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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III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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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看眼前介绍的东东,更像是前苏联生化学家开发的第二代产品——改用饱含血红素的海绵做成的“人工鳃”。原理是当海水通过时血红素能将水中的氧气吸收,然后再借助真空技术或施加微电流,将氧气提取出来,猎鹰和勇武者都曾用过。这种东西虽然神奇方便,但能制出的氧气有限,潜行还可以,但无法提供在水中搏斗所需要的巨大氧气量和换气速度,所以像美国海豹突击队这样出名的部队,仍宁可使用老式自循环供氧系统,也不愿正打着架喘不上来气。看大家兴趣盎然的样子,估计我是有的等了。

  正坐着无聊之际,突然背后有人拽我的发辫,回头一看是鲨鱼。

  “干嘛?”看他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我也不敢大声说话。

  “忙了一夜加一上午了!”他指了指手表说道,“我的货到了,和我一起去取吧!”

  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防水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大家已经忙了一天一夜了,竟然不记得吃饭,还有这么大的劲头听两个神经病在那里唠叨,真是神奇!不过对于鲨鱼要取的“货”,我是心知肚明的,不就是达·芬奇的那颗脑袋吗?虽然我杀人,但我不喜欢抱着颗死人头乱转,多丧气呀!

  “你不会自己去?队长的车子就在外面。”我奇怪他为什么要叫上我。

  “这不废话嘛!我要是自己能去,还叫你干嘛?”鲨鱼指了一下腿,我才注意到他小腿上缠着绷带。想来是冲进停车场接应我和屠夫时受的伤,既然这伤是因我而受,我也有责任帮这个忙。想到这里我便起身披上外衣,试着活动一下腰部,虽然伤口众多,但都是小口子,痛是痛,并不影响活动。

  “那走吧!”我拍了一下屠夫腿上的伤口,在他巴掌落在我屁股上之前,跳离了危险半径,气得他脸上的刀疤发红。

  临出门前,队长没有回头,只说了句:“走路带眼!虽然刚才那两个家伙保证这个保证那个,但现在仍是危险时段,不要大意!”

  “是,爷爷!”我们两个举起右手,竖着中间的三个手指,顽皮地向队长的背影行了个童子军礼。

  “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许去鬼混,晚上我要检查。”redback现在也弄不清是神之刺客的负责人,还是狼群的职业佣兵,天天跟着我跑,神父也不管管她,现在弄得快成了我的管家婆了,我不禁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天上那位纯洁的母亲。

  我垂头丧气地跟着鲨鱼走出了这个私人仓库。外面的阳光灿烂,九月的美国天气还算暖和,我拉好棒球衫掩住腰上的绷带,坐进队长停在门外的道奇公羊,在鲨鱼的指引下驶向了承运货物的汽运公司。

  因为我和鲨鱼都对纽约的路况不熟,两个人靠车载gprs系统那劣质的电子地图,在483平方公里的“大苹果”里绕起了圈子。加上是正中午车流高峰期,可算让我见识到了数公里长的堵车是什么概念。

  身旁的出租车司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互相亲切地打着招呼,聊着上午发生的新鲜事,只有乘客满头冒汗地看着计价器上疯狂跳动的数字。最后我们两个都丧失了耐心,干脆把车子停到了路边小巷内,然后钻进百老汇大街和唐人街交叉口附近的一家中餐厅内。

  一天没吃东西了,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肉香,连原本急躁难耐的鲨鱼也不由抛开念头,捧着菜谱全神贯注地在饭厅内各桌面上搜瞄起来,样子好像在找落在饭店里的钱包一样,引来众食客奇怪的目光。

  看到他猥琐的样子,我忍不住偷笑出声。狼群在我的带领下都迷上了中国菜,可是他们对中国千奇百怪的菜名还是记不住。以前都是我给他们叫菜,可是自从被我用青龙卧雪和蚂蚁上树戏弄过后,这群人便再也不信任我了,现在养成的习惯是,如果菜谱上没图片,他们便在其他人桌上找目标。

  “我要那个!”鲨鱼指着一个年轻人桌上的红烧肘子叫道。估计他是觉得那里面肯定是肉,而且这么香一定好吃。叫完便乐滋滋地看着我,仿佛自己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边上的服务员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叫菜,便奇怪地问道:“先生,不再要点什么了吗?”

  “对!就要那个!”鲨鱼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认真的态度把服务员下面的话给憋回了肚子。服务员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鲨鱼,然后扭头咨询我想要什么。我看了一眼菜单,没想到小小的饭店会做的菜还不少,便点了一份金丝官燕、火腿炖鲍翅、龙虾刺身和海宝。

  鲨鱼看到服务员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样子,起了疑心问道:“我叫的菜不好吃吗?”“好吃!”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其实肚子里已经笑开锅了,他点的是带把肘子,那么大一个,又是极油腻的菜,连配菜都没叫,厨师手艺再好也要腻死他。

  看鲨鱼从开始大口称赞到后来食不下咽,抢我叫的菜,这顿饭吃得开心极了!

  让过了车流高峰期,付了20美元的小费向饭馆内的服务生打听好路线后,我们才在一条布满涂鸦的黑巷尽头找到了那家承运公司。百米不到的小巷,我们竟然碰上了四拨抢劫的,都是些挥舞着跳刀的飞车党,撵走一批又跳出来一伙,最后逼得我们两个把枪抽出来亮在手上,才镇住了仍在探头跃跃欲试的小朋克。

  “谁给你介绍的托运公司?”

  “巴克兄弟!”

  “想来也是!”只有巴克两兄弟才对纽约这些下九流熟得流油。

  取货很顺利地在一群快三百斤重的壮汉的“关注”下完成了,饼干桶大的一个箱子要了我们三万美金,就算运的全是可卡因也没有运费贵。不过谁让人家是吃的这口饭呢?什么都敢给你运,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当鲨鱼“验货”时,边上的几位壮汉脸上马上就没有了刚才的彪悍,尤其是刚才将箱子夹在腋下带出来的家伙,脸都白了。当鲨鱼满意地将装满福尔马林液体的瓶子装进背袋后,负责人马上“热情”地将我们“送”出了门外,然后“砰”地一声摔上了铁门,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跑动声向着洗手间方向而去。

  “他们没有运过这种东西吗?”我问。

  “看起来是的!”鲨鱼答。

  “我以为纽约黑帮什么都干的!”

  “那北野武的片子就不会有那么好的市场了!”鲨鱼做了个切腹的手势,又做了砍头的动作后和我一起大笑起来。看来传闻有误啊!

  “现在去哪儿?”我用枪顶着两个小混混的脑袋逼着他们重新把刚卸下来的轮胎给装上,对着正在检查其他部件有没有缺损的鲨鱼问道。

  “风暴住的医院!”我明知道是这个答案。

  风暴自从在日本受伤后,便连夜被专机送到了美国,现在住在林氏的一家疗养院中,如果估计不错,那应该是华青帮的产业。我们行动前除了鲨鱼都曾去看望过他,想来鲨鱼是因为达·芬奇的人头不在手中,没有实现对风暴的承诺而不愿见他。怪不得鲨鱼要叫人陪他来取货,他还不知道疗养院在哪儿呢。

  车子驶上路后,兜里的手机不停地叫了起来,接通后队长的声音传来,又是一番关切的叮嘱,要我们一定注意安全。直到我们发誓说我们检查了身前车后,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踪车辆和可疑人物,并通报下一步目的地后才收线。

  “他快成我爸了!不,我爸都没有管我这么严!”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机装回口袋。

  “有人关心的时候好好享受吧!等关心你的人去了,你捧着黄金跪在街头也换不来一句真心的问候。”鲨鱼不知想起了什么,搂紧怀里的人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抱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也是,有道理!”我突然想起了远在黄河之畔的父母,心中一不痛快,脚下不由加力,车子像吃了火药似的冲上了高速。当时速表的指针打到“180”这一血红的阿拉伯数字时,边上一直不动声色的鲨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到底了!再踩指针就打断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车速有多快。说来也好笑,我本来学会开车就比较晚,通常心里总觉得开快车是极危险的,通常我开车总是不温不火的,因此常被redback和恶魔这几个飞车族取笑为“骑兵”——骑牛的兵。

  不过,现在看来开快车确实能带给人超强的快感,是惊心动魄的刺激,身家悬于一线的危机,征服极限的满足和能人所不能的自豪。怪不得redback甚至屠夫他们都如此迷恋飞车,这种运动带来的感觉类似冲上敌人阵地的那一瞬——在死亡与荣誉间走钢丝。

  车子在我郁闷的心情没有完全舒解时,无奈地冲下了高速公路,减速驶进了纽约近郊的一所疗养院。

  从远处看,这所疗养院的位置确实得天独厚,与热闹的城区一街之隔,却幽然独立于喧闹之外,大片的草坪和落叶林围住了它的三面,珍珠白的房舍在满目的绿色中显得格外安详而圣洁。怪不得它取名叫“该亚的珍珠”!

  刚拐进疗养院门口的岔路,打横突然冲出一辆复古的福特雷鸟抢进我的车道,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子挤进了路边最后一个停车位上,从车上下来一个十六七岁、染着满头红发的男孩和一个亚裔美女,只见红发男孩对着我被迫停在路中间的皮卡挑挑眼皮在女伴耳边低语了两句,引得女孩格格地轻笑不止。他抢了我们的停车位不算,还扭过头对我们指了指整齐地停靠在路边的车队,假装遗憾地卖弄了一下同情心,然后潇洒地对女伴做了个女士先请的手势,得意洋洋地准备离去。

  如果是平常,照我的性子也就忍了,可是今天身上挂彩本来就不是很爽的事,再加上刚才没发泄完的狂劲,让我忍不住跳下了车,走到那辆今年新产的雷鸟sports概念跑车前停住了脚。那个青年看我走到他的爱车前,害怕我划花他的车,又搂着女伴走了回来,隔着老远就叫了起来。

  “嘿!老头儿,看什么看?划花了你可赔不起!”少年停在我和鲨鱼两步外嚼着口香糖看着我,就像看着瓶过期的花生酱一样。

  我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停车位边上常青树花坛后的斜坡,确定下面没有人后,扭过头对小伙子问了句:“2001年新款,刚买的?”

  “当然!刚下线的第一辆!”不少男人除了爱女人就是爱车,也许有的更爱车一些。看这小子的自豪样就知道他有多么以拥有这辆车为荣。

  “希望你在带女友出来兜风之前,没忘了上保险!”说完我和鲨鱼伸手抠住车底盘,轻易地把这辆轻得像铁皮糊成的跑车当着他的面掀了个跟头,车子打个翻身顺着花坛另一侧滚下了斜坡,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面上。玻璃碎裂和钢板变形的爆响充分满足了人心中的破坏欲。看着精美的跑车瞬间摔成了废铁,我突然发觉今儿的天气还是挺好的。

  当着两个呆若木鸡的小朋友的面,我把车子停进了腾出来的停车位。甩上车门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鲨鱼仍不忘调侃地丢给红发小子一句:“它现在看起来只有五成新了!”

  我并没有笑,因为欺负弱者虽然快意,但没有成就感。

  走进风暴的房间正好碰到一名护士端着托盘从房内出来,透过仍未闭合的门缝我们听到了队长和骑士的声音,看来他们两个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这里。

  和门口负责保安的狼群外围成员打了招呼,推门走进去便看到队长、骑士和天才陪着honey的父亲和哥哥正在和风暴谈话。看到我们进来,honey的父亲和我们打过招呼后便继续指着风暴的ct图片,给风暴分析他的病情,看来他过来是给风暴看病的,因为他是医学和生物学界的权威。

  从讲解中可以听出,他对于风暴的伤势也是无可奈何,脊柱可是人体的第二大脑,它损坏了可不像接骨头一样,对上便可以再用。虽然他举了不少数据和成功病例来给风暴打气,但仍能从中感觉到康复的希望并不大。边上的鲨鱼抱着人头看着风暴脸上强装的释然,有点听不下去,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弄得gibson先生挺尴尬的。两人又安慰风暴两句便被天才送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一开,快慢机和刺客从外面走了进来,加上送客回来的天才,虽然贵宾病房挺大,但一时间仍是人满为患。

  鲨鱼当着大家的面从包里掏出了那颗装在瓶子里的人头,连同风暴的benchmadenimravus(猎虎)军刀一起捧到了风暴的面前,嘴里不停地念着:“我做到了!看,我做到了!……”在风暴颤巍巍地接过去后,鲨鱼如同虚脱似的一屁股跌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实现承诺放下负担后的鲨鱼,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轻松。

  而风暴则捧着人头不知所措起来,想来受伤后虽然痛苦,但心中始终有个模糊的人影作为目标给予他仇恨的力量。现在人影清晰、目标消失了,支持他的仇恨也随着人头接过的真实触感而融化殆尽。他茫然了!就像所有人一样……

  “安东尼奥!”鲨鱼靠在椅背上轻喊着风暴的名字,面带疲惫地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照片说道,“我昨天向家乡的邻居要了一张我们老屋子的传真照片。你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那棵老梧桐树下的秋千仍在,也许你回去后仍可以坐在上面抽古巴雪茄喝红酒,还能闻到身后月季和杜鹃的花香。就像我们小时候想像的那样,这样的生活也许不算太坏。不是吗?”

  “是啊,不算太坏!”风暴仍捧着那个瓶子发呆,听到鲨鱼的话只是木然地重复着。

  一个撕虎裂豹的大汉,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如此模样,我实在看不下去,默默地退了出来,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除鲨鱼以外的所有人。没有人愿意看到战士行尸走肉般活着,因为那也可能就是我们的明天。门轻轻地合上了,最后传来的是鲨鱼的轻叹:“已经九月了,最耐寒的雏菊想必也凋谢了!”

  那声音如同从幻境中传来般不真切,透过门上的防弹玻璃,我仍能清楚地看到鲨鱼脸上梦幻般的神采。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身体穿越时空飞回了遥远的意大利,飞到了窗前那丛紫丁香前,透过窗口窥视着往昔的美好。

  如同是节日里的烟火,巨大的声响和灿烂的火花出现在我的眼前,破墙而出的冲击波带着灼人的烈焰将站在门两侧的人全都掀翻在地,50毫米厚坚如钢铁的防弹玻璃被炸得粉碎,仅凭夹层里面的强力胶膜丝将绝大部分玻璃碎片粘连成蛛网状,平直门体被气浪冲成了凸起的球体。外侧边缘刚好击打在正对着门的我的胸口,巨大的力道如同飞驰而来的汽车,将我砸在背后的墙面上又弹回到地上。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门框失去墙体做支撑摇晃了几下后,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背上。还好,爆炸将原本硬如石板的玻璃门体炸成了支离破碎的网状,整扇门不是砸在身上,而是把我扣在了玻璃网内。

  等我忙乱地摸索了半天,无意中旋动门把手打开了扣在身上的“牢笼”后才发现,其他人已经都爬起来了,正围在破损的大门口,面无血色地向风暴所在的医疗室内张望。

  等我想起刚才的情形,才突然意识到,刚才是场爆炸,而且是发生在刚离开的vip病房内。我发疯般扒开面前的人群,向里面看去。

  什么也没有!房间内所有物件都消失了,只剩下涂满血肉的四块巨大铁板从炸落的水泥墙体中裸露出来。

  弥漫着血腥和石灰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奇怪的杏仁味,大家还来不及为鲨鱼和风暴的悲惨死去伤心,大脑已经本能地分辨出,这种独特气味是c4塑料炸药特有的味道,而这种炸药是——军用的!

  第八十七章凋谢的雏菊

  手里肉块的温热感觉告诉我们,它十秒前属于我朋友鲨鱼或……风暴!可是现在我们不但分不清它的归属,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来盛装。捧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脸皮,一股热气从脸颊冲入眼眶,我跪在地上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如果现在上帝站在我面前,我一定用刀子架着他的脖子威胁着让他放鲨鱼和风暴回来,可是这个从没人见过的高高在上的主宰没有向我们显示他全能的神迹。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用手把“鲨鱼”和“风暴”一块块从墙上揭下来。握着滑腻的人体组织,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感到伤心的,可是除了透骨的冰凉,我心中没有任何感觉。

  “我分不清哪块是鲨鱼的,哪块是风暴的!怎么办?怎么办?”哭声从背后传来,我回头看到天才坐在地上,抱着一大截肢体痛哭流涕。他的裤腿冒着青烟,金属假腿已经不知被炸飞到什么地方,看样子是爬进屋内的,地上的肠子肉沫沾了他一脸。事发突然,队长和其他人也都对着满屋子的狼藉傻了眼。呆站在屋内过了好半天,大家被爆炸震得发晕的脑子才灵光起来。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哪个王八蛋暗算我们?下这么黑的手,连瘫痪的伤员都不放过。风暴已经高位截瘫,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他的人生已经完了,竟然还有人要打落水狗。想杀我们可以在任何地方下手,为什么非要在他的身上下套子!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一波波赶来,伴随的是潮水般的尖叫和呕吐声。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我们也很少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何况是普通人。闻声赶来的医院保安围成人墙隔离了仍在向这里涌来的人群,有几个好奇的保安伸头向屋内瞅了一眼,便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回头了。

  “怎么回事?我们刚走到路口便听到这里的爆炸声……啊!上帝呀!……”gibson和杰克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话没说完便变成了祈祷声。

  终于,我在墙角花盆的碎屑下找到了鲨鱼的半拉脑袋,门关上前那抹凄凉的遗憾仍挂在脸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达·芬奇的炸烂的脑袋也散落在这里,就在离鲨鱼脸前一尺处,睁大眼睛正对着他,烧焦的脸皮揪起嘴角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状。

  “像c4!”gibson先生从惊慌中缓过神后,抽动鼻子从血腥中辨别出那股杏仁味。

  “像!但不完全!确切地说应该是c4s,从墙体的毁损状况可以看出,爆速应该到了9000m/s以上,如果不是这房间是特制的防弹型,半栋楼的人都要飞上天。普通c4达不到如此高的爆速,这是特工专用型,军方科技院刚开发的新东西,一般军人搞不到这种东西。要搞掉你们的人不简单,相信你们要寻找的范围缩小不少。”杰克是化学专家,看了看现场便得出了结果。

  没有人回话,大家都沉默着。我们轻信了政府官僚的保证,为了调查的保密性,看起来他们并没有警告过任何人,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发生这样的惨剧我们怨不得他人。

  信任是把刀,如果你把它给了别人,别人便可以用它来伤害你!

  杰克蹲在天才身边查看他的状况,天才从没有和我们出过任务,也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猛然碰到这种事,受到惊吓有点神志恍惚,正抱着半截尸身坐在那里发傻。

  刺客看到杰克摆弄天才半天也没有唤回他的注意力,便走过去扒开杰克,照着天才的脸就是一巴掌,响亮的掌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天才的脸立刻便肿起多高,不过这一招也格外有效,他的注意力立刻被痛觉唤醒,慌忙扔掉了手里的肉块,在杰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50毫米厚的钢化夹层防弹玻璃,抵挡得了40毫米火箭筒和127毫米直升炮的轰击。来者很清楚从外面无法攻击,从而选择在里面下手。这家伙很清楚屋子的构造!”快慢机站在炸得支离破碎的窗口前向外看了看说道。只有他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冷静得像北极冰层中的岩石。

  “绝对不是我的人干的!”林子强脸色难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小猫和美女,他和他的四个孩子就住在疗养院后面的秘密别墅中。

  “没有人说是你的人干的!”刺客在查看周围的废墟,不时地从地上拾起些东西观察然后丢掉,最后找到一个细小的部件捏在手里走了过来,“无线电雷管!远程遥控起爆,做工精细。”

  “这个房间是在疗养院建好后进行改建时建成防弹室的,原设计图上都没有标注。我们内部除了老爷子、我和院长,连护士都不知道这屋子的构造。”林子强听到刺客的话,心里没有那么紧张,说话也顺溜很多。

  “改装房屋必须要在当地警局备案,查一下警局数据库的登陆日志,便能追踪到谁下的手,我现在就去查个水落石出!”天才找到自己的假腿装上,听到这里突然插话,说完便要动身出去。

  “没有必要了!”半晌不作声的队长铁青着脸转过了身。

  “没有必要?”

  “对,没有必要了!”队长的目光从我们每个人脸上扫过,“我们知道是谁下的手。他就在那串名单上,用不着去查了!”

  “难道?那可是……”快慢机意外地回头看着队长,大家都知道那叠名单有多厚,上面人物的背景有多大。

  “斩尽杀绝!”这四个字传进所有人耳中时,我看到队长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我从没见他有过这样的眼神,那是饿狼看到了血肉后的疯狂。

  “我去准备家伙!”天才听到队长的话,立刻由悲痛中逃脱出来,迫不及待地向门口走去。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可以想像得到他打算为我们提供的复仇工具有多残忍。

  “不!你的军火渠道政府一清二楚,你动手会把政府的眼光吸引过来,行动就会受阻。”刺客捏着鼻梁揉动发红的眼角,“我们需要不会引人注目的方式。”

  “我不管你们怎么干,用什么方式,代价有多大。”队长扭过头死死地看着我们几个,冰冷地道,“我要三天内看到那些人的尸体照片登在《今日美国》的头条!我的意思表达得清楚吗?”

  “清楚!”我们死命地吼道。

  队长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了出去,抛开顾虑、放下心里负担的身影显得格外轻松,留下的是满屋子的决然——鲨鱼和风暴的血逼迫他在国家意志与兄弟情之间做出了选择!

  “警察一会儿就来了!把能拿走的都拿走,不然他们两个的肉块不用多久就会堆在一群三流法医的办公桌上了。让我们把兄弟收拾一下吧!”骑士在队长说出刚才那番话时在旁边一直欲言又止,似乎想阻止队长做出“过激”的决定,可是在看到队长冒血的眼神后他只叹了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看到队长离开后才一脸无奈地说道。

  “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来收拾这里!”刺客拒绝了华青帮兄弟拿来的铁锹和簸箕,颤抖着将手中最后一块血肉放进床上的收尸袋,拉上袋子拉链前,大家沉默无语地看了兄弟最后一眼。等我们几个抬着裹尸袋走出来时,全身上下已是鲜血淋漓,如同刚从屠宰场的流水线上下来。

  我们四个人提着尸体包走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嘈杂的人群,手里分量十足的袋子第一次给了我沉重的感觉,因为我知道袋子里装的“曾经”是两个人。这时候我才发现现在除了身边的战友和亲人外,其他任何东西在我眼中似乎都已经和人这个词不搭界了,只有他们中的人生老病死,我才会有种心被触动的感觉,看着陌生人时感觉就像隔着玻璃看假人模——好生疏,好隔阂!

  等我们将鲨鱼与风暴的残骸放到汽车的后备箱中坐进车内后,刺客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黑黑的炸弹残片说道:“从这件东西上看,这次袭击绝对是专业高手。可是让我百思不解的是,如此专业的高手,又早有计划,怎么会在我们大家都离开屋子后才引爆炸弹。”

  “没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骑士说,“对方是故意要做成仇杀来掩盖下手动机吗?”

  大家陷入了激烈的讨论,想为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找到答案。我没有心情听他们接下来的讨论,因为满手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如同带了个不断紧缩的硬壳手套一样箍得我手发酸。我开始专心地抠手上的血块,因为这就像揭掉手上的干皮一样,会给我带来一种解脱感——从鲨鱼和风暴的死中解脱出来。我已经可以较快地从队友阵亡的激动心情中镇静下来,用屠夫和快慢机的话说就是——我成熟了!

  是的,我成熟了!我由一个胸怀热血、喜欢交际、喜欢散文、喜欢边洗澡边唱歌,甚至在挖过鼻屎后再细细欣赏的“孩童”,成熟为一个孤僻、冰冷、满脑杀人技巧、漠视生命,甚至看到好友被炸成碎片后心跳也没有超过90下的“大人”。

  来不及为我自己的冷漠自责,口袋内的电话响了。接通后原来是redback,她听说了发生在医院的事后,打电话过来向我询问情况和下一步的打算。铃声提醒了其他正在猜想众多无法解决的疑问的队友,他们这时才想起,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有和其他队友联系,于是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可是直到我打完电话,他们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干扰我们!”刺客立刻把脸转向车窗,开始搜索周围的可疑车辆。

  “刑天!你的手机里装的还是我昨天给你换上的电池?”天才夺过我手里的话机,拆开后盖查看,看完后双手一摊说道:“原来是刑天救了我们一命!我们的电话打不出去和炸弹没有爆炸都是因为这个!”

  大家都凑到天才的手前,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手机内装的是昨天honey给我的那块强干扰电池。

  “他用的是强干扰电池,周围五米内所有的无线电信号都被全频干扰了,对方的无线电信波也被堵塞了,所以没有办法引爆雷管。并不是他好心放过我们!”天才把手机后盖重新装好扔还给我,然后扑过来抱住我叫道:“你真是个福星啊!每次都能自己死里逃生不说,还救了我们大家一命,上帝真是对你好啊!”

  我没空搭理他,因为他的话让我想到,如果对方是因为我站在炸弹边上干扰了无线电雷管的信号接收而没有引爆炸弹,那么说明炸弹就在我周身五米内。我在偌大的房间里只坐了一个地方,便是角落里的沙发,身边能装炸弹的东西屈指可数:沙发、茶几和花瓶。而且对方在队长和骑士等狼群最有价值的重要人物早到多时的情况下没有引爆炸弹,说明炸弹并不比我早进病房多久,如此一算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花瓶!只有它是在我进来之前刚送进病房的,因为在房门外我还碰到收拾花瓶里残花的护士。

  “是那个护士!”我不禁兴奋地脱口而出。

  “对,就是她!你来之前只有她一个人进过屋,换了点滴和花。”骑士听到天才的介绍和我的话,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马上给林子强打电话,要求他将医院包括地下停车场内的摄像机的带子立刻给我们带过来。他当即便答应了,并保证亲自去办这件事。讲完电话收线后,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杀手跪在我面前受死的画面。

  “我们怎么处理车后备箱里的……兄弟!在美国非正常死亡是没有办法下埋和火葬的,我们也不能像你们野外行军那样处理,还是在市内随便架堆火烧了吧!”天才也开始不适应皮肤上干涸血渍的紧缚感,搓动双手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外面太多人盯着我们了,不马上处理警察就会缠上来。”快慢机边开车边说,“而且我们需要另找一帮人替我们处理这件事。”

  “我想华青帮会有自己处理尸体的办法!我们不妨让他们给我们找个地方来处理。”骑士看了一眼背后的车箱,落寞地说道。

  大家达成共识后,便不再言语,直到汽车停在林子强给我们找的一家饲养厂内。已经有华青帮的人在那里等着我们了,一个号称是华青分支coco帮小头目的中国人,帮我们找到了足够的燃料和场地。在那里我们将尸体浇上油点火烧成了灰烬,就像在战场上一样,只保留了一小包骨灰,其他的全都冲进了下水道。

  处理完这些,林子强也已经办好医院方面的事情,在小猫和美女的陪伴下来到了饲养场,带来了整个医院数十部摄像机的所有录像带。接过林子强带来的录像带,刺客递给林子强一张纸条,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插手华青帮的非法交易,也不难为你。你看看这些东西,你能搞得到吗?”

  我知道刺客是想让林子强动用华青帮的存货给我们提供武器装备,这样可以不惊动政府,我也相信林子强绝对有能力搞到任何武器,所以并没有注意纸上写的是什么。

  直到林子强奇怪地把纸张凑到我面前问道:“奥斯屈莱特g是什么?”我才把眼光从顺着水流进入下水道的“鲨鱼”和“风暴”身上移回来。

  “奥斯屈莱特g是美国非常重要的一种液体炸药。它是上世纪60年代初美国火炸药公司从一次火箭推进剂爆炸事故中受到启发而发明的。其最大的特点是具有相当高的能量,爆速高达8600m/s。它主要用于大面积快速安置地雷,以达到杀伤、炸毁装甲车辆和清除雷区、开辟通路的目的,还可非常方便地开挖个人掩体和工事,工业上用于大面积土方及矿山爆破,所以有工程公司的话就比较容易搞到。它的配方中使用无水肼,无水肼的价格较贵,毒性大,并且是一种强还原性物质,其蒸汽与空气的混合物很容易发生爆炸或燃烧,是属于高危管制类物品,你弄不到也没有关系!”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单子,发现上面并不像我想像的全是各种武器的名称,而是石油一桶、延长线20米、杀虫剂一瓶、网球一个、奥斯屈莱特g20公斤等奇怪的东西。看得我一头雾水,一时摸不着头脑。

  “没有关系,这种炸药以硝酸nfda4和高氯酸nfda4为氧化剂,肼作为可燃剂,加入一定量的氨,按照化学计量,定量的硝酸nfda4及高氯酸nfda4和液体肼混合,利用氨的存在对液体炸药的物理性能起改良作用,降低炸药的冰点及粘度,然后再往该混合物中通入氨气,使肼盐完全溶解在肼溶液中,控制合适的氨量后,即可获得奥斯屈莱特g液体炸药。只要提供给我硝酸nfda4和高氯酸nfda4、无水肼和氨,我可以很快地帮你们制取。”杰克从医院出来就没有离开我们,听到我的话在边上说道。一连串的专业词语,听得大家有点发癔症。

  看着手里的单子,除了奥斯屈莱特g液体炸药外,其他的东西我都不明白干什么用的,我奇怪地看了一眼刺客,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倒是小猫走到我的身边看了单子之后,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看起来刺客是顾虑到狼群人手已经大量分散离去,想要用隐秘的手段了!”

  “什么隐秘手段?”我奇怪道。

  “等着看吧!那可不是军人的常项,是我们间谍和专业杀手喜欢用的手法!”小猫神秘地说道。

  虽然我很好奇她所说的是什么手法,但我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现在不是热烈讨论这些东西的场合。

  “我能搞到这些东西,没有任何问题!我也能提供你们枪支,作为你们多次拯救我全家性命的报答!”林子强看了看手里的单子后,思量了一会儿后下定决心说道。

  “那就太感谢了!”骑士握住林子强的手说。说完他转过身又对我们说道:“等一下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又将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第八十八章复仇

  车缓缓开进位于华盛顿西湍急的波特马克河边的乔治城。这里是最著名的华盛顿富人区,无数富商和名流都在这里置产,有钱的政客当然也不例外。一路走来,发现沿途保留了不少十八、十九世纪的建筑物,街头上到处有喷泉和雕塑,河边还铺有木板路,非常有情调。整个城区不仅拥有迷人的风景,还集中了许多小型复古餐厅和服饰店,中心地带的威斯康辛大道更是华盛顿的购物天堂。情侣们喜欢午后沿着河岸漫步,欣赏沿途风景,随后找家小咖啡店坐坐,或者看看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可买。和redback从纽约出发,走高速公路,开了约三小时的车才到达华盛顿,面对如此慵懒的美景,我真有种冲动想坐在夕阳下看着河水缓缓带走时间存在的证据,如果不是车后面还坐着刺客和快慢机,以及成箱的“全金属包装”的话。

  高低不平的殖民地时期的砖路旁是一座外表简陋的豪宅,半人高的矮墙望过去是一片长青树的叶顶,陈旧的红砖墙、白窗框与繁华的商业街相映成趣。

  “闹中取静!价值不菲!”刺客的评语简洁而切中要点。

  “一会儿就不会了,我保证!”redback手指敲击着方向盘,跳动的眼神写着两个字——危险!

  “你要干什么?”在车上补了四个小时的睡眠,但这根本不足以驱赶抗生素带来的嗜睡感,一时间我头脑有点反应迟钝。

  “他们安炸弹炸我们,我们就炸回去!我不相信他的防弹密室能经得起40公斤塑胶炸药的威力,后面的东西够劲到能把半条街都炸成灰。”redback指着后备箱里华青帮提供的塑胶炸药说。她脸上贴的易容用的胶原复合活性皮把尖瘦的瓜子脸变成了鸭蛋型,胖胖的,看上去挺不习惯。

  对40公斤塑胶炸药具有怎样大的威力我很清楚,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在美国这个世界警察的前院点把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我们看不起美国任何军方力量,但并不代表我们认为自己能从盛怒的山姆大叔手里逃出美国。

  “不,我们不那样做!”刺客推开身边的弹药箱,拉开门下了车,看着远处的豪宅抽出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

  “我们也不能那样做!看到隔条街外那栋复古的咖啡馆了吗?三层上有人。”刺客调整眼镜腿上的旋钮提升镜片的对焦功能,对所有可疑的现象进行过滤。

  “你怎么知道?”redback奇怪地问。

  “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如果有人费劲多爬三层楼,我不相信只是为了一杯咖啡,而不观赏风景!”刺客的话是指三层上所有的窗户均拉上了窗帘,“还有发传单的肯德基雇员,在一个只有20户人家的街上发传单,用不了那么厚一叠吧?”

  “他们也在等!”快慢机没有下车,也没有向外张望。

  “天才给我们的信息告诉我们,这家伙这些日子一直龟缩在家里,有50名保镖护卫。”刺客把烟头扔到地上那张原本握在他手中的纸张上,看着它由焦黄转黑直到冒烟起火,烧掉了那一行小字——前政府国家安全顾问……

  “那些保镖是pvt(保护政要组)的特工,是联邦政府人员!这个家伙不但出卖我们,也把这些拿工资的都蒙在鼓里。”我看着那群保护政要的特工道。这个家伙现在虽然不在位了,但仍是掌握国家机密的重要人物,政府仍派有众多人手来保证他的安全。而我们确信他就是那个吃了脏钱给罗特朗的毒品大开方便之门的家伙。可是现在的事一旦曝出来他就玩完了,也许他不知道美国政府已经盯上他,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没有办他,所以他才有胆利用人脉派人想干掉我们和林子强。

  “没错!”

  “我们怎么做?”刺客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们都要听他的。

  “很简单!利用后备箱里的东西。”刺客靠在车门上掏出手机,将一个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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