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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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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红袍”

  “大红袍”

  一场仪式正在进行,几十个人站成不规则的一圈,饶有兴致地往中间观看。仪式的主角是一头公猪,一头母猪,此时正交媾在一起,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挤在大人旁边的二栓不知怎么的小鸡鸡支楞起来,这让二栓很觉害羞,很不应该似的。当公猪颓然的从母猪身上滑下来。人们都常常的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再让它来一脚。”猪倌老陈叫了一声。于是仪式又从头开始,这回无论公猪怎样亲近,追逐,拱闻,刺激它的情欲,母猪都不肯就范了。但公猪仍然不屈不挠的缠磨着被它强奸了一次的母猪,不达目的死不休。猪倌老陈拿了一块玉米饼子丢到母猪嘴前,母猪一口吞进去,香嘴巴舌的咀嚼着,忘记了防备和躲闪。公猪一下子趴上去了,但强奸只进行了一半,母猪噌的一下窜出去,以人们想象不到的速度从人隙间逃走了。猪倌老陈从后面骂着:“给你好事你不干,这回你要揣不住,看我不宰了你。”有人和他开玩笑,:“老陈你要怕揣不住,你趴上来一下不就得了。”老陈边撵猪边说:“你来吧,我让给你。”

  众人稀稀落落的散去了,天略有些阴,二栓一下子觉得很无聊,他在有点泥泞的土道往家走,半路上碰见黑子和邻居家的华子。他们正在黑子家房后的大坑里寻找什么,连二栓过来都没看见。二栓问:“找啥哪?”华子抬头见是二栓,张了张嘴,看了黑子一眼,说:“黑子不让告诉别人。”二栓说:“不告诉就不告诉,谁稀知道。”继续往前走。华子从后面追上来说:“他不让我告诉你,我不跟他玩了。”两个人往前走,黑子一个人没趣味,也追上来。边跑边说:“算我一个吧,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二栓说:“咱们跑。”就和华子跑起来。黑子在后面追不上,就哇的一声哭了。华子和二栓这才停下,走回去,说:“真哭了,一点都不禁逗,我们是和你闹着玩哪。”黑子放下捂脸的手,大叫一声:“我是假哭,吓唬你们哪。”脸上还挂着泪花。三个小伙伴打闹在一起。闹了一阵,黑子说:“我昨天在大坑里拣到了一个子弹壳,你看看,还是黄铜的哪。”手心里托着一枚小手指大小的子弹壳,让二栓看。二栓说:“这有啥稀奇,我在大坑里还拣过半个手榴弹哪,可惜就是烂了。我爸说那个地方埋过八路,那年中央军在屯子里,八路在南面大沟子里来回打枪,家里人都趴在屋地上,怕枪子打着。后来中央军撤了,扔下了好多子弹壳。还有一年,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女八路躲中央军的飞机,来到我家。我奶就往出撵她,她就哭了,说等飞机走,她就去撵队伍。她一个人掉队了,找不到队伍了。”黑子和华子都听得很入神,一齐问:“那她后来走了吗?”二栓说:“我奶撵人家,人家还不走,我妈说我奶心眼儿不好使。”华子说:“你奶心真狠,让她躲一会儿不就得了。”他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华子家的猪圈前,一头狗熊大小的黑猪正趴在猪圈里打瞌睡,黑子趴在猪圈墙上往里看说:“这头懒猪,咋还不杀了。”华子编着一条松了的小辫,说:“我妈说今年过年杀,一点都不卖,都留着吃。”黑子说:“你们家真能吃肉。”二栓说:“今天我看见生产队配猪了,那头母猪不让上,跑得比兔子还快,老陈气得在后面撵。” 冲着华子嘿嘿笑,说:“你爸说让他上一下,老陈说让你爸上。”华子生了气,说:“老师不让说脏话,说脏话不是好孩子。”二栓说:“我还没上学,老师管不着。”华子说:“过年你和黑子都九岁了,都得上学。我妈说下一年我就上学了,还要给我买新书包。”二栓没吱声,他觉得一年的时间还很长,他不愿意想那么远的事。而且他也不愿意想上学这件事,他觉得到了那一天,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他都得上学。黑子还在和华子争论。“我上我姥姥家去,让老师找不到我。”华子说:“你姥姥家就没有老师拉,你上那儿老师都能找到。”黑子说:“那我找我哥揍他,我哥是民兵连长,有枪。”华子说:“我不信,你哥敢打老师。二栓,黑子说他哥敢打老师,你信不信?”二栓看了看两个人,权衡了一下,说:“黑子净能吹牛,他还说他哥枪法比武装部长枪法还准,一枪能打死一条狗。可我听我爸说,你哥和武装部长俩人打一条狗都没打着。狗肚子穿了几个洞,还是让狗给跑了。”黑子没有了说法,耍起了无赖,说:“反正我哥了不起。”

  这时,正好黑子的哥哥,民兵连长赵金武急匆匆从道上走过来。黑子叫了一声,他连理都没理,架子很大,让黑子很没面子。不一会儿,从生产队那边来了五六个社员,都和民兵连长赵金武一样着急忙慌,边走边说着什么。他们过去不久,一辆马车从后面赶上来。二栓,黑子,华子三个人悄默声的跟在后面,华子走到半路又回去了,二栓和黑子也不管她,跟在马车后面,除了村子。又走了三四里路的光景,前面的人停下了,马车也停下了。二栓和黑子也到了跟前,他们看见生产队的一匹绰号“大红袍”的枣红大马,正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美丽的马头抬起又砸下,哀怨绝望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众人把“大红袍”抬上车,马太大,车太小,好不容易弄上车,又装不下,只好把它绑在车上。原来“大红袍”发了情,要去公社畜牧站配种,民兵连长赵金武正好去公社开会,就主动帮忙,把马牵去了。可回来时,下了点小雨,路不好走,赵金武就骑在了马上。本来马发情就不老实,再加上下了点雨路滑,“大红袍”奔跑时一下子摔倒了,不知抻坏了什么地方。赵金武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没有骑它,可他裤裆上的马毛,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可也没有人揭穿他。来时大伙还抱着希望,着急忙慌往这儿赶,回去时就都垂头丧气了。平时爱耀武扬威的赵金武一路上讨好的和大伙说话,还掏出烟给大伙抽,见大伙都不怎么理他,也就蔫蔫的不再说话。

  到了生产队院里,二栓和黑子也跟来了,二栓看见爹正端着一筛子草往马厩进。看见进院的大车上绑着的“大红袍”赶忙跑过来看,嘴里不迭声地说:“咋整这样哪,咋整这样哪。”说着开始往开解绳子。这时,不只是谁叫了一声:“这马完了。”刚才大家都跟在车后面,并没怎么注意车上的马。现在听人这么一喊,都转到车前。“大红袍”鼻孔和嘴角都流出了血,绳子解开了也一动不动。二栓看见爹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他吓得够呛,心痛爹,又不敢到跟前去。队长福旺上前拉爹,说:“老宋,别哭了,你这一哭我也受不了了。”说着眼泪也流下来。爹说:“这马我喂了十五年,一年一个驹,现在…… ”旁边的人也过来劝他,眼圈都红红的。二栓觉得爹真伟大,马死了,别人不敢哭,爹敢,爹一哭,别人就都哭了。民兵连长赵金武在一旁打起了自己的耳光,打得嘴角流血,边打边说:“我对不起大伙,我弄死了生产队的马。我也是这个队的人,马死了,我也心疼,我对不起大伙”旁边的人又都过来劝他。二栓不明白眼前发生的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种很温情的东西在心底涌动。

  中午爹回家时,拎回了一块马肉。二栓很高兴,但看见爹那副沉闷的样子,没敢。爹一脸哭丧相,还长吁短叹,娘骂他:“你妈死的时候都没看见你这样,不就是死一匹马吗,又不是你家的,你充什么臭积极呀。我看死了好,还有马肉吃。”转身把肉拎到外屋,冲二栓说:“等着,妈给你包马肉馅饺子。”二栓乐得冲出屋,在院中喊:“吃马肉馅饺子喽,吃马肉馅饺子喽。”邻居家的华子被他的喊声引出来,隔着障子对他说:“我家不包饺子,我家包包子。”二栓说:“到时候咱们换着吃。”华子说:“不用换,到时候我给你拿两个。”二栓说:“那不行,你要不吃我的饺子,我就不吃你的包子。”

  生产队大院

  生产队大院

  生产队的院子很大,北面一溜五间正房,西面三间用作平时开会休息,有火炕和带玻璃的窗子。西墙上高挂着马恩列斯毛的大画像。东面两间是存放粮食的仓库。西厢房是马厩,东厢房存放牲畜吃的料草。碾坊设在大院西北角的一间大屋里。二栓经常到生产队来,爹在生产队喂牲口,但他不缠爹,自己在院中玩。他不愿呆在正房里,那几个长着胡子的外国人让他看着不舒服,心里疙疙瘩瘩。他最愿意看人碾米,毛驴头上蒙上一块布,就在磨道上一圈一圈的转。磨道上铺着大块青石,被踩踏的光光溜溜 。二栓坐在门槛上看毛驴转圈,觉得没意思中又有点意思,就是这点意思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看下去。马厩前有一个巨大的粪坑,马粪,牛粪,猪粪都往这里倒。拌上土,发酵后,到冬天刨出来,再送到地里。这个大坑让二栓看着有点太大太深,他下去过一次,站在坑底,又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可到了上面,粪坑又在他的眼中变得又大又深了。社员都出工了,院里几乎没有人,除了爹,就是二栓。二栓可以到处去玩儿,没人管。但爹不让他去东厢房,那里堆满铡好的草料,二栓一进去,就弄得满头满身草屑。但有时里面也有人铡草,两个壮汉光着膀子,身子一起一落的按绑在铡刀把上的木杠,一个廋老头坐在一个木墩上,往铡刀里入草。宽阔的铡刀刃闪着亮锃锃的白光,起落之间便把小半捆谷草铡断。二栓很为入草的廋老头担心,害怕他一不小心就会把手塞到铡刀下。可廋老头动作熟练,不慌不忙,几乎每次都把草入到同一位置。两个铡草人也都和他配合默契,他刚把草入进去铡刀就落下来。二栓几乎看得入了迷,就像看驴拉磨一样,单调之中潜蕴着趣味,重复之中蕴含着技巧。两个铡草的人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二栓觉得他们的力气永远都不会使完。从他们紫红色的脊背上淌下小河一样的汗水,把裤腰都湿透了,屁股和膝盖也都湿得像水洗,二栓总看见他们在干活,从没有看见他们休息过。有了他们,院子里不再那么寂寞,有了生气,那种很有节奏的咔嚓声从东厢房里传来,装满了整个院子,从哪个角落都能听到。

  遇上雨天,别的活干不了,大伙就挤在生产队里扒麻秆,听会计孙柏树念报纸。有一回二栓也被雨隔在了生产队,那天没有什么活,大伙就听会计孙柏树读报纸,把整张报纸都念完了,雨还没停。大伙闲极无聊,看见光棍汉老阎和周大包牙睡的正香, 特别是老阎,睡觉时,家伙什把裤裆支得老高。就有人把他的前开口解开,用一根细绳把那东西拴住,另一头系在周大包牙的裤带上,然后大声叫他们下工了。周大包牙醒来迷迷糊糊下炕就往外走,一下就把老阎拽痛了。老阎急了,说:“我还没有讨老婆哪,你就想废了我,让我断子绝孙。”和周大包牙打在了一起。大伙急忙拉开,队长把肇事者臭骂了一顿,说你们都是闲的,不像驴一样使你们就惹事。他刚才也目睹了恶作剧的全过程,还微笑着加以鼓励,现在骂人有点以权压人,不讲道理,但也没人和他计较。但事情闹大了,第二天,光棍汉老阎捂着又红又肿的###来找福旺。福旺说你上大队医生哪上点碘酒紫药水,队上花钱,在家养好了再来干活。老阎说那我耽误的工分咋办。福旺说给你记满工,算病休。老阎乐颠颠地走了。众人都说便宜了这家伙。这是二栓在生产队遇到的最有趣的一件事,这些大人比他还会玩儿,还调皮。

  黑子

  黑子

  早上二栓在睡梦中,华子就来叫他,说黑子爹有犯病了。二栓兴奋得一下子蹦起来,羞得华子一下子扭过头。二栓三下两下穿好裤衩,就跳下炕拉着华子往外跑,娘在后面喊他穿上鞋,他也没听见。外面晴不晴,阴不阴的天气,微凉,有点小风。二栓一路跑着,把华子拉在了身后。

  黑子爹老犯疯病,丢一只鸡,他犯病。盖房子帮工的把豆包吃没了,他也犯病,犯的很不值钱。家里人和外面人都以为他是装的,还有人说他得了大邪,招惹上了黄皮子。找大神看也没看好。后来他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死了,小便缩进了肚子里。二栓远远就看见黑子家门前的道上,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到了跟前,看见黑子爹一蹿一蹿往起蹦,嘴里喊:“我要上天了,我要上天了。我要见玉皇大帝,我要见太上老君。”黑子娘手握两把菜刀,在男人身前身后比比划划,像很有法术的样子,又像和男人玩一种可笑的游戏。她先是利诱,而后又是威胁,软硬兼施,耍弄阴谋诡计。弄得二栓毛毛愣愣,觉得黑子爹的体内真有一个看不见的邪魔鬼怪。黑子的大姐也虚张声势,拿着一根柳条抽打爹的后背,大声喊着:“你要不出来,我就打死你。”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黑子的大姐在捉鬼大仙的指挥下,提来家里的尿壶,挂在爹的脖子上。黑子娘开始用刀背拍打男人的脊背,拍得姿势优美,动作难看。黑子的大姐也一口一口往爹的脸上吐口水。二栓觉得黑子大姐的样子十分可恶,不忠不孝。偷偷拣起一块土坷垃打过去,但被她一下躲过了,冲二栓一呲牙,好像小鬼儿,吓得二栓正要逃跑。民兵连长赵金武大踏步走来,一脚把妹子揣个马趴,鬼哭狼嚎,又转身把娘的菜刀抢过来,三下两下拧成了废铁。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尿壶丛爹的脖子上摘下来,一扬手扔出十几米,像摔破一个烂西瓜。尿骚味散开来,呛得人们捂上了鼻子。民兵连长赵金武做完了一系列英雄举动之后,转身扶着爹往回走,说:“爹,儿子扶你回去。”黑子爹一下子安静下来,哭着说:“儿子,就你对爹好,就你拿爹当人。”这是黑子不知从那儿钻出来,也跟在爹的后面。黑子大姐从地上爬起来,嘤嘤切切小声哭泣,像虫鸣,像蚊子叫,像苍蝇哼。娘走到她的跟前时,她的哭声一下子大起来。但娘小声地骂了她一句:“你这小婊子,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人群散去,二栓叫住了往回走的华子,说:“再玩一会儿吧。”华子说:“还没吃饭,吃完饭再玩吧。”二栓说:“我也没吃,吃完饭咱们找黑子玩。”

  二栓和华子吃完饭往黑子家走,半路上正好碰见黑子往这边走。见了面,华子问黑子:“你爹咋样了?”黑子说:“好了。早上喝了一碗粥,撒了一泡尿,回屋把我哥骂了一顿,怪他摔破了一个尿壶,拧废了两把菜刀。”二栓说:“那你爹是真好了,刚才你爹疯时你上那去了?”黑子说:“我去掏鸟蛋去了,在大井里有鸟窝,你们看。”伸手掏兜,掏出一把粘粘糊糊的东西和几个破了的蛋皮。黑子心痛得眼泪汪汪说:“白瞎了,碎了。”二栓说:“看你又要哭。真没出息,还是民兵连长的兄弟哪。”黑子一听提到他哥,马上就把眼泪擦去了,小胸脯也挺了起来。三个人边说话便往屯中的大井走。华子问黑子:“你姐回家挨骂了吗?”黑子说:“她回家就装熊,给我爸说软话,溜须我哥,我哥都不喜理她,我哥就喜欢我。” 二栓说:“你姐就是电影里的女特务,她敢冲我龇牙咧嘴,看我那天不好好教训教训她。”黑子说:“那我帮你。”华子说:“你们俩儿也打不过她,她是大人。”二栓说:“她是女的,男的都能打过女的。”华子说:“能打过就打呀,男的就好打人。我妈老挨我爸的打。”二栓说:“我长大了就不打人,我讨了老婆,也不打她。”黑子说:“她要是不让你出来玩儿,也不打,我才不信哪。”二栓说:“她要是不让我出来玩儿,我就把她撵到娘家去。”华子说:“那还不如打哪。”二栓说:“那我就打。”华子问:“你打谁?”二栓说:“打我老婆,我也没说打你。”黑子咧开嘴,露出两颗小黑牙,笑话华子说:“二栓,华子想当你老婆哪。”华子推了一把黑子。说:“别瞎说,我才不当他老婆哪,他那么好打人。”

  到了小学教师李玉成家房东的那口大井前,井口四四方方,井壁用柳条变成,长着绿茸茸的苔藓。黑子趴在井台上,伸手顺着井壁往下掏,掏出一把乱糟糟的碎草,又掏出一把乱糟糟的碎草,再掏,还是碎草,连个鸟蛋的影子都没有。二栓说:‘别掏了,鸟窝都让你毁了。“可黑子还不甘心,趴在那儿掏个没完。二栓拉了一把华子,两个人悄悄的走开,躲进了不远处的麻地,忍住笑,听着外面的动静。两个人蹲在垄沟里靠的很近,二栓无意中瞥见了华子裤裆里的玩艺,生了气。说:“还不把腿并上,我都看见里面了。”华子一伸舌头,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把腿并上。亲昵的凑近二栓,说:“你说黑子能找到咱们吗?”二栓说:“别瞎说话,让黑子听见。”蹲得有点难受,身子动了一下。这时,听见黑子在外面大叫:“救人哪,我掉进井里啦。”而后听见井里发出扑通一声。二栓和华子赶忙跑出去,跑到井边往里看。黑洞洞的井底水面晃动着,不时闪亮一下,映着天光。华子吓得哭起来,二栓撒腿往小学教师李玉成家里跑,喊救人。没跑几步,却见黑子慢悠悠的从道旁一丛柳树毛子后面站起来,诡谲的笑着。二栓一下子愣住了,看着黑子,听见小胸脯里的心跳得很快。黑子走出来,有些得意,说:“刚才我扔井里一块大石头,你们真害怕啦。”二栓有些泄气,有些懊恼,又不自觉地对黑子高看了一眼,想他还有这心眼骗人,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但嘴里仍不服气,说:“黑子你真不是东西,你看把华子都吓哭了。”黑子嘿嘿笑,华子也笑了,夸黑子:“你真有办法,把我和二栓都骗了。”黑子没有说出实情,他这一手只不过是照搬了娘讲的一个故事。

  华子

  华子

  开学了,华子上了小学一年级,还当了班长。黑子也去了姥姥家,二栓一下子觉得日子有些寂寞。有时一个人玩着玩着觉得很没趣味,就会产生一种类似痛苦的东西,就叫娘:“一点意思都没有。”娘说:“这么点的人就觉得没意思,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二栓说:“是真没意思。我没骗你。”娘连看他都不看他,仍然忙着她那永远忙不完的活计。“没意思就出去玩儿。”二栓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走着走着,就拐上了去生产队的路。

  在有一天,华子突然不上学了,二栓又有人在一起玩了。二栓问华子咋不上学了。华子说她有病,等病好了再上学。因为有病,家里不让华子出去,二栓就天天到华子家里去。华子愿意学习,不上学了,也在家里写写画画,还教二栓。二栓觉得写字也挺新鲜好玩儿,跟着华子学,华子还给他批分,说二栓脑子好使,比班上许多同学都强。华子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检查一次,回来时仍然很高兴,对二栓学说医院里的情形。二栓也注意的听。华子的腿很软,跪坐在那里说话,两条腿在后面分开着,一幅小女人的好看姿式。二栓也试着那么做,可怎么也坐不下。华子自从得了病,好像长大了许多,举止神态像个小大人。二栓很愿意听她说话,对华子非常崇拜。可华子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小脸廋成了一条,没血色。身子也懒得动,不再教二栓写字,自己也不写了。有时二栓去时看见她躺在炕上,好像睡着了,就退出来。次数一多,就不愿意去了。他又有了新的玩伴,小五,发子,大小子。同他们学会了摸鱼,捉蝈蝈,再不到华子家去了。一天,二栓拎着蝈蝈笼子从外面回来,娘告诉他,华子娘来找他,问咋不过去和华子玩了。二栓说:“没意思,她老躺着,我才不和她玩哪。”娘叹了口气说:“华子活不多久了,你就过去同她玩几天吧。”

  二栓又去找华子了,华子比以前更虚弱了,但见到二栓,仍然很高兴,从枕头拿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请示娘:“我把苹果给二栓一半行吗?”娘说:“给吧,那苹果是你的,你说了算。”二栓不要,华子娘说:“给你就要吧,这个苹果她都留好几天了,说二栓要来跟她玩儿,就给他一半。”华子有点不好意思,对二栓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玩了?”二栓不会撒谎,也不好说实话,见他这样子,华子笑了,说:“二栓你一点都不会撒谎,你就说愿意和我玩不就得了。”二栓说:“我愿意是愿意和你玩儿,可你老躺着。”华子一下很高兴的样子,冲娘喊:“娘,我说二栓愿意和我玩,你还不相信。等我好了,他还是最愿意和我玩儿。”

  说是玩儿,其实是华子躺在哪,看着二栓一个人玩儿,华子让娘把她所有的那些小物件,小玩艺都拿出来,让二栓玩。都是一些小女孩的东西,二栓一点都没有兴趣,就回家取来蝈蝈笼子和装着几条小泥鳅的罐头瓶子,还有杏核,玻璃球,让华子看。华子这半天都很欢快,不时地笑。二栓回家时,华子趁娘不在跟前,偷偷告诉二栓,说:“二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穿白衣服的仙女告诉我,说我活不多久了。过几天就要到她那儿去了,你谁也别告诉。我死了,我这些玩的东西都给你。”

  在这个夏天,华子真的死了。二栓老忘不了那天华子对他说的话,他觉得世界变得诡秘起来,有点不清楚,有点玄乎。他开始变得沉默,喜欢一个人独处,黑子从姥姥家回来了,他也不大去找他。生产队他也懒得去了,老是那几样东西,老是那几个人。偶尔去一次,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了。

  一天在外面玩的二栓听见远处有哗哗的雨声传来,便拔腿往家跑,可雨比他跑得快,撵上了他,把他包围住。可他还是不停脚的跑,跑出了雨,雨落在他的身后了。他停住脚,看着不远处的雨帘,觉得很新奇,为了证实一下,他又跑进雨中,雨又把他包围了。他跑出来,呆呆的定在那儿,迷茫的望着这个世界。

  二栓

  二栓

  我叫二栓,这当然是我小时候的名字了,我有大号,但没有人叫。现在我四十岁了,还是没人叫我大号。我的大号只在上学时被人叫过,就像被人从人堆里拽出来,搓捏了一番,又被推回人堆。现在我还叫二栓。我忘不了两个人,都是小时的玩伴,我忘不了的事也是小时候的事。别的人,别的事,我都愿意忘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死人,女的。一个是活人,男的。女的叫华子,她是我的邻居,要活着,比我打一岁。但她死时才九岁,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她就永远长不大了。我还依稀记得她的模样,稀稀的头发,焦黄,就像现在人染得那样。可她的头发不是染的,自然色。她的门牙很大,中间牙缝可以塞进一根韭菜叶,笑时就露出来,凭良心说,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可性子好,一点脾气都没有,我们在一起玩时,我老欺负她,可她总让着我。她只上了不到半年学,学习很好,字也写得好,是班干部。她有病时,老师还来看过他,她得是什么病,我忘了,反正是治不好的病。后来她死了,但我忘不了她,我说忘不了,不是那种思念式的忘不了。而是说她还没有被我遗忘,我一想就能想起她。可以肯定的是,我忘记的事要比我记住的多得多。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偏记住了她。另一个忘不了的人叫黑子,他也是我小时的玩伴,他现在肯定还活着,但对我来说,也跟死差不多。因为自从他离开村子,我就再没有见过他。实事求是地说,他绝对没有我聪明,我什么都比他强,他什么都不如我,他怯懦,胆小,爱吹牛,在学校学习总是排在我的后面。但他命好,参军后,考上了军校,当了军官,调到了京城。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没有上军校,没有当军官,没有上京城,只是还活着而已。我很爱回忆过去,特别是那种一去不返的过去。这话有点毛病,但你感觉去吧,我绝不更改。因为我是二栓,现在叫二栓的人绝没有了,也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叫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好听,一个比一个响亮 ,一个比一个灿烂辉煌。这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别把那好名字给糟蹋了。我刚才说我很爱回忆过去,可要有人问我过去有什么好,我有说不出了。前一段时间大旱,小苗眼看就要完了。我愁得死去活来,心没有一点缝儿。不知不觉想起了一首过去的老歌,就随口哼出来,调儿还记得,词记不全了。但哼唱几遍之后,心熨贴了,不愁了,你说神不神。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排解不开的愁事儿,我都哼唱这首老歌,都立见奇效。这也许就是过去的“好”。

  身在何处

  身在何处

  出了工地,来到大街上,昏暗的路灯一盏一盏,排列而去。街上的人不多,人影憧憧,一会儿走进路灯与路灯之间的黑暗,一会儿又走出来,出没于黑暗与光明之间。秋禾和工头刘长发紧贴着旁边的店铺走着,内心处于一种临战前的兴奋状态。刚才他请刘长发出来吃饭时,刘长发犹犹豫豫明显的不信任他,现在秋禾觉得刘长发的疑心更加重了。他只有用不停的谈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必须出奇制胜,一击中的,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迎面走过一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呢喃着浓浓的情话,离自己预定动手的地点已经不远了,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也不会碍自己什么事,秋禾的决心没有丝毫的动摇。前面空荡荡的大街上有一两辆轿车贴着地面开过来,整个宽阔的路面亮了一忽,过后,又更加的黑暗。

  离前面那个预定的地点越来越近了,秋禾看到了那个小小的黑暗处。那是一家总是早早关门,封上闸板的小店铺,里面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而且,还处在路灯与路灯之间的黑暗处,是下手最好的地方。离那个店铺只有十几米了,越来越近了,秋禾的情绪也越来越振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坐在马路牙子上的两个人。在他紧张得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到了那个上着闸板的店铺跟前。他几乎是本能的行动起来,猛地把走在旁边的刘长发推到墙根儿前,本能地扬起藏在袖筒中的一段一尺多长的钢管,重重的打在刘长发的胳膊上。刘长发痛的好像蹦了一下,叫出了声,下意识的捂在那个位置。秋禾不容他反应过来,刘长发远比他高大,健壮,他不能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钢管又一次举起来,如果这一次不能使刘长发失去反击的能力,那么,他将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钢管这次击打在了刘长发的头上,发出很闷的声音。但刘长发仍然扑了过来,扼住了秋禾的脖子,虽没有秋禾想象得那么有力,但仍让他喘不过气来。手中的钢管失去了威力,秋禾只好用管头猛捣刘长发的左肋。刘长发松开手,来抓他手中的钢管。秋禾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如果钢管被夺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在大街上没有人看见他们,他们正处在路灯与路灯之间的最黑处,而旁边店铺挡着闸板,透不出灯光,也是黑暗一片。几米之外,还 有一棵水桶粗的垂柳遮挡。与其说是秋禾选择了这个地方下手,不如说这个地方促成了他的决心。除了刘长发开始叫的那一声,两个人都沉默着,喘着粗气。争抢只持续了几秒钟,秋禾就把钢管夺了过来,刘长发的表现让他有几分扫兴,他已经忘了刘长发挨了他致命的两下,秋禾夺过钢管还没有击打下去,刘长发一下跪到他的脚前,几乎是趴到了他的腿上。“别打了,我服了。”听到刘长发的哀求。秋禾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刘长发怎么一下子就崩溃了,急忙抽出身,刘长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但又跪爬起来,央求着:“饶了我吧,饶了我。”秋禾的心几乎要软下来,但这种感觉让他变得更加凶狠,产生了更大的报复欲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战胜那个柔弱的有着同情心和怜悯心的自己。他冷酷的对跪在面前的刘长发说:“晚了,想想你是怎么对待我的,狗杂种。”一脚把刘长发踢倒在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过身,横穿过马路,走开了。

  秋禾并不看方向,只是不停的走,走了许久,心情才平静下来,不像刚才走得那么快了。此时,他正走在去公园的路上,但他没有意识到。旁边一家美食城正在营业,里面透射出明亮的灯光,秋禾看见身着红衣的服务员在食客中间往来穿梭,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秋禾觉得肚子有些饿,想起晚饭还没有吃,便在前面的卖店买了两个面包边吃边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公园门口,这聚满了人,灯光通明,锣鼓喇叭吹得响亮,正在扭秧歌。一些显眼的地方摆着卖水果零食的小摊儿。几天前,秋禾还来这里看过热闹。那时,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今晚的行动。一切细节他都考虑到了,预先选择了地址,所要使用的工具,把刘长发诓骗出来的借口。甚至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的衣袋里还准备了一把留到万不得已时使用的匕首,但在和刘长发厮打的过程中,他把这把匕首完全忘记了。

  站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秧歌,那个同十几岁的孩子一般高的小老头还是那般活泼逗人,把自己当成活宝,不论老的女人少的女人他都要到跟前逗弄一番。见那些年轻的女人对他露出冷漠厌恶的表情,不理睬他,就又回到那些老太太们跟前。有一个四十多的胖女人,相当泼辣粗野。在小老头来到她的跟前,仰脸看着她,做出各种可笑怪异的表情动作时,猛地转过身,蹦起来,用马尥蹶子的动作倒踢他一脚。在小老头过一会儿又到她跟前时,她又如法炮制。旁边的人都面露微笑的看着,秋禾却始终沉不进去,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与眼前的情景隔着一层。他离开人群,走到公园门口的明亮处,在一个小摊前买了两只茶蛋,然后走到阴暗的小树林边儿上,自己几天前站过的地方,停下来,极力体验着不同的心境。抑制着内心所感受到轻松自由,新奇愉快的兴奋情绪,看着眼前的一切。

  顺着宽阔的大街向车站走,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大街上空荡荡的,路灯幽暗,如同置身于一个无人之城。与刚才离开的喧闹的公园相比,显得冷冷清清。秋禾感到几分孤单,踽踽的走着。后面有脚步声跟上来,越过他,拦在面前。秋禾疑惑的停下来,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身穿夹克的廋高个,并不认识。廋高个向四周看了看,向秋禾跟前凑了凑,小声说:“咱俩合伙做一桩买卖怎么样?”秋禾不动声色的问:“什么买卖?”廋高个贴在秋禾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秋禾听完; 说:“不行,我不干。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转身要走。廋高个一下子变得满怀敌意起来,眼睛死盯着秋禾,恶狠狠的说:“真不干还是假不干?”秋禾不自觉地把手伸进衣袋,刚才他刚把一个比自己强壮有力的人打得头破血流,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可笑。而且他衣袋里的匕首,更让他无所畏惧。秋禾紧紧地把匕首我在手里,绕过拦在面前的廋高个,走开了。他听见廋高个在后面骂了一句脏话,匆匆的向相反方向走去。

  由于刚刚开走一趟车,候车室里人不太多。秋禾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觉得疲惫之极,刚刚坐下,就沉沉睡去了。可又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在等车回家,便觉得很软弱。这是一个胖民警走到他身边,冲他伸出手,说:“把票拿来,给我看看。”秋禾愣了一下,抬头看见胖民警正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回答说:“我刚来,还没来得及买。”胖民警用食指冲他勾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说:“你跟我来一下。”旁边几个刚才还默不作声做冷漠状的旅客,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来了精神。抻着脖子看着秋禾被民警带进值班室。值班室不大,一张桌子占去了很大的空间,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民警,正在看报纸,报纸全部展开,遮去了他的上半身。秋禾和胖民警进来时,他也没把报纸放下来。胖民警在桌旁坐下,秋禾摆出被审问的姿势站着,等胖民警问话。“你家那儿的?”胖民警开口问。秋禾说:“农村的。”他有意回避自己具体的家庭住址。但胖民警并没有在意,继续问:“出来做什么?”秋禾实话实说:“出来打工。今天是坐车回家。”胖民警打开抽屉,把什么东西放进去又啪的关上。然后抬起头,突然问:“你脖子上的红印怎么弄得?”秋禾一时被弄得莫名其妙,疑惑的看着胖民警问:“红印,什么红印?”胖民警没有正面回答,“你就说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还有你的衣服领子被谁撕破的?”秋禾一惊,但又马上镇定下来。想起了和刘长发的厮打,现编故事会引起怀疑,他便作出一副诚实的样子开口说:“都是工头撕的。他要我请他吃饭,我不肯,就打起来。”胖民警笑了,说:“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随后又问:“他把工钱给你了吗?”秋禾说:“没给。”胖民警说:“看你这样子就是没捞到钱的样子。有回家的路费吗?”秋禾说:“有。”胖民警沉了一下,冲他摆了一下手。说:“你回去吧。”秋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关,并没有马上着急往外走,在原地停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开门出去了。秋禾进屋时就拿着报纸看的那个民警,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秋禾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在一个他认为不怎么显眼的角落坐下来。沉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什么,自己太疏忽了,脖子上留下了被人怀疑的印记,那身上别的地方也可能会有。刘长发的头肯定受了伤,流下的血就极有可能沾在他身上的某处,而自己还不知道。秋禾仔细但又极力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检查着身上的每一处,最后在上衣的左下角发现了一块巴掌大的血渍,,这肯定是刘长发跪趴在他身上时留下的。血迹已经干了,幸好是在晚上,自己穿的又是一件深色的衣服。但假如胖民警事后,忽然想起他无意中流露出的某个细节,产生了怀疑,再把他叫回去重新审问,那这块血渍就有被发现的可能,那样,他就完全暴露了。不用刘长发举报,他就极有可能被拘捕。他把审问的全过程又在脑子里重新回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但他担心的是自己在整个审问过程中的态度和表情,它们极有可能在无意中泄露出自己真实的内心,从而暴露自己。秋禾越想越感到危险的临近,甚至怀疑自己已被监视起来。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站起身,向候车室门口走去。但他并没有遭到拦阻,一路走出了候车室。外面很昏暗,秋禾走下台阶,向前走了十几步,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出来。他继续往前走,上了天桥,有几个人迎面走过,秋禾停下来,装作观赏夜景的样子,见后面只有两个穿长裙的姑娘。但他仍不相信自己没被怀疑,又一直往前走,下了天桥,来到大街上,才确信是自己吓唬自己。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只是放下心来。但马上又有些后怕,他想起了衣袋中的匕首,如果当时它被胖民警发现,那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的。大街上人更少了,冷冷清清。秋禾此时才第一次想起刘长发来,也许,他早就被人救起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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