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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夫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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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苏珍珠哼了一声说:“我们雨音十三岁就订了亲家,是那户有钱有势的黄家呢!人家黄少爷还说不计较雨音已经嫁人,坚持要把雨音带回省城去,要不是因为我们还有一点仁义道德,现在你已经没有娘子啦!”

  “娘!”雨音大感懊恼,她就是不想让雅夫知道这件事啊!

  苏珍珠却不以为意,“说出来有什么关系?让他这小子知道要珍惜你,否则,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改嫁的!”

  场面变得很安静、很诡异,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在这屋里就以苏珍珠最大。她说的话难也不敢反驳,包括那位村长大人。

  雨音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道:“我不会改嫁的!我既然嫁给了雅夫,我这辈子都是石家的人,直到我死都是一样!”

  雨音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这番话之激烈、之愤慨,完全不像是她温柔甜美的声音,大家听得皆是一楞,就连苏珍珠也被这气势压倒。

  然而,最最震惊的人应该是雅夫了,他紧握住她的手,感动之情满溢眼中。

  “爹、娘,我和雅夫先回去了。”雨音站起来,由雅夫替她披上外衣,两人肩倚着肩,就这么离开了。

  留下的几位受惊者,这时才敢低声议论,“没想到三妹也会发飙,我以前从没看过她这样子。”

  “看来她是真的很爱那哑巴夫君,黄大少爷没指望了。”

  “怎么办?娘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好像快哭了。”

  没错,苏珍珠第一次看到么女生气的模样,那真是把她吓坏了,那么乖巧、那么可爱的雨音,怎么会对娘说话那么大声?

  “呜呜……那小子把咱们雨音抢走了啦……”苏珍珠抓着丈夫的肩膀痛哭。

  周百彦就像哄着小孩一样,拍着老婆大人的背,“儿孙自有造化,就由着她去吧!”

  苏珍珠还是哇哇大哭,唉!天下父母心啊!

  打从村头的周家走到村尾的石家,是有那么一小段路,雨音满心都是乱糟糟的,没发现雅夫把她拉向远路,直到他突然停步,她才跟着一愣。

  “怎么不走了?”随着他的视线,她也抬头往上看,啊!今夜是满月呢!

  他们正站在一处小山冈上,底下是三井村的家家灯火,天地如此辽阔,人间自有风景,时光来去,带走一些,留下一些。

  他将虎皮披风一拉,围绕住两人的身子,他忍不住自己的傻笑,他脑中满是她说过的话:她这辈子都是石家的人……

  “雅夫,对不起,我……我不是存心要瞒着你,我只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毕竟,没有任何男人会乐见别人来抢地的妻子吧!

  雨音这话没能说完,因为雅夫已经吻住她的唇,用这吻对她说明,他并不生气,他怎么生得了气呢?他快乐都来不及了。

  令人脸红心跳的热吻过后,雨音迟疑着问:“你……你不生气了?”

  雅夫摇摇头,在她手心写下:已知。

  “已知?你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她瞪大了双眸,老天!他这两三天来是怎么忍住的?他竟然可以这样默不作声、毫无反应?

  雅夫指着自己的耳朵,表示是他自己听到的。

  “你既然都知道了,你却留都不留我?你就这么无所谓吗?”一股委屈不平浮上心头,雨音觉得自己好不值得。

  他可慌了,又用力摇头,又抱着她亲吻,不知如何证明自己的真心。

  “你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那时你是不是随便一指,就指定了我嫁给你?送我花儿也只是在戏弄我,你好坏的心眼!我恨你!”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私心情怀,又想到成亲以来对他的一片温柔,这男人却是不解风情,甚至别人要抢也不管!她拼命推开了他的怀抱,只想逃开这地方、这伤心地。

  但雅夫怎能让她离去?他几个大步就将她抱回,任她的小拳头纷纷打在他身上,但他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放开她。

  “讨厌、讨厌,你放开我!反正你根本不在乎别人要把我抢走!”

  他所能做的,只是用全身将她禁锢着,压在大树和他的胸膛之间,直到她累了、安静了,他才拿起腰间的短刀,慢慢在树皮上刻了几个字。

  雨音看都不想看,雅夫却硬要她转过身去,在那明亮的月光下,她看见了几个歪扭生硬的字迹,一个让她为之落泪的句子——石雅夫爱周雨音。

  那是他用多少夜晚才学会的,一笔一划,那般深刻,仿佛写在她心头。

  望向他诚挚无他的双眸,雨音恍然明白,其实有些事是不需要言语的,只要看着他那双孩子般的眼睛,她就能看出他毫无隐藏的真心。

  “爱我?你真的爱我?”她眨了眨泪眼,要把他这份爱看仔细。

  他用力点头,想说却说不出口,唯有这双眼可以倾诉、可以表达。

  雨音突然想到,就像姐姐们所预料的,她当真和她的夫君谈情说爱起来了,唉!是注定的吧?她就是要爱上这个哑巴夫君!

  放弃了挣扎,放弃了矛盾,她伸手环上他的颈,低声轻喃道:“爱我,就别放我走,就牢牢把我抱紧……”

  雅夫照着她的话做了,他几乎要抱疼了她。但他不管,他就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来抱她,这是他唯一能对她表达的方法。

  她哭着笑了,娇娇柔柔地命令道:“不可以让我跑掉,不可以让别人把我抢走……你要很无理、很野蛮、很专制地爱着我……”

  雅夫连连点头,表示他懂了,他懂得该如何爱她了,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趁,从今以后,谁也别想抢他的娘子。

  三天的繁华市集,就像作梦一样飞快而过,醒来的时候,还让人分不清是否曾经真正发生过。第四天一早,赶集的商贩们都要离开了,村里弥漫着一股奇妙的气氛,有离别也有团聚。

  每年总是这样的,有几个姑娘家要跟着这些商人家离开,但也有些商人家的姑娘要留在村里,在这短短的三天中,许多人恋爱了,也有结果了。

  一早醒来,雨音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雅夫乖乖的吃了一碗又一碗,他不会赞美,只会用吃净的碗底来传达。

  用过早点,雨音就替雅夫准备工具,“今天你要上山吧?”

  他很想说他不要,他只要留下来守着她,但他也不能一天到晚都“监视”着她,他知道自己该要理智一些,但他这颗心七上八下的,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难以安心。

  看出他不懂隐藏的忧虑,她含笑道:“放心,我不会跟人家跑掉的,今天那些商人都要走了,村里也会变得安静很多,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在家等他回来?这句简单的话为什么这样感人?简直要揉疼了他的心。

  “来,给你带上山吃的点心。”雨音用荷叶盛了些饭菜,又拿条布包起来。

  雅夫接了过去,又猛然将她拥住,那是一个几乎让她窒息的拥抱,她甚至还咳嗽了起来。“雅夫……你也太用力了吧!”

  他带着歉意放井她,看他那一脸自责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事的小男孩,她不禁笑了笑,“没关系,快去吧!晚上我会做好吃的给你吃。”

  他点点头,转身走出家门,忍不住又要回头,雨音正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还挥了挥手说:“路上小心喔!”

  雅夫也用力挥手,一颗心稍微安稳了,他告诉自己,他将会记住这一幕,这平平淡淡的、真真切切的幸福。

  送走了丈夫,雨音扫过地、洗过衣,坐在房里缝补衣裳。

  前阵子买了匹衣料,她想给雅夫做件新衣,他的衣服实在太少了,穿来穿去就那几件,他自己不爱打扮也就算了,但为了让她看得顺眼,还是多帮他做几件吧!替心爱的人缝衣,唉!怎么针头刺到手指也不觉疼?

  只是如此平凡的一切,她却甘心于此,多少繁华也换不得一份真爱,她明白自己留下的原因,没有强求、没有认命,而是衷心所愿。

  “喵呜!喵呜!”突然,一阵小猫的哭喊声传来。

  雨音放下手中的针线,循声往后门走去,一只橘黄色的小猫仔躲在草丛中,那无辜的大眼睛让雨音看得都心酸了。

  八成是只走失的小猫,找不到娘了,好可怜。

  她想起灶房里还有些剩菜,对了,也有半尾鱼,小猫应该会喜欢吃的吧?

  她拿了个小碗盛了鱼肉,还挑出了刺,想招呼小猫过来吃,但小猫似乎被生人吓着了,跳出草丛跑向小径。

  “小猫咪,你别跑啊!”雨音只得小跑步跟上,心想离开家里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在村里大家总是夜不闭户的。

  就在这时,石家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黄天奇站在石家的庭院,手中握着壶酒。自从那天早上等不到雨音的出现,他就一直酒不离手。他该走了,他知道,但他就是要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男人抢走了他的女人?望着眼前这舍庭院,他不相信,他真的不愿相信,这样一间半大不小的木屋,就能把他的雨音关住,而他双手要奉上的琼楼玉宇却被放弃了!

  “雨音!雨音!”无论如何,他要再见佳人一面,他要问清楚,他到底有哪里比不上那哑巴?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黄天奇推门,发现门没锁,走进屋里,炉火还燃烧着,显然刚才有人在,只是现在不知上哪儿去了。他冷眼环顾四周,哼!不过是间破房子,根本配不上雨音那样的玉人儿。

  他丢下酒瓶,走进卧房,那简陋的木床更让他嗤之以鼻,床上有件正在缝制的衣裳,看得出是作给男人穿的,一定是雨音缝给那哑巴的!

  嫉妒之火烧在他的心上,这本该是他的衣裳,雨音本该是他的人!

  他恨恨把那衣裳踩在地上,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突然做了个决定,抓起衣服走出房,从火炉拿出一根柴枝,就当他是幼稚泄愤,但他就不要让石雅夫穿上这衣服!

  绿色的料子在地上燃烧起来,黄天奇忍不往哈哈大笑。

  但他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火焰高张,竟然烧到了一旁的木椅,他心头一惊,赶紧要踩灭火势,但玩火者终被火伤,他却烫着了自己的双脚。

  “糟糕!”他暗叫不妙,赶紧逃离了现场。

  这时,雨音喂完了小猫咪,正好从后门走进,发现屋里满是烟雾,天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失火了呢?

  她冲进灶房取水灭火,甚至打破了整个水缸,但是大火蔓延迅速,她完全没了主意,正想放弃逃开,她想到那件新缝的衣裳,至少她想带走这件东西。

  但是一进房里,她却看不见床边的衣裳,怎么……怎么可能不见了?难道有谁曾经进屋里来?就在她正感迷惑之际,眼前的梁柱突然倒下,她赶紧躲到床下。

  火焰沿着木头窜升,瞬间吞没了整间屋子,在这危急的时刻,雨音唯一想到的名字只有“雅夫”!

  黄天奇才逃开一小段路,回头一看却见火舌四吐,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再也不敢逗留,跑到树下解开马疆,跨上爱驹奔驰而去。

  红火和白烟很快引来人群,村长周百彦也得知这个消息,召集村民赶紧前来灭火。

  眼看火焰冲天,所有人都傻了眼,周百彦勉强镇静下来指挥,“你们快去井边提水来,一个接着一个!

  “是!”众人奔向井边,偏偏在这村尾处,是离井水最远的地方,这下要灭火是更困难了。

  “雨音!雨音!”周百彦往火海之中呐喊,却得不到答案,不!女儿该不会是遭到什么不测了吧?

  火,继续蔓延窜升,烧红了半边天空的脸。

  空气中的味道不对,鸟儿惊慌,山林骚动,雅夫很快就嗅出这一点。

  攀上大树,他远远望向山下,竟是他自己的家着了火,阵阵浓烟罩住了半边天!

  雨音!他第一个就想到他的妻子,她可能出事了,他必须尽快回到她身边!他疾奔下山,恨不得能插翅而飞,回家的路显得无比漫长,雨音,雨音,你可千万要等我回来!

  一下山,冲向家门,推开围绕的众人,他看见熊熊的火势。他连忙抓住周百彦,只听得岳父说:“突然之间就起火了,没人知道这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雨音是不是还在屋里?”

  魏士泽叹息道:“这么大的火,真的没办法进去救人……”

  苏珍珠哭喊起来,抓着雅夫的手臂,咒骂道:“都是你这个命中带克的,都是你害惨了我们家雨音!”

  周遭的唷哗喊叫,雅夫都充耳不闻,凝神静静的听着,那一声声唤着他名字的呐喊:雅夫……雅夫……是的,是雨音在喊他,一定是她在喊他!

  他抓过旁边的一桶水,直接淋在自己身上,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冲进火场。

  “他这是送死啊!那么大的火,他冲过去根本是陪葬!”

  “老天!这下可怎么办好?”

  “快继续灭火!”周百彦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断帮忙洒水灭火,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在大家的望眼欲穿中,时光过得无比缓慢,似乎也只能接受这无奈的悲剧了。

  然而,就像个奇迹,雅夫的身影冲出了火场,怀中抱着一个人儿,正是周雨音!

  雅夫倒在地上,背上都是火,这头发都烧了起来,魏士泽和于政贵赶紧拿水浇上,才让他们两人免得被烧伤。

  “雨音,你醒醒啊!你没事吧?你不要丢下爹娘啊!”苏珍珠拍拍女儿的脸。

  雅夫将雨音搂在怀中,紧紧盯住妻子的脸,又低头封住她的嘴唇,想要借此给她一点呼吸。

  他做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又拍了拍雨音的背部,终于,雨音咳嗽起来,睁开酸涩红肿的双眼,流下两行眼泪。

  “雅夫,你回来了……”这是她想到的第一句话。

  雅夫默默的望着她,就像望着一个梦,一个他不愿醒来的梦。

  “太好了!雨音醒过来了!”周慈梅和周淑媛抱住彼此,眼泪一起流下。

  “女儿没事了!”周百彦和苏珍珠激动之余,也都老泪纵横。

  四周的欢欣鼓舞并未传进雅夫的耳中,他眼里只看得见雨音的存在,然后,他放声大叫起来,有如野兽一般的嘶吼,脸上的眼泪更是奔流无数。

  每个人都安静下来,这可能是雅夫有生以来,第一次让大家安静下来,为的就是听他的声音,他的哭声。

  他抱着她发抖,抱着她痛哭,就像个刚出生的孩子,那声音粗哑而低沉,却藏着深深的伤悲。

  “雅夫,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雨音轻轻安抚着他,她明白他放开了自己的心防,他肯让自己的声音抒发出来,而这完全是为了她。

  儿时的梦魇逐渐散去,雅夫只听得到那温柔的声音,他不要离开,不要失去,他要永远守护着这份归属。

  斯情斯景,教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原来这哑巴巨人、打虎英雄,竟是一位性情中人呢!

  第十章 幸福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消,

  多情却被无情恼。

  ——蝶恋花·苏轼

  经过一场大火肆虐,石家的屋子已经毁得差不多,根本无法住人,当晚雅夫和雨音就回到娘家住下。

  尽管身上有伤,雅夫一路都坚持抱着雨音,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他的怀里。

  两人进到雨音昔日的闺房,滕威大夫为他们检查伤势,也上了膏药,“幸好没什么大碍,你们还年轻,房子再盖就有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雨音点了点头,“滕大夫说得是。”

  雅夫没有说话,他还是紧搂着雨音不放,他需要更多时间来证明这份拥有。

  滕威看了笑道:“看来被吓坏的人不是你,反而是这小子,无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过几天他就没事了。”

  这时,周百彦端了补汤进来,“雨音、雅夫,你们喝个热汤,压压惊。”

  苏珍珠也跟着进房,扭捏了好一阵子,才咳嗽道:“雅夫,谢谢你救了雨音。”

  雅夫诧异地抬起头来,这是岳母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雨音则不禁微笑了,娘这句话明白就是接纳了雅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在爹娘家里住下来,一切还有我们在。”周百彦拍拍女婿的肩膀,完全把雅夫当成自已人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先让他们休息吧!”滕威大夫先走出房,周百彦和苏珍珠也回房去歇着了。

  雅夫捧起碗,一匙一匙喂着雨音喝下,他的手是颤抖的,他仍然恐惧、仍然不安,他真怕一眨眼就看不到他的妻了。

  雨音喝了半碗汤,把碗接过来也喂他喝了半碗,这才擦擦他的嘴角说:“累了吧?我们睡觉好不好?”

  两人一起上床,共枕一个枕头,同盖一张被子,这张床比雅夫那张大床小多了,但雅夫觉得这样很好,他必须要紧紧贴近她,否则,他不能闭上眼睛。

  他提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火。

  “火?你问我是怎么起火的吗?”雨音皱起了眉头,“我在想,或许,那不是一场意外。”

  雅夫全身一颤,他无法想像有人故意要加害于他的娘子。

  “我原本在房里缝衣,因为一只走失的小猫暂时出门,但我一回到屋里,就发现烟雾呛人,不知是谁来过,床上的衣裳竟然不见了,然后我为了闪避掉落的柱子,才会躲到床底下,一直到你冲进来救我……”

  说到这儿,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雅夫更是把她抱得死紧。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雨音又道:“我以为我真的会死,我心底只想得到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听见了……我在喊你?”

  雅夫点点头,他听得很清楚,那呼唤深深扯痛了他的心。

  “还好你来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她总是相信他的。

  雅夫以一个轻吻回答这问题,这根本不需被提出的问题。

  “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了,我……我无法想象……”

  雅夫封住了她的嘴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他不能承受这个,即使只是想像,他也不能。

  这个吻似乎是在确认彼此的存在,唇舌相依,有苦有甜,都化做一股浓浓的情意。但在热切的深吻之后,雅夫仍然喘息、仍然皱眉,一股说不出的忧虑烧的在他的胸口。

  当他虚弱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坚强,这就是爱。

  因此,她抚着他的脸庞,让他贴到她胸前,倾耳感觉她的心跳,“别怕,我还活着,不信的话,你可以碰碰这儿。”

  那稳定的心跳,那体温的传递,让雅夫慢慢平静了下来,终于能相信她确实在身边,终于能闭上眼依赖在这胸怀。

  “睡吧!我们是在一起的,没有人会将我们分开。”

  两人就这样睡了,睡在雨音的闺房里,明净的月光洒落在窗边,似乎也在温柔地抚慰着他们。

  隔天,他们在彼此怀中醒来,恍若隔世,她以微笑回应他的亲吻。

  雅夫突然发现这房间的不同之处,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这是我以前的房。”雨音抚着他额头的新伤,这是为了她而受的伤。

  她的房?她未出嫁时的房?雅夫的眼中颇感兴味,这是一个小时候他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长大以后又只能在窗外徘徊的地方。

  “那时你每天都送花儿来,就放在这窗上。”雨音指着床边的那扇窗。

  雅夫点点头,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那时他总是轻轻悄悄的把花放下,甚至还先吻了那花瓣一下。

  “我每次看到花儿,就会拿起来亲一下,我是不是很傻?”想起那份少女的初恋情怀,她的脸颊不禁泛红起来。

  雅夫摇摇头,不傻、不傻,因为,他也跟她一样傻。

  “我啊!那时就偷偷把你当作我的初恋情人,都是你,害得我都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了。”她哼了一声,佯装不满。

  雅夫内心一震,他有这样天大的福气吗?不只能娶到她当娘子,还能拥有她的心?那是他不敢多想的奢望……

  她害躁起来,转了话题,“从今天起,我们要重新建立一个家。”

  说到这儿,他捧起她的脸,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对不起。

  “夫妻本该同甘共苦,难道你不把我当成你的妻吗?”雨音挑眉问。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急得都要流汗了,她这才轻轻一笑,吻上他的唇,吻去他的歉疚、他的不安。

  雅夫紧拥住她,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富足。

  终于两人下了床,发现整间屋里静悄悄的,奇怪,爹娘上哪儿去了呢?

  手拉着手,他们走向路的尽头,来到烧毁的屋子前,却诧异地发现已经有人比他们更早到了。看到周百彦、苏珍珠,还有魏士泽、周淑媛、于政贵和周慈梅,这些本是他们的家人,并不会让他们太过惊讶。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村民,挑砖的、提水的、扛木材的,这些都是无亲无故的人,怎么也会一起来帮忙呢?

  滕威笑道:“大伙儿都来了,反而你们自己迟到了呢!”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来了?”雨音实在不懂。

  何大婶第一个站出来说:“雅夫是打虎英雄嘛!找们也该报答他才对。不然我的孩子可能都活不了了。”

  曾爷爷则抓抓后脑,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前年我家那亩田欠收,雅夫还是送猎物到我家来,也没给我收钱,这回就算是我给他报恩啦!”

  “反正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这是大伙儿的结论。

  雅夫和雨音睁大了眼睛对望,这村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馨?为何以往他们都未曾发现过呢?

  “我们已经知道放火的人是准了。”周百彦站出来说:“昨天下午,有人看见黄天奇跑出这屋子,客栈掌柜的也证实黄天奇喝得烂醉,这一定是他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雨音感觉道身边的雅夫全身紧绷,怒气十足。

  魏士泽解释道:“他一定是因为心有不甘,才会做出这种龌龊事!”

  “真可怕,那么风流潇洒的模样,却是人面兽心!”于政贵对此君的好印象全被打消了。

  雅夫心中仍然颤抖,要是雨音因此而丧生,他绝对会杀到天涯海角去复仇!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那小子要是进到村里来,我就打断地的狗腿!”苏珍珠心疼女儿,第一次恨到想杀人。

  “就是说嘛!那种人没资格当我的妹夫,还是雅夫好。”就连周淑媛和周慈梅两姐妹也转了性,完全支持雅夫。

  “放心,有我们全村的人在,绝对不会让那混蛋再有机会害人的。”

  “以后石家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团结就是力量!”

  大家议论不断,对黄天奇的行径都感不齿,这时滕威缓缓开口了,“请教各位,我们是要继续开批斗大会呢?还是要开始盖房子了?”

  “哈哈!骂得太爽快,都忘了正事。”

  “快干活吧!”

  大家转身过去,又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上,雅夫和雨音看着这情景,不禁更紧握住彼此的手,他们将有一个新家,还将有许多好邻居!

  月缺了,月圆了,一个月后,石家的新屋终于落成。

  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村民们真正认识了雅夫的为人,以往那些负面的印象都消失了,反而发现他脚踏实地、肯干活肯吃苦,不愧是村长家的女婿。

  就连小孩子也敢围绕在雅夫身边,缠着他要学如何耍弹弓、搭陷阱。

  某天,魏士泽赶着牛车送木材来,大老远就吆喝道:“你们快来看啊!刚才冈上的树干上,刻着好有趣的几个大字!”

  大伙儿都爱看热闹,一下子就放下手边的工作,把眼睛和脸蛋都凑上前去。

  “咦!石雅夫爱周雨音。这谁刻上的字啊?好像小孩子的字迹、歪七扭八的,我家小鬼写得都还好看一些!”

  “啧啧!这种幼稚的行为,八成是哪个孩子恶作剧刻上的,总不可能是我们打虎英雄做出来的好事吧?”

  众人呵呵笑着,转向站在一旁的雅夫,但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发现雅夫的脸色有如烧透的木炭,黑里带红、红里带黑的。

  而雨音呢?她早就躲到夫君的背后,羞着一张粉色的小脸不敢见人。

  “啊……这……这其实也挺风雅的啦!”于政贵忙着打圆场。

  “是啊是啊!真让人羡慕。”周慈梅也忍住笑意说。

  大家先是尴尬干笑,继而忍不住哄堂大笑,因为这档事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雅夫竟是如此一个多情种子呢!

  看着雅夫和众人相处和乐的样子,滕威站在一旁抚须道:“听说黄家那位少爷骑马摔伤了腿,这辈子都是站不起来了,是吗?”

  周百彦诧异道:“您老消息还真灵通,不过我没打算散怖出去,因为我相信,雅夫不是那种会记住仇恨的人。”

  “我说村长大人,你要找下任村长人选,已经找了三十年了,到底找到了没?”

  “我说前村长大人,你的眼光跟我差不多,我们看上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吧?”周百彦呵呵笑着,心中已经了然。

  “哑巴也能当村长?”滕威挑高眉毛。

  “要他是村长的女婿,又有个说话好听的娘子,还成什么问题?”

  滕威拍拍这位老弟的肩膀,两人都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居启用这一天,他们就在屋前的庭院宴请了全村的人,乐天知命、活泼爱玩都是三井村民的天性,一逮到机会就吃吃喝喝、又唱又跳的。

  今晚就连苏珍珠都喝醉了,她拼命倒酒说:“好女婿,来,再喝一杯!”

  一旁的周百彦也不甘受冷落,“雅夫,我也要跟你喝一杯!”

  岳父岳母指名,雅夫只得苦笑,遵命喝酒。

  周淑媛端酒上前,“听说上回你把我家那口子灌醉了,这回换我来向你挑战!”

  周慈梅嘻嘻笑着,“让我们见识见识吧!酒国英雄!”

  全都是雨音的家人,当然也是雅夫的家人,他岂能拒绝。于是他乖乖的敬酒,大口喝干。

  雨音在一旁看着,不禁偷偷笑了,看来爹娘和姐姐们还真的满中意这个三女婿,就连大姐夫和二姐夫都被遗忘了呢!

  月儿偏西,人群总算散了,宴席也终告结束,雅夫还得扛着那些醉鬼回家,这在他来说,仿佛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责任。

  最后,石家夫妇回到自己的房子,雅夫抱起雨音进门,一步步走进卧房里,感觉有如他们的新婚之夜。

  躺在床上,月光仍是当初的月光,一片晶莹如水;夜风也还是当初的夜风,惹得两人更加贴近,然而他们的心情却像新婚似的,期待中带着点刺激。

  “我们终于回家了。”她想要好好的跟他聊聊,分享这份归属的心情。

  无奈,她的夫君还是喜欢以行动表达心意,很快就让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当他深深吻住她的唇,她感觉到他压抑许久的欲望爆发了,因为,这个月来都住在周家,小俩口不敢太过声张,每次都得小心翼翼,这让雅夫非常不习惯,他想听到她的声音,他不要吻住她的唇免得被人听到。

  “雅夫,你把我的衣服撕破了啦……”雨音的惊呼挡不住他的急促喘息,天晓得他有多么热切难忍。

  将她窈窕的娇躯摆在床上,他的黑眸显得更深沉、更朦胧了。

  “你……你要做什么?”在这一刻,她简直有点怕起他来,她这沉静善良的夫君,在白天和晚上,绝对有两张不同的面具。

  他要做什么?他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他要实现他的愿望,他要听她那融化的、陶醉的、娇喘的声音,他全身都在狂乱的呐喊着。

  雨音发觉他目光中散发邪念,好像……好像就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吻住了她的小嘴,让她没有多余的心力抗拒,他乘机除去她的束缚,双手贪索在她滑嫩的娇躯上。

  他的气息中带着酒意、带着痴狂,雨音意乱情迷的,既推拒不了,又怕承担不起。

  雅夫清楚记得书上的每一页,他要先把她剥光了,让她躺在床沿处,再把她的双腿拉开,下面垫着枕被,嗯!这姿势真有趣。

  “不,你不准那样……”他竟然……这是他打哪儿学来的,他真的疯了!

  之前一个月他都算是温和的,只用了书本前半部,免得她承受不住,隔天下不了床;但现在他要练习书本的后半部,也就是野蛮的那部分。

  纠缠的身子映照在墙上,形成了交叠的影子,当那汗水飞洒、发丝纠缠,雨音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你这坏人,你就爱欺负我……”

  他把耳朵凑近她唇边,她的每一个喘息都让他心跳,每一句低语都让他心醉。

  为了听到她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那一夜,雅夫果然用了很多方法,让他的妻子婉转呻吟,直至哭泣。

  第二大早上,雨音睡到日上三竿,由她的夫君伺候用早膳。

  虽说雅夫百般温柔、小心服侍,雨音却嘟起小嘴,对他有满腔不满,“我腿酸得很,都是你害的!”

  哎呀!真是对不住,雅夫心疼地揉捏她的双腿,却被她一把甩开,转过身背对他,“每次都只会事后补偿,我才不领情呢!”

  糟糕!他的娘子生气了,雅夫抓抓后脑,突然想到个主意,在她手心写了字:山。

  “山?去山上吗?”雨音很快便猜出他的意思。

  雅夫点点头,他想带她上山去泡温泉。

  “好啊!我们马上出发。”雨音立刻答应,却还是凶瞪了他一眼,“不过,我可还没原谅你喔!”

  得到了允诺,雅夫便背着雨音上山,一路上他速度飞快,以矫健的身手攀进山谷,只见那湖碧绿池塘仍冒着白烟,果然是处四季温泉。

  将雨音放在岸边大石上,雅夫又摘了一枝白花儿给她,一副讨好求饶的表情。

  雨音没法子迁罪于这可爱的花儿,只得嚷嚷嘴说:“哼!谢谢了。”

  看她气消了一大半,他总算得以替她宽衣,抱着她一起入池。

  雅夫心想,下次雨音若不开心了,第一要替她按摩,第二就背她上山,这样以后他想怎么“欺负”她都可以,真好。

  雨音并不知道夫君在想什么,她只是一心在享受温泉的抚慰,抬头一看,天多高,云多深,人间多安详,她不禁叹息道:“我好喜欢来这儿,好吧!我不跟你发脾气了。”

  雅夫点点头,心头如释重负,轻吻在她的前额,如今他已无任何缺憾,但是……一想到那件事,他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怎么了?”雨音立刻就能察觉他的心思。

  雅夫明白,他无法长久回避这问题,于是他在她手心上写了个字:孩。

  “孩?孩子?”雨音眨眨眼,而他点了头,又写道:哑,并指了指自己。

  她了解了,他心中一直有所忧虑,就是为了这件事,唉!他真是个傻瓜!

  “你担心……我们的孩子会是哑巴?”她挑眉一问,而他轻轻点了头。

  微风吹来,吹走一些什么,也吹来一些什么,她微笑问:“那又怎么样呢?”

  他眼里盛满了哀愁,她伸出手抚过他的脸庞,“其实你是因为儿时受了太大惊吓,才会失去自己的声音,我认为我们的孩子会很健康的。但若真的生下了不会说话的孩子,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当然是一辈子有口难言,就像他这般的无奈啊!

  看他依然深深烦恼,她吻上他眉间的伤疤,轻声道:“如果生了男孩,你可以教他打猎、种田,他一样会有一身好本事;如果生了女孩,我可以教她弹琴、做饭,她一样是个好姑娘,而且我们可以教孩子念书、写字,即使他们有所缺憾,也不至于完全孤立,不是吗?”

  雅夫仍然无法释怀,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一样,不能爱人也没人会爱。

  “没有任何生命是不值得活下去的,我相信,老天让你变成这样,一定也有他的道理。你没听过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些人能说能听,却未必有一颗真心,而言语伤人,有时还不如沉默得好。

  “或许,你的沉默是个遗憾,但你有太多优点可以补足这个遗憾,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雅夫只觉得心头好热、喉头好紧。

  他的美得到了肯定,他的人生有了价值,他从来都不晓得,他有这么好的理由活下去。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自己永远放不开。

  “雅夫,再告诉你一件天大的秘密。”她装作神秘兮兮,凑近他的耳畔,其实,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犯不着这么做,但雅夫还是很合作地专注聆听。

  他只感觉到她的双唇碰在他的耳垂上,她压低声音,轻轻柔柔地说:“我……爱你喔!”

  微风停止了,鸟儿安静了,池水毫无波澜涟漪,雅夫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发现眼前仍然没有变,他的娘子正含笑望着他。

  感动之余,他的眼中浮上歉意,因为他无法对她说;我也爱你。

  她伸手点了点他的唇,“你用不着开口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心忖,多么善解人意的她!多么幸运幸福的他!虽然他无法回应,两人轻轻拥吻,所有爱意不需开口也能传达。

  “现在没问题了吧?那么,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双颊微红,纤纤小手在他胸前画着。

  雅夫专注望着她,只要是她那悦耳的声音,不管说什么他都爱听。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可是又很不好意思,你啊……你以前是不是很有经验?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种……姿势呢?”

  雨音这问题实在藏了太久,想问又不敢问,现在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却羞怯得把脸埋在他肩上。

  雅夫一愣,低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并不好听,是一种很奇怪、很刺耳的干哑声,但雨音毫不介意,还非常鼓励,而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如此自在。

  “笑什么嘛?讨厌!”她嘟着嘴,作势要掐住他的脖子。

  他握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了:大夫。

  “你是指滕大夫吗?”雨音不懂,这件事怎么会跟滕大夫扯上关系?

  雅夫长臂一伸,往岸上的衣服一掏,把那本小册子交给雨音,他以后再也不需要这教材了,他相信自己相当能够灵活应用。

  “哪儿来的书?你看得懂那么多字吗?”雨音正觉纳闷,翻开一看,整张脸都火烧起来,赶忙丢回岸边。

  “你怎么会看这种东西?是滕大夫给你的吗?”

  看他含笑点头,她恍然了悟,原来新婚后第一天滕大夫来找他们,就是为了给雅夫“上课”的,怪不得雅夫会这么……这么样的……

  雨音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对滕威大夫真不知该责怪还是感激。

  雅夫目不转睛看着她,当她静着不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却会说话呢!

  “以后……以后不准看了!”她的语气有点害羞,又有点生气。

  他乖乖的点头,但他的双手却开始作怪,让她睁大了眼,“你又想做什么?你别想拿书上那些方法对付我!”

  水花声、抗议声、喘息声,在小小的山谷中传送开来。

  此生此世,夫复问求?雅夫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答案:是的,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他不会说话,但是,他会爱。

  冬去、春来、夏至,生命本是无止尽的循环,而雨音也就要临盆了。

  雅夫大步冲出家门,把滕威大夫一把背到家里,接着苏珍珠、周淑媛和周慈梅也赶到了,一起进房照料雨音。

  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该到齐的也到齐了,周百彦、魏士泽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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