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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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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林又说,她家的屋子咋办,让出来的话,队里的牛就得栓在村头上,二叔也没地儿住哦。”

  这个问题不得不引起酸杏的慎重考虑。

  队里的饲养员酸枣是他的亲弟弟,四十来岁的人了,至今还是单身一个人过日子。父亲过世得早,没有给兄弟俩积攒下多少家业,倒是为了治病,反而欠了一腚的债。而酸枣又因为家遭横祸儿,连媳妇带家产一火焚之。要不是酸杏从小就有当官的福相,年轻轻地就进了大队领导班子,恐怕现在也是光棍儿一条。

  杏花村共有三大姓。以会计振富为代表的李姓,是第一大姓,占了全村人口的一半以上。以茂林为代表的宋姓,占了将近另一半的人口。以酸杏为代表的贺姓,仅仅只有十几户人家。

  酸杏所以能牢牢地占住支书这个重要位子,一方面得力于他的沉稳性格和对人事关系的调和力。他的处事原则是“稳”,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又善于巧妙地斡旋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关系,由是十几年来的风风雨雨,并没有给他及杏花村人带来过大的打击和伤害。村人都夸酸杏为人厚道、本分,是杏花村当之无愧的掌家人。另一方面,宋姓的人不抱气,遇事好穷争恶吵,做事张扬霸道却又没有心计,见不得李姓人家的小心眼儿小算计。李姓人家尽管工于心计,也能抱紧一团儿,遇事一致对外,却又私心过重,有自己的就别想让外人沾上点儿荤腥味儿。因此,李、宋两大家族总是捏合不到一起,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争吵吵,甚至大打出手。这样的对垒局面,便愈发突显出酸杏的宽厚和公道来。于是,在经过几次大的事变后,公社决议让酸杏干支书,再让茂林干生产队长,振富做会计,以均衡各方势力,终于使杏花村安稳下来。

  酸杏认真地盘算了一会儿,抬头反问茂林道,你看咋办好哦。

  本想让酸杏拿个主意,却反过来得自己拿主意,茂林心里直骂酸杏这个老滑头。茂林紧张地想了半天,才试探着道,要不,西边三间屋子咱先用着,让茂生兼做饲养员,比别人多拿点儿工分。要是他的崽娃儿大咧,要娶亲啥的,队里立马腾出来还他家。

  酸杏神情专注地抠挠着自己的大脚丫子,半响儿才回道,留两个饲养员,队里的开支太大咧,社员也会讲说呀。

  茂林知道自己又冒冒失失地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赶紧改口道,要不这样算咧,还是让二叔一个人干饲养员,年底大队给茂生家多加点儿工分,你看行不?

  酸杏又笑笑,说,队里的事,你就看着办吧,就是乡里乡亲的,别弄出啥矛盾才好。

  当天晚上,讨了主意的茂林就风风火火地来到木琴家。

  茂生刚吃过晚饭,在院子里精心地收拾着旮旮旯旯里的垃圾。按照木琴的提议,茂生热情高涨地把屋里屋外的墙壁重新泥抹了一遍,还把院墙垒砌一番,并放了一群鸡苗和鸭苗,整日唧唧喳喳地叫,使原本残破不堪的院落呈现出无限生机,向村人显示着自家的满足和惬意。

  木琴正挺着肚子在屋内洗刷窑烧的粗制盘碗。盘碗都是从酸杏家和左邻右舍里凑借来的,连同吃饭的木桌也是。

  京儿跑到西院跟酸枣玩儿去了。酸枣没有留下自己的娃崽儿,却异常喜爱小孩子,特别是京儿,见了就亲不够,不是用粗硬的胡茬儿蹭京儿细嫩的脸蛋,就是把他一次次地往空中抛去,再稳稳地接住。惹得京儿见空儿就与他撕缠在一起,像上了瘾儿似的。

  木琴俩口子见茂林进到自家,颇感惊讶,忙往屋里谦让。茂生递上烟,木琴倒了碗水。

  茂林若无其事地瞥了眼木琴,心里暗想,茂生这小子不知哪儿辈子修来的福气,出外几年,竟领回这么俊俏风韵的城市娘们儿。俊不说,还是个高中生,在全村里算是文化水平拔尖儿的了。人又有活儿性,总是不知不觉地抢自己的风景。要是雪娥能及她的一半儿,或是能与她厮磨一晚上,就是死了也知足咧。这么一想,下腹部就感觉发热,一股暖流从底部往上缓缓涌动,腿根上隐隐地痒痒了几下。茂林赶紧提醒自己,这儿是啥地界,咋敢胡思乱想呐。

  茂林装模作样地谦让了一阵儿,便官气儿十足地端坐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木琴俩口子的殷勤接待。

  天南海北地闲扯了一会儿后,茂林就把话题转到了屋子上,把与酸杏商量好的意见和盘托出,并一再说,这是酸杏的意思,也是村里研究的结果。

  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茂生本就对村里热情地接待远道而来的自家而充满了感激,又听说是酸杏的意见,现在家里吃饭喝茶的桌子还是酸杏借用来的,人家替自己想得这么周全,自己还能说啥哟。

  他没顾上征询木琴的意见,自作主张地回道,好哩,好哩,就按村里的意见办嘛。

  听完茂林的话,木琴当时就愣了一下,刚想接过话头说上几句,让茂生这么不知深浅地一搅合,想说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茂生,随后又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附和着茂生表达了一番自己对村人和村干部们的感激之情。

  这一举动被茂林看在眼里。他见事情落实得很顺利,怕坐时间长了又要节外生枝,便赶忙站起身往外走,说,要是没啥意见,咱就这么办了。我得赶紧回家去,老母猪这两天就要下崽儿哩,得夜里看护着。

  茂林家住在村前的一处池塘边,是个五间屋的破宅子。院墙被风雨侵蚀得只剩了半截墙栅子,只有半人高。别说挡人了,就是一条笨狗,也能一蹦跃进院子,惊得满院子鸡飞猫跳的。

  有一回中午,茂林老婆雪娥在自家的院子里上茅厕解手,被到南大河里洗澡的小崽子看见了,便无意中说了出去,偏偏又叫村里的几个光棍汉子听了去。于是,这几个光棍汉子蹲坐在河水里,耗费了几个中午的工夫,边撕扯着自家的屌卵,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胡诌乱编,凑出了几句顺口溜儿:

  大白腚,光溜溜,蹲地上,冲沟沟儿;

  白也冲,夜也冲,冲出一根肉虫虫儿。

  肉虫虫,黑黢黢,扯着蛋,连着皮儿;

  白也钻,夜也钻,钻出一井淫水水儿。

  茂林不知就里,也跟着四处起劲儿地传播贩卖,引得几个光棍汉子笑岔了气,还得暗地使劲儿憋着,万不敢承认是自己的杰作。否则,茂林不劈了自己,也得给自己一辈子小鞋穿。

  直到有一天,也不知是谁说漏了嘴,将编顺口溜的原委泄露了出去,又传到了雪娥的耳朵里。茂林夜里正与雪娥翻江倒海地折腾着,情欲难禁之时,下边用着力,嘴里就冒出这串儿暧昧的顺口溜儿。还没说到一半儿,便被雪娥奋力地一推,赤条条地滚落床下。茂林愣了,不明白雪娥刚才还颤巍巍地催促自己再使使劲儿,眨眼间就变成了六亲不认的吃人老虎。雪娥嚎啕大哭,说,外人作贱我,你也跟着作贱,叫我咋出去见人哟。茂林明白后大为光火,一连几天追查编造顺口溜儿的人。虽是没有查出顺口溜儿的编造者,但也有效地阻止了其流毒的蔓延。这首顺口溜儿也随即悄悄地转入了地下,人面上早已经销声匿迹了。

  不过,院墙仍是原样不动地陈横在那儿。茂林只是把茅厕的周边用玉米秸子密密地裹了起来,挡住了墙外想要偷窥的贼眼。

  茂林家的母猪的确快要下崽儿了,但不是这几天,而是还有十多天。茂林急冲冲地赶回来,不仅仅是怕木琴反悔,更主要的是看见木琴风韵的身段,竟勾起了下边的那根弦儿。他的底根儿早已蠢蠢欲动了,弄得浑身火烧火燎地难受,像掉了魂儿一般。茂林的身体壮实,脾性烈,淫性大,花样又多,隔天就要与雪娥滚上一阵子。雪娥不管愿意不愿意,只得随和着他,有苦也不敢对外人讲,免得遭人嗤笑。

  茂林的儿子棒娃和闺女草儿正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玩耍,雪娥坐在旁边给棒娃缝补裤子。

  茂林里里外外地磨蹭了半天,好容易熬到天大黑了,便忙不迭地把棒娃和草儿撵到了西屋的床上,关紧门,转过身来,只几把就把自己的单筒子裤褂褪下,上前来就要解雪娥的衣服。

  雪娥惊道,天儿还早,娃儿们还未睡实落,等等么。

  茂林边往床上拽雪娥,边嘟囔道,人家等不及嘛,再等就要胀裂哩。

  雪娥叹道,你咋这样贪嘛,不怕把身子搞瘫了。俺们娘仨儿可指靠着你的身子骨过日子呢。

  茂林把雪娥紧紧地揽到怀里,用长满老茧的手掌揉着她胸前两只硕大的乳房,又让她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硕挺的粗根儿,眯着眼睛细细砸么着性欲带来的快感。

  他俩被撮合在一起可说是天生的一对儿地作的一双儿。茂生的命根儿大,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被称为驴根儿。雪娥的奶子大腚盘子也大,也是村里数得着的。俩人做事的时候,茂林时常自豪地对雪娥说,也就是我的屌子能配上你的奶子,那些个男人的长得个个像豆虫儿,就算活起来,也不过是条泥鳅罢了。雪娥就很幸福地积极配合男人的举动,以引出男人更多的夸赞自己的话头儿来。茂林对雪娥浑身上下长的零部件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对奶子和腚盘子尤其满意,只是对她的私处有种说不出来的怕意。她的私处长得与别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儿阴毛。老辈人常说,男人无毛,是谓青龙相,克妻妨子;女人不长毛,是谓白虎相,克夫败家。茂生就时常趴在她的腿根儿上找寻,希望能发现哪怕一两根毛也好。偏偏就没有,只有细小的汗毛遍布四周。行事的时候,他总是带有些许的别扭心理。

  今晚儿,茂生一改往日的做派,情绪出奇地亢奋,下体也难得地饱满炙热,以至雪娥都明显地察觉到了。她问道,今晚儿这是咋的了?不是昨晚儿才弄过的么。

  茂林不答话,奋力地戳弄着她,快意地轻声呻吟着。他满脑子里晃悠的都是木琴的身影,想象着被压在自己身下不断扭动着的身子就是木琴的身子,似乎就真是木琴的身子了。情急处,他一泄而出,随之脱口喊出木琴的名字来。

  雪娥没有听清他含糊不清的话,以为他叫了声“母亲”,不解地问道,叫你娘做啥吔,她都早死多年哩。

  茂林知道自己说露了嘴,吓得闭目噤声,不敢再胡乱言语。

  休息了一会儿,雪娥又道,明儿老鬼儿振富家的银行要相亲,他老婆豁牙子今黑儿走来,叫我去帮场。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得去呢。

  我就是不愿意去帮那死老鬼儿。那一家子人,没一块好饼儿,就想着占人家的便宜。年底队里结算的时辰,对不上帐目,他光往你头顶上扣屎盆子,倒是把自己撇得溜清儿。要不是酸杏主持公道,公社不得把你早处理了呀。

  茂林恨道,我记着呢,便宜不了那老鬼儿。这相亲的事,还是得去哟。人面上的事,别让老鬼儿逮住了话柄儿,落了咱的理儿短。

  那我就去了吔,可是你让去的呢。

  茂林笑笑,翻身搂住自己的女人,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疯狂的杏林(4)

  振富家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天还不亮,振富老婆豁牙子就起了床,洗脸,扫地,抹桌子,弄得屋里屋外叮当乱响。

  振富蜷缩在被子里,刚要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被惊醒,再要睡着,又被惊醒。反复几次折腾,振富恼火了,把缀满补丁的薄被一掀,光腚拉叉地坐起,朝豁牙子骂道,死婆娘,起这样早,是寻死呀,还是投胎呐。

  豁牙子没敢回腔儿,轻巧巧地一头拱进锅屋里,点火烧水。

  今天是豁牙子自结婚成家以来最激动的日子,甚至比自己刚结婚时还要激动上几分。自己忍气吞声地苦熬了二十几年,终于要熬出头儿,当上婆婆了。

  豁牙子的娘家在山外,兄弟姊妹多,日子虽说困苦些,总还是快快乐乐地度过了为姑娘时的那段美好时光。在媒人把她介绍给山里的振富时,她足足高兴了大半年。她曾偷偷地打听过,山里的老李家可是大户,人是个个的精明会过日子,家境也富裕。光是定亲的彩礼,就让村里的小姐妹们馋得直流口水。谁知嫁到振富家后才知道,居家过日子,光眼馋家业不行,人好才是第一位的。振富在外面谦虚持重,不管老人小孩,统统能打成一片,没人当面说过他一个“不”字。可回到家里,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阴沉着脸,不吭不响。偶尔说出一句,能把人给噎死。想是在外面粘上些不如意的事,又不好发作,就回家里拿她发泄。或是不分时辰地与她干那儿事,或是骂骂咧咧地摔碗踢盘子,或是撸胳膊挽袖子地踢打,她都悄悄地忍着,出了门,谁也不敢诉说。

  年轻的时候,振富还稀罕她,隔三岔五地与她好上一回。她也替男人争气,一口气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想是振富盼发家盼疯了,给大儿子取名叫银行,二儿子叫洋行。到了小闺女,振富嫌她生了个赔钱的,就取名叫挂儿,意思是把她从家里挂出去,谁愿要谁就来拿去。等儿女们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她也渐渐地老了下去。还因为上山拾柴时磕掉了前门牙,说话就兜不住风,显得口齿不清,振富愈加厌弃她,碰都不想碰她。有时,甚至晚上俩人躺在一张床上合盖着一床被子,他竟然不避她,自顾自地用自家的手指打淫炮儿,还咿咿呀呀地乱叫。她只有暗地落泪的份儿,从不敢声张或是在男人面前表露出什么来。

  振富的家教也严,不仅把她管得整日大气儿不敢出,就连儿女们也是敬畏三分,见了他能躲就躲,如同见了瘟神一般。除了洋行外,银行和挂儿被管得天天窝窝囊囊畏畏缩缩的,上不了人事场。

  豁牙子一直盼着儿女们快快长大,早早成家,单支门儿另起灶儿地过自己舒心的日子,不再受老鬼儿的气。她的高兴,一部分是为自己辛辛苦苦地拉扯了多年的儿女,而今终于有了好结果而高兴。更多的是,他替银行高兴,为银行今后将要过上的红火日子高兴。

  在豁牙子烧满了一大锅水的时候,天已大亮了。振富和儿女们也都起了床,忙忙活活地洗脸叠被,给银行穿戴新做的衣服。

  银行的新衣是豁牙子求喜桂媳妇满月做的,蓝棉布的国防服,黄帆布的解放鞋。新衣服一上身,人就精神了很多。银行有些腼腆地左右拽着前襟衣角,兴奋得脸上红扑扑的。

  振富看不得银行呆头呆脑的傻样儿,训斥道,到了镇上你三叔的饭店里,要机灵些,别像霜打了茄子似的蔫头搭脑哦。

  正说着,雪娥轻快快地进了门,见了银行就直夸好看,说,那头要是见了咱银行,不得今儿就想跟了来过门儿呀。

  振富笑道,这得全靠他嫂子你帮衬呀。

  随后,又有振富的本门兄弟四季媳妇兰香和贺姓家的喜桂媳妇满月走进来。她们都是豁牙子昨晚儿按照振富的吩咐央求来,一起陪同银行去镇上相亲的人。本来豁牙子还想邀请兰香的二妯娌桂花和三妯娌金莲的。因为振富嫌弃四喜媳妇桂花生了仨儿丫头片子,是个没有儿的命,不吉利。金莲前几天刚刚与丈夫四方闹了别扭,正在相互赌气,不肯见四方,豁牙子只得作罢。

  几个人匆匆地吃了豁牙子打好的荷包蛋,抹抹油光光的嘴巴,丢下句,你老俩口子就等好儿吧。便急急地往山外的镇子上赶去。

  振富所说的“你三叔的饭店”,其实就是供销社饭店,四季的三弟四方在店里做厨师掌大勺儿。老李家的人一提起镇上的这个饭店,统统称之为四方的饭店,从不说供销社饭店。说的时候,总有一抹自持的优越感炫耀在脸上。

  供销社饭店是整个北山公社唯一一所饭店,也是全公社最气派最晃眼的建筑,由整块的石条垒砌而成,灰色水泥瓦封顶,占据在镇子大街的中心地带。高大的门面上,用水泥雕出一个大大的五角星和一行模仿毛泽东手迹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统统用红漆上了色。在四周低矮破旧的房屋围墙的衬托下,远远看去,就显得鹤立鸡群般地与众不同。

  饭店进门是一个宽敞的门厅,里面一溜儿两排摆放了十几个大圆桌子。桌面上沾满了厚厚的一层油迹,泛着黑乎乎油腻腻的色泽。

  银行一行几人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已是十点多钟了。饭店里还没有食客,显得冷冷清清。只有两个服务员在掀桌子摆凳子叮叮哐哐地打扫着卫生。

  兰香大步地走在前面,带着缩手缩脚的银行、满月和雪娥径直进了大厅。

  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让一个服务员一阵机关炮似的呵斥了一顿,说,谁让你们进来的,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没看见这儿正打扫卫生么。你们的眼睛都长后脑勺上咧,没见还不到卖饭时间么,就猴急地进来做啥哟,弄脏了新扫的地面你给重新打扫哦。

  另一个接腔儿道,乡下人哟,没见过世面,还不懂规矩么。

  兴冲冲的几个人顿时蔫儿了,走不是,退又不是,左右不知咋办好,连手脚也不知放哪儿合适了。

  兰香硬着头皮柔声问道,俺们是来找四方的,有点儿急事呢。

  再急也不能这么鬼催似的硬往里闯嘛。服务员的脸色缓了下来,往里边的院子一指,说进去吧,往后得注意点儿哦。

  兰香赶紧领着仨人向后院走,一边回头应道,哎,哎。

  走进后院,兰香愤愤地道,啥玩意儿吔,厉害啥嘛。看我不对四方说,让他好好修理修理这几个骚妮子。

  四方的宿舍是两间大屋子,里面安放着六张床。临门的地方用红砖和水泥板垒砌了个饭桌,上面堆着牙缸、牙刷、水杯、毛巾及散碎的大饼和几块酱制的咸菜。屋里散发着一种汗臭味儿、酱菜味儿和臭脚丫子味儿混合在一起的怪怪的味道儿。

  同宿舍的人正围着一张床吆吆喝喝地打着扑克。见四方村里有人来了,就知道是四方本家的侄儿今天来相亲了,便一个个知趣地让出了屋子。

  待人都走了,兰香便生气地向四方告状,说大厅里的服务员怎么怎么蛮横无理。四方马上打个阻止的手势,往屋外瞅了瞅,悄声说道,大嫂,你可不准在这儿瞎嚷嚷。那几个服务员的家都是住在公社大院里的,老子都是公社干部,咱惹不起的。

  兰香无奈地住了嘴。本以为四方是杏花村唯一一个在外面做事的人,就应该像在村里传闻的那样风风光光的才对,谁知也不过如此。又有雪娥等人照着面,这脸面上就觉得失了好多光彩。

  闲扯了一会儿,女方的人来了,只有一个老妇女陪着,就俩人。那女子羞答答地靠在门框上,任凭兰香等人怎么让座,就是不肯坐下。老女人老老实实地介绍说,女子叫香草,从小就没了娘,是他爹一手拉扯大的,懂事又乖巧,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雪娥们心里叹道,天下竟有这么水灵的女子,身材匀称,皮肤白里透着红,泛着亮亮的光彩。鸭蛋型的脸上,嵌着双大大的黑眼睛,忽闪起来,像是要说话似的。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看得人心里舒坦。

  雪娥们的眼睛锥子似的盯住香草的脸盘身段看,看得香草愈发羞怯,头低到了胸前,两只手绞缠在一起,脖颈上渗出了细细的热汗。

  雪娥也把银行推到前面,把他的家境和人品夸张地数说了一遍。还道,今儿就是巧,俺们陪着来相亲,这女娃儿名字里有个香字,兰香的名字里也有个香字,看来两家有缘分呀。

  中午饭是四方安排的,在大厅里吃了香喷喷的汇菜和刚刚出锅的热饼。喝茶的时候,双方各自把银行和香草偷偷叫到外面,问相看得咋样。俩人也都看上了对方。双方又互相交换了各自的意见,觉得俩人也挺般配的,只等两方老人的表态,这个亲事也就算相看成了。

  事情办得异常顺利。送走了香草后,雪娥们都很高兴,直夸银行好福气,碰上这么好的闺女,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啦。

  在雪娥夸赞的当口儿,四方悄悄把兰香拽到一边,说,大嫂,你回去得好好劝劝金莲,脾气咋愈来愈大咧。心里只有娘家人,从不把咱爹娘放在眼里。上次回家,我就是把吃剩的大饼头子送到老家,她就不依不饶咧,跟我没完没了地赌气不说话,还在爹娘跟前摔摔打打的,太不像话哩。

  兰香瞥一眼满月,悄声道,不像话的事多咧,是得好好管管呀。不的话,她可要作上天边呢。

  四方有些迷惑地问,咋啦,又有啥事么。

  兰香发觉自己一时情急说漏了嘴,赶紧圆道,哪有啥事,就这么个事体,还不够人焦心呀,要再有事,还不得把你给闷死哩。

  下午返村的路上,雪娥们都很轻松愉快,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说笑打闹着。特别是银行,疾步如飞地走在最前面,忽而拾起地上的石子打山上树枝里的山雀,忽而跳到路边的山涧里洗头洗脸,欢快的心跳让他难以安稳下来。

  雪娥调侃道,银行的心早被香草勾走了,魂儿不附体咧。

  银行就憨憨地笑,红扑扑的脸上挂满了喜气。

  兰香偷偷地扯扯满月的衣襟,笑着悄声问道,喜桂对你还是那么贫么,还是让你整夜不得安生觉睡哦。

  满月想起以前曾对兰香诉过苦,说喜桂床上的瘾儿大得叫人心烦,弄得自己总是睡不好觉,白天干活儿也没精神。现在兰香又拿这话头儿来笑话自己,就使劲儿地拧了兰香一把,骂道,骚婆娘,哪儿骚就往哪儿引,不怕银行听见,也不怕四季撕烂你的骚嘴呀。

  兰香满脸嬉笑着躲开,不再言语。

  落日的夕照泛出橘红色的光彩,一层又一层地均匀涂抹在山林间和山林间隐没的小路上,由淡渐深,由深渐浓。四周一片霞彩流动。流到脸上,光彩熠熠;流到身上,浑身沾满了暖意。

  除了满腹心事的兰香,每个人都沉浸在这霞彩里,享受着即将逝去的难得的暖意和温馨。

  疯狂的杏林(5)

  木琴被提拔为妇女生产小组组长兼计工员,是在她生钟儿的一个月前,由茂林力排众议一手提起的。

  所以要急于选个小组长,来统领这群整日家长里短婆婆妈妈无事生非的妇女生产小组,茂林是有苦衷的。

  杏花村几百户人家,除却男劳力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不能下地干活的老婆子小丫头儿。真正能够上工干活的妇女,也就只有四五十人。别小看了这四五十人,尽是些难伺候的主儿。每到集合上工的时候,热闹就来了,不是她的孩子没喂奶,就是你的锅碗瓢盆尚未刷洗完。早来的等上一会儿,见人还未凑齐,便偷偷溜回家捣鼓这儿捅鼓那儿。晚来的就赌气地等,等上片刻不见动静,索性也溜回去磨蹭一会儿。于是,等这个,叫那个,直到男劳力已经在地里干了一阵子活儿了,这边的妇女还未挪到地头上。

  酸杏多次批评茂林,说妇女组简直就是个磨洋工组,整日介骗工分不出活路儿,你这个生产队长是咋当的?真要干不了,就言语一声,想干队长的都踢破了门槛儿排长队候着呢。

  茂林就诉苦,说这群婆娘如何如何胡搅蛮缠不好摆弄。

  酸杏不愿听他解释,撂下句“要是好摆弄,要你个队长干啥哩”,说罢,掉头就走。

  茂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绞尽脑汁儿地想法子。

  首要的一条,就是选个合适的组长。这是最让茂林头疼的事了。

  最初,茂林还尽挑些身体棒实能领着带头干活儿的人当组长,试图以榜样的力量带动起这支散兵游勇般的队伍。不出几个月,人家找上家门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辞职,说就是打死也不敢干了,再干的话,全村的老少娘们都要得罪尽了。那就再换,不出一个月,又是上门诉苦辞职,有的还是婆婆公公或是自己的男人逼着辞职的。辞职的原因就是一条,管不了,净得罪人。到后来,茂林就召集妇女开会,鼓动说,谁要是能挑起组长的重担,就给谁多加一个人的工分。也有眼馋多出的工分的,就自告奋勇地干上一阵子,或是几个月,或是个月二十天,甚至有的仅仅干了一天不到头,就撂挑子不干了。

  茂林没有办法,就自任妇女生产组长,整日黑唬着脸,带着她们上地生产。还使出杀手锏,对这群妇女实行扣工分制度,谁要是迟到或是早退,统统扣半天的工分。要是旷工,就扣两天的工分。刚开始,女人们都被唬住了,勉勉强强地凑合着上工。时间长了,就有使奸耍滑的,不是头疼,就是腚疼,今天一个请病假了,明天就会跟着有两个或三个也要请病假。茂林一个大老爷们儿家,哪里能认得清她们的真假虚实,就一律不准假,不来的按旷工处置。

  这样一来,茂林就惹下了众怒。村里的老婆婆老太太们接二连三地找上茂林的家门,说一个男人家不懂女人的事,你老婆的事也不懂呀。这女人一月来一回的事,不注意着点儿,要是落下啥病根儿,你茂林能承担得了么。

  茂林明知没有她们说得那么严重,而且为这事他还专门求教过雪娥,知道这些人被自己管严了,受不了,就有意让自己的老妈子们夸大其词地来教训他。来的都是长辈,甚至还有本门的老祖宗,茂林不好发作,只能好言相待连连称是。

  这样闹腾还不算完,女人们竟齐了心地耍弄茂林。先是与茂林见缝插针地插浑嘻笑,讲一些连男人也不好随意说出口的事。茂林以为是自己真的管住她们了,便也投桃报李地回应她们,试图缓解一下自己严格管理造成的僵局。渐渐地,女人们的言行举止就开始出格了,工余时间的说笑打闹越来越大胆,令茂林时而尴尬,时而又措手不及。这种真真假假地嬉闹,叫茂林气不得恼不得,不能认真对待,又不得不认真对待。直到有一次,女人们看似无意似乎又有预谋的行动,把茂林想管理好妇女生产组的信心和决心彻底摧垮了。

  是春耕的时候,男女社员们正在地头休息。本来茂林想到男人中间去拉呱,却被一群女人围坐在中间,脱不得身。

  女人们真话假话好话孬话尽往他身上拾,并不时地有些小动作。不远处的男人们就起哄儿,说你们是不是看上队长了,他的家伙可是能应付你们一群的。茂林就摆出一副自得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傻笑。四季媳妇兰香就喊,是啥家伙呀,这样厉害,咱给他勾腚裤看看吔。茂林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起身要跑。四周的妇女立时一拥齐上,扯胳膊拽裤腰地把他摁倒在地,竟真的把裤子扯了下来。

  茂林的家伙一露相儿,反倒把女人们下了一大跳儿,接着又引起更闹的骚乱。有人喊道,这家伙可千万不敢叫它露头哦,得用牛屎糊住呵。果真就有人在地头上捧起一堆耕牛刚拉的鲜屎,一股脑儿地摔进茂林的腿裆里,弄得臭不可闻。

  茂林在妇女生产组苦心经营起来的良好局面顿时化为乌有,连生产队长的威信也一败涂地了。甚至回到家里,在雪娥面前,他的男人尊严也在一段时间内遭到了极大挫伤。那就是,在长达半个多月的日子里,茂林多次要求与雪娥行房事,均被雪娥以那里太脏太臭为由,断然拒绝,让他白白做了半个多月的和尚。

  至此,茂林不愿意再管妇女生产组上工生产的事。女人们又重新过起了先前的松散日子,一个个不亦乐乎。但是,长此以往,最终也不是个办法。而且,酸杏又隔三岔五地训他,嫌他办事不力,连几个臭婆娘也领导不了,还能领导好全村生产么。弄得茂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万般无奈之际,他把眼睛瞄到了刚来不久的木琴身上。

  他看重木琴的原因有三:一是木琴是高中生,在全村里文化水平最高,心眼儿也应该最多;二是木琴平时说话做事总是透出一股子逼人的英气,似乎比男人还有主见,且稳重持诚合情合理;三是他心里怀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私情,就是隐隐地对木琴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觉得木琴身上除了优点外,连一点儿的缺点也没有。当然,他到酸杏家里力荐木琴时,略带夸张地盛赞了一番木琴的前两个长处,只字未提后一个理由。

  酸杏开始时不太放心木琴,毕竟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做派,能不能挑起这副担子。但看到茂林言之凿凿的样子,也就默许了。

  茂林出了酸杏的门,立刻马不停蹄来到了木琴的家。

  这些日子来,茂生正与木琴闹别扭。闹别扭的起因,是关于西屋的安置问题。

  当时,茂林把村里研究出的意见说完后,就急急地走了。

  回到屋里,木琴开始埋怨茂生太不会算帐,说队里也太欺负老实人啦,平白无故地占了这么多年的房屋,就算租用,也得给租钱呀。不给也就罢了,人家都回来了,好歹也得痛快地让出来吧,还理直气壮地继续占用,用几个工分就给打发了。这便宜让生产队占尽了。你也是,也不征求一下意见,就急着表态,弄得我连插话的机会也没有,让队里把我俩儿当成了一对十足的傻子来愚弄,还好像我们欠了队里多大恩情似的。

  茂生摸摸头顶,憨憨地笑道,生产队能热热地接咱,又周全地替咱安置下家,咱也该知足哩。

  木琴说,这是两码儿事,怎能乱搅合在一起呐。不行,明天我去找酸杏叔,理论个明白。集体要尽量想着为百姓谋福利,怎么能够不明不白地占个人的便宜呢。

  茂生坚决不同意去,木琴执意要去。为了去与不去,俩人都有了气。茂生脾气倔强,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木琴刚硬,抓住的理儿,轻易不会放过。要不是木琴顾虑初来乍到不摸深浅,场面上还是要给男人留足面子的话,早就去找酸杏理论了。

  接下来,俩人似乎真正动了气,晚上个人睡个人的,没有了往日的恩爱缠绵。白天也是各自忙活着份内的活计儿。也就是说,茂生自打回归故里激发起的亢奋激情,自此暂告一段落,由高潮迭起转入低迷回环。

  茂林是第二次踏入木琴家的大门。

  与上次不同的是,木琴依然热情地接待了茂林,而茂生则淡了些。似乎他把与木琴的冷战责任全都推到了茂林的身上,就是他的到来,才引发了家内的争执,这次又不知会引来啥样的事端。因而,茂生就以戒备的心态,略显淡然地招呼着茂林,递上烟,稍微紧张地猜测着茂林的来意。但出乎意料的是,茂林给他带来了一个振奋的消息,就是村里提议让木琴当村干部,这是打死他也不敢想的好事。想他刚刚立足老家,千头万绪地没个着落,家中突然冒出个出头露面的人物,腰杆儿硬了不说,在人面前说话的底气也硬,做啥事心里也会有底儿呀。于是,茂生待客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殷勤地递烟倒茶儿,还一拍大腿故作恍然状,说,你看我倒忘嘞,从南京回来,还剩一盒烟,拿给你尝尝哦。

  茂林丝毫没有察觉到茂生的细微变化。他正在紧张地急转着脑筋儿,想把今儿的来意周全稳妥地表达给木琴,让她顺利地接下这个烂摊子。他已经吃够了其中的辛苦,急于找个替代自己的人来摆脱当前的困境。他是真的怕木琴一推了之,弄得自己再受二茬儿苦,再遭二茬儿罪。于是,他边刻意夸大地大讲特讲村领导如何如何器重木琴的学问、见识、人品、能力和群众急切的呼声,边带有鼓动的语气色彩,极力怂恿木琴尽快接下这个担子。似乎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除了你木琴,谁又能挑起这副重担呢。而且,这也是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着重考察木琴,下一步要把你木琴列入重点培养的对象呐。

  木琴始终不说话,坐在桌子边静静地听着茂林的慷慨陈词,心里却是折腾得紧。经过一段时间的生产劳动,木琴大致了解了些妇女生产组的现状,也明白茂林的想法。但是,她自己必须要认真地考虑,慎重地选择。一旦草率地接了,却收拾不了局面,自己将陷入是非之地而不能自拔。

  待茂林喋喋不休地罗嗦完,木琴笑着对茂林道,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这事对公对私都是好事,又承蒙村里看得起我,我得先谢你和村领导了。不过呢,这事也不算是小事。干好了,对集体对个人都能有个好交代。万一要是干不好,集体受了损失,我可承担不起。你让我考虑考虑再说,行么。

  不惊不喜不软不硬款款落落的几句话,说得茂林心里既受用又着急。他认准了,只有木琴能收拾这个破烂摊子。这个受气的行当,也只有木琴能把自己囫囵个地替出来。他又说了些鼓励怂恿的话,明天一准儿要木琴的回音儿,便忐忑不安地离开了。

  茂林的前脚刚迈出家门,茂生就急不可待地悄声问木琴,你是咋想的,咋不一口应承了呐。

  木琴瞪他一眼,说你不懂里边的厉害,得掂量掂量再说。

  茂生想不出这事还有什么厉害的,简直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么。

  不管怎么说,在茂生看来,这次茂林的到来,竟意外地捎带着办了一件大好事。那就是,茂林头次前来作下的祸端,这次自己又来给平息了。茂生俩口子在相互憋闷了一小段时日后,终于能够通话了。

  夜里,茂生又恢复了先前的猛豹状态,死皮赖脸地撕缠了木琴半宿,闹出的动静比原来还大。木琴一直小心地提醒他小点儿声,别让西屋听见。茂林哪能顾得上,依旧肆无忌惮地张狂着,没把西屋惊动了,反倒把同床熟睡的京儿惊醒了,哭啼不止。茂生只得匆匆收场,愉快地盘算着木琴美好的前景,渐渐酣睡过去。

  第二天,茂林主动找到木琴,催问她考虑的结果。

  木琴说,非要叫干的话,得答应我几个事。

  她提出了三个要求:一是考虑到女人在家里的特殊位置,妇女集合上工要比男劳力晚半个小时,收工也要早半个小时;二是女人每月都要有两天假期,可以按个人的实际情况随时休假,工分照拿;三是仍然沿用茂林制定的扣工分制度,但扣除的工分不能就没了,得挂在妇女生产组的账上,用于奖励那些出工多出满勤的人。要是奖励的人多了,就平均分配,但组长不享受这个待遇。而且,组长也不多拿一个人的工分,只享受其它组长同一的报酬。

  茂林一时不能马上答复,就立马找酸杏汇报。

  酸杏在完全同意木琴提出的要求的同时,心里暗自吃惊,暗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万不能小瞧了她。

  待茂林屁颠儿屁颠儿地给木琴回话去了,他还没有从思虑中拔出头来。凭着敏锐地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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