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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腐败中成长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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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栾香香与贵先生是一对龙凤胎。

  他们家曾经隆极一时,祖父官至汪伪政府的部长,外公是国民党的军长,解放后土崩瓦解了。

  父亲栾山人在西凉大学艺术系教民乐,母亲在西凉大学师范系教心理学。五七年以后父母被下放到峰县清溪镇供销社,父亲在糖酒店作店员,母亲在百货店作店员。

  后来栾山人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母亲也被除名了,栾山人便提前病退在家,母亲则去镇里的小学校做代课教师。

  落实政策后,两人都是万念俱灰,不肯再回城工作了,也不肯多与人交往,就住在清溪镇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香香和贵先生出世后,栾山人夫妇一心只为了培养两个孩子。

  香香有天赋的音乐悟性,贵先生则长于逻辑思维,山人夫妇便着力培养香香的音乐才能,培养贵先生的理性思考能力。

  但是山人夫妇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的厌世情绪和排斥他人的人生哲学太深刻地影响了两个孩子。加上不送他俩上学,不与外人交往,使得两个孩子几乎生活在一种虚幻的世界中。

  贵先生是靠父母教完小学中学的,考上大学后才第一次走出家门,对整个世界都感到恐惧。

  香香则是至今没有离开过父母,她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

  香香经常接触的年轻异性只有贵先生,所以她对贵先生的感情混杂了女性的全部情感,包括必须与贵先生同睡一张床,否则她就会焦躁伤感。

  在贵先生外出念大学以后,她才逐渐适应了一个人单处独居。但是常常半夜醒来泪流满面。

  贵先生是被突然投入现实世界了,因此惊恐不安。香香是超然世外,因此对现实世界的一切视而不见。

  单就长相而言,贵先生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面相忠厚。但是由于过分胆怯,又总是弯腰低头,做事抖抖索索,加上衣不得体,便使得一个人的才情、气质、禀性全被污损了。

  香香则不同,她高傲、冷漠、亭亭玉立。肌肤雪白粉嫩,天生一副姣好面容。

  一双眼睛如诗如梦,如清潭平静而又幽深。举手投足不带半点矫情,一切自然而然。

  长期跟随父母饱读诗书,加上一手古琴弹得出神入化,因此内在的丰富撑起了她惊世的艳丽有根有土,而不是浮浅的涂抹。

  香香跟了母亲在镇里的小学校做代课教师,但并不以此为职业,仅仅是与孩子们在一起感到快乐而已。

  山人夫妇知道这个女儿是一朵娇艳的花,推进社会后很快就会被摧残,因此宁可让她就这么快乐地生活着,而不急于让她去工作,一切顺乎自然。

  落实政策后山人夫妇的收入相对于小镇上的居民是殷实有余,这就为女儿今后的生活作好了相当充分的准备。

  接到电报后香香匆匆赶到崦嵫,直接去银行营业大厅找贵先生。

  见贵先生低着头在整点钞票,香香隔了一层防弹玻璃在外面掩嘴吃吃笑。

  她一进门就招人注目了,再看她含笑看着贵先生的神情,顿时叽叽喳喳的言论此起彼伏。

  旷君惊讶不已地瞟瞟玻璃外面的香香,问贵先生:

  “找你的吧?”

  贵先生抬头见了,脸上顿时荡漾起无限的快乐。他匆忙收拾好桌面钞票,便从通勤门直接进入柜台外大厅。

  香香拉他到跟前看,抻抻他衣服,捋捋他的头发,亲热得忘乎所以。贵先生瞥见柜台里的人在怪模怪样地笑,怕他们说出难听的话羞辱了姐姐,便催促香香回宿舍去。

  香香拿出钱交给他,然后就昂然走出大厅。

  贵先生回来后没有回的到座位,而是直接上四楼去找金煌。

  金煌拉他到僻静处,收下钱往口袋一放,也不清点,低声警告:

  “这事不要再说了,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吧!”

  回到座位贵先生有点懊恼,觉得两千块钱赔得莫名其妙。心想:

  “那包东西固然不是我的,也不应该是你金煌的呀!凭什么要我赔你两千块钱?”

  转念一想,懊悔也没用了,再想下去只会生自己的气。

  下班铃响,德如科长叫贵先生去他办公室。坐定后德如科长说:

  “年度考核结果给你讲一声,从各方面综合起来看,出纳科八个人中你的分数是最低的,你还要努力。”

  贵先生呆呆地望着他,不明白什么时候搞过什么考核,怎么考核的,为什么自己的考核分数是最低的。

  德如科长见他发呆,手一挥:

  “回去吧!你要正确对待。”

  贵先生实在不甘心,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我是最差的?终于鼓起勇气问:

  “好与不好怎么考核的?”

  德如科长脸如凝霜:

  “综合考核的。怎么了,你不相信组织?”

  贵先生挣扎着问:

  “我哪些方面还要努力呢?”

  德如科长冷笑着说:

  “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不知道自己还有哪些缺点?没缺点好呀,就是完人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是这句话错了呢还是你对自己的评价太高了?”

  贵先生小声申辩:

  “我不是完人,就是不懂怎么考核的。”

  德如科长不胜厌烦了:

  “综合考核的!”

  贵先生见再说下去只会激起德如科长发火,想想自己也改变不了这种结果,索性就不再去多想了,免得徒使自己伤悲。

  急急忙忙回到宿舍,见香香躺在床上睡着了,贵先生兴奋不已,脱去衣服也爬上床去。

  钻进被子时把香香惊醒了,香香快乐地紧抱着他:

  “当心冻着了。”

  贵先生嘴里哈着气,用冰凉的手胳肢香香腋窝,香香格格笑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姐弟戏闹够了,香香说:

  “我不回去了,等上你春节一起回去。”

  贵先生喜不自禁说:

  “一个人呆这儿无聊得很。”

  两人都是仅穿了棉毛内衣内裤,香香丰腴的乳房紧贴着贵先生胸膛,贵先生搬过她身子,用手去抚摸,没有很冲动的感觉。香香问:

  “你干吗呢?”

  贵先生便将旷君如此这般的事讲了,香香不高兴:

  “这种坏女人的事别跟我说,我听了恶心。”

  贵先生又讲公共汽车上的事,讲看了《阴阳》的事。香香说:

  “再讲我都难受了。”

  贵先生问:

  “你难受会是什么样的?”

  香香说:

  “说不清。”

  贵先生问:

  “会一直难受吗?”

  香香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忽然说:

  “我们试试。”

  贵先生惊慌起来,说:

  “我们都长大了,这样玩不行。”

  香香说:

  “那你抱紧我。”

  贵先生便将她紧紧抱住说:

  “我要结婚的,等我结婚了你就不能跟我一起睡了。”

  香香流下眼泪,呜咽说:

  “我知道的。”

  贵先生替她揩眼泪,她泪眼汪汪说:

  “可是你得经常抱抱我!”

  贵先生说:

  “任谁跟我结婚都得答应一个条件,不能丢了我姐姐,哪怕三个人睡一张床她也得答应,不然我就一辈子不结婚。”

  香香问:

  “能做到吗?”

  贵先生说:

  “你该相信我!”

  香香问:

  “都不结婚你难受我也难受怎么办?”

  贵先生说:

  “熬吧!多少人不结婚一样活得挺好。”

  香香说:

  “是呀,跟个不相干的人在一起,想想就恶心。”

  贵先生忽然感到肚子饿了,提议去饭店喝酒去。香香满心欢喜,说:

  “妈妈给我好多钱,叫帮你买点家俱。”

  贵先生说:

  “少买点东西,多吃点才好哩。”

  香香深以为然,满脸都是快乐。

  出半岛公园大门,贵先生说:

  “有个饭店叫香得很,我去过一次的。”

  香香问是走路还是坐车去,贵先生说:

  “你太招眼了容易惹麻烦,还是坐出租车去吧!”

  上车后贵先生又叮嘱:

  “这儿不是清溪,你只要去街上就不能去冷清的地方。”

  香香说:

  “我又不要去街上,去街上有什么好玩的。”

  到了市政府门前拐进一条弄堂,三盏大红灯笼上写着“香得很”字样,出租车“嘎”一声停下。

  付过车钱推门进去,店堂里只有四张桌子,一桌坐了七八个人,另一桌只坐一个人,其余两桌全空着。

  堂倌胳膊上搭条白毛巾,头上戴顶白帽子,清清爽爽一个小伙子。他笑着迎上来招呼他俩到空桌旁,用毛巾将桌面凳子再擦了,顺手抖开毛巾让他俩看,不见污渍。

  贵先生放心坐下,眼睛的余光扫见独坐一桌的那位姑娘,侧面看眼熟,再探头一看竟是对门邻居纪元子。

  贵先生忙招呼一声,纪元子回过头,先是很冷淡,及至见到香香,不由得叫了声:

  “好漂亮一个美人!”

  贵先生介绍这是他姐姐,叫香香,又向香香介绍了纪元子,对门邻居。元子对香香说:

  “一起吃吧。”

  香香说:

  “我们要喝酒的。”

  元子快乐地笑起来:

  “我也要喝酒的。”

  两人便移位到元子桌上,她的菜还没有上来,刚才是低了头在看报纸。贵先生叫堂倌上酒,元子说:

  “酒有的。”

  从桌下拎出一个包,看样子挺沉,元子从中抽出一瓶五粮液。

  第一道菜上来了,贵先生叫再添菜。元子对堂倌说:

  “看着你们有特色的菜尽管安排吧!”

  元子叫贵先生倒酒,贵先生说:

  “我半斤,你们一人二两五。”

  香香说:

  “三人平分吧。”

  贵先生解释:

  “我们家人人都喝酒的。”

  元子含笑不语。

  贵先生听人议论过,纪元子是崦嵫商业银行第一美人,这次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接近她,不免留意了看,确实长得迷人。

  与香香的美貌不同,香香的眼睛是无限幽深而表面平静如秋水,纪元子的眼睛是热情似火表面却挂了一层水帘,总觉得她始终是泪眼汪汪的,但当她灿然一笑时便能见着泪眼背后闪闪发光。

  香香的脸雪白粉嫩,纪元子的脸如凝脂泛着桃红;香香的五官无可挑剔,纪元子嘴唇略厚嘴角上翘,透着顽皮;香香鲜艳而典雅,纪元子艳丽而高贵……

  可能是贵先生看得过份专注了,纪元子面露一丝不快。香香说:

  “光喝酒没趣,我们寻个玩法。”

  元子问:

  “有什么主意?”

  香香说:

  “不知道你的爱好。”

  元子说:

  “什么东西好歹都会一点。”

  香香说:

  “我学得多一点的就是诗词歌赋一类东西。”

  元子问贵先生:

  “你看呢?”

  贵先生说:

  “诗词联句和成语接龙这些玩艺儿太滥就俗了,不如一起编故事,一人续一段情节。”

  都不反对,于是从贵先生开头。

  他说:

  “一个荒岛上只有兄妹两个人,在不可能离开这个荒岛的情况下,怎么样了?”

  香香说:

  “兄妹一起打鱼为生,晚上住山洞,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后来就终了一生。”

  香香说:

  “你不能一下子就掐断了,下面怎么延续呢?”

  贵先生说人死了也好延续的,便说:

  “哥哥的妻子和妹妹的丈夫结伴出海寻找他们,带上的食物和淡水耗尽了,也飘零到一个孤岛上,怎么样了?”

  香香说:

  “他们准备一起在这个孤岛上度过一生,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也是终了一生。”

  香香抱怨:

  “你怎会没想象力呢!”

  元子说:

  “还能怎么样,只会死呀!”

  贵先生说再续下去:

  “他们的子女长大了也出海寻找,怎么样了?”

  香香说:

  “这对表兄妹到了一个草木茂盛、淡水充足、鸟兽成群的岛上,后来怎么样了?不准让他们死。”

  元子笑笑问:

  “不死会怎样呢?”

  想了想她说:

  “表兄妹商量,再找下去也是寻死,都死了谁再去寻找呢?不如就在这里生儿育女,只要有子孙延续就会不断有人寻找。怎么样?”

  贵先生说续得好。接着说:

  “可是生了三个都是女儿。表兄妹等到大女儿成人后对她说,指望不上你们了,趁我们还不是太老,我们自己找去,你带着两个妹妹听天由命吧!怎么样了?”

  香香说:

  “三个女儿都不肯离开父母,反正是等死不如死在一块儿。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大女儿对父亲说,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让我生孩子吧,万一生出男孩呢!怎么样?”

  香香说:

  “大女儿仍然生了三个女儿。二女儿说我来试试,也是三个女儿。等到三女儿的时候,后来怎么样了?”

  贵先生:

  “还是三个女儿。”

  香香说:

  “你怎会这么残忍呢?让他们生个儿子呀!”

  贵先生说:

  “你要续不下去就该罚酒了。”

  香香想了想说:

  “最大的一个孙女长大了,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爷爷已经老了,没有用了……”

  说完自己就笑起来,双手捂着羞红的脸。香香说:

  “编故事玩的,还当真哩!”

  元子逼着贵先生说:

  “再续呀!续不下去得罚酒。”

  贵先生说:

  “爷爷奶奶很快就去世了,岛上三个女儿九个孙女都很绝望,就这样白白等死吗?怎么样了?”

  香香说:

  “她们就唱歌,希望优美动听的歌声能够随风飘向远方,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一艘海盗船听到歌声后驶来,怎么样?”

  贵先生说:

  “海盗船上正好十二个强盗,下船他们就争抢,都说要抢回属于自己的一份,却不知道哪一个是自己的一份,怎么样了?”

  香香说:

  “他们于是准备比武,谁赢了谁就优先挑选,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十二个女人说,比武互有损伤,我们不愿意嫁给伤残的人。还是抽签吧,既公平又不伤和气,往后大家都是亲戚干吗要结下仇怨呢!怎么样?”

  贵先生说:

  “海盗王不同意,坚持他应当优先。大家不同意他优先,起了纷争,就把海盗王杀了。怎么样了?”

  元子说:

  “这样就多出一个女人,归谁呢?怎么样?”

  贵先生说:

  “十一个海盗再厮杀,杀到只剩下六个的时候有人说,都住手吧,这回一人好分两个。怎么样了?”

  香香说:

  “其中一个人不同意,说另外一个人砍断了他的胳膊,除非那人也砍条胳膊下来。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那人当然不肯自己砍条胳膊下来,于是重新厮杀,那个断胳膊的人被杀死了。杀了一个还剩下五个也不好分配,须得再杀一个,杀谁呢?怎么样?”

  贵先生说:

  “又乱杀一通。一人被杀死了就剩下四人,一人可分三个不应该再厮杀了。可是有个人说第五个人是他杀死的,他功劳大应该优先挑选。于是再次厮杀,每杀掉一个都有另外的人争功诿过,直至杀到只剩最后一个人。怎么样了?”

  香香说:

  “十二个女人就商量了,这么凶残的东西要他有什么用,不如也杀了!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十二个女人就把最后一个海盗杀了,坐上海盗船逃离孤岛。”

  贵先生说:

  “再续没有尽头了,不如都喝一杯酒。”

  喝过酒再回味这个故事,都说有点意思。

  三 污浊的真情

  旷君再次追问贵先生,那天来找他的姑娘是谁?

  贵先生已经回答过那是他的姐姐,旷君就是不信,贵先生便闭了嘴不理她。

  旷君恼恨不已,忽然问:

  “跟我作对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贵先生说:

  “我没有跟你作对。”

  旷君问: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贵先生不回答。旷君便说:

  “年终考核你是最后一名吧?照这样下去一年后你休想转正。你吃的亏还不够多吗?出纳津贴你领过吗?实习生半年后可以领一半的奖金你有吗?过节发东西有你一份吗?就连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的加班费都没有你的一份!知道年终考核怎么给你作的评价吗?不能适应银行工作,有流氓习气,不能与同事正常配合,心理阴暗……这些都是原话,都装你档案里了。”

  贵先生不由得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她。

  半年来忍气吞声,半年来不争不吵不闹不抢,半年来从不迟到早退而且没有重大差错……得到的就是这种回报吗?有流氓习气、心理阴暗,这样的评价背在身上后可就是一生一世也难以洗刷呀!

  从旷君得意洋洋的神情中,贵先生看出来这一切都是她在捣鬼。长此下去她还会下什么毒手?她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旷君见贵先生愣住了,不无挑衅地再次刺激他:

  “我还有手段没有使用哩!你偷看黄色书籍——如果想赖在我身上我是早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还有金煌找你是怎么回事呀?偷盗两千元钱的东西——现在钱还攥在人家手里呢,你说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凭这一条就可以开除你了!从此你臭名远扬,工作都找不着。”

  贵先生微弱地反抗着说:

  “你胡说!”

  旷君噗嗤一声笑了,进一步压低声音说:

  “小小煤矿找信贷科商淇科长,商淇科长叫金煌去调查,查下来的结果金煌已经向商淇科长汇报了。现在是商淇科长心善,说这事声张出去会害人一生,所以他压住了。但是我能够叫他揭发出来!听说吉离副行长对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哄抢礼品的事冒火透了,说是丢尽了商业银行的脸,正要抓个典型来整治哩,你掂量掂量吧!”

  贵先生想起那天晚上,听见旷君的声音似乎真是能够号令信贷科长,细节上她又是如此了解,便不得不相信真的被她卡住脖子了。

  如果将此事宣扬出去,贵先生感到一身是嘴也辩解不清。尤其是拿了小小煤矿东西的事,以德如科长的为人和德性,定会推得一干二净,决不会将这一切承担下来。

  德如科长是连扎钞用的橡皮筋、捆钞用的棉绳都要大把大把带回家去的,即使不用他承担别的责任,仅仅让他再退出那包东西就等于剜他的心了。因此他一定会矢口否认,从此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为自己证明清白了。

  贵先生感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旷君妥协,寄望她居中淡化此事。然而焉知旷君不会已经设好了圈套呢?贸然投入会不会越陷越深呢?

  香香见他忧心忡忡,烦恼愤懑,再三追问原因。贵先生觉得跟香香讲这些事除了徒增悲伤外于事无补分毫,便推说是在为工作上的事烦心,她不便过问。

  贵先生有意无意中开始表现出讨好奉承旷君。

  旁人不会觉察出这一变化,因为贵先生一向忌惮旷君,一向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旷君却是心知肚明,于是就傲兀起来,摆出不理不睬的架势。

  贵先生巴望她继续摆出这副架势,端了这个架子她就不好屈尊再邀贵先生上她家去,就这么不冷不热的僵持下去岂不是正好!

  但是旷君熬不住了,白端了一阵子架子并未促使贵先生进展深入。

  旷君假托商淇科长的话说,那件事怕是隐瞒不住了,想以此要挟贵先生赶紧央求自己。

  贵先生识破了她的诡计,仍是不求她。

  贵先生同时在想,要不要直接去把这件事说清楚,包括对于他存在流氓习气和心理阴暗这些方面的诬陷。

  但是找谁说去呢?谁会相信他呢?即使有人听他说又怎么说得清楚呢?拎了小小煤矿一包东西是事实,赖也赖不掉的。赔了两千块钱也是赖不掉的。德如科长又是不可能出面澄清并不可能退出那包东西的。

  说他有流氓习气,旷君非要一口咬住他偷看《阴阳》就说不清了,而且指不定旷君还会乱咬些什么哩!

  说他心理阴暗,他确实不爱说话,不合群,落落寡欢,几个人结了伙众口一词证明那他就没法辩解了。

  再说旷君按捺不住了,终于直接了当要求贵先生去她的家里。

  贵先生已经预料到她早晚会提出这个要求,因此暗中盘算过了,假装听不清楚,迫使她写个字条,以便日后能够证明是她强求自己的,不要再给她赖上了。

  旷君不知贵先生已经有了诡计。

  上班时间不便大声说,见贵先生示意她写在纸上,真就写了。

  贵先生接过来看,写的是“今晚去我家。”叫她再写上地址,说找不着。

  旷君笑骂一句:

  “笨!我早该给你地址的,还以为你知道哩!”

  说着写上地址:

  “水门城墙街一号。”

  实际上她给过贵先生地址的,只是忘记了而已。

  贵先生看过字条后怕她生疑,说一声“记住了”就将字条揉了扔进字纸篓里,趁她不备再捡起来保管好。

  即使作好了防备仍是胆战心惊,贵先生几乎望而却步。但是一想到今晚再不去指不定明天她就会摊牌,闹得不可收拾就无可挽回了。

  他鼓起勇气去了水门城墙街。经过查找才发现所谓的一号并不在街头,而是干支河边的一座四合院。院子不大但很方正,砖墙青瓦。

  院里只住了旷君一个人,她说父母都在国外,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贵先生紧张的心情由此放松了不少。

  贵先生在正堂坐下,旷君进了侧门。

  一会儿她叫贵先生进去。推开门见是个卧室,开着空调温暖如春,不见旷君身影。贵先生正惊疑,旷君从门后闪出,顺手将门锁了。

  贵先生回头见她仅穿一条睡裙,一脸烧得通红,眼睛里淫荡迷离。贵先生禁不住一阵颤抖,心几乎悬吊起来,低了头不敢看她。

  她扑上来吊着贵先生的脖子要亲吻,贵先生要闪避,她便对着贵先生脸颊吻了一口。

  一只手忽然伸向贵先生裤裆,那玩意儿就被她抓住了。旷君再不肯松手,把贵先生牵到床上。

  躺下后旷君动手剥了他的衣服裤子,贵先生如有挣扎她便抓住那玩意儿迫使他就范。

  待剥得贵先生赤条条后,她甩开睡衣,赫然一副胴体就显露了。她小声呻吟着,双手在贵先生身上抚摩,又用嘴唇轻咬贵先生乳头,再舔他的脖子直至那玩意儿。

  她突然衔住了那玩意儿浑身震颤,贵先生感到一阵痉挛。旷君大声呻吟起来,闭上双眼显出无比痛苦的样子,仰躺在床上叫贵先生快骑上去。

  此时的贵先生热血沸腾,冲动得迷迷糊糊,全没了主意,听她指挥着骑上去。

  她岔开腿,抓住那玩意儿往一个洞口塞,叫贵先生使劲,贵先生顿时感到热乎乎的如被个小嘴吸吮,快乐得销魂荡魄。

  旷君大喊大叫起来,贵先生也想吼叫几声。

  过了一阵旷君渐渐平息下来,而贵先生一如既往地亢奋。听旷君在低声央求“吃不消了。”贵先生却正是刚强雄壮时,哪里能够住手!

  直折腾得旷君翻江倒海,苦苦哀求,终至于昏迷过去。

  贵先生并没有在意,待自己精疲力竭后才发现旷君不醒人事了,顿时六神无主。

  拍打摇晃一阵后旷君苏醒过来,见贵先生一旁吓得傻傻呆呆的,她勉强笑了笑说:

  “不要紧的,你躺下吧!”

  贵先生躺下来,旷君头枕在他胳膊上,像小猫一样的温顺,言语充满柔情:

  “我好舒服呀!”

  贵先生问:

  “怎么晕了?”

  旷君说:

  “你太厉害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人,恐怕两个女人也吃不消。”

  贵先生胸中涌起一股怜香惜玉的情感,歉然说:

  “我不该只顾自己。”

  旷君恢复了一些体力,趴在他身上用脸贴着他脸,很幸福地闭上眼睛。贵先生说要起床穿衣服,旷君恋恋不舍地说:

  “再抱我一会儿。”

  贵先生坐起来搂抱着她,她忽然流了泪。贵先生问她怎么啦,她呜咽着问:

  “你是不是当我是坏女人?”

  贵先生没有回答。旷君抹了泪接着说:

  “我谈过几个对象的,每个都一样,银样蜡枪头,不中用。我不图别的,只要满足这方面的需要。没有结婚就这么不中用,结婚后还不就是个摆设!我一个都不要了,不中用的东西要来干什么?”

  贵先生不解地问:

  “为什么你要缠住我?”

  旷君说:

  “对不起,我做了好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我就不明白,白让你占便宜为什么还不肯?把我气极了才报复你的。”

  贵先生说:

  “我还没有结婚呢,怎么能够胡闹?”

  旷君问:

  “你知道我看中你什么了吗?”

  见贵先生不吭声,旷君说:

  “头一天见你,我就注意到你这个玩意儿好大呀!隔了裤子看都是硬梆梆的,我就想床上功夫肯定不错。”

  说着话,旷君又动手去摸贵先生那玩意儿。

  贵先生蓄势待发年龄,身体强壮精气充足,被旷君一拨弄又雄壮起来。体验过一次快活,禁不住又要做,旷君惶恐地望着他。

  贵先生猜想她应该是只图自己高兴不管别人的,没有想到她是异乎寻常的温顺,并且具有一种奋不顾身的自我牺牲精神。

  她顺从地躺下,任贵先生再次反复折腾,从此就动弹不得了。

  第二天上班贵先生惊讶地发现桌面干干净,办公用具摆放整齐,旷君坐在对面柔情脉脉地冲着他笑。贵先生胸中涌满了温暖的情意。

  男人的自信未必全是女人毁灭的,但是女人一定能够恢复男人的信心。

  贵先生有了跟旷君的第一次接触,就耐不住有二次三次了。每一次都令旷君几近昏厥,但是她说这是痛苦的快乐。

  旷君的歪理是,女人为什么爱生气,为什么爱唠叨,为什么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为什么常常争风吃醋,为什么总是比男人容易记仇,为什么在报复时手段阴毒……这一切都是因为性不满足,因此形成一种“太监心理”。

  自此以后,旷君的温柔、宽容、纯善在贵先生面前异乎寻常地表现出来。她微笑着,快乐洋溢在脸上,遇有开心事会笑得酣畅淋漓几乎喘不过气来。对贵先生自然是百依百顺了。

  但是贵先生不让她表露出这种亲昵,也不许她去替自己争取任何权益。

  为了自己的利益贵先生决定找德如科长问一问。

  下班后他去德如科长办公室,德如科长叼着烟在看报纸。贵先生将德如科长退还给他的那包中华牌香烟撕开,撕了半天不得要领,急得发窘。德如科长佯装没看见,冰冷着脸。

  贵先生终于抽出了一支双手递过去:

  “科长请抽烟。”

  德如科长嗯了一声仍旧看他的报纸。贵先生又去拎了水瓶来将他的茶杯续上水,德如科长还是那副样子。贵先生小心说:

  “科长,我想问一问,我什么时候才会有奖金?”

  德如科长答话了:

  “等转正后再说吧。”

  贵先生说:

  “跟我一起来的人也没有转正,听说他们有一半的奖金。”

  德如科长说:

  “你没有,这是上面规定的。”

  贵先生问:

  “上面谁定的呢?”

  德如科长说:

  “集体研究决定的。”

  贵先生问:

  “那集体都是些谁呢?”

  德如科长撂下报纸反问一句:

  “你问我我问谁去?”

  贵先生说:

  “你不是我科长吗,我不问你问谁去!”

  德如科长说:

  “这一点你别搞错啊!你我是一样的,都是商业银行的职工,谁也不是谁的家奴。”

  贵先生说:

  “我不是归你管吗!”

  德如科长说:

  “我只是管你这个岗位,不是管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我怎么能够管呢?八小时以后你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调离这个岗位后我还管得了?现在是你这个岗位没有奖金,张三在这个岗位是如此,李四在这个岗位也是如此。”

  贵先生问:

  “为什么我这个岗位没有奖金呢?”

  德如科长说:

  “上面规定的。”

  贵先生问:

  “上面谁定的?”

  德如科长生气了:

  “集体研究决定的。”

  贵先生仍然要问:

  “那集体都是些谁呢?”

  德如科长挥挥手: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吧,走吧!”

  贵先生怏怏退出来。

  旷君还没有离开,见贵先生脸色不对,就说:

  “呕气了吧?你得凶一点,跟他吵!”

  贵先生问:

  “吵就有用了?”

  旷君说:

  “没用也惹他生气呀!”

  贵先生叹息一声:

  “别他没生气反而惹得自己气得半死。”

  旷君说:

  “我找他去!”

  贵先生瞪她一眼:

  “说过的话你怎么不听呢,叫你别管我的事忘记啦?”

  旷君不敢再多嘴,目送贵先生怒气冲冲走出营业间。

  晚上纪元子敲门邀请贵先生香香去她宿舍喝酒,贵先生深感意外。

  香香正在琢磨一支古琴曲,不肯去。贵先生央求她:

  “好姐姐,你一定得给我这个面子。对门邻居半年来头一次来敲门,就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呀!”

  纪元子的宿舍也是两室一厅,客厅比贵先生的大得多。精心装修过,家俱齐全。

  地面铺设的地板油光锃亮。拖鞋是缎面软底的绣花鞋,贵先生没法穿,香香就要回去替他拿了拖鞋来。贵先生说光穿了袜子也不要紧,地面这么干净。

  当中一张真皮三人沙发,将客厅分成两个区间。靠门口这边是餐桌,里面是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圈成的半圆形,正对一台电视机。

  围在餐桌坐下,几碟小菜,一瓶人头马已搁在桌上。元子说:

  “明天我要回家过春节,今晚我们邻居团个年吧。”

  贵先生说:

  “过完春节再来的时候,把家里有特色的菜带点来我们再聚一次。”

  元子含笑不答,给每人斟了小半杯酒说:

  “先干一杯吧!”

  贵先生和香香都没有喝过人头马,进口冰凉,香香说:

  “喝不惯。”

  便不肯喝。

  元子介绍:

  “葡萄酒要喝冰凉的,大口喝进去慢慢咽,连喝几杯就有滋有味了。”

  香香仍是不喝,她是不肯勉强自己的人。

  元子只得开了瓶五粮液,笑着对香香说:

  “都是你惹出来的两瓶酒,不喝光你不能走。”

  香香说:

  “晚饭也吃饱了的,这会儿倒饿了。”

  元子说:

  “你是怕菜不够?我是怕动手,贵先生肯动手吗?”

  贵先生说:

  “我这就去买点熟菜。”

  元子说:

  “冰箱里有的,拿微波炉解冻一会儿就好。你只要肯切菜,完了再肯洗碗就行。”

  贵先生说:

  “这点事还能做。”

  一会儿就弄出一盘腊香肠、一盘腌鸡翅、一盘卤鸭舌、一盘鹅掌翼。

  喝了几杯酒元子说:

  “上次在香得很饭店编的那个故事,过后我想起就好笑,讲给我阿姨听了,她说我们有作家的才能。”

  香香说:

  “再编下去,我们的章回小说,那是第一回。”

  元子说:

  “再编下去得给她们取名字,不然这个那个搞不清了。”

  香香说:

  “我来取名字。一共十二个人,以后还会有人出现的,我们得找个好记的东西来套。就用二十四节气吧!女的是春夏两季十二个节气,男的是秋冬两季十二个节气,行吗?”

  元子说:

  “就这么定吧!”

  香香说:

  “大女儿叫立春,二女儿叫雨水,三女儿叫惊蛰。大女儿的大女儿叫春分,大女儿的二女儿叫立夏,大女儿的三女儿叫夏至。二女儿的大女儿叫清明,二女儿的二女儿叫小满,二女儿的三女儿叫小暑。三女儿的大女儿叫谷雨,三女儿的二女儿叫芒种,三女儿的三女儿叫大暑……”

  元子捂了嘴吃吃笑:

  “哪里分得清!”

  香香说:

  “好分清的。春雨惊春清谷(天),这是春天的六个节气,前三个节气就是三个妈妈,后三个节气就是三个大女儿;夏满芒夏暑相连(小暑大暑)是夏天的六个节气,前三个节气是二女儿,后三个节气是三女儿,不是很清楚吗?”

  贵先生说:

  “弄不清还好问的,还是快点编第二回吧。从我开始,编得长一点啊!

  “十二个人登上海盗船后不会驾驶,解开缆绳拨起锚船还是不动。怎么样了?”

  香香说:

  “不是说编得长一点吗?一开头就给我出个难题!”

  贵先生笑着说:

  “没难题这酒怎么喝呢!”

  香香接着编下去:

  “涨潮了,海盗船随潮水漂到大海中,越漂越远。几天后船上的淡水和食物快消耗光了。后来怎么样了?”

  元子说:

  “立春、雨水、惊蛰三个当妈妈的一起商量。

  “立春说我们不能像那伙海盗样的相互残杀,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雨水说与其如此不如我们三个当妈妈的早点跳海,省下淡水和食物让孩子们多熬几天。

  “惊蛰说不行,我们三个妈妈死了就没有人维持秩序了,九个孩子难保不会手足相残。

  “立春说这样吧,当妈妈的每天吃半份东西孩子们每天吃一份,既不要马上去死造成秩序大乱,也尽了当妈妈的责任。

  “雨水说一天一天煎熬着等死,不如将淡水和食物吃个饱痛快死去。

  “惊蛰说既不要煎熬着拖延时日,也不要吃个痛快后立即死去,大家都是每天吃个半饱,人既不是特别痛苦也可以多活几日。

  “但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各执己见。

  “立春说我是大姐你们得听我的,雨水、惊蛰说你可别学那海盗王挑起事端。

  “立春便说那叫孩子们一起来投票决定吧。

  “投票的结果是每个孩子都支持自己的妈妈,三种选择每种都获得四票。

  “怎么办快接下去。”

  元子刚编故事的时候总是探询地问“怎么样”,现在信心十足了就改换语气。

  贵先生接着说:

  “立春说换一种形式重新决定。但是用什么形式呢?如果二选一还好办一些,三选一只好抽签了。由谁来抽签呢?那得要先通过抽签决定谁是唯一的抽签人,再由这个抽签人抽出唯一的结果来。

  “孩子们说话了,这样做表面看着公平,可是只在三个妈妈中求公平,我们的权利被忽视了。

  “于是九个孩子也参与进来,她们在三种选择以外又提出了九种选择。

  “可供选择的方案太多了,便造成即使通过抽签决定了一种结果,那也只是一个人的选择,其余十一个人也就是绝大多数人的意见被排斥了。怎么办呢?快接下去。”

  贵先生也改换了语气。

  香香接着说:

  “后来就决定将淡水和食物分成十二份,每人一份愿意怎么选择自己决定。九个孩子中三女儿的三女儿大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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