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寻秦记改编版 1-26卷完结 改编:frank511127 第94章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打了十多年猎的人来说只是一场闹剧,百里内的虎狼都要被吓走了。”项少龙助他拉开帛图,笑道:“二哥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连老虎都早给吓得要避难,那我就准备大批虎耳,以十倍价钱出售,让这批业余的猎者不致空手而回,保证供不应求,大大赚他娘的一笔。”
纪嫣然诸女立时爆出震营哄笑。滕翼捧腹道:“业余猎者!这形容确是古怪。”项少龙喘着气道:“高陵君的人躲在哪个洞里?”
滕翼一呆道:“竟给三弟误打误撞碰对了。”指着图上离营地五十里许的一处山峦续道:“这山林木深茂,位于泾水上游,有七个山洞,乡人称之为‘七穴连珠’,高陵君真想得周到,就算明知他们藏在那里,也休想可找得着他们。我们只知他们在那里,但却没法把握到他们有多少人。”
乌廷芳天真地道:“二哥真是夸大,把整个山区封锁了,然后放火烧林,不是可把他们迫出来吗?”项少龙最爱看乌廷芳的小女儿家娇憨态,微笑道:“春雾湿重,这时候想烧林该是难比登天,噢!”
一手抓着乌廷芳打来的小拳头,他仍口上不让道:“除非烧的是乌大小姐的无名火,那又自作别论。”纪嫣然失笑道:“我们的夫君死而复生,整个人都变得俏皮了。”
赵致伏到乌廷芳背上,助她由项少龙的魔爪里把小拳头拔回来。滕翼探头察看着他的伤口痊癒的情况,边道:“不过他们若离开七穴连珠,绝逃不过我们的荆家猎手。嘿!我看该出动我们的儿郎,让他们多点机会争取实战的经验了。”
项少龙伸手按着滕翼肩头,笑道:“这等事由二哥拿主意好了。幸好杜壁不在咸阳,否则形势就更复杂了。嘻!横竖在吕不韦眼中,我只是个尚有两天半命的人,无论我在这两天半内做什么,他都会忍一时之气,还要假情假意,好教人不怀疑是他害我,更重要是得瞒着朱姬,在这种情况下,我若不去没事找事,就对不住真正的死鬼莫傲所想出来的这条毒计了。”
赵致正助纪嫣然半跪蓆上为他包伤口,闻言嗔道:“项郎你一天腿伤未癒,我们姊妹都不容你去逞强动手。”项少龙故作大讶道:“谁说过我要去和人动手争雄?”秀夷娇笑道:“该不会又想去勾引谁家的美女呀?”
纪嫣然哑然笑道:“夷妹、致妹他在耍弄你们啊!快向他进攻,看他会不会逞强动手。”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帐门处乌言着报上道:“琴太傅到!”
项少龙心中浮起琴清的绝世姿容,就在这刹那,他醒悟到今天大家都这么开怀的原因,就是终成功算计了莫傲。此人一日不除,他们都休想有好日子过。自把毒丸送回到他的咽喉处后,他们立即如释重负,连一向严肃的滕翼亦不时谈笑风生。不过世事无绝对,莫傲一天未断气,他们仍须小心翼翼,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
此时田贞田凤两姊妹刚为项少龙理好衣服,琴清沉着玉脸走进帐内来。与琴清交往至今,这美女还是首次找上项少龙的“地方”来,他这时泛起的那种感觉颇为古怪。不过监貌辨色,却似是有点儿不妙。乌廷芳欢呼道:“清姊又不早点来,我们刚来了一场大决战哩!”纪嫣然心细如发皱眉道:“清姊有什么心事?”滕翼则和琴清打过招呼后,乘机告退。
琴清在纪嫣然对面坐了下来,轻轻道:“我想和你们的夫君说两句话。”诸女微感愕然,纪嫣然亭亭起立,道:“过河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在外面备马等候你们。”语毕领着乌廷芳、赵致、秀夷和田氏姊妹等出帐去了。
项少龙讶然望着琴清,道:“什么事令太傅这么不高兴哩?”琴清瞪着他冷冷道:“琴清那敢不高兴,还应恭喜项大人,娶得了吕不韦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呢!”
项少龙这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心下暗喜她竟然会吃醋了。哑然失笑道:“琴太傅误会了,这事内情错纵复杂,吕不韦既不想把女儿嫁我,我也不会要这种女人为妻。”琴清愕然道:“那为何太后告诉我,吕不韦请她颁布你们的婚事,又说你同意了呢?”项少龙微笑看着她,柔声道:“这说来话长,琴太傅能否信任我一趟呢?田猎后你便可由嫣然处得知事情始末了。”
琴清紧绷着俏脸,不悦道:“为何项大人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藏头露尾,你当琴清是什么人?”项少龙原是言者无心,但听者有意的“那听者”,竟心中一荡,冲口而出道:“琴太傅希望是我项少龙的什么人呢?”
琴清左右玉颊立时被红晕全占,大嗔道:“项大人又想对琴清无礼吗?”项少龙立时想起那天搂着她小蛮腰的醉人感觉,干咳一声道:“项少龙怎有这么大的胆子。”
琴清见他眼光游移到自己腰身处,更是无地自容,螓首低垂,咬着唇皮道:“你究竟说还是不说?”项少龙看着她似向情郎撒娇的情态,心中一热,移了过去,挨近她身侧,把嘴凑到她晶莹似玉的小耳边,享受着直钻入心的阵阵发香,柔声道:“此乃天大秘密,不可传之二耳,所以琴太傅勿要怪我这样的和你说话儿。”
琴清娇躯轻震,连耳根都红透了,小耳不胜其痒地颤声道:“项大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是琴清首次没有避开他,项少龙大感刺激,那还记得琴清乃碰不得的美女,作弄地道:“那我说还是不说呢?”
琴清不敢看他,微一点头。项少龙强制心中那股想亲她耳珠的冲动,却又忍不住盯着她急促起伏的胸脯,轻轻道:“因为吕不韦已使人对我下了毒,估量我绝活不过这两天,所以才将女儿许配与我,还要昭告天下,那我若有不测,就没有人怀疑他了,至少可瞒过太后。”琴清剧震一下,俏脸转白,不顾一切别过头来,差点便两唇相碰。
项少龙吓得仰后半尺,旋又有点后悔地道:“教琴太傅受惊了。幸好我识破了他的阴谋,破去了他下毒的手法,但此事吕不韦却懵然不知,仍将女儿嫁我,事后定然千方百计要悔婚,那时太后就知他在骗她了,所以我才佯作应允。”琴清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捧着胸口犹有余悸道:“差点吓死人家了。”旋又俏脸生霞,那情景有多动人就那么动人。
项少龙欣然道:“多谢琴太傅关心。”琴清虽红霞未退,神色却回复正常,微微浅笑,温柔地道:“算我今趟怪错你吧!便与你刚才想藉故对我无礼两下扯平。但以后却不许再犯。唔!弄得人家耳朵怪痒的。”
项少龙心神俱醉,笑着点头道:“琴太傅既明言不准我对你无礼,我会考虑一下,迟些再告诉你我的决定好吗?不过这又是天大秘密,不可传于二耳。”琴清“噗哧”娇笑,妩媚地白他一眼,盈盈而起道:“你这人哪!真教人拿你没法。”
项少龙陪她站了起来,摊手道:“只要琴太傅不再整天为我动气就谢天谢地了。”琴清幽幽叹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什么事都不和琴清说清楚,不迫你就不肯说出来。是了!刚才你一掷五针的事,已传遍军营,人人皆知,我由太后帐内出来时,就见到那管中邪和嬴盈等在研究靶上的飞针。”接着垂首轻轻道:“项大人可否送一根飞针给琴清呢?”
项少龙毫不犹豫探手腰间,拔出一根飞针,自然地拉起她不可触碰的纤美玉手,塞在她掌心里,柔声道:“再恕我无礼一次好吗?”琴清猝不及防下被他所乘,大窘下抽回玉手,嗔道:“你……”
项少龙手指按唇,作了个噤声的姿势,又指指外面,表示怕人听到,才笑道:“这就是不想我项少龙把琴太傅当外人的代价了。以后我有空就来找你说心事话儿,什么有礼无礼都不理了。”琴清现出个没好气理睬他的娇俏神情,往帐门走去,到了出口处,停了下来,冷冷道:“你有手有脚,欢喜来找琴清,又或不来找琴清,谁管得了你!”这才把娇躯移往帐外。
项少龙摇头苦笑,看来他和琴清双方的自制力,都是每况愈下,终有一天,会携手登榻。虽然届时后果可想而知,但若能和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情”,不也是非常浪漫迷人吗?
田猎的队伍缓缓渡河。在徐先的指示下,加建了两道临时的木桥,现在共有四道桥梁。猎犬的吠叫声响彻平原,养有猎鹰者都把鹰儿送上天空,让它们高空盘旋,扬威耀武。项少龙想起周良的战鹰,对这些猎鹰更是大感兴趣,暗忖着迟些弄头来玩玩,又有实用价值,该算有建设性的玩意。
纪嫣然诸女随琴清去加入朱姬的猎队,他自己则去伴小盘卸驾出猎。这些日子来,他和朱姬都尽量避免见到对方,免得尴尬,也可能是朱姬恐怕嫪毒嫉忌他。当他抵达岸边时,小盘在群臣众卫簇拥下,渡过泾水。项少龙和十八铁卫赶到队尾,遇上殿后的管中邪。项少龙笑道:“还以为管大人加入了女儿军团哩!”
管中邪知他暗讽自己整天和鹿丹儿及嬴盈混在一起,淡然道:“公务要紧,再不把她们赶跑,恐怕项大人要降罪于我了。”项少龙心中一檩,知道他因决定除去鹿公,认为鹿丹儿对他再无利用价值可言,故语气冷淡。至于嬴盈,本是他以之联结昌平君兄弟的棋子。不过若项少龙、鹿公等在高陵君来袭时被杀,那负责安全的禁卫和都骑两军均不能免罪,吕不韦定会借此革掉昌平君兄弟和一众都骑将领,好换上他自己的心腹手下。
反而是都卫军留守咸阳,与此事无关,可以置身事外。故此管中邪这无情的人,亦再没有兴趣理会嬴盈了。莫傲想出来的毒计,均非他项少龙应付得了。今次占在上风,可说全因幸运而已!管中邪见他不作声,以为他不高兴,忙道:“项大人一掷五针,力道平均,确教人大为倾佩。”项少龙漫不经意道:“雕虫小技吧了!”
这时两人并骑驰过木桥,蹄声隆隆作响。平原长风吹来,项少龙精神一振,这时太阳往西山落下去,阳光斜照,大地一片金黄。管中邪道:“差点忘了,吕相有事找项大人呢。”项少龙应了一声,驰下木桥,往前方大旗处追去。
第六章、野火晚宴
泾水东岸的平原广及百里,一望无际,其中丘峦起伏,密林处处,河道纵横,确是行猎的好地方。过万人来到这大平原,只像几群小动物,转眼就分开得远远的,各自寻觅猎物。小盘这队人数最多,由于其中包括了朱姬和王族的内眷,公卿大臣,故只是流连在离岸不远处凑热闹,应个景儿。
吕不韦领着项少龙驰上一座小丘,看着一群猎犬狂吠着往下面一座密林窜去,后面追着小盘、王贲和贴身保护的昌平君兄弟与一众禁卫,欣然道:“我和太后说了,待会野宴时,由她亲自宣布少龙和娘蓉的婚事。”项少龙不由佩服起他的演技来,仍是如此迫真自然。吕不韦问道:“少龙该没有异议吧!”
项少龙回道:“我只怕自己配不上三小姐。”吕不韦呵呵笑道:“我最欢喜少龙的谦虚,待我搬到新相府后,立即择日为你两人成亲,好了却这桩心事。”
项少龙心中暗笑,到时你这奸贼就明白什么是进退维谷的滋味了。只看看他们奸父毒女的狼狈样子,已心怀大快。吕不韦又道:“高陵君方面有什么动静?”项少龙作出担心的样子道:“我已着人暗中监视他,不过却发觉不到他另有伏兵,或者是我们多疑了。”
吕不韦道:“小心点总是好的,这事全交给你处理了。”接着轻轻一叹道:“少龙!你是否仍在怀疑我的诚意呢?”
项少龙猝不及防下,呆了一呆,嗫嚅道:“吕相何出此言?”吕不韦苦笑道:“少龙不用瞒我了。那晚中邪请你到醉风楼喝酒,见到你把单美美敬的酒暗泼到几下去。唉!你以为那是毒酒吗?”
项少龙心中叫绝,却不能不回应,也以苦笑回报道:“正如吕相所言,小心点总是好的吧?”两人对望一眼后,齐声笑了起来。吕不韦按在项少龙肩头上,喘着气笑道:“娘蓉成了你项家的人后,少龙就是我的好女婿了,那时该可放心喝酒了吧?”
项少龙暗叫厉害,吕不韦这番话一出,既可使自己相信单美美那杯根本不是毒酒,只是自己多疑。又可在自己“临死”前骗得他项少龙死心塌地。不用说这也是“真正快要死的”莫傲想出来的妙计,免得他和徐先等先发制人,坏了他的阴谋。想到这里,真心的笑了起来。
星月覆盖下,营地洋溢一片热闹欢乐的气氛。狩猎回来的收获,都给烧烤得香气四溢,一堆堆的篝火,把广及数里的营地照得温热火红。猎获最丰的十个人,都被邀请到王营接受朱姬和小盘的嘉赏,并出席王营的野宴。秀夷不愧是职业级的猎人,收获最佳,乌庭芳、赵致和田氏姊妹兴高采烈的取去泡制野味,纪嫣然则和琴清在一旁喁喁细语。
项少龙循例和昌平君兄弟巡视了王营,提醒守卫莫要乐极忘形,稍有疏懈。滕翼和荆俊这时回来了。由两人处知道自己乌家精兵团这支奇兵已进入了战略性的位置,监视着高陵君的人。项少龙放下心来,与两人商量妥当后,正要去找徐先,刚踏入寨门,就给嬴盈截着。这妮子神色不善,冷冷道:“项少龙!你随我来!”
项少龙摸不着头脑的随她走下山坡,到了营帐重重的深处,广场处传来的人声和掩映的火光,份外显得此地暗黑幽清。嬴盈靠着营帐,狠狠地瞪着他。她的秀发垂了下来,仍未干透,身上隐隐传来沐浴后的香气,不用说都是在附近的河溪作美人出浴。他心中同时想起各种问题。自认识嬴盈后,虽被她纠缠不清,恩怨难解,但由于公私两忙,他从没有认真去想两人间的关系。这刻去了莫傲这心魔,他才有余暇思索。
若站在与吕不韦对敌的立场上,他理该不择手段的由管中邪手上把嬴盈夺了过来。横竖在这人人都妻妾成群的年代,他多她一个实在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她长得如斯美丽诱人。到那时他和昌文君兄弟的关系将更密切了,秦国军方和王族更会把他视作自己人,亦对管中邪造成打击。因为假若鹿公等死不了,昌平君兄弟又没有罢职,管中邪当然会争取嬴盈,好借姻亲的关系去巩固自己在咸阳的地位。
至于鹿丹儿,由于鹿公的反对,管中邪不无顾忌,此事怕连朱姬都帮不上忙,但嬴盈便没有这些问题了。无论是他或管中邪去娶嬴盈,都是基于策略上的考虑。想到这里,不由心中苦笑。这刁蛮女孩与善柔是完全不同类型,纯粹是年轻任性的青春少女,性情变换不定,加上骄宠过度,较之众妻妾不可同日而语。他现在就要正面和管中邪冲突了,他那有闲情去和管中邪争风呷醋。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际时,嬴盈恼恨地道:“项少龙!我嬴盈是否很讨你的厌,找你较量时,总是推三推四,又赖腿伤不便。怎么在储君前却能表演飞针绝技。现在谁都知道你不给面子人家了,这笔账该怎么和你算?”项少龙恍然大悟,知她在看了自己那手超水准的飞针后,心中生出爱慕之情。表面虽是来兴问罪之师,暗里却隐存投降修好之意,所以才要撇开其他女儿军,独自前来找他。
项少龙踏前两步,到离她不足一尺的亲密距离,气息可闻下,微笑道:“好吧!算我不对,不过腿伤确非凭虚捏造,我大可脱下裤子给你检查!”嬴盈俏脸飞红,跺足大嗔道:“谁要检查你?我要你再掷给我们看。”
项少龙大感头痛,若掷不回上次的水准,他就要露出虚实了,苦笑道:“今天我掷针时,伤口又迸裂了开来,让我们找别的事儿玩吧!”嬴盈果然对他态度大有好转,天真地道:“那玩什么好呢?”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荡,想起她兄长曾说过秦女上承游牧民族的遗风,婚前并不计较贞操,而嬴盈更是风情得很,眼光不由落在她比一般同年纪女孩丰满多了的胸脯上,道:“你的营帐在那里?”嬴盈整块俏脸烧了起来,大嗔道:“你在看什么?”退后了小半步,变成紧贴后面的营帐。
项少龙哑然失笑道:“那个男人不爱看女人的身体,嬴大小姐何用大惊小怪?这样吧!初更后我到你的营地来找你,到时给足你面子,好让你出了这口气。”嬴盈高兴起来,笑靥如花道:“一言为定了。”
项少龙俯前细看她那对美丽的大眼睛道:“到时不要又布下陷阱来害我,哼!”嬴盈明知这男人对自己骄人的酥胸意图不轨,仍挺起胸脯不屑地道:“谁有闲情去害你哩!记着了!假若你失约的话,嬴盈一生一世都会恨你的。”
项少龙运力一勾,嬴盈娇呼一声,娇躯往他倒过来,高耸的胸脯立时毫无保留地贴上他宽敞的胸膛。但她却没有责怪他,横了他一眼后道:“我的营帐在王营之西,旗是紫色的,帐门处绣了一朵紫花,切莫忘了。”再甜甜一笑,小鸟般飞走了。项少龙想不到这么轻易与她和解,喜出望外,暗忖难怪秦人这么欢喜田猎,因为田猎正是求偶的绝佳时节也。
晚宴的场所选上了露天的旷野,四周是林立的营帐、木寨和寨壁。小盘和朱姬的主席设在北端,其他三方摆了三排共六十多席,每席四至六人,席与席间满插着火把,烈火熊烧,充满了野火会的气氛。酒当然是这种场合不可缺的东西,食物则全是猎获物,飞禽走兽,式式俱备,肉香盈鼻,感觉上火辣辣的,别饶风味。
除了高陵君和田单托词不来外,所有王族公卿全体出席,其中除了像鹿丹儿、嬴盈、纪嫣然这类贵胄将官的亲属外,就是田猎时表现最佳的入选者了。纪嫣然、乌廷芳、赵致与秀夷四女与琴清同席,累得连鹿公都不时要朝这居于朱姬左侧处的首第三席望过来,其他定力差得多的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首席处坐的是太子丹和徐夷则,不时和朱姬谈笑着。纪嫣然仍是那副舒逸闲懒的风流样儿,像不知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小盘还是初次主持这么大场面又是别开生面的宴会,正襟危座,神情有点不大自然。但最紧张的仍要数坐在朱姬后侧侍候的嫪毒,因为朱姬刚告诉他:待会储君会公布擢升他为内史的事了。不过最惨的却是项少龙,被安排到小盘右侧吕不韦那第一席处,一边是吕不韦,另一边则是木无表情的吕娘蓉和管中邪,莫傲则照例没有出席,既因职份不配,也免惹人注目。
各人先向小盘祝酒,由吕不韦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的话后,接着小盘举盏回敬群臣,宴会就这么开始了。吕不韦起立向隔了徐先那席的鹿公敬了酒后,坐下来向小盘道:“听说储君你射下一头大雁,此乃天大吉兆,我大秦今年必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小盘欣然举杯道:“右相国,寡人和你喝一杯。”吕不韦忙举杯喝了。
旁边的项少龙看得心中喝采,吕不韦的演技固可取得终身成就奖,小盘大概亦可以得个最佳男主角奖,因为他正是这战国时代的真正主角。管中邪的声音传来道:“项大人待会在储君主持的晚艺会上,肯否再表演一趟五针同发的惊世秘技?”项少龙心中暗骂。别过头去,立时发觉他两人正夹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吕娘蓉那种尴尬僵硬的气氛,先向吕娘蓉点头微笑,才对管中邪道:“献丑不如藏拙,我还未看过管大人铁弓的威力,管大人会否偿我所愿呢?”
心中暗笑,今晚不愁你管中邪不显示实力,好在秦人前露上一手,就像他那五根仍插在箭靶上的飞针。管中邪哈哈一笑道:“只要项大人吩咐,下属怎敢不从命,若非大人腿伤了,真想和大人切磋两招,享受一下受高手指教的乐趣。”他这么一说,项少龙猜到管中邪会于晚宴后在坡下主骑射场举行的晚艺会上一展身手了。后面的吕不韦俯近项少龙背后向吕娘蓉道:“娘蓉你给爹好好侍候项大人。”
吕娘蓉白了项少龙一眼,淡然道:“项大人可没有和娘蓉说话啊!”吕不韦大力拍了拍项少龙肩头,责怪道:“少龙!快给我哄得娘蓉开开心心的。”
项少龙感到朱姬和纪嫣然、琴清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更感浑身不自然,苦笑道:“我晓得了。”吕不韦和管中邪都各自找人斗酒谈笑,好给他们制造机会,可说是“用心良苦”了。项少龙望向吕娘蓉,刚好她也朝他看来,项少龙勉强挤出点微笑道:“三小姐今天猎到了什么回来呢?”
吕娘蓉本亦挤出了点笑容,待要说话,岂知与项少龙灼灼的目光甫一接触,立即花容黯淡,垂下头去,摇了摇头道:“今天我没有打猎的兴致。”项少龙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吧!心中懂得不安。”口上却道:“不是我项少龙破坏了三小姐的兴致吧?”
吕娘蓉娇躯微颤,抬起俏脸,打量了他两眼,神情复杂矛盾。在火光下的吕娘蓉,更见青春娇艳,比得上嬴盈的美丽,只是身材体态没有嬴盈般惹人遐思。忽感不妥,原来吕娘蓉一对眸子红了起来,泪花愈滚愈多。这时吕不韦也发觉到了,焦急道:“娘蓉!要不要回帐歇歇?”
吕娘蓉倏地站了起来,引得朱姬、小盘、琴清、纪嫣然诸女和鹿公、徐先这些有心人,眼光全落在她身上时,哭着道:“我不嫁他了!”言罢不理吕不韦的叫唤,掩面奔往后方的营帐去。但由于野宴场猜拳斗酒的吵闹声凌盖一切,知道这事发生的人只属有限的少数,没有引起广泛的注意,更没影响到现场的气氛。吕不韦和管中邪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没入营帐间的暗黑里,均呈无可奈何之态。
反是项少龙对她略有改观,暗忖她终和乃父不同,做不惯这种骗人的事,同时猜到她对自己非是全无好感。嫪毒此时奉朱姬之命走了过来,请吕不韦过去,后者向管中邪打了个眼色,才应命去了。管中邪刚要去寻吕娘蓉,给项少龙一把抓着,道:“让她去吧!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管中邪脸上露出个古怪神情,坐回席上,苦笑道:“项大人说得对!”
吕不韦这时走了回来,沉声道:“暂时取消婚事,迟些再说吧!唉!少龙!我不知该怎么说了。”项少龙却是心中暗喜,诈作黯然道:“吕相不用介怀。嘿!我想......。”
正要找藉口溜走时,嫪毒来了,今趟是要请项少龙过去。项少龙最怕见朱姬,闻言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到朱姬席旁时,朱姬淡淡道:“少龙不用多礼,请坐!”项少龙在她左后侧处蹲坐下来,低声道:“太后有何赐示?”
瞥了一眼坐在朱姬后方五步许处的嫪毒,正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但由于场内吵声震天,理应听不到他们那种音量。朱姬受了嫪毒的滋润,更是容光焕发、艳色照人。幽幽的目光注在他脸上,叹了一口气道:“少龙!你和政儿都变了。”项少龙想不到朱姬会这么说,吓了一跳道:“太后!”
朱姬微怒道:“我不想听言不由衷的话,唉!你们是否心中都在怪我呢?”后一句语气又软化下来,带着幽怨无奈。项少龙生出感触,自己其实确可以使她避过嫪毒的引诱,只是基于命运那不可抗拒的感觉,又不能以自己代替嫪毒,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使朱姬泥足深陷,心中岂无愧意。一时说不出话来。朱姬凑近了点,以蚊蚋般的声音道:“每次我都是把他当作了是你,明白吗?”
项少龙虎躯一震,往她望去。朱姬秀眸一红,避开了他的目光,语气回复平静道:“项统领可以退下了!”项少龙怔了半晌,才退回吕不韦那席去。尚未有机会和吕管两人说话,鹿丹儿和嬴盈手牵着手跳跳蹦蹦的走了过来,要拉管中邪到她们的贵女群中去斗酒,但目光却在他项少龙身上打转。
管中邪那有心情,婉言道:“我奉了项大人之命,待会要活动一下。”接着向项少龙道:“项大人若想看末将献丑,就要代我接过两位小姐的挑战了。”
项少龙害怕吕不韦追问自己和朱姬说了什么话,哈哈一笑道:“管大人真会说话!”转身随二女由席后的空地,绕往另一端去。鹿丹儿大感意外,毫不避嫌地挨着他,边行边道:“算你识相,我们讲和好吗?”
项少龙心中好笑,知道嬴盈并没有把刚才和自己的事告诉这个刁蛮女,瞥了嬴盈一眼后,正要说话时,前方有人拦着去路,原来是昌文君和荆俊两人。荆俊笑道:“两位大小姐想灌醉我三哥吗?得先过了我这关才成。”两女见他左手提壼,右手持杯,停了下来,齐叫道:“难道我们会怕了你小俊儿?”
项少龙想不到荆俊和她们这么稔熟,猜到荆俊定曾撩惹过她们。昌文君向项少龙笑道:“项大人收到了小妹和丹儿的红花吗?”两女的俏脸立时飞红,狠狠瞪了昌文君一眼。鹿丹儿叉腰嗔道:“给他有用吗?一个跛子做得出什么事来?”
项少龙一头雾水地道:“什么红花?”荆俊怪笑道:“花可以给三哥,行动则由我这小弟代为执行。”两女齐声笑骂,俏脸都兴奋得红红的,在火把光掩映下更是娇艳欲滴。
昌文君凑近项少龙解释道:“这是我们大秦的风俗,田猎之时,未嫁少女若看上心仪男子,便赠他一朵手绣的红花,持花者三更后可到她帐内度宿,嘿!明白了吧!”项少龙想不到秦女开放至此,说不出话来,目光却不由逡巡到两女身上。嬴盈跺足嗔道:“二哥你只懂乱说话。”
鹿丹儿却媚笑道:“我还未决定把花送谁,待晚会时再看看吧。”项少龙大感刺激,秦女的开放,确非其他六国能及,向荆俊笑道:“小俊!丹儿小姐在提点你了。”
昌文君道:“那是否由你这五弟取花,实际行动却由你执行呢?”嬴盈和鹿丹儿虽被三个男人大吃其豆腐,却没有介意,只作娇嗔不依,教人更涉遐想。荆俊最爱对美女口花花,笑道:“若我得到两位美人儿的红花,就把嬴小姐的送给三哥,丹儿姑娘的就留下自享,噢!”
鹿丹儿一脚往他踢去,荆俊原地弹起,仰后一个倒翻,两手一壼一杯,竟没半点酒淌下来,四人都看呆了眼。右方晚宴仍在热烈进行着,二百多人闹哄哄一片,他们这里却是另有天地。昌文君还是初睹荆俊的身手,吁出一口凉气道:“只这一手,丹儿就要把红花送你了。”鹿丹儿惊异不定地瞪着荆俊道:“小俊猴儿!再翻两转来看看。”
荆俊脸上挂着一贯懒洋洋惹人恼恨的笑意,了眼放肆地打量着鹿丹儿道:“若你变了雌猴,我就扮雄猴带你到树上翻筋斗。”鹿丹儿怒叱一声,抢前挥拳猛打,荆俊竟一边饮酒,一边闪躲,你追我逐下,没入营帐后去了。项少龙看得心中大动,荆俊虽非秦人,却是自己和王剪的结拜兄弟,又有官职,说不定鹿公会同意他和鹿丹儿的交往呢。
鹿丹儿这般年纪的女孩最善变,她对管中邪生出兴趣,只是基于崇拜英雄的心理,若荆俊有更好表现,又有鹿公支持,加上两人年纪相若,又都那么爱闹,说不定玩闹下生出爱情,那就可化解管中邪利用鹿丹儿来与秦国军方攀关系这着辣招了。
此时锺声敲响,全场肃静下来。三人立在原地,静听小盘说话。小盘挺身而立,先向母后朱姬致礼,才公布今天田猎表现最出色的十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