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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五章《窥阴》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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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疯狂的「搏斗」之下,蛛童病了,神情几分恹恹。
晨光初露,府内照料着主子的侍人得知後,连忙上街请来熟识的老郎中替蛛童医病。
侍人说得极小声,彷若说着秘密般,同牧奴道,老郎中曾言,员外郎这不是病,看似是染了风寒,实则是虚劳和体弱,还是心里发出的病呢。
老郎中拖着老迈佝偻的身躯,提来一只沉沉的木制大药箱,自下层匣子里取出圆筒状的陶罐,捻来几张草纸,点火燃上,迅速地扔入陶罐内。
秒速间,只见陶罐内微弱的火焰正焚着粗糙的草纸,火光星子隐隐地闪烁,冒出了一股热热的白烟,热气弥漫,集於中型的陶罐内。
蛛童褪下单薄的里衣,背部chiluo地趴於榻上,老郎中则将集满热气的陶罐合于蛛童背後的xue道上,陶罐因火的热气而吸覆上肉,牢不可脱。
「这拔火罐啊,可医许多病哩,风寒啊,腰背腿疼啊,受寒,腹疼啊,可有效勒。」年过半百的老郎中碎碎念道,满是皱纹的手正拔着蛛童背上的陶罐。
啵的一声──
草纸焚尽,热气散了,陶罐与肉随即脱离。
站於一旁的牧奴仔细地观望,这是他头一回瞧见拔火罐疗法,只见蛛童那白皙的背多了几枚和陶罐口般大的圆,遭火罐拔过之处尽是一圈圈的瘀血。
他感到有些怪,蛛童於晨间忽地额冒冷汗,浑身颤抖,抖得彷若发着羊癫,可蛛童说没事,只是牙齿上下打着架,喀喀地喊,让他唤来熟悉的老郎中。
蛛童并非是头一回发病,他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疾牧奴想。
医术高明的老郎中让蛛童平躺,後脑倚於软枕上,随後取来极小如指腹般大的陶罐,罐的两头微狭,将焚烧的草纸扔进,随後吸上蛛童的眉心与两侧的太阳xue。
平躺着的蛛童闭目,接受着老郎中心细的治疗。
「员外郎啊,你得想开些,要不老发病呀。」老郎中以那粗哑的老嗓音於蛛童的耳边劝道,说得轻轻。
「嗯。」蛛童轻哼声,未多说些什麽。
牧奴看似静默,可一副耳朵正灵动着,悄悄地听着两人所说的私语。
至今他才知晓,原来高贵的蛛童也有病,还是惯病,病了好些年。
若是心病,还得让心药医了。
开了几帖药,老郎中嘱咐了几句,便背上沉沉的药箱,离开了员外郎的府第。
後院栽的几株茉莉散逸着一股浓烈的芳香,牧奴顺手摘上几朵带绿蒂的白茉莉,搁至蛛童屋内的沉香圆案上,好去去方才老郎中所带来的苦涩药草味。
牧奴端上膳房老婆子所烧的牛杂碎粥,让病恹恹的蛛童倚於他的肩上,随後一口一口地喂起他。
虽有恨,可如今他仍是他的奴,他又能去哪
蛛童动作缓缓、无力地吞下牧奴所喂的粥,牛杂碎粥里添有牛的内脏,心、肺、肝、筋,和白米一同炖得稀烂软绵,营养价值极高,正适合染病之人。
喝完粥,牧奴取来手绢,替有洁癖的蛛童将唇给抹净。
「大人歇息吧。」牧奴道。
蛛童长长的眼睫一眨,嘴角微微地扬起,若有似无地道:「牧奴,你知晓我为何会发病吗」他说得虚弱,彷若身子无了骨,显得无力。
端端站於榻侧的牧奴只是微敛着双颊略略凹陷的脸,默默地道:「牧奴,不知晓。」
「呵。」蛛童轻笑,挑起眼眉,睨了牧奴一眼。「你想知道原因吗」
一颗心抖擞了下,牧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做了一个梦,每回入到这个梦,睡醒我便会发病,病得难受。」蛛童不等牧奴回答,已将发病的原因道出。
牧奴只是望了蛛童一眼,心想,他梦见了什麽可他没问。
「牧奴。」蛛童喊,伸出那只细长bainen之手,轻握住牧奴那黝黑有力的手腕,凝神望着他,道:「你不关心我做了什麽梦吗」
在两人双眼对望、将眸心望穿的那刻,牧奴明白了,他明白了。
蛛童是梦见蜘蛛了,定是蜘蛛,一定是。
本是一动也不动的两道眉,瞬间好似无命地垂下,蛛童松开牧奴的手,失落地说:「呵,也没什麽,自己吓自己,迟早会吓死的。」
蛛童的神情有些落寞,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彷若是个感到陌生与绝望的孩子,似一缕遭人遗弃的孤魂,冷冷的,寂寞的,安静的。
牧奴将那抹哀伤收纳於心里的一角,可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知晓,蛛童不愿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