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那一年让一生改变(全) 第18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沈备坐起来,拿起水壶就要倒水,看到玻璃杯下有一封信!
封皮上是草草娟秀的字体,——“沈备收”!
“嗯?搞什么花样?”沈备喝了口水,打架的肠胃稍稍安宁些,腾出手来打开信。
“沈备,
你这个笨蛋,讨厌鬼。都怪你误事!不然,我也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草草的开篇理直气壮的痛骂了一顿,把平日沈备骂她的话都一一回敬。沈备摇头笑了笑,女人真是小心眼儿,变着法儿的报复。然后继续往下看:
“我昨天查了黄历,今天宜婚嫁,是个好日子。我的户口在朝阳,所以我在婚姻登记处等你。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但是这不是什么大事。多少夫妻都不得不面对这些尴尬,人生在世,难免会有石头挡在路上。你想的太多了!昨天我想通了一件事——我想嫁给你。我不想做人情妇,也不想独自过日子。尽管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个家,嫁给你,有我们的宝宝。我不会强迫你娶我。如果你一直认为那些事很严重很重要,并拒绝娶我的话,我不强求。今天我在婚姻登记处等你,如果你想娶我,就过来;如果你不想,就当作没发生。不要过来,也不要给我打电话。就当你从来没看到这封信。如果你敢过来告诉我不想娶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我等你到下午五点下班。 草草留”
沈备呆呆的看着信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是求婚吗?
他有一种草草正押着他结婚的感觉,虽然还能美妙,但是也很没面子。
“刷啦”沈备把信纸甩到桌子上,抱着水壶大口的喝着。
歇口气的功夫,看着那张信纸,又“扑哧”乐了。放下水壶,小心的把信纸叠好,四处看看,走进书房,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各种各样的勋章和纪念品。白色的信纸叠成心的模样,端端正正的放了进去。
“神经病!”沈备笑呵呵的收好东西,钻进浴室洗漱。
草草肯定是一时冲动,他万分肯定。等到开车出地库的时候,沈备还在想:让这个傻瓜在那里等着吧。这种大事,不能像她那样儿戏。自己这里这么多麻烦,怎么能拖累她呢!
chapter2
草草肯定是一时冲动,他万分肯定。等到开车出地库的时候,沈备还在想:让这个傻瓜在那里等着吧。这种大事,不能像她那样儿戏。自己这里这么多麻烦,怎么能拖累她呢!
“可是她不在乎啊!”心里有个声音小小声的说。
“她好不容易想通了,想嫁给你。你凭什么要浪费这个机会呢?”
“这几天都没有防护措施,万一有了宝宝,难道还这样拖着吗?”
“将来若是真的有事,就算不结婚,那些人还能不骚扰她吗?”
“为什么不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光明正大的保护她呢?”
“沈备,你太不是男人了!人家女方都这么大方,你怎么畏畏缩缩的!”
“除了草草,你还想和别的女人过日子吗?”
“或者干脆拒绝她,让她再找别的男人?”
“关浩显然没死心,你舍得把她让出去吗?”
“去他奶奶的!”
沈备一打方向盘,重新冲进主路,踏着油门飞也似的的向着劲松方向开去!
劲松中街,路极窄。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小店和门市,路边摊比比皆是,行人慢慢悠悠的堵满马路。
沈备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按照草草写在易事贴上的地址慢慢的找着。终于看到电影院的标志了,一栋脏破不堪的二层小白楼立在路边。沈备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停车的地方,路边倒是有停车的,有些已经贴了白条。还有一个带着胳膊箍的老头拿着相机,给一辆桑塔纳贴罚单。
沈备又往前走了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停车位。停车还要往回走一大段路,到了门口,贴罚单的老头正愤怒的瞪着他,好像他没有停在这里就是坏了他的生意!
沈备心情极好,三步并作两步按照贴着“婚姻登记”的红色纸牌上了楼。楼里人来人往,还算热闹。对着门的地方是一溜蓝色的塑料椅子,人们并排坐着。除了甜蜜蜜的小两口,还有互相不理的人。
沈备知道:这里同时也办离婚,自己还曾是其中一员。
几乎是本能的,一眼就把草草从人群里拎出来。简单的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紫色丝绒小西服,领子藏在西服里,高高的立起来。黑色的长裤,同色的皮鞋,头发扎成马尾的样子,正低着头翻看手里的文件。公文包垫在文件下面,就差拿个笔记本了!
沈备笑着摇摇头,走过去,站在面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傻傻的笑着。
草草头动了一下,随即停在那里,等了大概有十秒钟才慢慢抬起头,强自抿紧的嘴唇慢慢的松开,最后突然变成大大的笑容,无比灿烂!
“领号了吗?”沈备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句话。草草笑着摇头,好像傻了似的。
沈备抓起她的手,走进拐角处的一个大点的房间,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候。在进门的地方有一张桌子,两个工作人员正在低头填什么。看见沈备和草草,头也不抬的问:
“结婚还是离婚?”
“结婚。”沈备看看草草,草草还是那副傻笑的样子,只是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第一次吗?”
“不是。”沈备又看看草草,草草的笑容顿了顿,抬头看沈备,两人相视一笑。
“诺,把这个填了。然后到那边拿个号。等着叫号吧。”
草草咬着下唇,跟着沈备走到一边的桌子,上面有准备好的签字笔。看着沈备认认真真的填写完了,草草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才低声说:“我们还没照相呢?”
沈备心里好笑,又觉得甜丝丝的,站起来,用笔点点她的鼻尖说:“你是不是连照相的地方都找好了?”
草草老老实实的点头,一副晕晕的模样。
照相,还得快照,总共需要四十大圆。
草草慷慨解囊,被沈备喝住。
男人已经很没面子了,这个不能再丢。结婚证的手续费九圆,草草乖乖的站在一边,沈备掏钱却发现自己没零钱了,工作人员那里也找不开。草草掏出自己的钱包,工作人员说:“都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分啊!”
草草扭头冲沈备做了一个鬼脸,看起来已经晕的不懂矜持了。
走出登记处,沈备后知后觉的发现楼下竟是个卖彩票的。
“诶,我们去买张彩票吧?今天是好日子,说不定能中奖。”沈备异想天开。
草草拦住他:“不要!万一中奖怎么办?”
“那更好啊!买彩票不就是为了中奖吗?”
“可是我听人说,这样的外财得了多半会情场失意的。”女人忧心忡忡,显然当真了。
“切,净胡说!那这地儿不是不能卖彩票了吗?”沈备不以为然的反驳着,揽着草草的腰走出大门,不再提买票票的事情。
第二天,沈备和草草带着登记回来到京客隆买了巧克力到办公室里发喜糖。草草为沈备准备了两种,一种是办公室用的礼糖包。粉色的带金丝的透明小袋子里面装了六颗不同样式的糖块,看起来很精致喜性。还有一种是小金色的纸盒,外面是红色的喜字,大约有四五十份。沈备带到办公室交代小张,袋子的发给同事。除了办公室里的同仁外,大楼里来办事的主管以上的都有份。两大包应该够了。纸盒子是给今天来办事的客户的,不用刻意去发。沈备特意嘱咐小张,人家若有回礼,坚决不能要。要了就开除他!
鲁修承和小乔各自拿了一包糖块,修承倒是无所谓,笑嘻嘻的恭喜沈备,还问什么时候可以当叔叔。小乔拿着糖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从她找到草草,到沈备发糖不过是两天的功夫。这个邓草草动作也忒快了!
难怪她那天那么开心的跑了,原来竟是想先下手!
小乔眼睛发涩,鼻头发酸,张口说话,“恭喜”两字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咳咳。”鲁修承咳嗽了一声,“沈总,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回头我把收购合同模板及摘要给您汇报一下。乔助理,我们一会儿还有一个会,您看您还有什么事吗?”
小乔低着头摇了摇,沈备说:“既然没事,你们就忙去吧。等我新房下来了,一起补上。”
“等一下!”小乔突然尖着嗓子喊了一句。
鲁修承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沈备也低头看别的文件,两人听见这嗓子,都觉得奇怪。
小乔稳了稳心神,说:“我想请假。最近太忙了,我几年的年假都没休,现在想休息一下。”
沈备有点措手不及,项目马上要进入合同谈判阶段了,小乔却提出要休假!
想了想,沈备说:“休假也行,不过现在项目进行的正紧,能不能晚点?”
鲁修承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小乔深吸一口气,说:“我太累了,可能不行。如果不让我休假,我就辞职。”
沈备觉得很难看,有种被人逼着的感觉。心里火大,你不就是一个员工吗?我结婚都不行了,你还要拿这拿那的,摆什么谱!转念一想,也难为一个女孩子了,自己还是算了吧!
“行,你把工作交接一下,然后休假吧。”沈备连具体时间都没问,就准了。爱歇多久歇多久,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吧!
看着小乔和鲁修承离开的背影,沈备挠了挠头,不知道小张那里怎么样了?难道是因为结婚了,所以人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草草开始留心那件轰动全市的贪污案的审理,却没了风声。报纸和杂志的注意力转到了外省市,草草想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吗?
在网上搜索了一会儿,草草知道司考的成绩要等到十一月底才能出来,沈备买的新房子十一月初就可以交房了,这几天应该过去看看。如果有必要应该找装修公司了。
草草发了喜糖,南威端着架子祝福了几句。草草看他跑的快,赶紧说:“我已经给小雯发短信了。”孙南威定住身形,嘿嘿一笑道:“是吗?哦,她一定祝贺你了。”
草草说:“这个周末,到我家来,请你们吃饭。”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小雯同意了。”
孙南威嘿嘿一笑,还算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转身进了办公室。
草草耸耸肩,继续埋头工作。
办公室里各忙一摊,悲喜都很淡。
草草的电话响了,一连串数字,也不知道是谁,接听起来是黄盼盼:“邓小姐吗?我要见你,今天中午,在老地方。”啪嗒挂了。
草草奇怪的摘下耳麦,看看电话,嘟囔了一句:“你是谁啊!”
下午开会,草草要准备最近几个案子的进展汇报,中午饭也没吃,直接进了会议室。一点钟,会议开始。草草把手机转到秘书台,专心开会。
关浩或者黄盼盼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人,总是要无情一点,对人对己都好。
2点钟;会议准时结束。打开手机,进来一长串短信,都是黄盼盼留下的。草草也没看,删掉短信继续工作。
晚上沈备没有应酬,两人约好了去老首长家“汇报情况”。
沈备腼腆,只字不提检察院找他了解情况的事情。小雯和孙南威不知道从哪里听见风声,跟在屁股后面赶了过来。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对沈备越发无情地讨伐起来。
“既然如此,你后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孙南威不愧为律师,很快明白其中的关键,问题一出,大家都是一愣。
草草脸红了,沈备清清嗓子说;“这个是这样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天下雨,我开车路过车站的时候看见草草正在跟人吵架,当然,她就是挨骂的样子。认识嘛,我就停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她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不依不饶的数落她……”
沈备煞有介事,振振有词,别人还听得津津有味。草草慢慢瞪大眼睛,沈备简直颠倒黑白阿!
“我其实不是后悔了吗?赶紧趁这个机会就上去说了两句,解了围,顺便送草草回家。就这么又联系上了!”
小雯摆脱不了浪漫的想法,异想天开的说:“你是不是知道草草拒绝你不好受,故意在楼下等着?”
沈备笑了笑,不置可否,做足了情圣的表情,估计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承认当初是草草“救他于水火”的!
草草低头偷笑,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小君,她在天国还好吗?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还曾经是同路人吧!
“你送草草回去……那啥,就没上楼吗?”孙南威一脸坏笑得问。
小雯精神倍增,好像吃了兴奋药似的盯着他们,两个老人也是微微侧了身子,专心地看着沈备和草草。
草草一下子脸就红了,眼神慌乱起来。当时没想那么多,胆子忒大,回头想想,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担子。
沈备脸皮厚,“没有,我坚持不上去!孤男寡女的,上去不是说不清了吗?”他竭力维护自己道德圣人的形象。
可能是他太黑了太能装了,人们竟然相信他。
小雯点点头,“也对,要是你上去,草草肯定认为你是登徒子,才不会理你呢!”
“咳咳——”草草咳嗽两声,不能把他捧得太高吧?说道:“他倒是想呢,我也没请他啊!”
两人一唱一和,把谎话说圆,心里都有些无奈。如果这些不是谎话,可能今天他们顶多是朋友,还是那种擦肩而过的朋友吧!
“吹牛!”小雯啐了沈备一口,转身拍打孙南威,“看看你们男人,没事儿就知道夸大自己吹牛皮,吹破了吧!”
沈备竟能笑出来,而且黑脸膛显得无比憨厚。“我是说我想的嘛!草草没叫我上去,要是叫了,肯定不去!”连着重复几遍,沈备强调着,孙南威心有戚戚,“还是部队出来的有道德,换了我估计早就范了。”
“去死!”小雯怒吼一声,扑打过去。
老首长赞许地点点头,“沈备,做得好!虽然不穿军装了,可心里要时时提醒自己,咱是穿过军装的人。”
沈备这回是真的有所感触,点点头深受领教。
以前,他坐在这里心不在焉地听着教训,心里想着怎么游戏余生;现在他还是坐在这里,不同的是旁边坐着一个和他过日子的女子。
这个圈子绕得很大、很辛苦,却值了!
扭头看看草草,她没有参与聊天,只是一个又一个地削着苹果,递给在座的诸位。苹果皮长长的均匀的垂下来,露出洁白无瑕的果肉,好像女子白润的脸庞,草草乌黑的长发也那样静静地垂下来。
没人注意到沈备神色的变化,草草抬起头对上沈备的眼睛,微微一笑,手上加速,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沈备已经吃了一个,如果可以选择,他想吃别的,不过他还是接过苹果,笑了笑。
“草草,光给别人削了,你也吃啊!来,吃个橙子。”姜还是老的辣,不动声色间,老太太已经切开了橙子,最先递给草草。
稍作谦让之后,草草拈起一瓣橙子吃了。
和所有曾经位高权重的老人一样,老首长有点泡泡的眼睛眯成一道细细的长线,眼角和嘴角都向下垂着,但雪白的头发又让这张天生威严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睿智和祥和。
眼皮动了动,沈备觉得有道目光射过来,头微微垂下,原本昏昏的脑子有点清醒了。只听老首长说:“沈备阿,你是个聪明人,社会远比部队复杂多了,诱惑也多。我看草草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不管以前你们遇到过什么,受过哪些委屈,甚至想过报复什么,放弃什么,现在都过去了。好好过日子吧,一定要珍惜阿!”
沈备脸上一热,他知道老首长其实并不完全相信自己刚才说的,只是人前人后给自己一个面子,处处都是为自己好。看看草草,草草正看着他,目光交错的瞬间,他们也看到未来生活的光明。
“是,司令说的是!我一定会珍惜的。”沈备重复着,又仿佛发誓般。草草看着他,愣愣的忘了吃东西。
每个人都知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每个人也都知道新的总会在某一时刻走过来,可是真的和它面对面的时候,那种豁然一亮的感觉,那种从黑暗里走出来乍见阳光的感觉,依然是贫乏的语句无法描述的。
草草现在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高考复读生,失败了一次,然后继续复读,终于在今天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花就开了,世界就变了,身份也变了,人也变了。
新生,不仅仅在于肉体,还在于灵魂、在与生活、在于认识、在于每一个放大的毛孔,每一个膨胀的脑细胞。
从此后,和沈备好好地过日子,她可以重新过上像样的日子了!
草草仓促的低下头,借着那面巾纸的机会,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再抬头,送给沈备一个明晃晃的笑意。
老太太和老头儿相视一笑,这么多年了,还还不清个人吗?沈备该过好日子了。
“吃饭,吃饭。”老太太招呼大家,“看我光顾着聊天了,都忘了招呼大家吃饭来了。”
老头儿扶着腰慢慢站起来,边走边说:“小雯阿,沈备都结婚了,你呢?人家南威可是个好孩子,你不要老拖着阿!”
小雯脸一垮,冲草草办了个鬼脸,猛地矮下一截!
沈备终究放不下心鲁修承,问题是小乔还挂着名,又不能换了她,沈备不得不抽出时间看那些文本。而且,他想起中午的会面,黄盼盼几近疯狂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这个女人究竟是爱关浩,还是恨关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该不该在这个连环套里搏一把呢?
他不会让自己犯法,但是他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守着空中楼阁般教条。他已经学会为自己争取利益,他已经接受把个人利益放大到尽可能的范围内的观点。但沈备是军人,所以他有底线。
门被敲响了,是小张。
沈备犹豫了很久,终于没有把冯尚香的险恶用心告诉他。其实自己当初也是动机不纯的,可是碰见了草草。也许这个小张就是冯尚香的“草草”?不管怎样,他相信小张的眼光。这个孩子,心很正直,有原则又脑子快,会把握好自己的。
小张有自己看人的一套,大概是因为原来的训练,所以眼睛很毒。哪些是沈备喜欢的,哪些是沈备不愿意的,哪些是沈备愿意讨好的,哪些是鲁修承他们可以应付的,只用了几天工夫就摸得一清二楚,之后的工作简直是游刃有余。沈备已经让他慢慢开始接受小乔部分工作,在她不在的时候,多锻炼小张。以前的沈备很喜欢这些场合,一来无聊,二来在觥筹交错互相吹捧间能找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小乔的原则是:只要级别够,都留给沈备。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沈备希望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家庭中,投入到项目的执行和把握中,那些场面上应酬的工作能推就推,能交给鲁修承和小张的就叫个他们。他很放心小张,这样一来,公司里对小张又不得不更加刮目相看。“沈总的兵”是他在人们八卦中的代号,很能说明问题。
“沈总。”小张走进沈备的办公室,把门关好。
沈备抬头见他呢么严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们,有事?”
“有点事情想跟您说一下。”
“坐吧,什么事?”
小张想了想,反而站的更直了,“我刚才去了一趟鲁总的办公室,他让我把这些合同交给您。我到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份合同,然后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他把这些合同交给我的时候,我没找到刚才他看的那份。”
小张表情僵硬,一字一顿地说。
沈备慢慢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看了一会儿小张,然后说:“可能是不太重要的吧,毕竟我不用看所有的合同。”
小张还是直挺挺的站着。
沈备道:“你做得对,公司里的事情人人有责,多留心一些就会提早防御问题的发生。”
听到这些小张慢慢放松了,绷紧的下巴动了动。
“你先帮我把会议纪要整理出来,另外,”沈备顿了顿,“帮我问问办公室主任,根据规定,国有企业二级子公司都必须有自己的法务顾问,我们集团发展了这么久,在这方面还是空白阿!让人力和办公室安排时间,大家看看怎么办吧。”
小张就差立正敬礼了,下意识的绷直了,才转身出去。
沈备看着天花板,小张眼睛向来毒,他能拿一份合同说事儿,看到的就绝不仅仅是这些,恐怕还有其他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沈备自失地一笑,如果在战场上,这时候的小张已经开枪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提醒了他:他自己不能把所有的合同看过,能不能找个人来看,比如法务部?
虽说有律师做过尽职调查,但是这一次沈备打算亲自找个法律顾问,把这个项目接起来。
chapter3
“什么?你……你接沈备的case?”草草吃惊地睁大眼睛瞪着孙南威。
孙南威挥挥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打架还是我保的呢!”说到这里推推鼻梁上的“施乐”,坏笑着说,“就是那次你们偷偷接吻阿!”
草草一窘,沈备真鲁莽,害她被人笑话这么久,到现在都不敢接那片儿的案子,生怕碰倒派出所的人又被取笑!
“别瞎说,你居心不正幻视了。我是眼睛进了东西,他帮我吹吹而已。”
“不对吧,上次还说是沈备眼睛进了东西呢!”
“沈备的case你可以接,我不想去他们公司。”
“你不去谁去?亿艾的你不去,这个也不去?老大,我还要吃饭哪!那个黄盼盼用人忒狠了,人家咽不下这口气,顶着要告。新劳动法刚下来,一大堆的检索,小王根本忙不过来。沈备这个case就是看看合同,做个风险分析报告。而且人家那边都有人看过一遍,还做了摘要呢!这么简单的活儿,难不成要我做啊?”
草草哼了一声,“我也要避嫌阿!”
“又不是刑事案件,避什么嫌?”孙南威说,“再说了,你去工作加班也方便,换了别人还得在公司里呆着,你直接让沈备带回家两人商量着来,我看挺好的。”
“孙南威!”
“成成成!”孙大律师赶紧摆手,“就算我没说,实事求是嘛,我也就是太客观了一点啊!行,要没别的事就这么着吧。我忙着呢,你还有别的事吗?”
草草无奈的摇摇头,出去了。
孙南威想了想,这是公事,但是具有私事邀功的性质。小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直觉,甚是担心那个乔助理,现在正好可以当做自己办的一件大好事!
小雯的第一反应和草草一样,觉得不太合适。孙南威神秘兮兮地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说:“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了!”
“啊!为什么?”
“你想啊,这次并购部里面可是紧紧地盯着呢,沈备也好,鲁修承也好,谁都担不起责任。另一方面,沈备前不久不是被举报过一次吗?虽说现在风平浪静了,但是谁也说不好啊!沈备他原来是干什么的?侦察兵出身,他能不知道这里头的浪头?你说它能不谨慎?最后了,我跟你悄悄地说,我听说上面对沈备的看法分歧比较大,保的人有,想摘桃子换自己人的也有。那眼睛,别说装上显微镜挑错了,我怀疑——”孙南威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已经不仅仅如此了!”
“至于吗?”小雯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案子办多了,有病啊!”
“你人身攻击阿!”孙南威道,“你想啊,这合同是谁把关?沈备自己加上他们公司的运营总监鲁修承,还有助理乔小芮。现在呢,乔小芮休假,沈备没时间,就剩下鲁修承一个人。这些合同我都看了,那个姓鲁的不愧是名校出来的,摘要做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目了然。你说,摘要不就是方便沈备看吗?沈备为什么还要专门找个大活人帮他一本本地看合同?分明是要抛开这些摘要!这说明什么?别说你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什么?”小雯纯洁的心灵阻挡了敏锐的头脑,招来孙南威的嘲笑。
“沈备谁也不相信,但是他自己又力不从心。”
“所以……”小雯有点明白。
“任何一个律所,都可以抓出我这样的人。但是,有哪个律所能抓出一个邓草草呢?”
“那,沈备自己直接找草草不就行了?!”
“哎呀,你怎么那么直呢?”孙南威急得直挠头,“总要有个程序,有个合理性吧!那个鲁副总,还有所里的人,肯定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沈备找的是律所,评估的是法律风险,他们能说什么?草草又没执业,还是打着我的名义,连报告书上签字的都是我,我还当着靶子呢!”小孙不服气地说。这个沈备看着憨憨的,算计起来神准!
小雯呸他,“收钱的还是你呢!”
“嘿嘿,那个另算。对了这么一来就没那个乔助理什么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你那个好同学了。算我大功一件吧?”
“去!到我这里讨便宜!我警告你啊……”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情话,孙南威才放下电话。
他已经大致看过鲁修承的摘要,不觉得这个case本身如何。从目前来看,孙南威更倾向于沈备只是出于前途的考虑有点过于谨慎了。不过,他并不想直接说出这个结论。正如他分析的,合同本身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合同背后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他孙南威有钱不挣是傻子,但是挣钱也要挣得安全。草草真是一棵好草,晃晃悠悠地就把大把的钞票招来,还能让他安安全全地坐享其成!
随他们去吧!孙南威想,一个人一个活法,他自己活得好好的就行。不是有那么句话: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这就是一个自扫门前雪的时代,所谓助人为乐早就被解释成助人助己,无利不往了!
晚饭草草基本上不用给沈备准备。
男人偶尔回来得早了,要不就是看电视,要不就是躺到床上再被追来的电话打断。说了一天的话,好话坏话骂人的话,到了家里连嘴也懒得张了。婚前的浪漫到了婚后都会渐渐消失,不过草草也没有准备享受这些。沈备留给她一个强烈的信号——这就是他家他的窝!对草草而言,这就够了!
沈备要给草草买辆车,被草草拒绝了。沈备问她为什么不要?草草说:“我喜欢上下班时候的高峰,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面孔。我喜欢看见他们,也喜欢他们看见我。”
沈备点点头,“那你不想看他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阿!”然后翻身睡了。
男人永远不能理解女人的伤感,就像女人永远无法理解男人的骄傲一样。
尽管草草接受了现实,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想和沈备多说一会儿话,多撒一会儿娇。可是睡着后六亲不认,虽然已经不再把草草揣下床,但是草草的手放在他身上时,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发出不耐烦地哼哼,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任你有多少温柔,也会在这种哼哼里烟消云散!那天晚上,草草悄悄地把眼泪抹在沈备的手背上,睡梦中的沈备却警觉地把草草掀到了一边,自己无辜的呻吟两声,翻个身睡着了。
“今天晚上还是自己吃?”冯尚香走出来,打断草草的伤感,“陪我吃点儿饭吧。”
草草突然觉得冯尚香的脸上似乎多了一种陌生的表情——好像也是伤感?
“恩。”草草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这一次,她们去的是国贸桥一角的韩式烤肉店。乌烟瘴气的样子和冯尚香一贯标榜的文明有些不搭调。
草草一个鼻孔闻着她身上的香奈儿五号,另一个鼻孔闻着油烟熏烤的肉味儿。在烟雾中看着冯尚香几近解气地吞肉喝酒,就知道出事了!
“你说,人这辈子是不是真的有前世阿?”在沉默无语中喝掉一瓶啤酒后,冯尚香面带着酡红问她,高傲的脸上露出轻易不得一见的困惑,别有一种娇媚。
草草心中一动,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陌生,猛地夹起一片洋葱,把这个想法就着阿洋葱吃掉了,味道怪怪的。
“谁知道!”草草被冯尚香愈来愈“诚恳”的目光逼得说了一句,“我……我是不知道的。”
“以前我肯定不信,现在——”冯尚香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再说话,又狠狠地灌了一口。
草草看她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伤感也算不了什么。虽然快乐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可是看见别人痛苦的样子的确能减轻一点儿伤痛。草草内疚地陪着喝了一杯,然后就释然了——我以前不知道这样帮了多少人呢,现在享受一下也不为过吧?
“你……怎么啦?”草草还是有点怕这个喜怒五常的女人。沈备说,那是天生善良心怀的表现,不和她计较而已。但是说话没底气,总是担心被算计。
“怎么了?还不都怪你!”冯尚香又没头没脑的抱怨,只是用责怪来形容有点严重了,应该是嗔怪比较合适。
草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揉了揉胳膊。
“哎,你看,我哪点儿差呢?”冯尚香坐直了,张开双臂,“要模样,谦虚点儿说,众人之姿,稍微靠上;论身材,凹凸有致;论学历,那就别提了;论工作——切!他凭什么就看不上我?我看就是一块木头疙瘩,或者就是个——他不会是gay吧?”
“谁……谁啊?”
“张大牛!”
“张大牛是谁啊?”
“你!你不会连沈备的贴身侍卫都不认识吧?”
“什么呀,还贴身侍卫呢!他是皇上阿?”
“哼!活该你被男人甩!”
“你——冯,尚,香!”
“怎么啦?事实如此。敢做不敢说阿?那个关浩是不是一脚把你踢一边儿了?别跟我说回头是岸,他又觉得你好了。根本就是回头吃着新鲜!男人,哼,都不是好东西!”
“我这个离过婚的都没这么说,你一黄毛丫头乱说什么?”草草平静了一下,的确如此,没什么好生气的。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过去,甚至还能调笑一下。
冯尚香摆摆手,“干杯!为离了婚也不认为男人不是东西的傻女人干杯!”
草草再好的脾气,听到这里也有些憋闷,端着杯子的手有点举不起来。
冯尚香执著地举着,“怎么,不敢了?我就说你,敢做不敢当,虚伪!”
“干杯!”草草抬起头,举杯撞了上去。
放下酒杯冯尚香幽幽地说:“草草,你知道吗?现在我爸身边的女人不是我亲妈。这世界上的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要说这是动物的本能吧,我也认了,为什么还有那么个异类呢?”她趴在桌子上,慢慢啜着杯中酒,好像那是白开水,“艾,不知道哪个女人那么好运,能嫁给那头牛?”
“一头牛有什么稀罕的?说不定时间长了你还嫌他老缠着你烦呢!”
“哼!说说罢了。草草,你烦沈备吗?他可不是完美男人,你们也结婚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你烦吗?”
“这……不烦。我不像你,我没那么高的期望,也不指望他天天围着我转。两人过日子,搭个伴儿,互相照顾罢了。”
“互相照顾,容易吗?”冯尚香似乎很有感慨,“就算你我有金山银山,心里不也想有个靠山吗?我就羡慕那些女人,生活不算特好,人也不算聪明,长得也一般般,可是她们心里都有一个靠山,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地过着日子。羡慕啊!”
“得了,别人还羡慕你呢!像你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过那种日子还不把你憋死!算了算了,就当一时糊涂的想法,来喝一杯!”
“我没糊涂,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冯尚香带着哭腔,“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呜呜呜……”
终于彻底地哭了出来!
草草看着她,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她好像刚毕业时的自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岔路。
冯尚香边哭边说话,今天的重点话题是好男人和坏男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草草想:关浩不是好男人,沈备不是好丈夫。沈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标准谁来定呢?
男人啊,是女人永远的话题。我们总想把他们框进自己的模子里,他们却总想着逃出去。
冯尚香肯定是在小张那儿碰壁了,她所谓的“男人都喜欢的标准”其实不过是她自己定下的标准。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这个标准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这样的命题,有一个反例就足以了。而所谓的不幸,就是你碰见了那个反例。
草草躺在自家床上时,情绪还很激动,好像冯尚香还在身边,随时会用尖刻的话刺向她!只是心里却舒坦了很多。
她仍然没有放弃心里那个好丈夫的标准,却把容忍度又调低了许多。冯尚香有一点说对了:男人不是女人的全部,减少他们在生活中的分量,自然可以提高女人对自身的关注,那样会更容易把握住快乐!
“还没睡?”沈备轻手轻脚地进门,看见草草还没睡,又闻到一股酒味,“又喝酒了?”沈备皱眉,神情变得严肃。
“恩,陪冯律师喝的。好像她跟你们的小张出了点问题。”
沈备放心了,“那个女人小张才看不上呢!”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约了几次没约着,最后小张不耐烦见了一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说是再也不会烦他了。”
“阿!不会吧?”冯尚香真是跟军人犯冲。到底是那根筋不对,她一定要在他们身上出气呢?或许原因仅仅是不甘心?
“我就是不甘心!”
冯尚香固执的样子浮现在眼前,这样的执著已经很难归类于游戏了。
“她不甘心?”沈备不屑一顾,“她喜欢玩感情游戏,就一定要别人陪着她玩?笑话!小张肯是当面回绝她算是给她面子了,换了我,我早就——”沈备戛然而止,“唉,你那是什么眼神?”
草草想,要不要告诉他,冯尚香喜欢他的时候是真心的呢?
“没什么,我开始还担心小张会爱上她呢。现在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那是!当兵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是个女人就喜欢。那也是要讲道德、讲理想、讲共同语言的!其实,我们的要求高着呢,不仅是精神层面的,对吧?”沈备的声音暧昧起来,不怀好意的蹭了蹭草草。
“别瞎闹,还有正经事儿没说呢!”草草赶紧推开他。
“什么正经事儿?”沈备抱着草草。
草草挣脱开他,“你委托给南威的事,他交给我了。”
“阿!交给你了?”沈备停下来。
“恩,是啊!你看这……”草草犹豫着怎么劝劝沈备,好跟小孙说说。
沈备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伸了伸懒腰,“这个鬼灵精!睡觉睡觉,最近太忙了,好久没有亲你了。”
“还没说完呢,你怎么……”
“专心点儿!晤……”
沈备总是很有理,睡着前草草想,我只是选错了地方就让他堵住嘴了,下次换个地方,看你怎么欺负人!
小乔休假,草草进驻公司,在有心人看来似乎是一种暗示。
但是,沈备并没有对草草给予过多的关注,而草草也总是埋头文件堆里,并不与不相关的部门做更多的接触。只是与作为主管领导的鲁修承接触过,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鲁修承这一次非常抵触草草的入驻。明里暗里,甚至在会上也指向沈备——公私不分!所以,他那种明显的疏远也就顺理成章了。
就算来的不是草草,这样一个带着审核性质的彻查也等于是把沈备和路修承的矛盾摆到了桌面上。尽管沈备没有露出哪怕一点儿知情的痕迹,尽管对他而言一切似乎都是例行公事,但是大家都在猜测鲁修承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