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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一路望 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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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张雯在问号下面留的字是:
我就是我,改变不了!
这几个字让我的心瞬间灰飞湮灭。
(4)第七章 也许,该结束了
(4)第七章
还有半个月中考的时候,课全部停了,进行模拟考试。连考十二天,三天一轮,一共四轮。考完后留两三天放松心情。
模拟考试的前一天,全班同学一起照毕业照。我和徐超没去。
班主任李鸿基让几个同学去找我们,同学回来报告说,没找到。李鸿基皱皱了眉头说,算了不等了。
这个时候的我和徐超跑到了东面的那条“鸳鸯河”边去散步。我和徐超的观点达成一致:全班六十人认识的还不到三分之一,照个屁!就像和一桌子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一样,那种拘谨和尴尬的场面不会比这照相差哪里去。
在“鸳鸯河”的河边,我和徐超聊了很多,但多是些感情上的问题,话题很沉重,氛围也很伤感。这个时候的我感觉自己成熟了很多。
徐超说他和耿米,我说我和张雯。徐超感觉到很迷茫,毕业了后不知道和耿米的感情是否还能延续下去,这样的爱情也许只是昙花一现,或者过眼云烟。我同样和徐超说着我的感情,从认识张雯的那天起,到那天晚上的打架为止。从未有过的疼痛撕咬着我心。
我们年少的爱情似乎就要落幕,所有的伤痛即将被珍藏在永封的回忆里。原来,我们在领悟中不断的成长。
这是成长着的青春带来的谎言,和寂寞撒谎骗来的爱情一样。青春的谎言让我们在看不清方向的路上一直坎坷、一直颠簸、还一直疼痛着……我们在这条无尽的路上不断的摸索前行,又不断的犯错。然后拿着自己后面犯的错不停地覆盖着前面的错,一层又一层。当有一天我们掀开这层层错误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些错误居然指引了我们前进的方向,带我们走到了现在。
模拟考试这些天里,发生了一些事。
在连续考了八天后,我考不下去了。脑袋发涨,满眼的试卷试题。像是试卷和题目都印在了眼睛上,比初戴上“隐形眼镜”还难受。
第九天的考试上,我感觉身体有恙,极其特别以及相当的不舒服。我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比克里奥帕特拉七世看到恺撒被马可斯·布鲁图斯等人刺杀还痛苦。我丢下手中的笔,像吕布在“白门楼”下丢下“方天画戟”。往桌子上一趴,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不时,监考老师走了过来,将我叫醒。
现在在考试呢!老师说。
我难受。
怎么了?
头疼。说着我露出一副痛苦万分的表情,像是被人削去头发扭送至“大雄宝殿”一样。
很不舒服吗?
恩。
还能不能坚持考试啊?
估计不能了。我一副老迈的神情。
那要不要去看病啊?
应该要。我做出“人之将死”的姿态。
你什么病啊?你他妈不是废话吗,我怎么知道自己什么病,知道的话我早就给自己立快匾了,上面写着——在世扁鹊。
我也不知道,就是头疼的厉害。我回答着。
哦——,这样啊,那赶紧去看看吧,别拖着耽误了中考。老师终于说了句让我心熏感激的话。
我点点头,将试卷交给老师。
等一下!老师叫住我。我以为试卷出了什么问题,比如没有写姓名、某某题目答非所问之类的。我又想,有必要吗?
怎么了,老师?
你去给你们班主任请个假,给他打个招呼。老师说。原来是这样,不要你说我也会的。
好的。
我走出考场,心想给李鸿基打什么招呼。我到哪找他去,谁知道他在哪个考场监考。说不定还在调戏同自己一起监考的老师或者自己眼前的女生呢。为了不打扰他“老人家”的好事,我想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来后我又觉得没事干,别的同学都在为中考做最后的努力,而我却在这样的时间里挥霍前途。一种罪恶感生满全心,遍及全身,随着血液循环,进出于我的心房,由静脉转到动脉,游离不停,弑杀着我的重要器官,吞噬着我的肌体细胞,像司马迁描述春秋时期军事行动一样: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这罪恶感像是烂肉上长满的微生物几乎要将我腐蚀。
我又一次不知去向。出学校转了一圈后又走了回来,同学们还在“模拟”。我心说,这“模拟”真牛逼,能像“老鼠夹”一样使这群学生固定在考场里而眷恋外面的花花世界。
我来到操场上,在球门的旁边坐了下来。六月的太阳照得人有种蛰疼的热,汗水不一会便从我的毛孔里渗了出来,带着油腻,看上去像是放在烤箱里烤着的“脆皮鸭”,油晃晃的皮层闪闪发亮。再坐一会恐怕我会被旁人问道:哥们,非洲郊区来的吧?
站起身来,我走向有树阴的“双杠”处,爬上一个杠,趁四下无人,掏出烟来,背身过去,抽起烟来。在我拿出第二根烟的时候身后听见有人叫:朔哥!这声音好耳熟啊。我一回头,面前站了四个人——洪传、唐检、冯超、孙建国。我吃了一惊!
你们——?
特意来找你的。洪传说。
五个人在这一瞬间顿住了,像是给太阳晒走了水分抽去魂魄了一样。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五具干尸。
朔哥,这么长时间了,我想你火气也消了。我们——之前的事,是兄弟对不起你,从那天来我一直很愧疚,觉得没脸见你。今天洪传他们三个开导了我好一阵子,说你怎么说也是哥,也还念掂我这个小弟——念在还是兄弟的情分上——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兄弟,请接受我的道歉,对于前嫌我希望我们能一页纸翻过去,你骂我打我都行,只要你不再不认我这个兄弟。我郑重地给你道个歉——对不起!说完,唐检用里的点了一下头说出最后三个字。
是啊,朔哥,以前的事就过去吧,不要再提了,为那样一个女的伤兄弟间的感情太不值得了。洪传唐检
在这一瞬间,我恍然——想起了曾经张雯对我的伤害,给我伤心,一幕幕……
这事我们也听说了,朔哥,算了唐检今天弟几个都在这里,别再让大家为难了好吗?孙建国和冯超说。
唐检这半年来一直没好过过,和汤敏也分了……今天咱们几个能过来找你就是希望还能回到从前,找回当初那颗“有福同享,有难唐检”心。洪传又说。
唐检,朔哥!冯超和孙建国道。
我呆住,已经组织不出语言来了。顿时我感觉两颊发烫。对于唐检和张雯的事——我不应该一直这样记恨唐检的,毕竟唐检曾经也念在我们的情谊上举棋不定过,而且后来,还坦诚地告诉我这一切。要怪只能怪张雯,怪张雯的水性扬花。其实在我心里也早就想过了,我只是拉不下脸来,只要我能拉下来这个脸,我和唐检也不至于这半年来不曾说过一句话,不曾给过彼此一个正视的眼神。虽然这么长时间来我们只在冬天里偶然碰到过一次。而今天,唐检再一次来到我面前,依然是开诚布公的向我道歉,想必他也肯定是在乎我这个兄弟,他同样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同样在心里挣扎和矛盾过。我既紧张又激动。
我从“双杠”上跳了下来,鼻子上了酸劲,像被人用钳子捏和一样,眼睛有种要流泪的冲动,但被我抑制住了。我走到唐检面前,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唐检抬起头来,眼睛里晶莹着泪花。我一把把唐检拉了过来,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肩,泪水这一刻涌了出来。唐检也紧紧的抱着我。
是兄弟、是兄弟、好兄弟……我喜极而泣,不停地说着这几个字。这一天,似乎——是我盼望的。我们终于又回到从前,我和唐检经历了这件事后关系更铁了,像是焊上的。
我们五个人来到了洪传家。此时我早已将考试的事情忘到了头发尖上,欲将让其被风吹走。
洪传的爸妈盛情的款待了我们。一桌丰盛的酒席上满后洪传的爸妈便出了门,对我们说:你们吃好喝好啊,我们就不奉陪了。我们极力劝之洪传的爸妈还是把家留给我们几个人。
来,为我们再一次相聚干杯!我举起酒杯说。他们纷纷把酒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洪传把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要烟自己拿啊,别客气。
冯超第一个动手。
唐检拿过了烟递给我,给我点上火后,坐下拿起酒斟满自己的酒杯。
朔哥,小弟自罚三杯,以谢之前之罪。唐检拿起欲饮,我急忙起身拦下。
兄弟,都过去了。之前的那次我也是气昏了头脑,也并不是你一个人错。我们把它忘记好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了,好吗?我嘬了口烟说。
是啊、是啊,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免得破坏气氛。他们说。
唐检脸上终于露出了半年前的笑容,看到这笑容,我立即被传染,脸上不自然的荡漾起同唐检一样的笑容。
好!不提了、不提了。来,喝酒,聊别的!唐检笑道。
我们边喝边聊。
你们俩准备考哪里?洪传问冯超和孙建国。
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考几分是几分。冯超说。
我啊,四中、五中甚至六中的料。孙建国自嘲道。
咱朔哥那就不用问了。冯超摁灭手里的烟头说。
确实,我们几个最有牛逼的人物非他莫数。唐检道。
可不是,架也打、恋爱也谈、混也混过、学习还这照样好——奇才,重点班的苗子,学校的希望啊。洪传夸道。
我被他们几个天花乱坠的恭维之词恭维的天花乱坠。一半心里的欢喜就像冬天里窗子上冰成的“窗花”一样一个比一个开的坚硬和庞大;同时另一半的心里也就像寒冷过去之后那些“窗花”逐渐的被温暖的天气融化一样,一个比一个不想退去。这是因为我现在成绩已经不能和上两年同日而语了,而且前两年的成绩见到今年的成绩就会投来强烈鄙视的眼神,唾骂着今年的成绩,同是出自一个人的大脑却没有到达同样的高度;甚至直接不屑于看今年的成绩,更不要说打个招呼了,好比一块七分熟的牛肉和一块三分熟的牛肉在锅灶旁边遇到一样,谁都不会理谁,因为它们根本就“不熟”。
你们把我举得太高了!我说。
谦虚了吧。洪传说,其他三人跟着应和。
真的,不骗你们。我说。
你要是不敢当这样的高度的话,我们一个个就好象是四川盆地了。唐检说。
众人呵呵一笑。
还四川盆地呢,我都进了地幔了。洪传说。
我进了熔岩层了。冯超说。
我早在地核里被烫死了。孙建国说。
那——照你们说的,就跟我站在了“珠锋”上似的。我说。
那还有假?!就算没站上面也是迟早的事。洪传说。
不一会,一扎啤酒空了。洪传又从桌子下面拎了一扎上来。
来——喝!不醉不归!洪传说。
众人响应说:好!
你们两个怎么也跑出来了啊?我问冯超和孙建国。
一是不想考,二就是为了大哥你啊。孙建国说。
那我不是把你们害了。
哪里啊,说这话见外了啊。多长时间没聚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就考他妈中考了只要朔哥一句“不考了,喝酒!”,我们也绝对书包一扔,过来喝酒。冯超说。
承蒙兄弟们看得起啊!来,我敬大家一杯。我举起酒杯共邀他们。
放下酒杯后,我说:我考上了重点咱们再来一次,喝到死。
好,看来我们肯定是死了。你这是十拿九稳的事啊。唐检说。
对了,唐检,你和汤敏怎么就分了啊?我问唐检。
还提过去的事啊。孙建国点了根烟说。
跟张雯无关,说一下也无妨,反正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洪传说。
这个——简单说就是感觉不合适。唐检说。
详细点的呢?冯超问。
详细点?——汤敏对我不满,我对她有意见。尤其在上次长跑比赛之后,我们之间的冲突次数越来越多,矛盾越来约尖锐,后来索性谁也不理谁,进入冷战阶段。再后来,见了面直接连招呼都不打。完了我觉得这样拖着有没意思,一封信写过去:分手吧!汤敏回了一个字:好!就这样。说完,唐检双手一摊,然后抽出一根烟点上。神情忧郁。
想开点啊,记得以前我曾经开导过你关于爱情。我说。
我也记得。放心,我想的很开,不就是个b吗,地球上多的是。唐检露出牙齿,一脸灿烂的说。仿佛看到了他嘴里的那个字遍布大地。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说:没错,也就是这么回事!
不知不觉中,三扎啤酒已经空空见底,平均每人喝了六瓶了。我感觉头开始晕,有点找不到方向了。
我有点喝不下去了。我说。
我也觉得晕。孙建国说。
哎呀——你怎么了,来到我家不给我面子是吧?!洪传脸眼俱红,正等同于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的《firebird》,打着酒嗝说。
不是啊,感觉昏了。唐检说。
这样吧,出去走走再喝。冯超说。
我们几个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在洪传家外面转了一圈。上了趟厕所。
回来后我们继续喝,一直喝到不省人事。
我睁开眼时头疼得要命,那种疼痛似乎要将我置于死地,不停地殴打着我的大脑。我环视了下四周——这是洪传的房间。其他几个人睡得和躺在棺材里的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还能隐约的听见鼾声。
世界杯“中巴”之战的那天晚上,我去找张雯,希望放学和她一起走。毕竟没有几天了,我就要“滚蛋”了。我希望能和张雯多处几日,别管怎么样这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份感情,哪怕我毕业后我们就各分东西,我也觉得“死而无撼”了。
张雯见到我后说:你来了啊?!
晚上一起走吧。我说。
到时候再说吧,你上三节晚自习吧?
是啊。
到时候我要是不走的话就去找你啊!
好。
到了晚上我欲眼望穿,都快变成“蜗牛”那双眼睛了,张雯还是没来。放学后,我去找张雯,结果看到像是几百年前遭遇“黑死病”的欧洲——张雯的教室早已人去楼空,漆黑一片。
我失望不堪。失望的情绪像“弹力球”一样始终静止不下来。
回到教室后,我找到徐超,搭上徐超的自行车一起回家。
四天后晚自习,也是我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我又提前来到张雯教室和她说,晚上我们一起走吧。张雯答应了。我开心不已。
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后张雯来找我,对我说,今天不能等你了,我必须早点回家,迟了爸妈要数落我的。
之前的开心劲还在意尤缠绵,张雯的几句话让这开心瞬间宣布破产,这开心倾家荡产得变成了孤魂野鬼散落荒野……
我说,好,你回去吧。天知道我说这几字时候的心情。我用语言已经表达不出来了。如果真要表达,我只感觉这个时候我的心已经死去。
张雯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本来我死去的心还期待着张雯的一个回眸让它起死回生的,但是张雯坚决的背影让华佗也无能为力。
这最后一次晚自习就这样结束。后天我就要去参加中考,我多么希望我的爱人在这个时候能给我一些安慰和鼓励!
我开始等待张雯的电话。留给这个电话的时间只有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了。
第二天,也就是13号。下午只上了两节课,各科老师都过来为我们做最后的告别,像是我们即将去支援前线,生死未卜。老师们一改一年的态度,对我们温韵加倍,言语细腻。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让我们不寒而栗,仿佛我们真的是踏上战场“黄鹤一去不复返”。老师们的话让我们班很多女生都为之声泪俱下,老师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正应了前面那句诗的下半句——“白云千载空悠悠”。
其实,对于我们,对于老师,对于我们双方,今天的离别都算得上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了。
大多数同学的观点是:跨出了这个校门,老师不认识我们,我们更不认识老师。
我和徐超的观点是:跨出了这个班级,我们都不再相认。
二宝和郑菁菁的观点是:老师永远是我们的老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
孙意和刘保臣的观点是:我他妈现在就不认识这群禽兽了。
邓飞的观点是:只要刘瑜君能和我在一起,我谁都不认识。遗憾的是,刘瑜君没和他在一起。所以,他谁都认识。
王宾的观点是:我和李晓珂的观点一样。
李晓珂的观点是:我只认识我爸爸。
大孩的观点:我不会忘记任何一位老师!因为,我已经决定了,明年回来复读!
……
今天的两节课充满了离别前的伤感。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待老师同学逐渐散去,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结束了!也是时候结束了。但是,后面事情依然让我无法在此收笔。
晚上的时候,我等到了近十二点钟,电话依然没有响。我带着疼痛的失望进入了梦乡……
(5)第一章 中考
(5)中考
中考终于来临。
学校在离考场较近的位置为我们两个重点班的人包了一个宾馆,我们住进来,开心无比。普通班的人不知现在身居何所——餐风饮露,饥寒交迫,流离颠沛。想想挺让人心寒的——同是祖国的未来和希望、同是爹妈生的孩子、同是学校老师的弟子、同是交了一样多的学费、同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三个排泄器官四个肢体五个内脏六个腑脏七个窍八个孔九个段十个指头的人——为什么享受的待遇差距这么大呢?
我们这个房间住了六个人,这六个人分别是——我、徐超、二宝、吴海、大鸟和古聪。
一切安顿好来之后,吴海说:打牌吧?凡是这样的问题都是没有具体目标的,但是往往就是这样的问题才会吸引人的听觉。就像林子里的小鸟听见了枪声。
好啊!古聪第一个响应。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打呗。大鸟说。古聪后继有人。
打!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妈的,平时学习那么辛苦,还没玩过呢。今天就当是个考试前的放松了。吴海说。吴海既是倡导着,又是发扬光大者。比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韩愈和“柳河东”还具现实意义。
说完吴海跑了出去。五分钟后,手里拿了两副扑克回来。
我不喜欢玩这玩意。我从容地拒绝了这次“古文运动”,没有学习他人的“从属式的思考”。
徐超,你呢?二宝问和我一起坐在床沿上的徐超。二宝显然已经融通了frazer的“接触或蔓延律”。
你们四个打吧,打累了换我。徐超说。
怎么搞得跟轮奸似的,累了还有换的。大鸟说。
众人哈哈大笑。
说话间,他们四个已经铺好了“牌桌”,打了起来。
隔壁房间突然发出了女人刺人耳膜般的尖叫声,像是遭人非礼或是兴奋过度,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被这尖叫一刺,几个打牌人的生命仿佛被刺了去,灵魂争琮跳颤。一个个拿着扑克面如黄土,呆若木鸡。
我才注意到,我们右边的隔壁住的是一窝女人,听尖叫的声音不像是出自我们班的产品,倒像是七班的,因为我们班的雌性没发春的嗜好。我们左边的隔壁则是住着自己班的子细胞,不过尽是一群大老爷们。对我们来说,没有吸引力。
这他妈什么宾馆,隔音效果这么差!大鸟终于“活”了过来,怒骂道。
其他三个人也随着尖叫声的消失慢慢地灵魂附体,纷纷开口漫骂制造尖叫的生物和这不阻止声音传过来的宾馆房间。这让我瞬间想起钱钟书的话:一般中国旅馆的墙壁,又薄又漏,身体虽住在这间房里,耳朵像是住在隔壁房里的。
我们的房间和钱老所述的相去无几。假若隔壁住的是对情侣,我相信我们连他们亲热前解扣子的声音都能听到。
我和徐超坐着没事干,把电视机打开,里面正放着世界杯的进球,看了一会,大呼过瘾。当放到中国队像养猪厂里的群猪被哥斯达黎加、巴西、土耳其这三位“屠夫”“屠宰”的时候,我立即起身切换频道——那画面太残忍了,会让人用国产的电器品牌——联想,联想到七十年前发生在我国南京的历史画面。
切换过来的频道里,某电视台一个评论员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分析着我们国足这次世界杯之旅折戟沉沙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条条是理,无不是为国足开脱的。让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国足顿时暖由心生,恨不得马上冲进电视机里对那评论员拥抱慰问,然后再热泪盈眶地千恩万谢,跪下磕头;让看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我们愤恨不已,恨不得冲进电视对那评论员一顿群殴,然后再让他热泪盈眶地千恩万谢,跪下磕头——给全中国心理挫伤的球迷道歉。
下午的八分之一几点啊?徐超问。
两点半吧。我说。
丹麦对英格兰!我又说。我突然想起了,这是一场重头戏。这场比赛牵动了世界亿万球迷的心。
我靠,说什么得看!徐超说。
什么时候啊?打牌中的一个人从牌堆里扔出一句话来。这话被扔出来后就像喝完的易拉罐,飞到了窗子外面的世界。而说这话的人也像是对待易拉罐一样,扔完便不再过问,继续打牌。
我和徐超用一颗“爱护环境”的心将这丢掉的“易拉罐”“捡”了回来,对着牌堆说:你们打完牌就开始了。这几个字就像是一只小鸟向着隔着一块玻璃的天空飞去一样,立即被撞了来回,晕头转向、眼冒金星——那群人根本没听见这几个字,这几个字只能沿原路返回,伤心不已。剩下我和徐超为这几个字打理后事。
出去逛逛吧?我说。
好,坐屋里闷人。徐超说。
我把电视机关上,和徐超出了门。
宾馆下面三五一堆的人,又蹦又跳。我和徐超看了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少数民族“东乡族”的“会街节”了呢。再一想,不对,“会街节”在是在农历的九月分。况且我们这里哪来的少数民族。再仔细一看,是我们自己班的女生在和七班的两三个男生欢歌悦舞,乍一看确实有点像“纳西族”人在过“龙王会”。李鸿基和七班的班主任高鄂居然也在其中,俨然成了“龙王”。这场面我们可以形象的称作是——双龙戏凤。
我和徐超来到了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着。太阳正处在我们市“本初子午线”的位置,晒的人想拿个竿子将它打下来。我们不是女人,没有理由堂而皇之的打把伞在头顶。这让我和徐超瞬间感觉到了男女间的不平等,有一种想拉个女人抱在怀里说“给我撑个伞”的冲动。
徐超对我说:买点东西去吧?
买什么?我以为这家伙要效仿女人——买把伞来。
铅笔。看来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我有。
几支?
一支还不够啊,我考试从来只带只支笔的。不过这次得改变原则了,谁叫他们要弄个什么涂卡试卷的!
跟我去买一支。
我和徐超来到一家超市。这家超市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一家超市,以物美价廉著称。进来后,我们找了半天的文具专柜——没找到。欲无功而返的时候,徐超跑向一位超市工作人员说:阿姨,您好,文具专柜在哪里?
那女人将昏昏欲睡的眼睛像“和平号”空间站张开太阳池帆板一样缓缓张开,望着徐超,温柔又含情地说:你看我大吗?
徐超被她的柔情和这句话问得不知方向,估计是理解错误。瞬时抬目光投向她的胸部,又马上太抬起头来,收回眼光对着那女人坚定地说:不大!
不大还叫我阿姨?
徐超顿时明白了她刚才那句话的含义,脸瞬间刷红,像是我们刚走过“熟食区”专柜里的牛肉。
不好意思啊,我眼拙。那么请问姐姐,文具专柜在哪里?徐超尴尬的笑笑问那女的。
我看你不是眼拙,是高度近视,你转身看看。那女人带着轻蔑的口气说。
我和徐超同时转过脸来,“文具专柜”四个字像运动着的“家庭影院”一样走进我们的视线。
操!我说。
操too!徐超说。
我和徐超各“操”了一次。连个谢字都没说,扭头走了进去。那女人满心的不满意,像是被我们的“操”玷污了一样——我们的语言变成了行使权利的工具。那眼神像是要将我和徐超分别钉在“文具专柜”两旁示众。骂着:什么素质啊!
“文具专柜”了摆满各式各样的文具——钢笔、圆珠笔、直尺、圆规、量角器、橡皮、铅笔刀和那些笔五花八门的铅笔,这些文具参差不齐的排列在文具柜里,宛如欧洲的海岸线。这些文具以“考生必备”、“中考必须”等名赫然陈列在柜台里。来买这些文具的学生络绎不绝,一看就知道是参加明天中考的。还有的让家长牵着手,满脸的不情愿。
徐超有了刚才的经验不再称售货员为“阿姨”,而是说:姐姐,我要一只铅笔。
里面的售货员热情地说:你要什么铅笔啊,弟弟?
徐超被她的“弟弟”叫丢了魂,毛骨悚然、六神无主的说:就是普通的铅笔,能出水就行。
小弟弟,你真可爱,铅笔怎么能出水呢?售货员说。
徐超窘迫不堪,仿佛被这女人的“可爱”一夸,智商都夸低了。徐超说:就是——就是……随便了,能画出来就行。
那你要2b、4b还是6b的呢?看你是要参加考试用啊,一般考试都是用2b的,你就拿一只2b的吧?售货员说。
好。徐超点头说。
你要什么牌子的呢?我们这里有“中华”的、有“白雪”的、有“胜利”的还有“益友”的等好几个品牌,你需要哪一种呢?说完售货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徐超。
徐超的脸又瞬间变红,这回成了“红烧牛肉”。徐超心想,妈的,谁在意这玩意啊。平时买铅笔的时候随手就拿一支了,今天这售货员也是的,明知道男人们的心思不在研究这玩意上,还故意为难我。
看徐超脸显酱色,我像“隆化战斗”中的董存瑞一样赶忙站了出来,说:就拿“中华”的吧。
小弟弟,你真有眼光,这“中华”是我们这里卖的最好的一个牌子,很多人点名就要它。售货员对我说。我因看到了徐超被“弟弟”刺激的样子,心里早就打了预防针,现在肌体里的免疫细胞早就铸成了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即使你叫我“亲爱的”我也会自如应对的。我心想。
售货员终于转向本职工作。将铅笔拿出来,递给徐超,徐超接过铅笔客气的说声谢谢。那女的说:不客气,祝你们在中考中取得好成绩啊!原来她也将我放在了被祝福的范围,我感激不已,回头也对她说了声谢谢。
付完钱后,我们走出超市。徐超拿起铅笔看了看骂道:你大爷的,花了我一块八毛钱。什么玩意做的?说完,徐超将脸转向我。
不知道。我说。
到上海制造他们的厂子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又说。
我有这精力和金钱还不如买个“飞毛腿”把它们炸了呢。徐超收起手中的铅笔说。
完了我和徐超又去了逛了一下服装店,每人买了件t恤。起初,徐超说,我们去买那个“神马”吧?你看看满大街的广告,什么“穿什么就是什么”,多牛逼。我说,算了吧,学校里十有###是穿那个什么马的,都成校服了。然后,我们就去了一家不知名的店子买了件不知名的衣服,那衣服甚是好看。不过,与其说是好看,倒不如说是有创意。不知名的不大不小的品牌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总是比那些只能在国内成长并发展的品牌设计的新颖和有特点。看看那些什么斯邦威、那些什么真什么斯、什么什么德,全是青一色的呆板样,跟一个人死了几年没埋似的。国际上响当当的牌子就不说了,最典型的一个就是贝帅哥代言的“armani”。乔治·阿玛尼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优雅含蓄,大方简洁,做工考究”,连代言人的阵容都可比当年的马德里的“银河战舰”。是“armani”让男人也有了奢侈的一面,是“armani”让男人有了与女人媲美的资本。
回来后,丹麦和英格兰的比赛刚开始不久。四个打牌的人早已经正襟危坐于电视机前全神贯注的观看比赛。那些刚才给他们带来快乐和消遣的扑克们此时已经成了欧洲“冰岛”的那些雪花,散落一地,无人问津,任人踩躏。
四个人抱着零食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比赛结束后,“几家欢喜几家愁”。古聪和“大鸟”开心不已——英格兰晋级了,吴海则黯然神伤——丹麦被淘汰了。
我、徐超、二宝,不喜不忧,我们宣布中立。符合“中立国”的定义。就像这次世界杯上干了我们两次的哥斯达黎加在1983年成了中立国一样。
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过去了。晚上的时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扯了一会便进入了梦乡。半夜的时候我被鼾声惊醒,挣扎了半天怎么也睡不着。我四处寻找“声源”,结果发现了二宝的鼻子就是我寻找已久的罪魁祸首。我一巴掌打下去,立杆见影,鼾声戛然而止。本以为二宝会醒来对我破口大骂的,结果二宝换个姿势“哼叽”了两声便不再有动静,马上进入死亡状态。我终于安静了下来,进入睡梦,等待天亮的中考……
本以为进了考场我会紧张,结果发现我异常的平静,比打了“镇定剂”或服了“安定”的效果还好。
早晨我们在两位班主任的护送下,像儿童参观博物馆一样的被领进我们的考试地点——一中。“一中”果然不愧为历史名中,高楼林立,绿荫成行,假山池亭,尽收眼底。比我现在的大学都要漂亮多倍。看到这样的画面李鸿基鼓励我们说:同学们,这就是几个月后你们要进来的地方,加油啊!
同学们像众奴隶当年呼应“斯巴达克”一样高呼着:加油!这一呼声不要紧,引来其他兄弟学校的老师和学生的目光,他们均像见到了赤身裸体手拿长矛和盾牌的“斯巴达勇士”一样,纷纷头了怪异的目光,好奇不已。看得我们相当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女生,她们便感觉自己真的像是被扒掉了衣服展示于众一样,害羞不已,纷纷用书本当上面颊。让一举动又让周围的同胞起了第二代好奇心,纷纷尾随我们而来,看看是不是我们的女生长得真像是传说中的“恶女阿楚”那样。
进了考场后,试卷发了下来,我按照老师的意思把试卷浏览了一遍。这一遍的浏览让我信心倍增。不怎么样啊!我心说。
我把试卷翻过来,二话不说,写起了作文。
可以说这篇作文让我所有的文才发挥的酣畅淋漓,能用的典故我无一遗漏的将它们从大脑里“剪切”下来“粘贴”到试卷上。“文思如泉涌”的我半个小时后将作文写完,看了一遍,自豪无比。似乎看到了试卷上的文字都在翩翩起舞。
前面的题目我又是一气呵成,整张试卷做完后,我一看时间,还差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要怎么过呢,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就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范围内我又能干什么?上个厕所吧。
我举起了右手。
监考老师轻轻走了过来。
怎么了,同学?监考老师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分贝说。
我肚子疼,想上厕所。我用一个低他一倍的声音告诉他。
什么?这家伙显然没听到。可能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我要上厕所!我忘情的大声说了出来。
考场里所有的同学均抬起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目光转向我来。不一会,他们投到试卷上的精力终于分了出来,将我刚才的五个字理解了去。顿时明白了,低下头去,继续做题,不再过问。
监考老师像“特务”一样紧紧一路尾随我至厕所,又像是押送犯人一样的将我“押”到厕所。在考场里的时候我希望跟我出来的监考老师是个女人——我看她怎么跟我进厕所。结果遗憾的是,他是个男的。到厕所门口的时候,监考老师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快点啊!
原来这男人不跟我进来!这我原本的希望瞬间暴破,化作马桶里的水被冲刷一空。
在厕所里我踱来踱去,根本没有便意,这手怎么解。我拿出烟来,站在厕所的窗子边,眺望起远处的足球场来。这个足球场很大,还有个雄伟的看台,不过我一点都不向往,因为这个球场还在修建之中,连雏形都没有。如果把建设好的足球场比做一只小鸡的话,那么我眼前的这个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足球场就是一个完整的鸡蛋。
外面的男人等的不耐烦了,开始说话,里面的那个同学,请你快一点,别忘记了现在是中考!我对外面喊着,就好了!但是我就是没想到万一这家伙怀疑我在里面捣鬼作弊一个猛子扎进来看到一个悠闲无比吐着烟圈的我,怎么办?幸运的是,这家伙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还拓展不到想到我在里面图谋不轨欲想作弊的境地。
回来后我对徐超说,这中考真他妈没意思。
就是个考试,能有什么意思。徐超说。
哥们题做的怎么样啊?吴海推门而入。
感觉不错。二宝说。
赵朔,牛逼人物啊,考试的时候居然跑厕所玩去了。“大鸟”笑道。
你听谁说的?我问。
跟你同考场的人呗,现在还有几个不知道的啊。“大鸟”说完群人一起应和着。
下午的考试依旧让我感觉没有激情,也没让我遇到什么犯难的题目。我提前半个小时交了卷跑了出来。
看来我的知识结构相当的稳定。
晚上回来后,我们一行六个人来到夜晚的大街上,同昨天一样。没有目的的瞎逛,逛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大鸟”说几个男人在一起玩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大鸟”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是有几个女的陪着就好了。几个人没理他,各想各自的心事。
回到宾馆的楼下。吴海和徐超没上去,说,你们先上去吧,我们打个电话。
“电话”两个字传入我的耳朵后,我立即像是绳索拌了一下,差点摔了个趔趄。大脑瞬间思绪万千……
三天前,我背上行囊踏上中考的征程。唐检和洪传来为我送行,买了一大包吃的,说了一大筐祝福的话。
我希望能看到张雯的身影。就算张雯不来给我送行,哪怕能打个电话来问候一下我,也会让我开心不已,感激不尽。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等到。直到汽车启动,缓缓驶出校门。汽车渐行渐远,学校的大门越来越小。那一刻,我绝望了,感觉到自己的爱情随着中考的到来、随着汽车的远行而灰飞湮灭……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徐超和吴海在和他们的恋人用电话信号传达着对彼此的思念。
放下电话后,他俩脸上的幸福像炸开的“暴米花”一样璀璨。这璀璨看得我心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的割,那种被“凌迟”的感觉让我痛不欲生。
愣什么啊你,走,上去了。徐超对我说。
你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