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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欲之名 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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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我追问。

  欧阳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有点无奈的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等金新月的事情全部结束,我们再谈论这些问题,可以吗?”

  我不能说不可以。他会怀疑。

  外面的情势也容不得我任性。

  随着一声接一声沉闷的爆炸,温赤榕的两个兵工厂和一个制毒工厂被彻底摧毁。兵工厂里囤积的武器弹药和半成品被引发连锁反应。在一系列爆炸之后,那里的地面已是满目疮痍,只留下无法分辩的残渣灰烬。

  接着,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军队开进了“金新月”。沉重的汽车一辆一辆地开过安静的小村庄,将沉睡着的村民惊醒。他们躲在屋中,胆战心惊地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命令声,然后士兵们跳下车,沉重地脚步声向前跑去。

  没有人出来,最多有胆大的人躲在窗外偷偷地张望。

  军队使用了火焰喷射器,边往前缓慢推进边将灼热的火舌扫向罂粟田。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几乎与初升的朝阳融为一体。它们在晨风中翻卷着,以极其曼妙的姿势迅速蔓延,吞噬着那些美丽的花和沉甸甸的果。

  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隐约的火焰和浓浓的黑烟。

  人人都知道是罂粟在燃烧,这让他们心痛如绞。

  我们走出来的时候,温赤榕正安静地站在指挥室里,看着观察窗外。

  我们没有出言打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站在温赤榕旁边的温如听到我们的脚步,转头微笑着说:“这次他们可是如愿以偿了。”

  欧阳有些忧虑:“所有的罂粟田都会被烧吗?”

  温如点头:“是的,看这样子,这次的指挥官态度十分强硬,恐怕是打算把我们的花田全部毁掉。”

  欧阳担心地问道:“那怎么办?”

  前面的温赤榕突然淡淡地道:“中国有句老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在烧了,11月又能种,我倒要看他们是否有这个实力每年扫荡两次。至于外面的市场,有存货的卖家会赚大钱,买家会付出大价钱。也不过就是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欧阳面露欣慰之色,笑着说:“这样就好。”

  温赤榕看了我们一眼,微笑着问:“休息好了吗?好像精神不大好。”

  欧阳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他微肿的眼睛,点头说:“休息的很好,谢谢。”

  温赤榕别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和蔼地道:“你们先去吃饭吧,然后欧阳可以去挑些自己喜欢的武器。”

  现在是非常时期,温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温家的一名管家带我们到隔壁不远处的洞室去,坐下就开始吃早餐。

  我一直沉默不语,慢慢地喝着牛奶,吃着面包。

  欧阳则随管家去取了一支手枪和一支突击步枪。等他们重回餐桌,我看着欧阳修长的手握着枪的样子,忽然微微一笑:“你还没亲自开枪杀过人吧?”

  欧阳想了想,然后笑道:“一直没机会,不过可以试试看。”

  正说着,虚掩的门被推开了,身穿一身沙漠迷彩战斗服的温如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

  温如站在那里,欧阳手中的突击步枪的枪口正正对准了她,可她却仍然笑容可掬,丝毫不见恐惧。

  欧阳一怔,连忙把枪放下,站起身来。

  我也随着他站了起来。

  温如看上去很开心,看着欧阳道:“怎么样?枪还趁手吧?”

  欧阳微笑着点头:“是啊,不错,就是扳机力要调一下,不过是小事,没什么问题。”

  又这样随便交谈了几句,吃完早餐,我们很快走出指挥所,来到前面的大洞窟中。里面堆满了人,有许多都穿着沙漠迷彩,基本上都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

  也是曾经绑架我父亲的人们。

  打量他们的时候,我尤其注意到他们的武器装备。他们大都使用冲锋枪,有一些机枪和火箭筒,手枪很少,腰间都插着他们这里惯用的颇具民族特色的短刀。

  危险的武器。

  “想去试枪吗?”等出了洞穴,温如随口问了一句,“新武器,若没有用顺手,等真的打起来的时候,会影响速度的。”

  欧阳显然也有此意,却又担心地看着我:“可是可可……”

  “可可的手受伤了,不能用枪,不过,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林子里散下步。怎么样?”温如漫漫的说。

  我犹豫了一下,既不想扫欧阳的兴,也深知继续呆在这里的无力,索性点头“恩”了一声,“那就出去吧,反正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这里,是不是?”

  “只要我们这里没叛徒,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温如看着我,随意的接了一句,也不等我们接话,她已转身,把枪塞到长靴里,大步向山洞后的茂密森林里走去。

  (二十五)捕获

  走过几个武装的战士,他们见是温如,都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放行。

  一路上,三个人的身姿都很放松。

  这里到处都是放出去的游动哨,应该也是安全地带。我们呼吸着山间清凉干净的空气,看着草木葱茏,听着悦耳的鸟鸣,几乎要忘记外面的炮火了。

  就这样越走越高,林子也越来越密,除了隐隐约约的潺潺流水声外,四周一片寂静。

  我还没注意,温如和欧阳却立刻凝神细听。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鸟鸣声忽然一齐停止,那只有一个原因。

  林中有人。

  在这一瞬间,我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林中潜入了不少人,而且来意不善。是温赤榕派来暗中保护温如的人?还是……敌人?

  思索片刻,欧阳当机立断,一把拉过我,躲在了突出的大石后面。

  温如也在同时闪开,藏到了一颗参天大树之后。

  温如微微一怔便反应过来,立刻从腰间拔出手枪,静静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欧阳拔出了温赤榕送他的那把“沙漠之鹰”,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我。

  林中死一般的寂。

  对方显然也知道我们发现了自己,并没有轻举妄动,似乎在等着我们先动。

  温如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无线耳麦戴上,轻声呼叫:“黑鹰,夜莺被困,夜莺被困,立刻来。”

  那边的温赤榕沉声道:“黑鹰明白,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双方警戒,我缩在岩石后,抬头望着被原始高林遮住的天空:天空被打碎,凌乱不堪。

  终于……还是来了。

  对方的人在长久的犹豫后,终于现身,他们显然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抓到温如,对彻底打击温家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他们已经看到了温如,所以不想放弃。

  对面是一片窸窸窣窣之声,以他们对这块地形的掌握程度来看,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对金新月了如指掌。

  而唯一在金新月做过卧底的,只有莲,还有……韩玄飞。

  那个指挥官,一定一定,是韩玄飞。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比清晰,镭动如锤。

  如果可以,我想跳出去,站在他与欧阳之间,大声让他们住手,我们一起离开金新月。

  可是此时此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石头后,双手握紧。

  看着他们你死我活,然后旁观,颤抖。

  “躲着,不要出来。”欧阳将我的身体按低了一点,然后向温如打了一个手势。

  温如心领神会,回了一个手势。

  情势一触即发。

  温赤榕的救援军也正赶来。

  对面的人还在权衡,突然,林子那边的响动发生了变化。

  看来,韩玄飞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他们在撤退。

  我还未来得及舒气,气息刚到喉间,就被一个贸然响起的枪声生生地吓了回去。

  韩玄飞的手下,有一个沉不住气,已经开枪了。

  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枪声就是宣战的序幕。

  我听到一声低低的咒骂。陌生的语句,熟悉的声音。

  “你们先撤,我断后。”他说。

  韩玄飞说。

  懊恼后的冷静,果然而决绝。

  站在山坡这边,我看到山脚下铺天盖地的人,迷彩服,冲锋枪——那是温赤榕的革命军。

  山头很快就要被包围了。

  而韩玄飞那边。在人数上明显没有优势,他们只是探路前锋,不是主力。

  欧阳与温如已经冲了出去,战争开始。

  枪声此起彼伏,军方井然有序地开始撤退,只留下了寥寥几个断后。

  凶多吉少。

  而我。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拿枪的能力都没有,我的右手裹慢绷带。

  如果可能,我希望绷带连我的眼睛,我的耳朵,一并绑上。

  可是,终究,什么都逃避不了。

  温家的革命军陆陆续续地跑了上来,他们从我身边擦了过去。

  我听不到欧阳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架着我,准备护送我撤离。

  我拒绝了,我大声说:“让我留在这里。”

  我要看到结局,如果躲避不了,那就让我最先得知结局。

  生,或者死。

  赢,或者败。

  实力的悬殊很快暴露出来,那边的几个人在密集的火力下渐渐支撑不住。

  他们也准备撤离。一个一个地撤离。

  我明白最后一个留下的人会是谁,一定是他,只有他那么笨那么傻,永远不为自己考虑!

  包围圈终于形成,来不急撤离的两个人被困在中心。

  燃烧弹让枯燥的林子起了火,现场一片浓烟。

  “很厉害,两个人对一整支军队,还能撑那么久。”后援军上去后,温如与欧阳也撤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衣服和脸上沾染了火药的屑片,有点狼狈。

  “是精英部队吧”欧阳赞同地应了一句。

  我揪着岩石一角,有点神经质地望着前面看不清的战局,什么都没说。

  欧阳转过头,正准备安抚我几句,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敌人落网了。

  “我去看看。”温如跑了过去,欧阳则走过来,搂着我的腰,埋怨道:“刚才怎么不走?”

  “担心。”我简短地,颤抖地说了两个字。

  他的目光一闪,似乎喜悦。

  “是那个叛徒,景非。”很快,温如从现场走了回来,淡淡的说。

  脑子炸开。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景非,就是他,就是他!

  可是我,只能,面带笑容,淡若柳丝地,“恩”了一声。

  (二十六)凌虐

  回到基地,我和欧阳下了车,神色淡淡地四处看了看,完全是随遇而安的悠闲模样。

  在我们身后,卡车里的人接二连三地跳了下来。接着,景非被扔下车,重重地落到地上。他哼了一声,痛醒过来,却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温如转头瞧了瞧,口气阴冷地说:“先带去给我看好了,等我们吃完饭再去好好招待他。”

  几个手中提着冲锋枪的大汉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和脚踝,便粗鲁地抬走了。

  我和欧阳跟着温如走进基地的一间大屋,里面正坐着温赤榕和几个很像是大小头目的男人。他们的神色都没有半点惊惶失措,热情地与欧阳和他身边的人拥抱,轻松地开着玩笑。

  厨房里正在做饭,忙得热火朝天,屋里香气四溢,却是地道的中国菜的味道,许多人都在咽口水,似乎平时很难吃到这种美味,现在已是垂涎欲滴。温赤榕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神情间满是愉悦。

  过了一会儿,菜便一道道的端了出来,他们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跟男人一起吃饭的,温如却是例外,大家都把她当温赤榕的儿子来看。

  一顿饭吃得仍然很快乐,就像当初在他们的豪华别墅里一样,大家似乎都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无论是奢华还是简陋的地方,都过得怡然自得。

  过了一会儿,温赤榕才问温如:“抓到的那个叛徒,你准备怎么办?”

  温如的眼里满是阴毒的笑意,漫不经心地说:“不忙杀,得问出他们是怎么来的,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是怎么潜入我们内部的。”

  温赤榕点了点头:“对,我们这两个地方一向隐蔽,就连卫星也发现不了,他们怎么会找得这么准?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温如舔了舔嘴唇,脸上全是嗜血的兴奋:“爸爸,你放心吧,我们好不容易抓了个活的,当然得好好地款待款待他。嘿嘿,我对他本人倒是很有兴趣。得好好地琢磨琢磨,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精英。对吧,欧阳?”

  欧阳应景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没有与温如相同的兴奋。

  好不容易挨完这顿晚餐,他们就要去提神犯人,欧阳又催促我回房休息,我死磨烂缠了许久,他才极无奈地答应我跟着我。

  随他们走到临近的囚室,我尽可能走到人群后面,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自知,那么拙劣的演技一样不能骗过一些明眼人,却还是,无法不来。

  进了房间,我靠在墙上,表情懒懒地看着温如收敛了笑容,抬手随便擦了擦脸,回身便找了根鞭子,随即扬手抽了过去。她的手法果然讲究,每一鞭下去都是手腕一转,扯下一大片衣服,让人皮开肉绽。

  一道道血痕出现在身上,景非却一直冷笑着,神情之间充满了轻蔑:“如果要鞭刑,至少换一个男人吧。”

  那是景非的声音,韩玄飞显然不想暴露更多。

  温如更怒,顿时鞭下如雨,等到打累了,便将鞭子一扔,对站在一旁守着的属下说:“拿烙铁来,要像绣花一样,一点一点地烙过去,要有艺术,把他的全身都烙出罂粟花的样子来。”

  其他人都笑了:“好,不错,这个创意好。”

  温如看着韩玄飞,忽然又笑了起来:“我就喜欢强悍的男人,你很合我胃口。”

  韩玄飞做了个欲呕的表情,冷笑着说:“可惜,就你这姿色,比九流妓女还不如,我可半点胃口也没有,只觉得恶心。”

  温如这时却不恼了,得意地笑道:“你不是很强吗?好啊。今天才在你身上绣点花,让你变漂亮一点,这样才刺激。明天我们再试试别的。宝贝,我们最近研制了一种新产品,叫天使尘,名字很好听吧?我叫他们送来,明天给你尝尝,让你也感受感受那欲仙欲死的滋味,看你到时候骨头还硬不硬,只怕没两下就要变成狗一样,跪到我面前求我施舍了。”

  阿南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也沉沉地和了一句:“很好,先用天使尘,再用自白剂,我倒要看看他能扛多久。”

  几个恐怖分子提进来一个火炉,上面是烧得通红的铁錾。

  一个人上前,将韩玄飞胸前的衣服一把撕开,另一个人拿起铁錾便按上了他的胸膛。

  韩玄飞在骤然袭来的剧痛中绷紧了身体。他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却哼都没哼一声。

  等到烧红的铁錾变成了本色,那人才拿开,又一人早已准备好一盆辣椒水,立刻泼了过去。

  他痛得全身直哆嗦,却始终硬撑着,没有一丝一毫示弱的表现。

  等到可怖的烙痕在他的胸口组成了罂粟花的形状,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终于晕了过去。

  很快,一盆从外面打来的冰凉的泉水便泼上了他的脸,让他清醒过来。

  酷刑继续着,却没什么观赏性和趣味性。这个俘虏的骨头太硬,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说,甚至连呻吟都没有,使整个过程非常沉闷,一点也不刺激。室内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气息,渐渐的让人很不舒服。

  欧阳淡淡地说:“温如,这人交给你们吧,我们就不看了,如果问出什么来,说一声就是。”

  温如一撇嘴,也觉得意兴阑珊:“今天又打又追的,闹了一天,我也累了。今晚让他们把花绣完就算了,明天我再来试试新玩意儿。”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这几天日日夜夜都没休息好,不是在打仗就是在逃亡,他们也实在是累了。

  一行人走了出来,夜色已沉沉地笼罩着整个村子。山风呼啸着吹过,四周的林海一片哗啦啦,似乎总让人觉得里面正埋伏着千军万马。天上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沙沙的声音细细密密的,如千百万只小动物正在地下潜行一般。

  欧阳仍然牵着我的手,在踏出门槛时,他转过头,随口说:“你的手很冷。”

  “天气转凉了。”我有点茫然地回了一句。

  然后觉得愈发得冷。

  天阶小雨阴绵。

  温如想了想,对阿南说:“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今天要把岗哨加三倍。”

  阿南点了点头:“我已经布置了。”

  温如这才满意地出了门,他们把囚室合上。

  我一直站在欧阳身后,也不知道韩玄飞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可是在门合上的那一刹,我向前踏了一步,顺着门缝望向里面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还在昏迷中,我只看到他的手指,被绑在木床两侧的手指,深深的扣入掌心。

  在那一瞬,我几乎以为他握着我的心脏。

  心有种被刺穿的痛,快要无法呼吸。

  门缓缓合上。

  我渐渐看不清。

  欧阳紧紧地握着我,有点担忧地看着我过于苍白的面色:“可可?不要紧吧?都说不让你来了,太血腥的场面,你本来就受不了……”

  “走吧。”我挣开他,打断他的话,大步走开。

  落荒而逃。

  (二十七)决断

  我刚回到房间,欧阳便紧随其后跟了进来,顺手合上房门。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他似乎并不介意我方才的态度,和颜悦色地问道。

  我摇摇头,不想开口。

  “是不是看见那种场面,有点不适应?”欧阳还是追问不舍。

  我勉强的笑笑,不想让他过于担心,“或许吧,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休息。”

  欧阳未料到我会下逐客令,微微怔了怔,随即容让地退了出去,叮嘱了一声“那好好休息”,然后带上门。

  我的笑容在门缝合上的那一刻全部收敛,心思紊乱。

  他在受难,可我该怎么做?

  如果右手没有受伤,也许还可以试着救他,可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

  说服欧阳帮我?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哥就会死去,在那个角落里,被他们凌辱,一点点,消逝。

  只是想想,我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就好像全世界的色彩都离我而去,只剩下灰色,全是灰色。

  必须,必须做点什么,哪怕玉石俱焚,也胜过这样窒息而亡。

  我在房间来回踱着步,手有点神经质地搅动着,脑中心思电转,各式各样的主意电一般闪过,又被我一一否决,然后,我顿住了脚步。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如果不能说服欧阳帮我,那就强迫他帮忙。

  挟持欧阳。

  负责看守韩玄飞的是阿南,阿南不可能不顾欧阳的安全,只要拿欧阳去换,他一定会放了韩玄飞,而且——

  欧阳对我,是没有戒心的。

  即使我手无缚鸡之力……

  当这个年头出现在我的意识里时,我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合适,更容易实施的方法了。

  它不停的徘徊,不停的闪现,催促着我将它尽快实施。

  韩玄飞很危险,时间多拖一秒,他就会多一分危险。

  而欧阳,就在门外。

  我站在门内,抵着粗糙的木头,那种没有被加工,原生态的质感透过轻薄的衣料摩梭着我的脊背,又被冷汗,渗透。

  该用他的信任,他的爱,来制约他吗?

  弦被绷紧,似乎下一秒,就要绷断。

  我必须在它绷断前找到答案。

  迷乱中,背后的木门被轻轻地敲响。

  欧阳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可可,我叫人给你送晚饭进来吧?”

  我低下头。

  牙齿咬着下唇,我已下定决心。

  欧阳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以为我已经躺下,他正准备转身,门拉开了。

  “陪我走走吧”,我说。

  他没有异议,甚至有点欢喜。

  至少,在我不适的时候,我选择让他留在身边——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爱的信息。

  也许,很久以后,不,不用很久,他就会为这种欣喜而难过,甚至屈辱。

  可那时,我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我们顺着来时的路一直走,我走得靠前一点,而欧阳,一直跟着我的脚步。

  渐渐地,接近了那间囚室。

  温家的人都去吃晚餐了,囚室四周只是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无精打采的战士,而靠近大门的方向,站在阿南和他的亲信。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欧阳问。

  我不语,仍然一径地走了过去。

  他狐疑地跟着,却并没有阻止我。

  没过一会,阿南也看到了我们,他转身向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迎了过来。

  当他走近几步,他突然停住,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那是怨愤的眼神,满是责难。

  精巧的匕首从左手的袖子里滑了下来,在欧阳猝不及防间,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了那个人。”我说。极其冷静。

  至始至终,我不敢看欧阳,他的眼神,一定会刺伤我。

  可即使没有看他,我也已经伤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注定了两败俱伤的下场。

  匕首下的身体,在颤抖,

  也许是因为失望,也许是因为愤怒,我不敢想,也无法可想。

  “放了那个人,马上。”我说着,手毫不犹豫地加深。

  应该见血了吧,我听到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在变故发生的十分钟后,欧阳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沉静而冷酷,甚至没有波澜。

  所有的波澜,在刚才死寂的十分钟里,被掩埋在我看不到的面孔下。

  “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想救他。”我艰难地压住已经冲到喉咙里的哽咽,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如欧阳一样沉静。

  他没有做声,阿南也是,所有人都在等待,所有人都在对峙。

  “放他们走。”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后,欧阳说出了第二句话,然后再无它言。

  阿南想说什么,可是在看到欧阳的表情后,他选择了依言行事。

  我很想知道,欧阳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可是至始至终,我都不敢转头,即使他近在咫尺,即使我们呼吸可闻。

  情愿把最后的记忆,留在他毫不设防的笑脸上。

  “把门打开吧。”我依然抵着欧阳,向那个小木屋走过去。

  阿南回过身,让那些逼上来的保镖都退了下去,然后从怀里掏出钥匙,“卡擦”一声,开了门锁。

  (二十八)出逃

  门开了,阿南退到一侧,警惕地望着我们。

  我示意了一下,随着欧阳一同走进屋去,然后再次看到了韩玄飞。

  他仍然被绑在木架上,衣服已经破碎不堪,而且血迹斑斑,身上到处都是鞭痕、烙痕,几乎体无完肤。脸色惨白,垂着头,似乎昏迷不醒。

  一个看守出刀割断了绑缚他的绳子,我探出另一只手将他倒下的身体接住,随即轻轻按住了他的颈动脉。

  他还活着,虽然心跳很缓慢,却仍然有力。

  心略略一安,却是片刻也不耽搁,回头吩咐阿南把他挪到外面的越野车上去。

  阿南虽然百般不情愿,可还是依言而行。

  其实,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愿意赌一赌,他可以在我手中成功解救欧阳。

  谁都知道,我一定下不了手,即使我能,他也有能力抢在我动手之前将我制住。

  他不采取行动,是因为欧阳的指示。

  欧阳再次,放了我。也许,是真正地放下了。

  等他把越野车准备好,将韩玄飞放在副驾驶舱后,我走过去,松开欧阳。

  仍然没法去看他,只是低下头,望着他灰色的军用长靴,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欧阳没有回答,他的手搁在我车门上,修长的指尖耷在我的眼前。

  “都是假的,是不是?”他问。

  这一次,换成我没有回答,回身一旋,登上了驾驶舱,然后猛地合上车门。

  踩离合器,打火,挂档,死命地踩油门。

  车突突地响,然后箭一般射了出去。

  “往左边的山路走”,在离开地最后一瞬间,我似乎听到欧阳的声音,又似乎,只是幻觉。

  直到驶出很远,我才通过倒后镜看向欧阳,却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慢慢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走了没多远,果然有一条岔道口,我稍一犹豫,还是依照那莫名的直觉,转向了左侧。

  道路越来越崎岖,韩玄飞一直在昏迷状态,越野车里的指北针显示,这里的海拔已在4000米以上,车顺着盘山公路驶上山顶,然后又开下山谷,就这样翻山越岭的,开了好几个小时才翻过了三座山,直线距离却并没有走多远。

  一路上,山野一片宁静,隔着深谷,可以看到对面群山连绵,森林茂密,不时有鸟兽的影子闪过,而且很悠闲,显然没有人在里面埋伏。

  我选择了一条安全的路,或者说,他在最后,仍然告诉了我一条安全的路。

  山中风雨无常,气候多变,不久,车子的挡风玻璃上便出现了点点雨滴。山路崎岖险峻,被雨打湿后更加危险,高海拔对汽车的动力和刹车系统都有影响,打开了雨刮器,一来一回的雨刮明显地会扰乱司机对周围情况的感知。现在也实在无暇他顾,只能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随时准备应付可能会出现的塌方、飞石、路基塌陷等情况。

  颠簸的山路,让身边的韩玄飞吃痛地哼了一声,他就要醒来。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下意识地减缓车速,让他不会觉得那么难过。

  可就在踩上刹车的那一刻,另一辆越野车从一旁的山路上斜钻出来,“哧”的一下,拦在了我前面。

  紧急制动后,我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不速之客——长发军装,飞扬跋扈地表情,右手握着一柄左轮手枪,不停的转着圈。

  “我猜到欧阳会放了你。”她支起身体,将上身从敞篷处探了出来,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我,面上带笑,那是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笑,就像即将就餐的兽。

  “你想干什么?”我一边明知故问,一边将手偷偷移向车档位置。

  实在不行,就硬冲过去。

  比起坐以待毙,我更喜欢孤注一掷。

  “我说过,等欧阳不爱你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了”温如似乎没有发觉我的意图,双手搁在前面的车窗上,不紧不缓地说:“现在,如果我杀了你,欧阳不但不会怪我,说不定还会感激我,可可,你得到了他,却不懂得珍惜……我该谢谢你的拱手相让——所以,再见。”

  保险栓被拉开,我松开离合器,踩下油门,却在飞出的一刹,重新重重地踩了刹车。

  枪声响了,可是倒下的却并不是我。

  而是温如。

  前面,温如的越野车里,她缓缓倒了下来,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似乎想回头看看,看看那个开枪杀她的人到底是谁,却终于,没有机会,在她完全转过去之前,她已失去知觉。

  而且永远不可能再醒来。

  我喘着气,抬头越过车顶向温如的后方望去。

  莲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正慢条斯理地将枪缓缓放下,神色平静得,似乎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莲……”我吃惊得忘记了语言。

  “还不走,难道等着追兵?”莲瞥了我一眼,然后爬上温如的车,一眼也不瞧那个倒下的人,兀自将车开走。

  我来不及感叹什么,只能在两车交汇之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

  无论她是否听到。

  (二十九)第三卷终

  车终于驶出了山谷,在高速公路的路口处,我们被阿富汗的警察拦了下来,并很快通知了大使馆。

  来接应我们的人并不是大使馆的人,而是一群很显然与韩玄飞来自同一组织的特工,其它人都不认识,可是开车的人,却是肖子杰。

  一路上,韩玄飞都没有醒转,只是偶尔下意识地发出一些低低的呻吟。

  肖子杰也没有说什么,一路沉默着将我们送到他们其中一间基地,安置好后,又进来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医护人员,进去为韩玄飞检查身体。

  我被拦到门外,隔着玻璃窗望着里面的人忙忙碌碌,无数的仪器被插在他身上,他就像一个玩偶,脆弱的玩偶。

  “玄飞伤得很重,可能需要隔离。”肖子杰站在我身侧,清秀的脸上满是胡渣,多了一份从前没有的沧桑感。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贴着窗户,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不会有事的,他的意志力很坚强,”肖子杰顿了顿,又别有所指地加了一句:“即使是其它人过不起的难关,他也能度过去,玄飞,是我认识的最强的人。”

  我恍若未觉,仍然将身体紧紧地贴在窗户上,喃喃地说:“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担心乔,不让他回去,如果我早点告诉他我的想法,如果……”

  “可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肖子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难得地轻柔起来:“即使不是因为你,他也是要回去的,毕竟,只有他知道温赤榕最后的藏身地点,所以,你不要内疚。”

  我点头,淡淡地说:“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要哥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

  “等他恢复一点后,你们去度假吧。”肖子杰浅笑着和了一句,然后转开视线,和我一起看向玻璃窗里面的景象。

  我这才注意到,里面那个主治医生,不是别人,正是伊森,只是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戴着口罩,所以我一时没有将他认出来。

  现在,他正脱掉手套,取下口罩,往门的方向走过来。

  我和肖子杰连忙迎了上去,门开了,伊森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惊讶或者欣喜,然后他又转身望了一眼兀自沉睡的韩玄飞,将肖子杰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过来,我们单独谈一下。”

  “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我固执地挡在伊森前面,一字一句的说:“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关于哥的一切消息,再也不想被隐瞒了——如果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情况,我会受不了。”

  “听着,可可,如果你真的想为他好,就好好对他,其它的,什么都不要想”伊森有点不耐烦地推开我,极不礼貌,可是他眉眼间的焦虑,却让我几乎冲口而出的反驳生生地咽了下去。

  “可可,没事的,你进去看看玄飞吧。”肖子杰充当和事老的角色,不动声色地挪开伊森的手。

  我吸了一口气,老实说,心很疲惫,不想争论。

  可伊森要说的话,分明是与韩玄飞有关的。

  又重新望向屋里,看着哥平静而苍白的脸,刚才的不安、愠怒与内疚,所有所有的情绪突然都烟消云散。

  也对,不管他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状况,我只想对他好,其它的,不管不顾。

  狠狠的好。

  治疗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伊森经常在他的病房里呆上整整一天,出来时,脸色一天比一天阴郁,可是哥的恢复情况却也乐观,只是不爱说话,安静得像一个孩子。

  一个月后,韩玄飞终于能起床了,他被批准了一段长长的假期。

  我们去了海边,对于金新月发生的事情,以及以后的事情,欧阳,莲,乔,种种种种,皆绝口不提。

  订好房间,从飞机打的来到酒店时已经是黄昏,他看上去很疲乏,把行李放好后便洗了澡,裹着件浴巾,蜷缩着躺在床上。

  依旧沉默。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月光很明亮,穿过宽敞的窗户,洒在韩玄飞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他身上的疤痕在清亮的光线中明暗不一,隐隐约约闪动着罂粟花的形状,使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是开满罂粟的田野,有种奇异的魅惑感。

  然后我躺在他的身下,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他睁着眼睛,同样安静地看着我。

  眼眸深邃,海一般幽深宽柔,将一切容纳,并且掩埋。

  “睡吧。”我说。

  他合上眼,一脸安详。

  月光如水一般在我们身上流淌,静静地铺向我们四周的世界。夜很安静,只有远远的海潮声“哗——哗——”地传来,与身体里血流的节奏互相应和着,仿佛身在静谧而又生机勃勃的海底。

  微风轻拂着白纱窗帘,透进淡淡的花香,慢慢地包围住我们,仿佛有一群从天堂飞来的精灵,正暗暗地围绕着我们飞翔,悄悄地融入我们的喜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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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卷:天使尘。

  天使尘

  (一) 抑郁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韩玄飞已经起床多时。我撑起身体,透过轻扬的沙曼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站在海景阳台上,闲闲淡淡地依着栏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然有晨曦,海边的晨曦美得惊人,映着他的侧脸,为他的轮廓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瘦了。我想。

  将睡衣的衣带系好,我站起来,随手将长发拢在脑后,赤着脚,安静地走到他身后。

  “在想什么?”顿住,伸手搂住他削瘦的腰,我轻声问。

  他似乎吃了一惊,很敏捷地躲开我,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笔直地望过来。

  我的手臂尴尬地悬在空中。

  不自在地握紧手心,我装作不在意地笑道:“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他移开视线,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我太粗心了,肯定把你吓了一跳……”我笑,故作轻松。

  “不是。”他打断我的话,“只是不喜欢被人接近。”

  我愣了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喉咙却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月来,韩玄飞一直异常,安静,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往。

  我以为他是受伤后一种正常的反应,然而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却好像换了一个人。

  好像有一层坚硬的壳,在空气里慢慢氧化,变厚,将他包围。

  围在中间,而我,不能触及。

  韩玄飞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可是他无能为力。

  屋里寂静起来,他忧郁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回房间,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又急步走回卫生间。

  我呆呆地望着他消失在门角处的背影,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沮丧。

  经历了那么长那么长时间,做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牺牲,才可以这样毫无隔阂地在一起,为什么会是这般景象呢?

  难道不应该互相珍惜,互相呵护,互相倾诉长久以来的爱恋吗?

  那么冷漠!

  我转过头,将视线投向阳台外的大海,海浪翻涌,有一阵没一阵的拍打着岩石。

  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啪”的一下,打碎了旅馆的沉闷。

  我猝然回头。犹豫了一下,然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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