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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医忏悔录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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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开门的速度向来是一流的,门刚开了条缝,王雨就冲将进去,炫耀似地举起鸡:“领导您瞧,今天您就可以品尝到俺宁城第一厨亲手煮的……。”
王雨的话顿住了,他没有看见亲爱的领导,却看见一个岁数与自己相仿的瘦弱男子极不友善地盯着自己。
“你是谁?”两人同时问道,又同时转头去找清影,一向泼辣大方的清影居然楞了好一会,才开始介绍:“这位是我的…表哥,姓赖;这位是我的…同学,姓王。”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也是我的同事。”
两个男人打量着对方,双方都是清影亲近的人,按理应该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友好的谈话,可是双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倒好象对方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王雨先打破了沉默:“你好,我叫王雨。”向他伸出手去。
表哥却怕冷似的将手藏着不动,反而回头去问清影:“小影,你说的住在一起的朋友就是他吗?”
kao,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王雨大怒,可对方是清影的表哥,只好忍着。
“啊,我们想省点钱,我们住不同的房间。”清影尴尬地解释着。
你又不是清影的老子,管得着吗你,王雨在一旁暗骂。
表哥的嘴唇都在哆嗦:“小影你…你。”
清影忙伸手去拉他:“哥,你别这样,我们先吃饭吧。”
“小影,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表哥居然扭头就走,清影忙追上去:“哥,哥!”表哥却越跑越快,清影回头看看王雨,一跺脚,追出门去。
这都啥事啊这,王雨晕了,说是表哥,可怎么感觉怪怪的,这家伙也太过分了,清影爱跟老子住一起,老子也爱跟清影住一起,关你什么事。
王雨呆呆地想了一会,动手做饭,鸡汤的香味已经洋溢在厨房,清影还没回来,只好耐心等待,鸡汤已经冷了,清影仍是踪迹全无,王雨肚子饿得咕咕叫,唉,清影昨天等我,今天我也应该等她才是,一边想着,王雨一边夹起菜往嘴里送,心里念叨着:就尝一口——再尝一口——尝尝那个——哎,我略微盛点饭,少吃一点不算过分吧——唉,再盛一点点。
尝了没多久,王雨已经差不多尝掉了一碗饭,看着一堆光亮的骨头,王雨感到自己有点过分,忙将骨头扔进垃圾袋,又把桌子整理得干干净净,犯罪证据消除干净,王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泡上茶,捧上书,开始等待。
等啊等啊等,足足等到12点,清影都没有回来。这下王雨着急了,更多的是生气,清影是去追她表哥,应该不会有事,可她现在一定是陪着她的表哥,把我扔在家里。王雨只觉得一股股酸水从嗓子眼里直冲出来,就有一种掀桌子砸板凳的冲动。
可是清影算我什么人?我干吗要生气呢?何况那是她的表哥,王雨很是困惑。
打了一趟拳,王雨心里略微舒坦了一点,不管它了,睡觉。居然还是睡得很香,还做了个挺美的梦,梦中居然又抱上了漂亮的女孩,只不过,这次抱的是水柔。
清晨的阳光准时唤醒了王雨,他精精神神地跳起来,到清影那里早请示,发现清影竟然不在家,脑袋登时嗡地一下:清影她一夜都没回来,她在陪她表哥,她表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雨晕沉沉地想着,晕沉沉地坐到门诊,好在也没病人找他,倒也不担心诊断错误。坐了一会,实在憋不住,往清影所在的妇产科跑了一趟,被告之清影临时请了假,这下王雨更晕了。
中午临下班时,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水柔微笑着出现在面前。
李一刀显然跟水柔很是熟悉:“小水,听说你做得很不错,是不是该请客啦?”
“还不是全靠您支持,请客当然应该啦,这不,我就是来请您跟王医生吃饭的。”
李一刀那多精啊,早看出小王小水眉目里有点不同寻常。他心里雪亮雪亮,人家这么靓的小姑娘,会愿意跟自己糟老头子吃饭?请我是假,请小王是真,他连忙说道:“我还有点事,今儿就由小王代表我了。”
“哎呀,真是遗憾,那下次您一定要赏光。”
“一定一定。”李一刀换上衣服就跑了。
女孩子主动来邀请,怎么能不赏光,王雨看着水柔娇媚的脸蛋,早把下班后找清影的事丢一边了,心说清影你陪你表哥,好,我陪水柔。
风雨楼的小吃真是不错,如果端到大街上准能引起交通堵塞,对面又坐着千娇百媚的佳人,按说应该吃得很痛快,可王雨怎么也找不到上次的感觉。水柔觉察到了他的异常,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有没有。”王雨忙大口扒饭,水柔忍不住笑道:‘看你那样子,倒象是三天不吃饭了。”
王雨突然站起来,凑近水柔的秀发,淡淡的男子气息传来,水柔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全身紧张得绷成了一张弓。却听王雨大声地数着:“一,二,三,咦,不对呀。”
“什么不对?”水柔放松了许多。
“连我已经三天不吃饭都知道,您老真是聪明绝顶啊,可我怎么数着您老的头发一根也没少呢?”
“去你的。”水柔这才知道王雨在调皮,拿起筷子就敲他的头,王雨一见袭击,习惯性地就叫:“谋杀……。”一想面前的不是清影,忙将亲夫二字咽了下去。
水柔却猜到了他省略的两个字,忙低头吃饭,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第12章 秀色可餐
王雨扒了几口饭,不觉又想起了清影,她现在在干什么呢?陪表哥吃饭吗?那人真是她表哥吗?想着心事,手里的动作又慢下来,水柔嗔道:“瞧你,吃饭都不认真,想什么哪你?”王雨忙施展胡扯大法:“水柔你太浪费了,以后你请我吃饭,只要点饭就成了,不需要点菜。”
水柔听他牛头不对马嘴,笑问:“为什么?割你的肉当菜吗?”
王雨一缩头:“别介,我可不是蚯蚓可以再生,其实俗话说秀色可餐,比什么菜都好,越漂亮的女孩请客,就越可以节约。”
“呸,油嘴滑舌。”水柔佯怒,心里却着实欢喜,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呢?
王雨塞饱肚子,毕竟挂念“失踪”的清影,决定回家看看,临别水柔叫住他:“王雨,今天我去药房查帐,你怎么一盒药都没开过?其实其他医生都开这些药,效果也不错,多少也增加点收入,你为什么不开呢?”
自水柔给了王雨第一笔回扣以后,又有其他几名药商给过,王雨拿了几次,已经有点适应,而且这些钱把上次垫付医药费的亏空补上不少,王雨的排斥心理就更弱了,奈何李一刀太出名,只有老病号找李一刀直接配药不需要诊断时,他才有机会开张处方,这样的处方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开特殊药,王雨也正为没有独立治病机会苦恼着,偏偏又不能找主任要求换房间,要不李一刀知道了准有意见。
水柔弄清原委,沉思一下,笑道:“过一个星期李一刀就会休息整整10天,到时候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休息?”
“这你别管,你也别跟他说起我的话,反正你等着瞧吧。”
王雨将信将疑,说道:“这样最好了,我看门诊都是治常见病,稍为复杂一点就进了病房,所以别的也学不到什么,我只要跟他学习怎么样接待病人,有个把星期也够了。”
“对,我听别的医生说,忽悠病人就属李一刀最厉害了,他是骗死人都不偿命的,你要有他的嘴巴,包你成名又发财,你知道李一刀月收入有多少吗?”
“不知道。”
“嘻,不告诉你。”
“好啊,吊我胃口,看我以后学了李一刀的本事不忽悠死你。”
跟水柔忽悠了一阵,王雨心情好了许多,在公共汽车上挤得前心贴后背的也不怎么难受,可是赶回家仍然没有清影的消息,只好瘪歪歪地去上班。
一进门就见一小孩,歪着脖子看他,腮帮子跳动不休,还朝他挤眉弄眼的,眼睛里却满是怒火,好象要吃了他似的,把王雨吓了一大跳,李一刀已经先到了,见王雨进来,招呼道:“王雨,你来看看这小孩是啥情况。”
原来是病人,王雨反应过来,问了病史,在诊所里打过两支胃复安,说道:“锥体外系综合征。”
“不错。”李一刀很高兴:“小伙子学得不赖啊,他需要观察,他父亲对咱们医院不熟悉,你送他到观察室去好不好。”
王雨这才注意到旁边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答应道:“好。”
刚进了观察室,王雨就呆住了,清影和她那个表哥正从另一个门向外走,清影还依偎着表哥,一手竟然穿过表哥的腋下紧紧搂着他,天啊,顿时一种被抛弃被欺骗的感觉潮水般地涌将上来,王雨的心就象被刀狠狠地捅了一下,还绞了几绞,把心肝肺都绞得稀烂,他一声都没吭,就软软地靠在了墙上。
“医生,医生!”孩子的父亲吓坏了,惊恐地叫他,王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脑子里只是想:“那不是她表哥,是她男朋友,她骗我,她骗我。”
观察室的医生和护士都被叫来了,待看见又是玻璃酒杯,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不屑,可又不能不管,正想将王雨搀扶到床上,王雨却突然站直了身子:“没事没事,谢谢大家。”转身就走。
“这小伙子神经有点问题吧。”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王雨听力极好,但这么侮辱性的话他却充耳不闻,他忙着告诉自己:“坚强,女人算什么,她既然欺骗了我,就不值得我去爱,她不要我,我还不稀罕她呢,我上我的班去。”
可是走到门诊楼前,他却一转身,跑向车库,躲在安静的车库里,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啊!”他大叫一声,疯狂地砸起了柱子。
砸了十分钟,王雨抹干眼泪,到外科包了手,回到门诊,李一刀奇怪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沙子迷了。”
“你的手怎么破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王雨平静地拿起笔,开始帮李一刀抄处方开化验单,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下班的时候,取车的一名护士却指着柱子惊叫起来:“血!好多血!”
合抱的大柱子上,足足半米见方的区域内涂满了暗红色的血液,医院保卫科的人跑来研究了好半天,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车库紧挨着太平间,于是第二天医院里传言:“太平间里有几个死鬼觉得医生没尽力,要找医生报仇了,这些血就是信号。”一些自觉有愧的医生还偷偷在车库烧起了纸钱,气得部队里转业回来的院长拍桌子大骂:“学医的居然搞迷信,荒唐,荒唐。”
可是骂归骂,车库里仍然能发现纸钱的灰烬,院长决定亲自去抓,好好刹刹这股歪风邪气,当场抓住的人让院长目瞪口呆,竟然是外科第一把刀姚大胆姚副主任,他因为在东大授课时的一句名言而名动宁城医疗界,学生问:您说医生一辈子不可能不出错误,甚至时常会犯点错误,那我们以后误诊了怎么办?姚答:全是自己兄弟,怕什么!(当时事故鉴定委员会全由业内人士组成)。这句话鼓舞了一届又一届学生,随着学生的增多,姚大胆的名气也水涨船高。
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姚大胆,却怕了一句荒唐的流言,院长哭笑不得,又不好意思拿这位老资格的专家开刀,只好不了了之。
其实何止是医生,几乎所有掌握了一点社会资源的人,或许牛气得谁都不怕,连代表国家机器的公检法军都有办法摆得平平的,而且他们全以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来标榜自己,却偏偏都怕鬼。
科学知识掌握得没有他们多的老百姓,或许相信有鬼,却偏偏不怎么怕鬼。
鬼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纸钱烧得热火朝天,王雨和清影同居的甜蜜小屋却陷入了空前的寒冷之中
第13章 不跟你同居还不行吗
“回来啦?”清影以少有的热情招呼着王雨。
“还没死。”王雨冷冷地回道。
清影一下被噎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怎么说话呢你。”
“我当然没你表哥说得好听。”说到表哥二字,王雨有意加重了语气。
清影却扑哧一声笑了:“傻家伙,吃醋了?”
看着清影勾魂动魄的笑容,王雨心神一荡,胸中怒气却更加浓了:“我是你什么人,吃的哪门子醋,不要烦我!”大步走进书房,关上门看书去了。
清影呆呆地站了一会,回厨房继续做饭。
半小时后:
“王雨,开饭了。”清影第三次呼叫,一直没有声音的王雨终于闷闷地回答了一句:“你先吃吧。”
清影推开书房门,一把抢过王雨手上的内科学:“成仙了你?快去吃饭。”
王雨不做声,伸手到书架拿下外科学,继续攻读。
外科学随即再被没收,妇产科学又来增援。
医学类的书籍真是太多了,而且个个悍不畏死,前仆后继,转眼清影手里已经捧了一大堆,眼见王雨仍然端坐不动,丝毫没有领情的迹象,清影将书一摔,怒道:“好,不吃就不吃。”蹬蹬蹬回身就走,砰,撞上房门,自个儿坐到桌边捧起饭碗,泪珠却一滴滴落在碗中。
书房里,王雨却扔下书,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清影默默流了一会眼泪,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书房门,说道:“王雨,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你听我解释。”
王雨却打断她的话:“停,解释什么?你没有义务要向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只想奉劝你一句,别把旁人都当傻瓜!”说完转身回自己房间闷头大睡去了。
看着王雨的背影消失,清影无力地依在门框上,脚下的地板一会就湿了一大块。
两个有饭不吃的傻瓜闷头睡了一夜,王雨起床时却是精神抖擞,一点也没有低血糖的迹象,漱洗完毕,瞧见清影正坐在沙发上狠狠地盯着他,他头一抬,胸一挺,拉开房门,作趾高气昂状,大步走了出去。
照例,除了给李一刀打打下手,就再也无事可做,但是有事做还好些,一旦空闲在那里,脑子里就满是清影娇俏蛮横的笑容,还有她“表哥”无礼的举动,而清影与“表哥”亲昵的偎依搂抱,则被他强行压抑着不去想起,可是那个场面实在太顽强了,任他百般压制,还是时不时地钻将出来狠狠地给他一刀。
正在效黛玉自伤时,周围的空气忽然起了波动,是那种某个区域内,多数人都心猿意马引起的波动,不可捉摸,无法言表,但却实实在在地波动着,王雨奇怪地转头看去,就见清影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如果说职业套装端庄性感,那白大褂就另有一份优雅的韵味,尤其是穿在清影身上,端庄中更透出一种野性的活泼,王雨虽然与清影朝夕相处,但还是禁不住心湖微澜,病人们或许没有心思yy,陪同他们的家属却看得目不转睛,清影也不理会那些或热辣或偷窥的目光,伸出手指,对王雨勾了一勾。
这是清影召唤王雨的招牌动作,清影给它起名为“小狗汪汪”,意思是只要清影小手指头一勾,王雨就得象宠物狗一样乖乖地听候指令,王雨本来打定主意不理她,但一看到这个动作,心中一甜,还是跟她走了出去。
“王雨,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你别乱想。”
“呵,”王雨冷笑:“没什么?他是你表哥吗?”
清影涨红了脸:“对不起,我是骗了你,可我也有苦衷,本来想好好跟你说清楚的,谁知道他突然跑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王雨火气顿时直蹿上去,这么大的男人,即使人生地不熟又有什么关系?你居然还陪了他一夜,居然还那么亲密地抱着他,当我三岁小孩啊,当下冷冷地答:“有什么没什么都不关我事,我只是你的同事,你要不要跟每个同事全去解释一遍?我可以义务帮你宣传。”
“王雨你!”清影大怒,她漂亮爽朗,自小就是众人瞩目的中心,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见清影眼睛里已经有泪珠在打转,王雨心底一痛,但他同样是自小骄傲惯了,骤然受伤,心里就有一个念头顽固地冒将出来:哼,你算什么,我还不在乎你呢。仿佛这样才可以重新捡回自尊,于是他继续说道:“我要上班了,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说罢转身就走,身后,清影的脸刷地一下变得煞白。
下班后,王雨又一次徘徊在街上,他想回家,可又不敢回家,究竟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一直转悠到华灯初上,找排挡混饱肚子,他才慢腾腾地往回走,慢腾腾地掏钥匙开门,门一打开,他的速度骤然快了起来,几步就回到自己房中,好象生怕清影会突然袭击他似的。
王雨躺在床上已经翻了几十个身,总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他决定出去瞧瞧。
外面静悄悄的,静得甚至有点可怕,王雨磨蹭到清影房门口,大叫:“开门开门,我收衣服。”
静。
“快点,我等着穿。”
静。
不在房间里?卫生间?王雨跑到卫生间门口,门却大开着,他又跑回房间:“喂,你在不在家?”
静。
奇怪啊,清影还没轮到值夜班,从来都是一下班就回家,会不会生病了?王雨咬咬牙,肩头使劲一撞,却一跤跌入房间——门根本没锁。
王雨抬头张望,房间里空荡荡的,衣柜门大开着,非独清影不在,连床上的被褥、柜内的衣物……,属于清影的东西都不见了,只有她的书桌上扔着一串钥匙,旁边还站着一个布娃娃,那是王雨送给她的礼物,她每天都抱着它睡觉。
清影走了!王雨一下软在地上,她被我赶走了,这不正是我要的结果么?可我的胸膛里怎么好象少了什么,为什么会空落落的难受?王雨的大脑一片混乱。
傻了十几分钟后,王雨一骨碌跳起来,冲到妇产科,却被告知:刘副主任去分院工作,需要调一名助手过去,今天清影主动要求去了分院。
分院,远在郊县,王雨有股立即驱车前往的冲动,可他在路灯下徘徊了一阵,最终还是回了家,蒙头大睡。
第14章 神医初鸣
清影就此从王雨的生活里消失了,李一刀却真被水柔说中,请了10天的长假。这下子他那大堆的老病人都蒙了,王雨却是如鱼得水,病人们无奈之下,倒有一半愿意让王雨诊治,在他们看来,王雨就是李一刀的徒弟,师傅不在,徒弟凑合。
抓住水柔追问,才知道李一刀此刻正和本市各医院的名医们一起,在云南参加一个高规格的学术会议,为进一步提高本市乃至祖国的整体医疗水平而辛勤工作。名医们的时间非常宝贵,扣除路上要花的时间,就只有七天了。但为了边疆人民、少数民族同胞的健康考虑,百忙之中,李一刀等还将抽出六天半左右时间,视察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亲临傣族同胞的泼水节,以便警告那里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细菌病毒们:名医在此,小子诶,老实点,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而这个意义重大的学术会议,自然是水柔所在公司赞助的,为了医学事业的发展,公司愿意作出经济上的牺牲——当然,在此之前,这批名医也为宁城分公司的药品销售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听完水柔的解释,王雨大为感动,连连说:“大医精诚,大医精诚啊,老前辈们胸怀万民、贵公司兼济天下,在下佩服、佩服。”
水柔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去。”
“好,去就去,我也愿意象前辈们一样,为少数民族同胞的健康而奋斗,什么时候出发?”
“贫嘴。”
王雨没想到,就在李一刀回来后的第一天,他吹响了翻身的号角,向着名医的颠峰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王雨。”刚准备出来透口气,就见水柔老远地扬着手叫他,王雨的嘴角泛起微笑,水柔几乎天天都在医院里,出勤率比本院的任何一个职工都高,年终真该评她做先进了,相信水柔如果真参与评选的话,得票一定极高——这么漂亮的女孩,又为几乎所有医生的私房钱大大地添砖加瓦,人气能不高吗?
“水经理有何吩咐?”
“去,别叫得这么难听,我陪叔叔来看病,他牙疼。”
王雨这才注意到水柔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斜躺在椅子上,似乎随时都要滑下来的样子。
王雨就隐隐地觉着不大对头,他问水柔:“找医生看过没?”
“看过了,口腔科说是牙周炎,这不正准备去配药,叔叔没力气我要陪着他,你帮我去配好不好?”
“好……。”王雨答应着,却伸手抓住男人的手,搭起了脉搏,水柔在一旁笑道:“你是西医,还会搭脉呀?”
脉搏跟他的人一样有气无力,速度却快得惊人,王雨的脸色越发郑重,对水柔说道:“要做心电图,你扶着她就在这里别动,我去请他们带机器到这里来做。”说着就往心电图室跑。
水柔虽然没做几天医生就下了海,临床经验不足,听王雨这样一说,也反应过来,脸色霎时白了:要做心电图,还不能动,难道竟然是心肌梗塞?连忙扶住叔叔,也伸手去搭脉搏。
“小水,怎么了?”给她叔叔诊断的口腔科主治医师徐明正好经过这里,见她在搭脉,疑惑地问道。
“王雨说不能确诊,还要做个检查。”
“玻璃酒杯?他懂什么,快去配药吧,小小牙周炎,不需要做什么检查了。”
刚跑出去几步的王雨听到他的话,恼火地转过身来想理论,一想心肌梗塞危急得很,不能拖延,又转身跑开,徐明却看见了,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小水,要不要我帮你去配药?”眼睛却不由地在水柔曼妙的身躯上梭巡着。
“还是等等王雨吧。”水柔也觉得叔叔的脉搏不对劲,心里焦急起来。
徐明大为不快,又搭讪了几句,正要离开,王雨已经带着心电图室的小韩来了,徐明恼火地对小韩说:“胡闹,牙周炎做什么心电图。”
“来都来了,还是做一个吧。”小韩打开机器开始检查,心电图纸上,清晰地显示出心肌梗塞波形,小韩已经得知原委,庆幸地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幸亏王雨机警,要不就……”
既然及时得到了诊断,在宁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这样等级的医院里,阎王就很难获胜了。第三天,水柔的阿姨怒气冲冲地站到了口腔科里,虽然碍于情面,水柔已经跟阿姨好好做过一番工作,但她可忍不下这口气:要不是小王,我老公这条命就算交代在你们手上了。于是口腔科可怜的医生们无奈地听了一场世界级的演出,欣赏到了著名高音骂娘家的风采,却又敢怒不敢言,毕竟是自己人误诊在先,差点要了人家的命。要不是水柔及时赶来拉走了阿姨,估计就该轮到医生们得心肌梗塞了,饶是如此,当天晚上,口腔科的医生们还是做了一个大大的恶梦,至于徐明,老远地看见水柔阿姨,早就吓得躲到了隔壁的耳鼻喉科,窝在里间不敢出来。
口腔科的兄弟姐妹们下了地狱,王雨却上了天堂。水柔的表姐因为特殊的原因嫁给了农民,但她的娘家——水柔的阿姨家却着实有几个钱,她阿姨决定好好感谢感谢救命恩人,送钱并不妥当,不如帮初出茅庐的医生扬扬名吧。于是她请了锣鼓队,做了大锦旗,敲敲打打,沿医院所在街道一路送来,引得路人侧目,交警紧张。到了医院里,得知竟然是送给玻璃酒杯的,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瞪圆了眼睛——为了保护口腔科的医生,此事特意没有宣扬,很少人知道,如今却被水柔的阿姨闹大了。
当时王雨正无聊地坐在门诊,看着病人们挤上挤下地簇拥着李一刀,当锦旗一路送到他手上,病人们都呆住了:原来这个小医生如此厉害,再一听水柔阿姨那一番慷慨激昂声情并茂的演讲,当下就有好些病人喜新厌旧,拉住王雨非要他治病,加上看热闹的、锣鼓队的、跑来劝导疏散的医生,把个门诊挤得水泄不通,把个王雨喜得嘴都合不拢。
虽然送锦旗炒作也是医生们常用的手段,并且因为用滥了而很被业内人士诟病,可王雨这面是真真实实挽救了本已一只脚踏入地狱的病人得到的,倒也没有谁多说什么。轰动很快平息下来,锦旗按照医院规定也不得悬挂,但此后王雨就感到了明显的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病人多了起来。
这天王雨打发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抬起头来,就见水柔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小神医,请我吃饭愿意吗?”
※※※
作者注:少部分心肌梗塞会表现为牙疼,正好国人多有牙病,首诊又往往是并不精通心血管疾病的口腔科医生,容易误诊。
第15章 情乱情侣楼 t
“这是在下的荣幸。”王雨弯腰低头,很绅士地鞠了一躬:“尊贵美丽的小姐,与您共进午餐,是我——您忠实的仆人朝思夜想的渴望。”
“贫嘴。”水柔笑着敲了敲他的头,她没看见,这轻轻的一敲,敲得低着头的仆人脸色煞白,因为她勾起了王雨心底深处的痛——那位经常敲打王雨的野蛮美女现在住在了分院的宿舍里,一次也没回来过。如今的王雨,只能在下班后绕着她曾经睡过的床转圈,只能坐在沙发上,呆呆回味两人一起看电视的感觉,那时,清影只是偶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就能给王雨带来巨大的快乐,可现在,人去屋空,留下的只是寂寞和伤感。
“嘿,你发什么呆呢?”见王雨迟迟不抬头,水柔疑惑地问道。王雨忙直起腰来:“我在拯救自己的灵魂。”
“胡扯,哪个魔鬼买走了你的魂灵?”
“有一个魔鬼,它诱惑我拜倒在石榴裙下,我拼命地抵抗,可我知道,那不是魔鬼,是能使我飞上天堂的天使。”
“……。”水柔的脸刷地红了,她瞪了王雨一眼,目光中却是娇羞无限。
她又怎么知道,王雨说的魔鬼,是他对清影深深的爱恋。
风雨楼实在是约会的好去处,小桥流水畔,红花绿草,修竹株株,掩映着一幢古朴的楼宇,真难为它的老板,在闹市里隔绝出这样一处天地,虽然这里常常客满,可只要坐下,就决感觉不到人满为患的喧闹,独具匠心的布局,隔音的材料,优质的服务,使情侣们如同到了只有两个人的别墅。
王雨后来才知道风雨楼的别称:情侣楼。
今天的水柔,分外地娇柔,王雨在她身上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似水的温柔,当服务员端来蛋糕,插上蜡烛,倒满红酒,王雨恍然大悟:今天是我的生日。
王雨是个很奇怪的人,细心的时候心细如发,粗心的时候,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可是水柔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呢?他正要问,水柔却捂住了他的嘴巴:“什么也不准说。”
接下来的场面让王雨目瞪口呆:并不太大的包间里,水柔且舞且歌:
谁说少年不知愁?忧思在心头;休问心儿为谁忧,且舞三千丝;三千丝,女儿心,缕缕丝丝密密缠,曼舞轻歌翩翩飞;君知否?千丝万缕女儿情,情茁愁高楼上楼。
情侣楼缠绵的背景音乐里,绝代的佳人翩翩起舞,性感红润的双唇开合间,天籁般的歌声回荡在耳边,王雨傻傻地看着,一不小心碰上水柔脉脉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桌上的红酒一点也没动,但王雨的心,已经醉了。
水柔的心里,更是如同有好几只小鹿在乱撞乱跳,今天这曲歌舞,是她临时冲动,可歌词里的意思,却是她深藏在心底的话,初识王雨固然是有些荒唐,可又有谁知道,学校里的两次相遇,那个会害羞的男孩已经悄悄占据了她心里的一个小小角落,待再见王雨,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他幽默诙谐的谈吐,他近乎卤莽可笑的善良,尤其这次他救了叔叔的命,非凡的才华初次显露,水柔的心,已经全被他占满。
水柔举杯:“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王雨举杯:“谢谢你能记得我的生日。”
“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记得。”水柔大胆地看着王雨,鼻尖上因为歌舞而微微渗出一点汗珠,在烛光下看来却平添了几分妩媚,王雨的心有点慌乱,却不由地想起了清影,你现在在哪里?你可还记得我的生日?
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杯到酒干,不多时,两瓶葡萄酒见了底,王雨虽然酒量平常,对付这点红酒还不在话下,水柔却已经满脸通红,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害羞,头也好象被酒精弄得昏沉,依靠着手臂斜支在桌上,但她的目光却更大胆了,醉眼朦胧地看着王雨:“王雨,你这个坏蛋。”
“我怎么坏了?”
“你就是坏蛋,你是大坏蛋,你是小偷、骗子、强盗!”
“天地良心,我王雨可是守法的良民,听到这些字眼都会发抖的。”
“哼,你偷走了人家的心,还不快交出来。”
自水柔歌舞的时候,王雨就已经读懂了她的心,此时听到她近乎直白的表达,在昏暗朦胧的烛光下,王雨的心不争气地跳起来,他靠近水柔:“傻丫头,心是要自己保管好的,谁能偷得走。”
“我不管,你就是坏蛋,打死你。”水柔娇蛮地舞动着手臂来打王雨,王雨伸手抵挡,却把酒杯打翻了,杯里剩余的一点酒全洒在了水柔衣服上,王雨忙拿餐巾纸去抹,水柔却软软地偎在了他的身上,抬起头看着王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她微微翕动的红唇,王雨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双唇甫一接触,两人都是一阵昏沉,只觉得天地都飞了起来,只留下他们两个在空旷的宇宙里,他们热烈地拥抱着、吸吮着、沉醉着。
良久。
砰、砰、砰,响起三下敲门声,两人受惊似的赶快分开,互相瞄了一眼,水柔的脸又红得象要滴出血来。
服务员真是不识趣,这个时候竟然来送水果,待她离开,两人又偎依到了一起,水柔靠在王雨胸上,轻轻地骂了一句:“你这个坏蛋。”她发丝上淡淡的清香传来,王雨心神一荡,低头吻上她的眼睛、脸颊、嘴唇,水柔伸出丁香般的舌尖,与王雨猴急的舌头一触,别样的甜蜜同时泛起在两人舌尖,又沁入心底,随即两人的舌头温柔而急切地缠在一起,再也不肯分开。
直到夜深,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手,深深的吻别后,王雨几乎是跳着回家的,那种独特而快乐的感觉是他从没有品尝过的,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美妙的事,王雨真是后悔没有早点去尝试。
回到家,正要开门,王雨却吓了一大跳:门口坐着一个女孩,长长的头发半盖住脸,已经靠在门上睡着了,手边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
清影!王雨心里高声地呼唤。
第16章 谁动了少女的大腿?
昏黄的灯光下,清影被秀发半遮的脸显得朦朦胧胧,象是藏在一层淡淡的雾蔼之中,却比王雨平时常见的清影多了分未知的诱惑。王雨蹲下身子,看着小猫一样蜷缩在门边的清影,胸中泛起柔柔的爱怜,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清影本睡得不熟,吃惊地睁开眼睛,王雨忙缩回手,清影却一下扑了上来,伸手紧紧搂住了他,一只手狠狠地扭着他的背,嘴里喃喃地骂:“坏蛋,你这个坏蛋!”语声带泣,泪珠早已夺眶而出。
王雨的心一下被击碎了,歉疚、爱怜、憎恨、迷茫、痛苦交相袭来,半小时前与水柔的蜜吻紧紧地压着他,将他的手牢牢缚住,他就象一截僵硬的木头般戳在门前,全身都动弹不得。
清影才扭了他一下,突然受惊似地向后退开,伸手指着王雨:“你,你。”将手朝地下一甩,转身蹬蹬蹬疾步跑开。
王雨大为困惑,追了几步,蓦然想起什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果然散发着淡淡的女儿清香,回身弯腰往地上看去,一根乌黑的长发静静地躺在灯下,水柔的头发!
王雨第一次失眠了,烙了大半夜的煎饼,第二天挂着一对金鱼眼去上班,把李一刀吓了一跳:“小王你没事吧?眼睛又被沙子咯了?”
“嘿嘿,我想自己培育颗珍珠呢。”
“哈哈,那我买下了,对了,听说你下一科要求去外科,是不是喜欢外科啊?”
“当然了,一刀在手,指哪割哪,哪个器官捣乱就给它一刀,不象内科婆婆妈妈的,见捣乱的脏器还得小心翼翼当祖宗一样给它调理好了。”
“我看你就是做内科的料,给你个预言,你以后肯定是内科医生。”
切,王雨大为不屑,老头子你当自己神仙哪,我可不是病人,那么容易被你忽悠。
走进外科大楼,王雨全身一阵舒爽:手术刀,我来啦!
人说金眼科,银外科,马马虎虎妇产科,内科连名都排不上。要叫王雨来排,眼科算什么,外科才是王者之科,攥着手术刀,想宰谁宰谁,病人还得求着医生来宰。不是吗,那么多人要开刀,得排队,出名的医生就那么几个,更得抢。你会封红包,别人也会,厚度不够,照样还得排队。
不过我王雨决不收红包,这可是人家省下的救命钱,除非……有大老板、官老爷来送。
读者不屑:大老板、官老爷会送给你吗?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再说了,他们的红包不叫送,叫打赏。
刚走近骨科的大门,王雨就被一阵嘈杂的气浪推得连退几步——显然有大批的人正朝门外涌出,而且个个都在高声怒骂。又是事故责任难以分清的车祸双方在吵架吧?这在多由车祸带来顾客的外科是很常见的,一般双方会先斗智斗口,辩论得很有水准;然后可能会有婆娘们开打,抓挠掐扭咬,诸般绝技一一上场,大可一饱眼福;然后还可能会有男人的拳头加入,很是精彩。遗憾的是多半到那时已经大批保安赶到分开他们。王雨乐滋滋地站远一点,准备欣赏。
出来了,首先出现在门口的是几个白大褂,几双手狠狠揪着白大褂们的领口,随即几条大汉跟着他们的手挤出门来,再后大队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冲将出来,最后则是大堆热心的观众——其他没事干的家属们。
不对呀,看这架势,分明是针对医生来的,准是出事故了,可怜的骨科兄弟,王雨摇摇头,转身准备去通知保安,却见大队的保安已经开到。
见保安来了,更是群情激愤,只见暴雨般的唾沫星子飞溅在保安们头上,无数拳头在他们眼前挥舞。虽然说保安们实际就是本市一些落难的地痞流氓组成,黑道大哥不收警察局里挂号的那种,要说打群架,战斗力着实不低,真打起来,三下五除二家属们就得趴下。可这种阵势,保安们哪敢动手,连警察来了都得让着,他们只好保护着医生们,委婉地劝说,看得王雨大为同情:委屈的保安兼流氓兄弟,保重保重。
人群渐渐向大厅移动,觑准空挡,王雨哧溜一下钻进门内,一进办公室,他的眼睛就瞪圆了,他这时才明白,什么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办公桌上,赫然一条大腿横亘其上。
抓住刚从急诊科调来骨科的护士小张,她却连连摇头,死活不肯说,王雨攥起拳头威逼,她呶呶嘴:“16床,自己看去。”王雨扒拉开16床门口看热闹的家属,刚一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