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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改编版 1-26卷完结 改编:frank511127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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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死,使赵人在战马牲口的供应上,出现了短缺的情况,你若带战马去与他们交易,保证他们要倒屣欢迎你呢。”项少龙道:“我不单要和他们作买卖,还要他们让我代替乌家在赵国开设牧场。岳丈最熟悉这一行业,我们以什么身份出现,才最能取信赵人呢?”

  乌应元皱眉想了一会,拍案叫道:“我想到了,在楚国夏水处有个以养马着名的人,叫‘马痴’董匡。我想起这个人的原因,是因他本是赵人,因父亲董平开罪了权贵,举家逃到了楚国,董平本当上了个养马小官,不知是否性格使然,被楚人排挤,丢官后归隐荒野,专心养马。少龙若冒充他后人,一来口音上不会出问题,二来从没有人见过董匡,又可配合楚人的身分,好骗得赵穆相信你是楚人派去助他的间谍。我实在想不到一个比他更适合的冒充对象了。”

  项少龙大喜道:“真的不能更理想了,岳丈可否拨十来匹没有标记的战马,好让我充当农牧大豪客?”乌应元抓着他肩头失笑道:“十来匹马怎样向人充阔气,至少要数百到一千匹才行,而且必须有标记,当然不是‘乌’字而是‘董’字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项少龙皱眉道:“这事只可让吕不韦一人知道,否则若让秦人发觉,说不定会通风报讯,那就糟了。”乌应元摇头道:“这事最好连吕不韦都瞒过,才万无一失,放心吧!我们绝不须赶着数百匹战马出秦关那么张扬,只要有几天工夫,我便可办妥,路线上反要下一番布署,好让赵人真的以为你们是由楚国到邯郸去。”项少龙大感刺激有趣,和他商量妥细节后,这才回内宅去了。

  经过滕翼居所时,忽闻刀剑交击的声音,大讶,顺步走了入去,经侍女指点,在小后园里找到了滕翼,原来此君正和善兰两人在鸳鸯戏剑。滕翼见到项少龙,脸上露出真挚的感情,着善兰继续和手下对打后,拉着项少龙到了一旁,欣然道:“昨晚真痛快,这几个月来所有郁结和痛苦都舒解了,现在只希望善兰能给我生个儿子,好延续我滕家的一点香火,以免我作了滕家绝后的罪人。”项少龙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滕翼老脸一红,佯怒道:“若你再笑我,我便和你大战一场。”项少龙笑得更厉害了。滕翼只是摇头。

  翌日项少龙领着娇妻美婢,带着痊癒了大半的荆俊,与滕翼、乌卓和那批乌家最精锐的家将,回到了和平安逸的郊野牧场去。其他一切有关赴赵的安排,全交由乌应元和陶方去处理。项少龙专心陪伴妻妾,闲来则和滕翼等加紧训练乌家的“特种部队”,当然少不了灌输他们有关一切为伪装身分拟定出来的资料,以免露出马脚。

  眼见离别在即,赵倩显得心事重重,项少龙知她心悬故国,又担心他此行凶险重重,故与赵妮两人刻意多拨时间陪伴着她,项少龙拥着俩人坐在后院凉亭栏杆上,想起当年在赵国挑逗赵妮,后来俩人突破心障,倾心相爱的美好时光,还有惊闻她们母子服毒自尽的心碎难过,到如今两人双宿双飞。而赵倩更是随着他历经魏国的诸般惊险,还有逃回赵境前的风霜苦难,此刻终于有了安定的归宿。俩女都是长于深宫之中的天之骄女,如今为了他抛弃故国亲人,怎不让他牵肠挂肚?项少龙暗自立誓,待赵国之行回来后,定要带着她们远离将来的斗争战乱,与她们共度平静的余生。

  十五天后陶方来到牧场,通知他们一切安排妥当。在牧场大宅的厅堂里,众人聚在一起,听取有关邯郸的最新消息。陶方道:“邯郸忽然热闹起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魏国的龙阳君和韩国最有权势的大臣平山侯韩闯都出使到了邯郸去,定是有所图谋,据闻齐国的特使亦会于短期内到那里去,形势非常微妙。”项少龙和滕翼等脸脸相觑,都想到一个相当不妙的问题。

  陶方人老成精,早想到问题所在,叹道:“假若楚国亦为这件我们仍不知道的秘密派使者到邯郸去,虽说不一定会拆穿你们的假身分,但你们势不能向赵穆冒充是应他请求而来夺取《鲁公秘录》的楚人了。”滕翼冷笑一声,撮指成刀,作出了个下劈宰割的手势。要知楚国离赵最远,假设行动迅速,很有机会在楚使到赵前,抢先把他截着。

  乌卓笑道:“这事交我去办好了,横竖我们都须要派出先头部队,与赵穆取得联络和默契,好让他为我们打通孝成王的关节,使赵人大开城门欢迎我们。”接着向陶方问道:“赵穆与昏君和好如初了吗?”

  陶方叹道:“孝成王真是不折不扣的昏君,听宫内传出的消息,赵穆这无耻的家伙在他宫门外跪了半晚,便获他接见,不一会又如水乳交融般黏在一起了。”转向项少龙道:“赵雅称病卧榻数月后,赵王亦不再为难她,把小昭跟赵大等人送回夫人府,现在已回复正常的生活。”

  陶方语罢皱眉苦思道:“他们究竟有何图谋呢?”荆俊道:“当然是要对付我们秦国了。”

  滕翼呆了一呆道:“小俊你这么快便以秦人自居了。”荆俊尴尬地道:“不妥当吗?”

  陶方笑道:“怎会不妥当,你滕大哥只是不习惯罢了!”滕翼苦笑摇头,没再说话。项少龙心想这时代的人对国家的观念远比对家族观念淡薄,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人在大公司任职,若觉得没有前途而自己又有点本事的话,转到第二家公司是常规而非例外。问陶方道:“吕不韦在秦国的形势是否大大改善了?”

  陶方点头应是,慢条斯理道:“吕相国现在欠的只是军功,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怕因秦人的不合作而吃大亏,那他由少龙你经营出来的少许优势,便要尽付东流了。”项少龙心中苦笑。这件事他恐怕难以帮忙了,虽说在这战争的时代,你不去侵略人,别人亦要来侵略你,但若要他项某带兵去攻城掠地,杀人放火,他却怎也提不起那种心意。各人又再商量了一会,决定由乌卓明天立即起程去阻止楚使到赵,才返回后宅去。

  尚未踏入门口,听到赵倩的声音在厅内道:“唉!月事又来了!”项少龙愕然立在门外。乌廷芳的声音应道:“急死人了,人家已不断进补,仍没有身孕。”

  项少龙也有些不安起来,生育这回事对幸福的家庭生活,特别这时代重视香火继承的诸女来说,始终是一种缺憾,他自己反不觉得是太重要。厅内沉默起来。项少龙摇头一叹,加重脚步走了进去。

  二十天后,当荆俊回复了生龙活虎,众人立即秘密上路,出秦关,绕了个大圈,由齐境入赵。项少龙的思虑比以前更周详了。先派出使者向赵国的边防军递上晋谒赵王的正式文书,不片晌赵军城楼锺鼓齐鸣,城门放下吊桥,队形整齐地驰出数百赵军,向他们营地迎来。滕翼一声令下,由三百乌家“精兵团”组成扮作牧马人的队伍,列阵营外,恭候赵人大驾。

  带军来的赵兵将领是守将翟边,年约三十,身形短少精干,脸眉精灵,态度亲热,一见面便哈哈笑道:“董先生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更胜闻名。”客套过后,项少龙、滕翼和荆俊伴侍左右,领他观看带来的一千头骏马。翟边身为战将,自然识货,凭栏观马,惊异莫名道:“这批战马质素之高,更胜敝国以前由乌家豢养的马匹。”

  项少龙等心中好笑,谦让一番后,教人牵出其中特别高骏的一匹,赠与翟边。不用说翟边的态度更亲热了,忙大开城门,把他们这支浩浩荡荡的赶马队请入城里,边行边道:“大王知道董先生远道由楚而来,非常高兴,尤其敝国正在急需战马补充的时刻,先生来得正是时候。”项少龙和滕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知道乌卓不辱使命,打通了赵穆这关节。

  当晚翟边设宴款待众人,席间问起他们在楚国的情况,他们遂以编好的故事从容应付,宾主尽欢。翌晨翟边派了一名领军,带他们朝邯郸进发,晓行夜宿,二十天后,项少龙终于回到了这曾令他神伤魂断的大城市。

  第九章、重回邯郸

  邯郸风采依然。来迎接的是“老朋友”大夫郭开,还有化名为“狄引”的乌卓。一番礼仪和场面话后,众人赶着千匹战马,昂然进入这代表赵人权力中心的古城去。郭开和项少龙并骑而驰,笑道:“大王对先生身在楚方,心存故国非常欣赏,今晚特在王宫设宴款待先生。”项少龙正满怀感触看着城内风光,闻言以压低得又沙又哑,放缓了节奏的声调道:“大王能明白小人的心情,真使小人感动非常。唉!失去国家的人,有若无根浮萍,其中苦处,实不足为外人道。”

  郭开微侧少许道:“听贵府狄先生说,董先生准备回来大展拳脚,但未知是否已清楚形势呢?”项少龙心中一动,扮出愚鲁诚恳的样儿道:“小人只懂养马,其他一窍不通,还望郭大夫能多加指点,小人绝不会忘记大夫的恩典。”今趟的策略就是装作愚蠢和无知,以应付郭开这种狡猾之徒。

  郭开哈哈一笑,才正容低声道:“不知是何缘故,郭某一见先生,便心中欢喜,指点实不敢当,郭某定会竭尽所能,助先生完成心中理想。”项少龙装出感激零涕的模样,道:“有大夫这样照顾小人,那就安心得多了。不知小人要注意什么事呢?”

  郭开以无比诚恳的语调道:“大王那里,自有下官为先生打点。但邯郸有两个人,先生必须小心提防,否则不但心愿难成,说不定还有不测之祸,遭到与乌氏同一的命运。”项少龙装出震骇的样子,瞠目结舌道:“我和任何人都无怨无仇,为何有人要害我?”

  心中却是好笑。郭开显是以为他是草野莽夫,思想单纯,才以这种直接的方法笼络自己,好使自己死心塌地,为他所用。由此亦可知赵王准备以他取代乌氏,才令郭开认为自己有被笼络的价值。郭开那对闪烁不定的贼眼先巡梭四方,见前方开路的赵兵和后面的乌卓等人,均隔着一段“安全”距离,才压低声音道:“第一个要小心的人是郭纵,这人不会容忍有另一个乌氏的出现。”

  项少龙点头表示明白。郭开这话不无道理,这叫作一山不能藏二虎。不过他这“董匡”若要变成乌氏当日那么财雄势大,恐怕没有几代的时间休想办得到。所以郭开仍是在虚声恫吓。郭开神秘地续下去道:“另一个要小心的人就是巨鹿侯赵穆。”项少龙忍不住失声道:“什么?”

  刹那间他明白了郭开并不甘于屈居赵穆之下,还正在找方法把他扳倒。不过郭开这样向自己一个外人透露心事,实在有点不谨慎了,禁不住疑云阵阵。这时刚抵达用来款待他们的宾馆,赫然是当日囚禁朱姬和假嬴政的质子府。郭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陪着他进府去了。郭开又说了一番好听的话,接收了一千匹骏马这令赵人无可抗拒的重礼后,回宫覆命去了。

  众人来到内厅,听取乌卓报告。乌卓吁了一口气道:“我们确有点运道,楚人果然派来了使节,幸好给我截个正着,还得到了很多珍贵的资料。”滕翼明白地道:“大哥辛苦了!”

  这五个结拜兄弟里,以乌卓居长,所以成了大哥。接着是滕翼和项少龙,然后是王翦和荆俊这小弟弟。乌卓点头道:“的确很辛苦,虽然在截捉楚使时设下了陷阱和埋伏,仍损失了五名兄弟,伤了十多人,不过这是在所难免的了。”项少龙可想像到当时情况的凶险和激烈,道:“弄清楚他们为何要来邯郸吗?”

  乌卓道:“还是四弟的疲劳审讯管用,那叫白定年的楚使捱不了三天便崩溃了,吐露了实情,原来这事牵涉到东周君。”众人齐齐动容。自七百年前由武王肇创,周公所奠定的“封建帝国”,或者可以借一个累世同居的大家庭来作为形容。这大家庭先由一精明强干的始祖,督率着几个儿子,在艰苦中同心协力,创造出一个以姬氏宗族为中心的大家族,天子与异姓诸侯间,多半有姻戚关系。整个封建帝国的组织,都是以家族为经纬。

  只从这点推论,便知这帝国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危机来自两方面,首先就是“嫡长继承制”,一旦所传非人,便会弄得众叛亲离,周幽王是最明显的例子。其次就是彼此间原本亲密的关系,数代相传后渐显疏隔,而人口增加,良莠愈不齐,难免会出现仇怨争夺,倾轧动武的情况。乱局一现,谁也无力去阻止历史巨轮的自然运转。一旦王室失去了驾御诸侯的能力,立时会陷进群雄割据的局面。

  而外族的入侵,迫得周平王东迁,正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君臣上下的名分,最初靠权力造成,当这权力消失,名分便成了纸老虎,周室的治权亦全面崩溃。不过这坍崩是缓缓出现,却非一泻而下。三家分晋前,诸侯间和与周室的关系上,仍有顾念旧情,不为已甚的心理,干忤而不过度。所以平王东迁后三百年间,大体上仍能维系着对周室精神上的尊重和敬意。

  三家分晋后,仍没有以非公室至亲的大夫篡夺或僭登君位的情况出现。但分晋后,周室的名位进一步被削弱,威严愈减。但东周君仍然是诸侯名义上的共主。现在东周君针对各国畏秦的心理,作出最后的一击,确仍不可轻忽视之。

  乌卓续道:“今趟东周君派来的密使叫姬重,若让他促成了齐、楚、燕、赵、魏、韩六国的联盟,秦国势将处于非常不妙的形势,而如今看来成事的机会相当大。”滕翼望向项少龙道:“我们必须设法破坏此事,否则吕不韦将难保他相国的地位。”项少龙的头立时大了几倍。

  滕翼的话很有道理。说到底吕不韦的相国之位,全赖庄襄王而来,并不稳妥。而秦人最重军功,若让六国联手,此仗定是有败无胜,那时即使庄襄王亦护不住吕不韦。若吕不韦坍台,他们乌家休想再立足秦国,天下虽大,势将乌家没有安居之所。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麻烦起来了。

  荆俊终于找到插口的机会,道:“燕赵不是在开战吗?为何今次亦有燕人的份儿?”

  滕翼道:“这百年来诸侯间谁不是忽战忽和呢?”接着肃容道:“小俊最好忍耐一点,不要在形势未明前去找你的赵致,否则泄出底细,我们休想有一人能生离邯郸。”

  荆俊神情一黯,垂头答应了,不过谁都看出他心中的不愿意。项少龙道:“赵穆那方面的情况怎样了?”乌卓犹有余悸地道:“幸好我们抓了楚人派来的使节,否则今次定要吃大亏,原来赵穆是楚国春申君的第五子,这楚使白定年正是春申君派来与赵穆联络的人,还带着春申君的亲笔密函,省去了我不少审讯唇舌。”

  滕翼笑道:“大哥当然不会一字不改把信交给这奸贼吧!”乌卓笑道:“这是必然的了,这密函内容简单,只是教赵穆信任白定年,好好与他合作,至于合作什么,却没有写出来。于是我依着信上的印监签押,另外仿摹了一封,交给了赵穆,现在看来他对我们是深信不疑的了。”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那封密函仍在吗?”乌卓道:“这么有用的东西,我怎会掉了,连那楚使亦留了下来,软禁在邯郸外一个秘密地方,今次赵穆有难了。”

  项少龙大喜,四兄弟再商量了一会后,才收拾心情,往赵宫赴宴去也。路途中项少龙想起那次到赵宫与连晋决战,不禁大生感触。世事之难以逆料者,莫过于此。当时那猜想得到,两年后的今天,他会以另一种身分,完全不同的情怀去见赵王呢?

  在赵军的引领下,项少龙和三个结拜兄弟,昂然策骑进入宫门。禁卫军摆开阵势,在赵宫主殿前的广场上列队欢迎,鼓乐喧天,好不热闹。项少龙等想不到如此大阵仗,都颇感意外,亦知赵王非常重视他们的“回归”。其中一名将领策马迎出,高唱出欢迎的赞语,赫然是忘恩负义的老相识成胥。这家伙的军服焕然一新,看来是高陞了一级,成了禁卫军的头子。

  项少龙依足礼数,虚与委蛇一番后,与他并骑驰往宫庭。成胥亲切笑道:“不知如何,末将虽是首次见到先生,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唔!先生很像某一位末将熟悉的人,却一时想不起那是谁。”

  项少龙心中暗檩,知道自己纵使改变了容貌,但体形依然,言行举止方面亦会在无意中漏出少许破绽,才勾起了成胥对他的回忆和感觉。若无其事地以他“低沉沙哑”、“节奏缓慢”的声音道:“成兵卫不须奇怪,鄙人亦不时会有这类感觉,就是见到首次相识的人,却像早曾相识的样子。”成胥释然道:“看来是如此了!”

  这时来到内宫玉华殿前的广场处,成胥首先下马,项少龙和随后的滕翼等随之跳下马来。玉华殿台阶两旁左右排开了两列数十名禁卫,执戈致敬中,赵穆这奸贼在乐乘和郭开两人傍陪下,迎下阶来。项少龙等看得心底暗叹,想不到孝成王这昏君经过他们一役的严厉教训后,仍然这么倚重赵穆。赵穆隔远呵呵大笑道:“本人巨鹿侯赵穆!董先生来得真好,大王等得心都焦了。”项少龙装出惶恐的样子,恭敬地道:“若教大王心焦,小人怎担当得起。”

  赵穆趋前,伸出双手和他握着,向他打了个眼色,微笑道:“大王亲自看过先生送来的战马,非常满意。我们大赵得先生之助,定能大振军威。”项少龙见赵穆认不出他来,放下心事,欣然道:“能令大王高兴,小人已感不虚此行了。”同时与郭开交换了个眼色。

  赵穆亲切地为他引介了乐乘,项少龙则为滕荆两人引见,客气话后,各人轻松行往赵宫去。刚步进宫门,大殿内的侍卫动作整齐地端立敬礼,乐队奏起迎迓贵宾的喧天乐声。项少龙等和赵穆三人趋前下跪。赵王哈哈一笑,离开设在对着大门另一端的龙座,步下台阶,急步走来,一把扶起项少龙,欣然地亲切道:“董先生乃寡人上宾,不用执君臣之礼。”又向滕翼等人道:“诸位请起!”

  项少龙刚站了起来,后面的荆俊竟“哗”一声哭了出来,包括项少龙等人在内,全愕在当场。当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到垂头痛哭,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的荆俊身上时,这小子呜咽道:“小人失礼了,可是看到少主终于能回国力,完成了多年来的愿望,使我激动得……”竟又哭了起来。项少龙等心中叫绝,想不到荆俊有此要哭就哭的本领,若非他们心中有数,还以为他真是感动得忍不住落泪。

  赵王当然更不会怀疑,行过去把荆俊扶起,劝慰一番后,向项少龙道:“董先生有此忠仆,令寡人感动不已。”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打量殿内的环境。赵王后韩晶亦出席了晚宴,席位设于孝成王右旁稍后处,正目光灼灼瞧着自己。幸好看表情只是出于好奇,并非看出他什么破绽来。

  赵王左右下首处各设四席,应是每人一席,那便有一席空出来了,只不知何人架子这么大,竟连赵王的晚宴都斗胆迟到?口中诚恳应道:“小人等虽长期身处异国,但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国力,可是因着乌氏的关系,害怕……”赵王冷哼一声,打断他道:“休要再提此人,放心吧!难得先生如此念旧,由今天起,安心为寡人养马,寡人必不会薄待先生。”项少龙等忙跪下谢恩。

  正要入席时,门官唱喏道:“雅夫人到!”项少龙等吓了一跳,齐往大门望去。赵雅除了俏脸多了几分沧桑外,仍是艳光四射,丰采依然,一身白底红蓝花纹的华贵晚服,像只彩蝴蝶般飞进了殿来。赵雅美目飘到项少龙处时,明显地娇躯一震,停下步来。

  项少龙心叫不妙,若此时露了马脚,那就前功尽弃,连忙使眼色要赵雅镇定。幸好孝成王、晶王后还以为这着名荡女只是因看上了项少龙,才有这等奇怪表情,哈哈笑道:“王妹又迟到了,待会定要罚你三杯,还不过来见过董先生!”赵雅心领神会,移前向赵王下跪施礼,才站起来向项少龙施礼道:“赵雅见过董先生。”

  项少龙等松了一口气,也就乘机入席。他们以项少龙为首,依次占了右方四席。另一边则是赵穆、赵雅、乐乘和郭开。侍女奉上酒菜时,一队三十多人的歌舞姬轻盈地跑了进来,在鼓乐声伴随下,载歌载舞。赵雅入席后,螓首低垂,以掩饰眼中藏不住的喜悦,同时心中计较已定,要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接近项少龙。舞罢主宾照例互相祝酒。赵王却不肯放过赵雅,重提罚酒三盃的事,迫着她连干三盃。

  微醉的赵雅刻意放浪起来,不住娇笑撒嗲,看得项少龙心旌荡漾,为宴会带来无限热闹和春光。这美女开放起来时,没有男人不看得心痒难熬。尤其她回复了昔日的浪荡样儿,对在场诸人秋波抛送,眉目传情。滕翼和乌卓还好一点,荆俊早大晕其浪,频频和她举杯对饮。

  闹了一会后,赵王向项少龙道:“先生准备如何在此开展大业呢?”项少龙沙哑着声音缓缓道:“小人只是先行一步,还有几批战马和马种正在运赴途中。事不宜迟,明天小人便到城外视察,看看有什么适合地点,好开设牧场。”

  赵王喜道:“这就最好了!”赵雅向项少龙飞了一个媚眼过来道:“先生的家眷是否会同时抵达呢?”

  项少龙见她给自己机会接近,自然地接道:“待一切安顿好后,小人便派人回去把他们接来。”乐乘奇道:“董先生如此举家迁来我国,不怕招楚人之忌吗?”

  项少龙从容答道:“小人的牧场设在楚魏边疆处,只要每年向楚人交出五百匹战马和五千头牲口,楚人便从不过问小人的事。今次来前,小人早有安排,不虞他们在短期内有任何发现。”赵王哈哈一笑道:“今晚不谈正事,只说风月,来!让先生看点好东西。”言罢一拍手掌,乐声再起。

  众人瞪大眼睛时,四名歌舞姬以曼妙的步姿来到席前,表演另一轮歌舞。她们不但姿色远胜刚才的歌舞姬,更使人要命的是美丽诱人的肉体上只是分别披着紫红、鲜黄、淡绿和清蓝色的轻纱,手持长剑,翩翩起舞。若隐若现间,青春动人的胴体春光隐现,美不胜收。尤其长剑和女体那刚柔的对比,更令她们倍添狂野之态。自上路后便没有碰过女人的项少龙,不由看得欲火大作。

  舞罢歌姬退了下去,赵穆笑道:“这是燕人献给大王的十名燕族美女中的精品,亦是大王送赠先生的见面礼,先生认为还可以吗?”这种送赠美女的盛事,乃这时代权贵交往间的例行风气,但项少龙现在的形势却是不宜接受,尤其旁边还有赵雅盯着,连忙正容道:“大王好意,小人感激不尽。只是现在开设牧场之事百废待举,实不宜于耽于女色安逸,大王请收回成命,待部置妥当后,小人才敢放心收此大礼。”

  赵王愕然半晌后,感动地道:“先生果非常人,难怪有马痴之誉。既如此,这四名燕女便留在宫内,俟诸事定当后,再送往贵府。”赵雅欣赏地对项少龙道:“不知先生定了何时到城外视察呢?”

  项少龙知这是赵雅急于见他,答道:“明天日出前便出发,还望乐乘将军按排城关开放的问题。”赵雅果然露出欣喜之色。宴会继续进行下去,虽说不谈正事,但因项少龙扮作一个只知畜牧的粗人,话题始终绕在这方面。当赵王问起楚国的情况时,项少龙早准备了答案,轻松地应付过去。

  最后宾主尽欢。宴后赵穆借辞送项少龙回去,与他共乘一车,乘机秘密商议。车子开出宫门。赵穆立即扳起脸孔,冷冷道:“是谁人想出来的主意,竟要把一千匹上佳战马,送给赵人?”项少龙心中好笑,淡然道:“当然是春申君的主意。”

  赵穆的脸色阴沉起来,双目厉芒闪闪,冷然看着项少龙,沉声道:“你真是那‘马痴’董匡吗?”项少龙压低声音道:“当然不是,真正的马痴确有返赵之心,早给君上处死,还抄了家当,这千匹战马只是他部分家业。”

  赵穆不解道:“我只叫你们派人来夺取落在郭纵手上的《鲁公秘录》,为何现在却大张旗鼓来到邯郸,有起事来,说不定连我都会被牵累在内。”项少龙从容答道:“这是春申君的奇谋妙计,要知赵国经乌家一役后,元气大伤,外强中干,说不定会便宜了近的秦、魏、齐诸国,君上有见及此,所以改变策略,希望公子能取赵王而代之,那我们大楚便可不费一兵一卒,置赵国于版图之内了。”

  赵穆浑身一震,双目喜色闪动,失声道:“君父真有这想法吗?”自从抵达赵国后,他的权势与日俱增,但心情亦是矛盾之极。春申君的原意是要他控制赵王,好以赵人之力牵制着秦人,破坏三晋合一的密谋。但人非草木,经过这十多年的长期居赵,赵穆不由对赵国生出归属之心。不过这只能空想一番,他仍是给楚人遥遥控制着。若有异心,楚人可随时把他的身分揭破,那种感觉绝不好受。但假若他能篡夺赵王之位,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了。

  人望高处,这正是赵穆心中的梦想。项少龙见他神色,已知命中了对方要害,加重语气道:“小人怎敢欺骗公子,今次随小人来此的战士,均是第一流的好手,稍后还有数千人借辞赶送牲畜入赵,只要能除掉像廉颇李牧这种有影响力的将领,赵国就是公子囊中之物了。”

  赵穆喜道:“原来如此,待我回去想想,看看应如何进行计划。”探手搭着他肩头,凑到他耳旁低声道:“若我真能成为赵国之君,必不会薄待先生。”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当然是为了截然不同的理由而开怀。

  空行回到前身为质子府的华宅后,滕翼对项少龙道:“赵雅这般对三弟明白接近,是否妥当?还是小心点才好。”荆俊羡慕地道:“三哥能以别种身分跟她公开往来,不是精采绝伦吗?”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说话,滕翼不悦地责难荆俊道:“你总是满脑袋色欲之想,却不知好色误事之弊,赵雅和你三哥以前关系亲密,从了他后未再对其它男子假以辞色,如今才初见面便这般兴趣,极易引人疑窦。”项少龙心中大檩,暗生警惕,笑道:“那我只有当个好色的董马痴,展开手段再重新追求她一次了。”

  各人商议了明天要做的事后,回房睡觉去了。回房后,项少龙脱下面具,躺到榻上,心思起伏。他戴上面具后的样子绝不算英俊,肤色有着曝晒后的黝黑,可是配合着他的身形体魄,却总有股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尤其是改变了眼形的眸子,仍是那么闪闪有神,充满摄人的异力。这样的形象,要让人相信赵雅会对他动心,除了展现他的能力外,恐怕还要藉机显显床上威风才行。接着又想起纪嫣然这情深义重的娇娆,思潮起伏下,更是不能入睡,索性起榻到一旁依墨家心法打坐。不一会心与神守,睁眼时天色微明。

  项少龙匆匆换衣,戴上面具后,出厅与滕翼和乌卓会合,一起出门。荆俊因别有任务,没有随他们一起去。乐乘派了一个叫谢法的武将领着一队赵军来作导游,正在大厅恭候他们,客气几句后,众人策马驰上邯郸刚开始了新一天活动的大街上。

  蹄声在后方响起。众人回首后望,一队人马追了上来,果然是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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