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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 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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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裤子长大,心思当然比较偏向他,不过,若是穆千驹当上凌家驸马爷的话,的确也没什么可以让人挑剔的地方。
凌煜丞一呆:「哪个小堂妹?」
「难道你还有其他妹妹吗?」凌爵非露出一脸好笑。
「你是说芷娴?」眼睛霎时瞪大。
「嗯哼。」凌爵非点点头。
凌煜丞好不容易才从惊愕情绪中回过神来,张嘴反驳道:「他们绝对不可能啦!穆千驹他根本不喜欢……他是……是……」穆千驹跟芷娴?哈!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凌爵非一脸不同意道:「怎么不可能?虽然小堂妹的脚……呃,有些缺憾,但她模样清灵漂亮,也算是一个极品的美人胚子,加上心思灵敏、教养又好,还有一笔庞大嫁妆作后盾,难保穆千驹不会心动。」依他看,这事准有七成机会成功。
心动?对我妹妹心动?「不行!他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凌煜丞一时呼吸困难,抓着胸襟低吼,浑身不舒服到极点。穆千驹怎么可以喜欢上除了我以外的人!?绝对不行!
凌爵非被他罕见的激动神情吓了一大跳,出声疑问道:「丞?你怎么啦?呃……我是早猜到你会反对……」咦,没想到他的恋妹情结居然如此之严重?
接收到堂哥飘来的困惑眼神,凌煜丞勉强定了定神,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脸深恶痛绝的表情,冷冷道:「穆千驹那个土包子哪配上我小妹?」
「哈,那可不一定!」不知怎地,凌爵非今晚很喜欢跟他唱反调,耸耸肩,手臂指向一旁道:「时下女人喜欢的男人类型一变再变,士包子只要有能力,有时也会很受欢迎,穆千驹更是其中的使使者。你看那边,业界有名的『冰山美人』沈娟容碰上他,居然也自动溶解了,真是让我这个每次都会撞上冰山瞬间沉没海底的猎艳高手感到无地自容啊……咦?」久久没得到凌煜丞回应,凌爵非奇怪地一抬眼,才发现讲话的对象居然呆楞在方才的原地,瞪着不远处的穆千驹与沈娟容两人直看。
眉宇间笼罩的阴沉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凌爵非完全误解了他脸上的表情,来到他身旁,酸里酸气地道:「大美女却配了一个士包子,看得很不顺眼对吧?听说那个沈娟容很欣赏穆千驹,极想从我们公司把他挖角过去,幸好你这次动作快了一步,否则搞不好今天穆千驹跟她就是同事身分了。」
凌煜丞沉着难看脸色,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又看了一会儿,他突然道:「穆千驹不会喜欢她的。」
「哦?此话怎说?」凌爵非挑眉疑问。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我!凌煜丞收回目光,双手环胸,神色像个帝王般无比倨傲,一字一字冷然道:「他是个同性恋!」
凌爵非闻言一楞,旋即捧腹大笑起来:「哈哈!阿丞,没想到你这么幽默!」若穆千驹真是个同性恋的话,那就实在太妙了!
幽默?凌煜丞微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很荣幸能博君一笑。」
◇
「……我老板还说,若是你能将那个穆千驹挖角过来,就要加给年终奖金呢!可惜还没准备好要如何出手,他就又瞬间被原公司招揽回去了,害我好失望呢!」
东拉西扯闲话家常了一堆,沈娟容含嗔带笑,极有技巧地带出她此行找穆千驹攀谈的主要目的。
穆千驹歉然一笑,朝她敬了一杯酒;「抱歉害你损失不少。」
「说损失倒不会,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你说,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沈娟容秀眉微蹙,询问表情就像个天真孩子。
「机会总是转瞬即逝,这次,只能怪沈小姐出手太慢了。」穆千驹仍旧微笑回应道,明白地暗示既然她慢了别人一步就莫要再苦苦纠缠。
提起这个,沈娟容就气得想吐血。谁晓得那个素来心高气傲的凌煜丞会真的拉下脸来跑去找穆千驹求和啊?而且才短短一个晚上就谈妥条件,重新恢复友好,简直叫一干不看好他俩关系的分析家跌破眼镜。
「说是这般说,但我实在很想知道,老是窝在一个反复无常的上司底下做事,不嫌闷吗?」凌煜丞经此一役声名狼藉,沈娟容算问得很「客气」了。
穆千驹微扯嘴角,四两拨千金道:「还好,我习惯了。」
「哦?还真是个不良习惯呀!呵呵……」依他态度看来是真的没机会了……沈娟容握紧手中酒杯,轻咬下唇,懊恼地暗想。
可恶!早知道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天就该出手了!现在只能徒呼负负,惋惜自己和强敌穆千驹真的没有合作的缘分。
「是啊!呵呵……」或许「不良习惯」这四个字改成「不良嗜好」更恰当?自己在心底想了想,穆千驹突然觉得很好笑,于是也就跟着笑了出声。
呵呵呵呵……只见两个人同时一个苦笑、一个傻笑,气氛说诡异就有多诡异。
啪!灯光忽地一暗,带点激情的浪漫音乐缓缓流泄过一室。
离两人不远处的舞池交错出炫目的七彩光幕,吸引不少人呼朋引伴下场跳贴身热舞。
「你有带女伴来吗?」沈娟容自视甚高,对周遭人一向冷淡,然而穆千驹却是她心仪已久的对象,态度自然不同,见一对对男女相拥而舞不禁有些眼热,便趁机询问道。
穆千驹自然晓得她探问的目的,不过他并不想让某人误会,便点点头坦言道:「有。」
「是吗?」沈娟容极力忽视心底瞬间浮现的失落感,强笑道:「那还坐着干嘛?不去邀你女伴跳一支舞吗?」
穆千驹摇头:「我不会跳。」很简单明了的回答。
「很简单的,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是我教你?」沈娟容鼓起勇气朝他伸出纤手。邀请意味十足。
「真的不了,我不想惹『他』生气。」穆千驹说的很明白。
「才不过跳一支舞也会生气?是个醋劲很大的人?」沈娟容难掩失望神色,不无妒意地试探询问。
「嗯。」穆千驹仅是暧昧一笑,不想多做解释。
「你的女伴她是……」
哗哗!前方突然起了一个小小骚动,中断了两人的交谈。
同时好奇地抬头望去,只见舞池中央一个约莫半人高简单搭建起来的图形平台上,一名四肢修长的俊美男子随着极富节奏的乐音,与一名红发美女跳着贴身热舞。
男人手掌不时越轨地抚摸女人的胸部与俏臀,挑逗意味十足,火辣辣的官能演出,叫底下的人看得瞠目结舌,直吹口哨叫好。
丞!穆千驹错愕地瞪着台上男人熟悉的脸孔,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他是什么时候跑上去跳舞的?
凌煜丞在平台上接收到二道灼热视线从左侧暗处直射而来,不由得唇角一勾,与身前女人纠缠得更加放肆。
穆千驹下颚一紧,感到无比口干舌燥。
平台上有两个人,女人神情妩媚,贴在男人胸膛上热情地大跳艳舞吸引了不少注视目光,但他眼底只容得下一个。
就只一个。
衣襟半敞,因汗湿而呈现半透明的白色衬衫,仿佛第二层肌肤般紧粘着男人起伏有致的性感胸膛,充满无限诱惑力。
湿润的黑亮眼眸,在电光火石间,勾魂摄魄。
穆千驹完全无法反应过来,因为他已经呆住了。
在他的眼中,凌煜丞仿佛成了一个十万伏特的电流体,只一个举手、一个投足,便撩拨得他像个年轻小伙子般焦躁不已几乎无法克制。
就连挑扬的眉梢,都散发出致命的诱人味道。
他的舞步越轻盈,穆千驹的呼吸就越沉重;他的扭动越缓慢,穆千驹的心跳就越急促。
当男人抚摸着自身的修长手指,从颈项、胸膛、腹部……缓缓往裤头底下摸去,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胯下的凸起部位时,穆千驹简直恨不得冲上台将他一口囫囵吞下肚去!
咕嘟!穆千驹狠狠往自己喉咙灌下一口威士忌,完全无法移开视线一分一秒。
看我!只能看着我一人!
凌煜丞今夜得意非常,因为他不止增加了好几名女性暗恋者,更迷得一名男人失魂落魄、久久回不了神。
他轻舔下唇,沉浸在二道既渴望又炽热的目光中,舞得潭然忘我。
「凌先生真是好兴致,害我也忍不住技痒了。」沈娟容突然出声道,跳下高脚椅,往舞池中央最热闹的方向走去。
朝台上女人打声招呼后,沈娟容跳了上去。
见舞伴突地换了一个人,且是她,凌煜丞一楞,随即缓缓露出一抹有何不可的挑衅笑容,俊得令底下发出几声女高音尖叫。
沈娟容笑得宛如一朵多刺的艳丽玫瑰,抽出系在颈项处一条红黑相间的领带,轻轻环住凌煜丞的脖子,诱惑也似的将他拉近自己。
两人一个性感俊男、一个冷艳美女,随着淫靡音乐耳鬓厮磨,躯体似有若无地较劲纠缠着,叫四周人看了血脉贲张不已。
「凌先生,我真是羡慕你的好运气呀……」沈娟容半眯美眸,低声在他耳畔道。
「哼,你最好死心,我不会把穆千驹让给你的……」凌煜丞双手轻轻捻在她纤腰间,狠声道。在外人看来,两人神态简直亲昵得无以复加,然而他在女人耳边的低语,却丝毫不给面子,声调冰冷至极点。
沈娟容微挑眉,娇躯俯前,几乎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娇笑道:「凌先生好强的独占欲呵……只可惜了,在大家眼底看来,他选择跟在你身边,只是徒然浪费时间与才能罢了。」
尖锐得直戳他禁忌痛处的嘲讽之语,令凌煜丞一下子变了脸色,猛地停下动作,大力一把推开她;沈娟容惊喘一声,万万没想到这人说翻脸就翻脸,比一般男人还没风度,抬眼见他高扬起手来,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妈的!你这个……」
一只温厚大掌轻轻握住凌煜丞怒扬的手臂。
「丞,你似乎醉了。」
一句话,稍稍排解了他失态的原因。
无比温柔的嗓音惹得凌煜丞身躯一颤,他抬眸看向眼前男人,却发现一旁的沈娟容竟是难掩感激与动情地望着自己眼底的同一个人,一时只觉又气又恨,胸口一阵郁闷无处宣泄。
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滚开!都是你不好!我才没有醉!」凌煜丞低声怒吼,情绪整个激动起来,眼眶登时有些红润。
「嗯,是我不好,别气了,跟我回去吧?」
一旁的沈娟容露出错愕神情,因为穆千驹轻柔的语气简直就像在诱哄任性情人般小心翼翼地,有股形容不出的亲昵感。他会答应回到原公司,除了表面上高额薪水的补偿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凌煜丞身躯微微颤抖着,不知是气到极点还是感到无比委屈,只是干瞪着穆千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怎么啦?」、「不知道耶!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好象有点不对劲,不会打起来吧……」台上的僵持令底下众人议论纷纷起来。不想害凌煜丞出更大的糗,穆千驹只好使出蛮劲将他扯下平台,一把排开众人,打算带他离去。
原本也在底下看热闹的凌爵非见情势不太对劲,赶紧上前拦住他两人的去路,喝问道:「等等!你要带他去哪?」
见是凌家人,穆千驹不得不停下脚步应付,不过左手仍是紧紧将凌煜丞抓在胸前,面无表情道:「他醉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不劳你费心,我送他回去就行,放开他!」
凌爵非浓眉紧蹙,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这个小堂弟不可能被人抓住却是闷不吭声的性格,莫非他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穆千驹手上?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凌爵非不禁脸色一沉。
毕竟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密堂兄弟,敏锐地察觉凌爵非似乎有动手的意思,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的凌煜丞终于有了动静,抬眸睨他一眼,冷冷道:「我不是早说过了?这是我俩之间的问题,你最好少管闲事。」
什么?我这是在救你耶!竟骂我多管闲事?凌爵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成了一个道地有苦说不出的哑巴。
在他呆楞住的同时,穆千驹朝他歉然一笑,随即旋风过境般迅速把凌煜丞带走了。
「这、这算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啊!?」凌爵非望着两人转瞬消失的门口,一脸惊愕地喃喃自语。
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大大不妙,仿佛,就要出现一件比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还要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虽然直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晓得是什么事。
第十二章
「你竟然维护那个臭女人!」
换回衣服,一同走去豪宅的地下停车场时,凌煜丞憋不习惯的怒火,终究忍不住爆发出来。
然而,他与穆千驹交握的手指仍紧紧缠扣着,不知是谁不放开谁。
「我是在维护你。」
两人停在一辆车前,穆千驹用空着的右手从西装外套的口袋中掏出车钥匙,口气仍是温和。
「少来这套!」凌煜丞满脸不屑地哼嗤了一声,斜睨着他:「你们上过床了吧?滋味好不好?是个大美女呢!」
穆千驹轻叹口气,暂停开启车门的动作,偏过头来解释道:「你误会了,她不过是我职场上的一名好对手而已,我们甚至没出去喝过一杯咖啡。」
即使理智上已经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凌煜丞仍挟怨追击:「你这是在抱怨我将事情全都推在你身上,害你忙得抽不出空来去跟她喝杯咖啡吗?」
穆千驹听出他口气有些不对劲,眉头一皱,疑问道:「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一语击中红心,凌煜丞顿时狼狈地胀红了脸。
「没什么!」他未免该死的太敏锐了吧!
太可疑了。「有,她方才一定跟你乱嚼了什么舌根,才让你看起来活像一只刺猬般剑拔弩张的……」穆千驹伸手抚摸他烫热的脸颊,「丞,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
似命令又似恳求的低沉语调,令凌煜丞完全招架不住。
他原本不想象个受到委屈的孩子般到处向人诉苦的,却在穆千驹闪烁某种凌厉光芒的视线逼迫下,结结巴巴地说出口:「她、她说你跟在我身边,只是……只是……」胸中一口气突然提不上来。
「只是什么?」
凌煜丞呼吸困难地唔了一声,左手下意识地扯紧衣襟,过了老半天才放弃似的对他大吼道:「只是浪费时间跟才能罢了!」
「……原来如此。」穆千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话一出口,瞬间又受到重伤,凌煜丞撇过脸去不跟他对视,仿佛所有的怨气全含混在嘴中般咬牙切齿道:「那个臭女人!下次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非……」
「打女人不好,不过,我会很乐意帮你赏她一拳。」
闻言,凌煜丞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失声道:「什么?」自己是不是听错什么了?穆千驹这个众人眼中的老好好先生会想打女人?
穆千驹唇角微勾,笑容里竟含着一股扭曲又阴沉的愤怒:「因为她什么都不晓得,却偏偏故意来挑拨我对你的感情,只赏她一拳…算客气了。」
别人根本没办法了解吧!自己为了爬到今天这个比任何人都来得接近凌煜丞的位置,不知暗中做了多少的努力!然而他们却想用一句无心之言,就随随便便将自己的心血破坏掉!
绝对,不可原谅!
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凌煜丞瞬间剧烈动摇了。
他突然察觉,自己明知穆千驹喜欢的人是自己,却又故意跟他闹了半天的别扭,或许就是想逼他对自己吐露出一句又一句的绝不出轨的保证吧!然而等他真的说出口了,却又令凌煜丞心底堵着某种涨得满满的焦躁感,难受极了。
「……我有什么好的?」
「丞?」穆千驹一脸疑惑。
凌煜丞猛地甩开他的手,高声质问道:「我从来没对你好过,每次在公司见面不是端架子、就是摆脸色,我有什么地方让你看得上眼了?」
对,这就是疑点。
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在长达三年多受尽冷眼对待的情况下还苦苦爱着自己。但他又怀疑,自己这么问,不过是想再得到一次穆千驹亲口保证只爱自己一人的誓言罢了。
……幼稚!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容易不安了?游遍花丛多年的花花公子凌煜丞,竟也会有紧张自己的魅力不够的一天?哈!几个礼拜前的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会是如今的自己吧!
「呃……」
「不要说什么你对我一见钟情的鬼话!快说!一定有理由!」凌煜丞狠狠瞪着他,执意要一个答案。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穆千驹告诉他的理由,竟是他无法接受的意外沉重。
「的确有原因,最初会喜欢上你的契机,是因为……」穆千驹深深凝视着他,用着富满感情与怀念的语气道:「你买了我的画。」
「……什么?」凌煜丞困惑地眨了眨眼。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得来这么一个奇怪至极的答案。
「约莫五年多前吧,我们曾见过一次面,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在画廊打工的学生……有印象吗?」
「我……我不记得了……」凌煜丞手足无措地摇摇头。他胸中突然浮现一股强烈预感,穆千驹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他后悔了,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追问。
「忘了也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
回忆起往事,穆千驹神情顿时变得异常温柔,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低声道:「当时我妈生了一场重病,急需用钱看医生,画廊老板为了帮助我,便在那家画廊中展出了我一幅得意画作求售,那时我真的花了好多心血在那幅画上头,心头所有纠结的感情都一笔一画地用力地画了进去,不过,或许是因为画技不成熟加上画风太过晦暗,所以始终乏人问津……」想起那段自我怀疑、自信尽失的辛酸岁月,穆千驹不禁面露苦笑。
「……」凌煜丞用心听着,脸色却不自觉逐渐发白。
那幅画!
他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活了二十几年来,他买过的画,也不过就那么一幅而已,自然没有想不起来的道理,但……但是……凌煜丞咬紧下唇,打从心底窜起一股冷意。
但是,当年看中那幅画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呀!
没有留意到凌煜丞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的穆千驹,睁着一双深邃发亮的黑眸牢牢锁住他,用着缅怀的表情继续道:「只有你,丞,只有你肯多看一眼,还花了高价买下它,你不知我那时有多么地高兴。」
只要一想到当年的知音及恩人如今正紧紧地抓握在自己的手中,穆千驹就感到无比地心满意足,然而,他却浑然不觉自己告白的每一个字眼听在凌煜丞耳里,皆是一记血淋淋的迎头痛击。
「你是说……你会喜欢上我,只是因为我买了那幅画?」凌煜丞沙哑的嗓音似乎咬着碎石,比呻吟还破碎。
这算什么?现代版的白鹤报恩?好莱坞最差的编剧也写不出这种烂剧本出来!
而这个烂剧本里头最可笑的是,那头傻鹤还找错了报恩对象!
穆千驹没有察觉他语气的诡异处,自顾自激动地说道:「不,你不只是买下它,你还给了我希望与自信,等于是救了我!而我,也就是在那时候爱上你的!」
那时他整个人生已经跌落谷底,母亲罹患重病,经济又陷入困境之中,在最绝望的时刻,凌煜丞的现身,不啻是他阴霾重重的人生中乍现的一道救赎曙光,令他久久难以忘怀。
凭着一张名片找到他后,穆千驹螫伏在公司长达三年之久,费尽心思努力打拼,如今才有这个机会尽情倾诉当年对他急速产生的爱意,若说一路走来他有非感激不可的对象,那他首要便是感谢自己的争气与执迷不悟,否则他不会有如今的幸福。
「丞,我……」穆千驹接着还想说,他会一辈子对他好,会带给他幸福,也会……
「住口!别说了!」凌煜丞失控地怒吼。
「呃……」陷入亢奋妄想情绪中的穆千驹霎时被他吼得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丞,你在发抖……怎么了?感到冷吗?」
指尖可以一清二楚地触摸到他脸庞肌肤的颤动,但这没道理呀,地下停车场隐密得连一丝风沙都吹不进来。
凌煜丞面无血色地拉下他搁在自己颊边的手掌,摇了摇头。
好冷,脸颊少了他手掌心的温度,竟感到一阵莫名冷意。
「穆千驹,如果……」如果当初那幅画的真正买主其实根本不是我呢?凌煜丞咬紧颤抖不已的下唇。
他想问,非常想知道答案,嗓音却哑了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腹内肠子更全部打结似的隐隐泛出酸味。
好想吐。
想将肚子里头今天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原来穆千驹对自己的异常迷恋,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误会罢了!
这算什么?迟来的天谴吗?
「如果什么?」没察觉到他内心暗潮汹涌的穆千驹,一脸疑惑地等着他接下来的问话。
「如果……」凌煜丞突然感到整件事情很滑稽,两个人都像傻子一样,而他也真的嘲笑出口,发出类似被什么东西呛到的古怪笑声:「哈!哈哈哈……」
「丞?」穆千驹微蹙眉,一头雾水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说错了什么话,要不然他怎会问到一半就阴阳怪气地笑了?
凌煜丞兀自笑了一会儿,笑得穆千驹差点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抬眸斜睨着他,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胸襟,将他拉近自己,在他耳边哑声呢喃道:
「穆千驹,我们做吧!」
事到如今,等你日后终于发现真相时,想再临阵退缩地告诉我自己不小心爱错了人,我也不会放开你了。
你,只能,爱上我。
然后,一辈子被假相蒙蔽。
这就是你招惹我认真起来的报应!
穆千驹身躯一震,眨了眨眼:「什么?」
凌煜丞半垂眼眸,挑逗地轻咬他的耳垂,低低一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吗?」
瞬间,穆千驹脑袋一阵晕然。这绝对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心愿。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向来沉稳的嗓音激动地微微颤抖着。
「当然可以,我亲口答应了……还是要我收回?」隐含挑逗的眸光,令人心痒难耐到极点。
「不,不要收回……」震惊过后,穆千驹凝视着他的眼神倏然深沉,哑声道:「丞,我一直想知道……」
「嗯?」牙齿松开男人的耳垂,凌煜丞转而啃噬他的颈项。
从鼻翼呼出的气息,充斥情欲的湿度与热意。
穆千驹轻舔干涩嘴唇,张开双臂环住他,身躯与他贴合得毫无缝隙。
跟着,一只温热大掌缓缓沿着他的修长背脊、腰杆……下滑到股间,蓄意地,指尖轻按揉捏着他的敏感处。
「想知道,当我进入你的体内时,会是什么感觉……」
原先只不过是探问罢了,他若拒绝了自己也不会强逼,然而,当话一出口,穆千驹却察觉自己已是──势在必得!
「唔……!」
手指在股间滑动带来的情色感觉,令凌煜丞蓦然双膝一软,身躯倾前的重量正好整个被男人承接住。
◇
「呼、呼……」
可恶,若在稍早前,自己一定是死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得寸进尺的。
凌煜丞额冒冷汗,痛苦地不住大口喘息。
如一条白鱼般全身赤裸着,用着难堪的背对男人的姿势趴伏在柔软床铺上,手指紧绞着床单用力得肌肤一片泛白。
远在好几年前就不是处男了,却是生平第一次感到这么难为情。
早知道就先做了,现在这么慢条斯理的,反而令人无比焦躁……回想起先前的情况,还是觉得很疯狂。
当时在地下停车场那边,两人已经完全不顾身处公共场合,互相挑逗得对方欲火高涨、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全然失却理智,只剩下兽性的本能主导一切,若非在紧要关头凌煜丞低声问了一句「会不会很痛?」,令被欲望冲昏头的穆千驹顿时清醒过来,也许他们就在车上野合起来了。
好不容易一路狂飙到家,房门甚至来不及打开就抱紧彼此展开激烈舌吻,几乎要烧融理智的欲火,令人浑身颤抖不已,然而,当后背一沾上柔软床铺的瞬间,凌煜丞忽然感到些许胆怯。
灯光太明亮、床铺太宽敞、对象是男人、被压倒的人是自己……在在都是令他想退缩的原因。理智缓缓倒流回脑中,凌煜丞有些心慌地想慢下节奏,然而一向予人斯文温吞印象的穆千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态度强硬,衣服也是在扭打般的混乱情况下被不甘不愿地脱下来的。
被迫将身后连自己也没见过的地方大大敞开,穆千驹手指不知沾了什么冰凉的粘液,就这么塞了一根进去他的后庭,毫无心理准备的凌煜丞双肩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啊……」才痛叫一声便被背后的男人用空着的手指扳过脸孔,低头抚慰也似地啜住他的唇瓣,吞下他所有的呻吟。
眉头紧蹙,愤怒地反手用力捶了男人胸膛好几下,对方却似铁了心的完全无动于衷,还跟着又执拗地塞了第二根进来,察觉已经无处可逃的凌煜丞,只好拼命深呼吸,压抑想吐的怪异感觉。
「放轻松点,丞……很快就会让你觉得舒服了……」
骗人!
嘴角、耳垂、颈项、肩骨、背脊……无一处不被男人爱怜而执拗地用舌头舔弄着,企图软化他僵硬的身躯线条,可是,这样的温柔只会让人更加焦躁罢了。
「好痛……把手拿开……唔……」一想到平常只有排泄功能的地方被人用手指一根根插入,甚至不住勾撩抚慰,凌煜丞就一阵喘不过气来的恐怖。
男人间都这样做的吗?这种违反常理的事情……
「不先这样,你等一下会更痛……」
还会更痛?凌煜丞惊喘一声。
「那我…不……不要做了……啊!好痛……」感觉内部深处瞬间被男人二根手指毫不留情地长驱直入,凌煜丞脸色更加苍白,全身冷汗直冒。
「丞,对不起…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不只他难受,男人额上亦冒出豆大汗珠,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皆在叫嚣着现在就全面侵占身底下这名让自己深深执迷的人,若非全凭一丝过人理智强行抑制着,穆千驹简直不敢想象情欲失控后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真的好痛……你一定要碰那边吗?」为什么不能满足于彼此抚慰就好?凌煜丞完全不晓得,自己手足无措眼眶泛红的慌乱神情看在男人眼底,就像一只令人垂涎不已的无知羔羊,那是满足男人贪婪欲望的最佳祭品。
「丞,你不想要我吗?你不想要我的全部都属于你吗?」男人表情布满渴求,在他耳边呢喃出诱人堕落的罪恶语言。
「穆……」
「不想要吗?」
凌煜丞为难地轻咬下唇。
就是想要!所以自己才主动提出做爱的要求啊!
只有穆千驹,绝对不想让给别人……
不管是因为爱、还是无聊的独占欲作崇,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得一辈子属于自己才行,就算是毁掉也不能被其他人拿走,即使只是一小块碎片也不行……不知不觉间,凌煜丞的内心被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执念扭曲了。
「丞……?」男人寻求应许的嗓音含了些许痛苦。
「那你快、快点……」眼角溢出泪来,凌煜丞抵抗的意识终究被击溃了,下身维持了好几分钟的不适感令他不停地扭动腰只。
虽然在体内肆虐的手指不会令人感到厌恶,然而像是被什么硬物挤压内脏的压迫感还是让凌煜丞难受极了,脸色发白,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即便如此,被戳到前列腺而瞬间起了反应的欲望,仍无视于主人扭曲的神情与哀吟,生气勃勃地硬挺起来,这点不禁令凌煜丞憾恨地暗骂自己该不会有被虐倾向。
「丞,快好了,再试着放松点……」男人在他耳边诱哄着,试图将他的双腿分得更开,想要更加深入他的身体内部。
「啊…不要了……好痛……」不断用鼻音低泣着,却引不起男人兴生同情而放开自己。
干脆逃走算了,快被不曾体验过的疼痛与羞耻逼疯的凌煜丞,心底不只一次兴起这个想法。
只要逃走,就轻松多了,但男人似乎早有预感,所以压制在他身上的力劲非常霸道,甚至连稍稍转个身都感到异常困难。
就在错觉这样的不适感会不会永无止境时,凌煜丞忽觉腰杆被男人稍稍揽高,腹部下方塞了块枕头垫高起来,膝盖更被迫半屈大张着,狗爬姿势淫乱得比先前更令他感到羞耻。
主控权完全被夺走了。
突然有不妙预感,若就这么被他得逞,自己一定会面目全非,变得乱七八糟,完全不像往昔的自己了。
凌煜丞身子忍不住急遽颤抖,惊喘了声:「不要……穆……」
「嘘……」穆千驹趴伏在他背上,手指扳过他的脸,伸舌轻舔他冰凉的下唇,接着吞蚀掉他传自喉咙深处的呻吟;空着的另一只左手则来到他身底下,抓握住他最敏感而脆弱的地方,忽轻忽重地上下搓揉起来。
「哈啊……啊……」
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相较于女人纤细的手指,男人指头表皮粗糙的触感更令人迅速陶醉其中,舒服得全身的毛细孔似乎都要敞开了。
凌煜丞眼眸被欲火烧得湿润,双颊胀红,舌头追逐着男人的,浑然忘我地丧失潜逃的欲望。
腻在一起的肌肤,热得似乎要溶化了。
不够!不够!多亲我一点,多碰我一点,现在还远远不够……在情动间,被一点一滴引导的凌煜丞不自觉地将膝盖分得更开,下身被抬得更高,没有任何违和感,全然化身成一只拼命地贪图从没体验过的快感的兽。
身后好象又被塞进了第三根指头,但已经麻痹地失去不适感,多了点痛楚反而更能刺激快感的敏锐度……奇妙的感觉改变了凌煜丞的表情,他不由得轻喊了声男人的名:「穆……」
眼角湿润,双颊酡红,全心全意沉溺于性爱游戏中的凌煜丞,看在穆千驹眼底,比世上任何事物都来得令他迷恋不已。
神智恍惚间,只觉穆千驹的手指依序离开了,尚来不及好好喘口气,后庭入口处有个又热又硬的东西抵了上来,接着,只听到滋!的一声臀肉被分开的奇异声响,男人的欲望就这么轻轻插了进来。
「啊!好痛……唔……」仿佛慢动作的凌迟,美梦乍醒的凌煜丞惨叫一声,拼命扭动身子想甩开男人,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适应的异物感。
「乖,再放松点,很快就不痛了……」穆千驹牢牢抓住他,在他耳边发出痛苦与欢愉交错的粗重喘息声,即使遭受反抗仍是没有退缩的打算,一吋吋地深入手指触碰不到的处女地。
骗人!再也承受不住几乎要将自己逼疯的压迫感,凌煜丞忍不住呜咽出声:「放开我!呜……好痛…穆……真的好痛……啊啊……」十指深深陷入床铺之中,泪水没用地夺眶而出。
在男女情事上,身为攻击者的男方的他,向来只有享乐欢愉的份,如今角色互换倒错,凌煜丞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从剧痛中寻求那一丝丝可遇而不可求的快感。
啊啊……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跟男人做!
「再忍一下…很快就会舒服了……」
万万没想到会惹哭他,穆千驹心疼地伸手抚摸他的头发,用牙齿细密地啃咬他肩头的滑嫩肌肤,另一只空出的手掌也没有停止抚慰他的前面,然而他心知这样不上不下自己撑不了多久,便又强迫地将欲望一点一滴推进他温热体内。
又热又硬的不自然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冲击凌煜丞全身上下每一根触觉神经。
呼、呼、凌煜丞起初一直从喉咙发出仿佛被什么东西勒住的痛苦喘息,后来几乎是什么声音也喊不出来,就连泪水也流干了。
「抱歉……很痛吧?」
满心怜惜的男人轻咬他的耳垂,凌煜丞双目含泪地回过头来,一脸「你少说废话」的怨恨神情,最后终于受不了身后快令他发疯的痛楚与恐怖,凑前寻求抚慰地与他接吻。
只有与男人嘴对嘴碰触,才能稍稍减轻一点下身的疼痛。
所以,再多吻我一点……
仿佛接收到他的无声请求,穆千驹无比怜爱地轻咬他的下唇,吸吮着他的湿热舌头,热烈的唇舌相交几乎要夺去凌煜丞的呼吸与意识。
「丞,腿再张开点……」
「嗯……」凌煜丞意乱情迷地顺从了男人在唇边的轻声要求,伴随张腿的动作,感觉男人的欲望又更深入了进来,就像是压迫心脏的长矛般令他浑身酸软、力气尽失。
「好了,全部都进去了……」穆千驹稍离他的唇,松了口气地低语。
「骗人!」凌煜丞吃惊地睁大了眼。
「要不然你摸摸看。」男人抓起他的手来到两人下身的交合处,淫猥的触感令凌煜丞手指颤抖不已。
没想到自己真的接受了他,接受了以前讨厌得要死的男人的欲望……我是不是疯了?凌煜丞情绪复杂地凝视着穆千驹的脸庞。是呀!一定是疯了,否则心底怎会一丝悔恨的感觉都没有?
「丞,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居然忘记带套子……等一下我可以直接射在你里面吗?」男人伸手拨开他颊边的湿发,柔声低问。
凌煜丞脸一红,恨恨道:「穆千驹,你别太过分了……」
「我会记得帮你清理干净的……还是不行吗?」失望之情温于言表。
「可恶!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啊!」凌煜丞气得索性抓过他空着的左手臂,用牙齿在上头细细啃咬藉以泄愤。有时候他真怀疑男人是不是故意说些过分的话来逗弄自己。
「丞?」
「随便你……」
「什么?」微弱的音量根本没传达到男人的耳中。
他一定是故意的!「我说随便你啦!唔……」为什么我非得要妥协到这种程度不可?凌煜丞恨得眼角湿润,在他手臂上咬出一片精采青紫出来。
男人欣喜地低头吻了吻他烫红的脸颊,询问道:「丞,你感觉好点了吗?我真的快忍不住了……」原本不住抚摸他因疼痛而呈现半萎缩的欲望的手指改为揉捏起来,在他颊边嗓音沙哑地低喃,脸庞布满想在他体内尽情奔驰的强烈欲望。
感觉体内的他的存在又涨大了一点,所以痛楚根本没有消失,只有更形剧烈而已,凌煜丞不禁迟疑了下,后来终于抵受不住男人眸底的恳求光芒,咬紧下唇,轻点了点头,含着哽咽声道:「慢一点……」
好不容易得到首肯,穆千驹欣喜地咧嘴笑了。
「丞,我爱你……」
说着,穆千驹在他体内缓慢地驰动起来,下身不住交击的淫猥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室内,间接交杂着野兽般的喘息声。
不断在他修长的白晰背脊上落下热吻,浓眉微蹙、逐渐恍惚的满足神情,在在清楚表明穆千驹是多么沉醉于他的火热紧窒当中。
「唔…唔……」凌煜丞紧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