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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咏风歌 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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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一个前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桌椅碗盘的碎片散落满地,大概十几个家丁打扮的大汉正在围攻林挽衣,前门入口处一个大概二十几岁面貌有些猥琐的的男人正在大声呼喝家丁,看来应该是那了不得的成思危了。

  场面虽然混乱,但完全呈现一面倒的趋势,那些家丁根本不是林挽衣的对手。只见他面含浅笑蓝衫闪动,在众人的攻击之中显得丝毫不乱游刃有余,连腰上的佩剑都没有出鞘,单凭一双手掌就将那十几人打得落花流水。也不过片刻,地上躺满了哀嚎的家丁,林挽衣负手站在当中微笑,成思危的脸色已经铁青。

  “好小子,原来还真有两下子,有种别走报上名来在这等着,看大爷我一会儿怎么教训你”成思危横行康城多年,何时被人这样下过面子,但是打又打不过,只好说两句狠话找找威风,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吗。

  “在下林挽衣,愿在此恭候。不过有一点,在下不止有两下子,还有三下子四下子五下子呢,这位大爷教训在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听到林挽衣的名字,成思危明显的呆了一呆,看来揽玉公子的名头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今天惹到了这个东陆第一高手。勉强的笑了一下,有点扭曲的笑容配上铁青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可笑。他当胸抱拳,算是施了一礼。

  “在下眼拙了,原来是揽玉公子。此事是个误会,这小妞既然是林大侠看上的,在下是万万不敢染指的,不如此事就在此作罢如何?”

  林挽衣此时脸上仍在微笑,但眼神已是带上了尖锐的冷意。

  “这位大爷还是休要胡言乱语的好,不然此事可就真的很难作罢了。”

  成思危听出这是不与他计较的意思,连忙招呼着手下退去。看客们散去一些,林挽衣转过身来对跪坐在墙角的一位姑娘问道:

  “姑娘,你没事吧?”

  顺着他的眼光,夜月色才看到在一边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位姑娘,沧海正站在她身边。那姑娘穿着一身粗麻的布衣,头上戴着孝箍,头低低的垂着正在小声饮泣看不清模样,此刻听了林挽衣的问话,便慢慢的抬起头来。

  好一个天香国色!夜月色心中暗暗的震惊了一下,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康城中竟会有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只见她肤如凝脂,玉骨冰肌,瑶口琼鼻。一双峨眉婉转,翦水双瞳中泪盈于睫含着万分委屈可怜,其楚楚风姿,叫观者无不心醉。

  那姑娘自地上盈盈起身,向林挽衣福了一福,身段娇柔如弱柳扶风,一滴泪珠堪堪落下有如珍珠落玉盘,分外柔美。

  “小女子白飞鸾,多谢公子相救。”

  声音婉转柔美倒当真应了那句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秋水为姿以诗为心的话。如此风姿自是无人可以抵挡,看来林挽衣也不能。

  他上前一步,双手虚扶了一下,白飞鸾顺势而起带着泪珠和一点娇羞微微侧过头去。林挽衣还想说些什么,他身边的沧海此时已经看见了夜月色和月明并走了过来,站在夜月色的身边。

  林挽衣此时也看到了夜月色,笑道:“姑娘这么早就醒了?”

  夜月色也懒懒一笑:“前边吵,没怎么睡过来看看热闹。”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前庭,又看了看林挽衣和白飞鸾,“这里太乱,有什么事到后面说吧。”

  林挽衣掏了一些银子付给掌柜的做为打架的赔偿,几人便来到后面夜月色的住处。

  夜月色的住处是君归客栈最好的地方,一进单独的院子隔绝了外人的视线,下人房、偏厅正厅寝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

  五人来到了前厅,夜月色坐在上首,沧海月明在两边站着,林挽衣坐在右首,白飞鸾像一只柔弱的花朵站在他们面前。

  “到底出了什么事?”夜月色只是大概听月明讲了一下,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小女子白飞鸾,康城人士,自幼丧母由父亲一手把我抚养长大,虽不算大富大贵倒也其乐融融。谁知前几日那城中的恶霸成思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借据,硬说是我父亲欠了他五百两银子,若还不出就要拿我抵债。我父亲变卖了所有田产也凑不够银子,急怒攻心之下一病不起,就这样撒手去了。”

  她原本只是呜咽,讲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梨花带雨别样娇柔,看的林挽衣心中一阵心痛。倒是夜月色脸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因为家产全部被变卖,我竟连为父亲置办一副象样的棺木都做不到,不得已只好卖身葬父,哪知那成思危又来捣乱,非要将我抢了去,幸得这位林公子相助,才使我逃出他的魔爪。”

  语罢,她略带娇羞的抬头看了林挽衣一眼,夜月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再言语。林挽衣又问道:“白姑娘,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公子救了奴婢,奴婢愿伺候公子左右,做牛做马以报公子大德。”

  “这,”林挽衣微微一滞,看了看夜月色,“在下行走江湖,带着姑娘恐有不变,不如为姑娘另想法子如何?”

  白飞鸾又是一串珠泪落下,犹如飞花碎玉。只见她哽咽着道:“奴婢自知命薄,不配追随公子左右,但奴婢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又有那恶霸成思危在旁虎视眈眈。若是公子将奴婢丢下不管,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变数,还望公子救我到底才好。”

  这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在情在理,林挽衣想想也是道理,稍微沉吟了一下便说道:“这样吧,白姑娘先跟我们走,我办完事情之后再为姑娘安顿可好?”

  白飞鸾一福,“奴婢谨遵公子安排。”

  此事算是定下了,林挽衣单独住一间客房想让白飞鸾与夜月色他们同住,但被夜月色一声淡淡的不习惯给否了。林挽衣见她一路上行止讲究,甚至还有轻微的洁癖,便也没有多想,又为白飞鸾单独开了一间厢房。

  折腾了半天,夜月色觉得累了。让沧海将林挽衣白飞鸾送出门去,她散了头发又往床上躺去。月明在一旁为她整理锦被,忽然听夜月色对她说:

  “月明,通知哥哥查查这个白飞鸾的底细。”

  月明一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她的主子。

  “小姐,您知道?”

  “我不知道,”夜月色微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你不要怕,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知道哥哥绝不会让我在外面疯跑却不闻不问,所以除了你和沧海一定还有别人保护我,而且你们和哥哥也一定会互通消息,是吗?”

  月明见夜月色确实不是怪她,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为她整理。一边做一边说道:

  “小姐说的是,主子确实不放心小姐又不愿扫了小姐的游兴,所以要奴婢有事便以夜寻互通消息,也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小姐,没想到小姐早就猜到了。不过小姐,为什么要查白飞鸾,您觉得她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而是有很多问题,这个白飞鸾只怕是另有所图。”

  “她哪里不对了?”月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破绽呀。

  “先查了再说吧。”夜月色挥挥手,闭上了眼睛,她真的累了。

  月明见她休息,也便不再言语静静的退到了外间。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卷起来装在一个极为细小的竹管内,又从袖中拿出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带着小眼的竹筒,旋开盖子放出里面的夜寻。将竹管在夜寻的爪子上绑好,手一震那小小的黑色鸟儿便有入利箭一般直冲云霄,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白飞鸾父亲的丧的事,他们又在康城停留了两天。此时的康城已聚集了不少赶往岚城参加白大侠金盆洗手大会的武林人士,其中有不少林挽衣的知交,他少不得要四处拜会拜会。夜月色就趁此机会在康城好好玩了两天,一切事情办妥之后,他们一行五人终于再次起程往岚城而去。

  四十四章

  帝都之中,皇城之内。

  现在已是酉时三刻了,御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萧凌天金冠玉带坐在玉座之上批阅奏章。从战云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很忙,先是对外声称女帝龙体欠安安排了一个替身去离宫修养,接着就接到了战云城传来的处理战后对临水国索赔的具体事项。在朝堂上商议之后,又狠狠的敲了临水国一笔,另有阵亡将士的安抚、举行祭天仪式等诸多事项。事情很多,夜月色又不在他的身边,一想到那个什么林挽衣倒能天天见到她,他就觉得心情很不好。

  是的,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让夜月色离开他的身边,从夜月色的马车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不该心软的,绝不会有下一次了,等她回来就把她一辈子紧紧的绑在身边,死都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又想到夜月色那有些冷淡又含着温情的眼,萧凌天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不想再理朝政。刚想起身回去就寝,就听见轻轻的叩门声。

  在宫中凡事都会有太监通传,敲门只会是一种情况,就是天星宫的人求见。他复又坐好,微一挥手伺候的侍女太监马上悄无声息的从两侧退下。

  “进来。”

  朱红鎏金的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色人影闪身而入跪在萧凌天面前。他穿着黑色的夜行劲装,蒙住了头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虽是跪在地上,却难掩一身的冷锐之气,正是萧凌天的暗卫之一霁云。

  “禀告主子,小姐那里有消息来了。”他双手高高的举起,手上托着一个小小的竹管。

  她的消息?出了什么事吗?

  月明昨天才传来了例行的回报,没有特别的事的话不会这么快又传来一次。

  萧凌天手指微动,那竹管就像被某种强大的吸力吸住一样凌空飞了到了萧凌天的手上。快速的从中取出纸张展开,只见上面简单的写了几个字:叩 上已知 求查 康城白飞鸾。

  放下心来,他微微一笑。已经知道了吗?果然是聪明的丫头。不过这康城的白飞鸾是什么人,竟让夜月色这样从不爱管闲事的人来查她的底?

  “康城白飞鸾,把她彻底查清楚。”他沉声吩咐。

  “是。”霁云简短应道,稍停了一下又说道:“启禀主子,青龙堂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是主子要的孩子已经挑出十个资质不错的,主子要不要见见?”

  “这几日安排个时间吧。”

  “是,属下告退。”霁云一点头起身退下。

  萧凌天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好像看到了那精灵一般的女子。他的月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康城,成府。

  成思危横行康城多年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有黑道背景,所做的生意也是赌场妓院高利贷之类的,因为收资颇丰他又舍得花钱打点官府,是以在康城作恶多年也无人可以惩治。但他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前两日与林挽衣起了冲突之后,他知道林挽衣不好惹也就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不敢生什么大乱子。知道林挽衣今天要离开康城,他也特意派了人打探。

  “他们几个确实走了?”成思危再一次向手下确认。

  “老大,我和青猴儿亲眼看着他们出城的,错不了。”答话的是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因为胖,得了个浑号叫滚球。

  “他妈的,这瘟神总算走了。”成思危长吐一口气,感觉心安了不少。因为林挽衣在这里他都不敢放开手脚做生意了。

  “大哥,我们有百来号兄弟呢,他就一个人,我们怕他做啥?”滚球大大咧咧的问。

  “笨蛋!”成思危眼一瞪,“我那是怕他么?我不想惹麻烦罢了。那个林挽衣号称东陆第一高手,白道上朋友众多一呼百应,黑道上也有不少人跟他称兄道弟,我是不愿跟他撕破脸罢了。”

  心里虽怕,在手下人面前这个面子却是不能丢的,丢了面子他成思危以后还怎么在康城混啊。

  滚球哦了一声,成思危看天色也不早该歇息了就叫滚球先回去回去,正想着今晚到哪个姨太太屋里过夜呢,忽听嗤嗤两声,房内的两盏烛火竟突然灭了。

  成思危稍惊了一下就马上镇静下来看向房门,他心里有数,怕是他等的人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少顷房门就被推开,借着皎洁月色他看到两个身着蓝衣手挽白绫的美貌少女站在门口。

  成思危堆起一脸笑容:“原来是两位姐姐来啦?快请进。”

  看来他们是认识的,那两个少女微微一笑举步迈进房来,走在后面的一个顺手关了房门。

  房门一关,室内便昏暗了下来,隐约只见得人的轮廓。忽然一阵柔光亮起,原来是一个少女拿出了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

  成思危看到那夜明珠眼睛一亮,好个宝贝,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弄到手。但转眼就想到了这两个女子都不是好惹的,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成爷,事办的不错啊。”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女子笑吟吟地说道。

  “那是那是,您二位是从上面来的人,吩咐的事我自然是要办好的。”成思危点头哈腰,全无了平日里横行乡里的模样。

  “上面来的人?”那女子呆了一呆,“此话怎讲?”

  成思危嘿嘿一笑,手指着她们身上的白绫:“您这着着白呢,小的虽眼拙也看得出您是宫里边的人了。”

  二女对看一眼相视一笑,年纪稍长的又看向成思危说道:

  “想不到咱们姐妹的身份倒叫你看出来了。”

  成思危心中暗暗一惊,连骂自己笨蛋。她二人做事如此隐秘必是不想让人知晓,如今自己说出了她们的身份,岂不是逼她们杀人灭口?

  心中起了提防,他右手悄悄收进袖内。袖里有一个暗袋里面装着一把追魂砂,若是那二女有异动,他就要先发制人了。

  那两个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稍小的一个杏眼一转,笑道:

  “你怕什么?咱们交待的事情你不但办了还办得很好,我们只会赏你又怎么会害你?你现下这么防备我们,莫不是连解药也不想要了?”

  一听解药二字,成思危顿时泄了气。都怪自己好色,前两日这女子卖身到自家妓馆,他见她貌美想先尝个鲜,谁知竟被她下了毒,这才不得以为她们办事。自己防着她们又有何用?她们不交出解药自己还不是死路一条。

  堆出一脸笑来,他连声道:“哪能呢,两位姐姐是救我命的神仙,我看到两位姐姐喜欢都来不及,如何还会怕呢。那解药……?”

  “给你。”一个女子伸出手来,手掌上托着一粒鲜红的药丸。

  成思危一喜,连忙把解药拿到手,心中又对她们如此干脆的交出解药感到稍有疑惑,因此并未急着放到嘴中。

  好像一眼看出了他的疑虑,那年轻一点的女孩柳眉一竖:“怎么?你还不信我不成?不信就拿来。”

  说完就伸手要来夺,成思危一惊之下连忙将解药吞到肚里。那女子抓了个空,冷笑一声便也不再言语。成思危忙又赔了几个笑脸,却只换来她们的冷眼。

  “解药既给了你,此事便算是了了。你为我们做的是极机密之事,若是漏了一点风声出去,你也知道下场的。”

  “是是,”成思危连忙点头,“小人断不会泄露一句的,两位姐姐请放心。”

  “你知道就好。”一女冷哼一声,二人转身便走。成思危诚惶诚恐的将她们送到门口,见她们出去又掩上了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两个才是真正的瘟神,好歹总算是走了。

  站在门内的他并没有看到迈出门后的那两个美貌女子相视的一笑,那笑,在冷冷的月光下竟显得那样诡异。

  九月初八,夜月色林挽衣一行人来到了岚城的城门外。一个穿着灰色衣帽的小厮早已在门口等着了,他叫小吉,今年十九岁,是林挽衣的剑僮。早前林挽衣吩咐他去办一件事,办完事后就来岚城於他们会合。

  那时正是黄昏,四周都起了大雾,天地间一片蒙蒙。隐在雾中的城门就像是某种狰狞的野兽,张开它的大嘴,将这几人慢慢的吞噬掉。

  四十五章

  岚者,雾也。岚城即为雾都。

  岚城是四面环山中的一处小型浅盆地,四面的山不高地下又多温泉,沿山脉而下的冷空气与地面的温泉暖气产生了对流,使得岚城每日早晚都被笼罩在茫茫雾气之中。那雾浓时可对面不见人影,淡时便如一层薄纱朦胧,丝丝缕缕不胜婉转温柔,是以有诗形容岚城曰:“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岚裹楼台一片白,不辩院里松柏树 。”岚城亦因此得名。

  因为赶路有些晚的原因,夜月色一行人进入岚城时已是黄昏。此时正是岚城雾气最盛之时,眼前一片白雾,连路边的楼阁都看不清楚,更遑论去找可以投宿落脚之处。幸好那白大侠早得了林挽衣要来的消息,早就打发了人在城门口迎着,一接到了他们便直接将一行人引到了白大侠所住的聚义山庄安顿下来,原本只是想游山玩水的夜月色便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参与这武林一大盛事的一员。

  夜月色其实一直对一件事感到好奇,那就是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他们是如何维持生计的呢?与林挽衣一路同行而来,见他衣食住行虽比不上自己奢华讲究但也颇为豪气。就拿帮白飞鸾一事来说,他曾随手给了那姓成的恶霸五百两的银票也不见心疼,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白飞鸾的美貌实在是罕见,可是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有很多人是有心亦无力的。出于礼貌,夜月色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为多加打听,但是来到了这聚义山庄之后,这种好奇心又更加的强烈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这聚义山庄实在是豪华的不像一个武林侠客所有,倒更像是一方大员的豪宅。

  聚义山庄依山而建,从山脚蜿蜒而上直至山峰,虽然不是什么奇峰峻岭,但也绵延十几里。沿着山石铺就的山阶而上,两侧错落着大大小小几十座院落,亭台楼阁点缀其中,虽然比不上皇城的庄严大气,但随山就势倒别具一番灵秀之美。

  他们从南门入城,而聚义山庄坐落在城北,他们横穿过岚城时雾气已经散尽,月亮也高高的挂在天上了。借着明亮的月光和山中院落的辉煌灯火可以看到山脚下一座高高的黑色楼牌,便是聚义山庄的大门了。夜月色一行人到时,聚义山庄的大公子并管家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林挽衣骑马在前,之后是小吉和白飞鸾乘的便车,再之后是夜月色的马车。见了候在山门前的白大公子,林挽衣立即跳下马来,长笑一声与对面的人迎掌相击。

  “子岚,我来了。”

  “挽衣,风采依旧啊!”双掌一击,白子岚亦扬眉笑问。

  原来此二人乃是多年的知交,今日一见便觉得格外的高兴。白子岚先打量一下林挽衣,再看看他身后的两辆车,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我说挽衣,我们也不过一年不见,怎么你就成了拖家带口的人了?传话的人来回我你带了几位女子同行的消息时我还不信呢。怎么,成了亲也不跟为兄打声招呼,你可太不够意思了。”

  “胡说什么,”林挽衣笑着打断他,“只不过是几位同路的朋友,你可莫要唐突了。”

  “我和你说笑呢,还不快将这几位请下来。”

  林挽衣和白子岚并肩前行停在两辆车前,小吉早已跳下了车来,笑嘻嘻的给白子岚鞠了一躬道:

  “白大爷,小吉在这给您请安了。”

  “你个猴崽子,是不是还顽皮?还不快把车上的朋友请下来?”白子岚笑着骂他。

  “遵命。”小吉又一躬身,转身便掀起了便车的车帘。

  白飞鸾犹如风中一朵幽兰一般袅娜的步下车来。因在丧期,她仍穿着灰色的孝服,却丝毫无损她的国色天香,配上她娇怯的容颜倒分外惹人怜爱。

  “奴婢白飞鸾见过公子。”她婉婉一福,不胜风姿。

  白子岚显然是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张了张口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林挽衣用手肘轻撞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失态。

  “白姑娘有礼了。”他抱拳行礼。白飞鸾似是害羞微微低头,面颊淡淡的飞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柔顺的小白兔一样可爱。

  好像又有些呆住,直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咳,他一回神望去,才发现另一辆车上的人也已经走了下来。一位不算绝美却清贵不可言传的蓝衣少女正静静的看着他,唇角似翘非翘,颇有些看好戏的神情。

  在她身后一步站着一对身着青衣的少年男女,男的斯文俊俏女的秀美大方,又是一双壁人,只是那女子眼中一丝讥讽的冷意和唇边的一抹冷笑让他有些讪然。

  “这位是白子岚白兄,这位是苏再晴苏小姐,这两位是苏小姐的侍从沧海月明。”林挽衣上前为几人引见。

  “苏姑娘有礼。”白子岚抱拳。

  “白公子,幸会。”夜月色微一点头,有礼却冷淡。

  刚才那一幕她全看在眼内。这个白子岚,亦是一位英挺豪迈的男子,剑眉星目一派风流,却未免不够沉稳,虽然说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他如此失态,看来是难成大器之人。

  夜月色年纪虽小却沉静高贵,本来有些无礼的做派看起来却是理所应当,白子岚也并未觉得不妥,只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竟一点也不比那绝美的白飞鸾逊色。

  沧海月明亦是冷冷的跟白子岚见了礼。月明心里因为白子岚刚才沉溺白飞鸾的美貌而忽视了他家小姐心里生气,端起了全身的傲气微微一福。白子岚心中微叹,看来自己是把这小丫头惹火了。

  几人互相认识了,白子岚便要带路请大家一起进聚义山庄,两个下人过来将马车赶走,一行人便跟着白子岚走上了山阶。

  大半夜的爬山,夜月色实在是不愿,但是幸好此处的山阶十分宽大山又不高,还有月明在一旁扶她,爬起来还不算太吃力。倒是那白飞鸾颇有些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样子。

  沧海一边走一边打量聚义山庄的格局,山脚下两排整齐的房舍看来是下仆和护院的住所。再往上山阶的两旁错落着几处大小院落,因该是庄中的门客居所。半山腰是一处大的院落正中的大厅此时正是灯火辉煌,看来那里就是接待宾客的地方了。

  果然,再往上走山阶一直延伸到大厅门口,大厅里烛光亮如白昼。抬头看,门额上一块牌匾上书“聚义厅”三个大字。夜月色看着这块牌匾暗自不屑,这名字取的还真是——没创意。

  到了门口,白子岚侧身而立,伸手将他们引入大厅。

  这个厅倒真是相当的大,比一般人家的客厅大了一倍有余,但是此时就只坐了几个人。林挽衣一踏进大厅,就冲着坐在上首的一位中年豪客抱拳行礼,朗声道:

  “晚辈林挽衣,见过白盟主。”

  那人不过五十上下,身形高大魁梧,身着一件淡青色长衫,剑眉英挺,虎目含威颌下蓄着短须,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白劲。待林挽衣行过了礼,他笑着站起来走到林挽衣身边问道:

  “贤侄一向可好啊?”

  “晚辈很好,有劳世伯记挂了。”林挽衣与白子岚同辈交好,因此私下里称呼白劲为世伯。

  又说了几句,林挽衣为众人引见。厅里迎接林挽衣一行人的除了白劲之外还有他的次子白子山、义弟陈见龙、大总管霍秦安。几人见过礼又客套了几句,白劲见此时已是夜深几位女子都略有疲色,便让大总管安排了院落先让他们去歇息了。

  四十六章

  所谓晓雾障朝晖,日脚战未透,夜月色从未曾想到过岚城的雾会这样浓,浓到让她觉得害怕。

  曾经,她在梦中见过这样的雾,茫茫一片不辨楼台树木,一团一团的浓雾带着翻腾的寒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她迷失了方向觉得好冷,浓雾中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唤她过去,可是她不敢去,她觉得那个女孩子是真正的夜月色,如果她去了,就再也会不来了。她喊着萧凌天的名字,在一片茫然中四处寻找那唯一让她安心的所在,然后在那沉沉的茫白中醒来。

  她想那是她内心恐惧所在,对未来的茫然不定和害怕失去所爱的人构成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此刻的岚城再现了她梦境中的恐惧之地,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此刻的夜月色正身处聚义山庄中的一个独立院落——松岚院之中。这里是聚义山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院落之一,院中植满了苍松翠柏,苍翠之色遮天蔽日,隐隐透出苍茫傲气。

  昨日他们来得虽然有些晚,但幸好聚义山庄早得了他们要来的消息,所以早将这院子打理整齐等着他们入住,按理他们一行人有男有女是不应该住在一个院落里的,但是此时的聚义山庄来客实在太多,他们江湖儿女又比常人洒脱些,所以也就从权了。只是月明曾试图阻止,但在夜月色的暗示下暂且忍下了。

  萧凌天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夜月色一向浅眠,大概是因为以前上朝的关系,她总是在寅时初刻左右就会醒来,平时她都会懒懒的在床上再躺一会儿,但是今天她听着山间特有的风声鸟鸣却有了出去走走的冲动。

  她刚一起身,月明就进来服侍,在知道她要出去散步之后月明劝了几句,但终究扭不过夜月色,只得替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和一件稍厚一点的披风,将她的头发用一根丝带松松的绑住,便唤了沧海陪着夜月色一起出门。

  在浓雾之中一切都似真似幻,屋宇和树木的影子都是朦胧的。月已经隐去,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地间一片混沌,微寒的气息将夜月色包围,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空明一片。不多时来时楼台已不见,在林立的参天大树之间她犹如游魂一般穿行,风声呜咽更显出山中寂静。

  突然之间在一片茫白之中夜月色好像看到一道飞鸟般的影子从侧方不远处掠过,倏忽一闪而已,她想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但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沧海月明显然也感觉到了,立刻跃至她的身前将她护住,齐声断喝:

  “什么人!”

  这是夜月色印象中的一次见到他们两个这样,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警惕的观察者周围的情形。目光一瞥之间她看到他们的手中有寒芒闪动,竟是一人握着一柄短剑。

  “怎么回事?”她沉声问。倒并没有觉得害怕,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有人从这里经过,轻功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沧海轻声回答,握剑的手紧了一紧。这该死的雾,掩去了那人的一切踪迹,只能将追踪的希望寄托在暗卫身上了。

  “也许只是凑巧路过而已,你们不必太过紧张。”夜月色安慰他们,并不认为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毕竟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她并没有受到攻击不是吗。

  “小姐,”月明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大清早的在浓雾里用轻功飞奔的吧?小姐您的身份特殊,我们不能让您的身边有一点危险的隐患存在的。”

  “我的身份又没有人知道,那个人也许是做了什么坏事吧,这庄子里现在不是住了很多江湖中人么?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沧海月明一时无语。他们的小姐真是不可捉摸,一时想得比谁都多,一时又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件事明明应该调查清楚的好不好。

  不过说话的功夫,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雾气消散的很快,周围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翠荫映入眼帘,日光透过树闲日子,所以在和白道各大门派商量过后做出了金盆洗手的决定,同时也选定了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人选——苍澜门的现任掌门人,“御风剑”冼青玉。

  所谓的武林盟主,其实也不过是白道的几个掌门轮流做庄。这冼青玉今年四十有七,一手“追柳御风剑”使得出神入化罕逢敌手。他这次来聚义山庄是为观礼,再过一个月就会在这里为他举行正式的接掌仪式,那本该是他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日子,可谁知他竟没有等到这一天。

  白劲、冼青玉都死了,在他们最重要的日子即将来临的时候死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自杀死的。

  林挽衣看过了白劲的死亡现场,白劲右手上握着跟随了他几乎一生的金玉断魂刀割断了自己的左颈动脉,喷出的大量血液在雪白的墙壁上勾勒出妖艳诡异的图画。躺在血泊中的他面无表情,似乎没有感觉到痛苦。冼青玉则是用自己的御风剑穿透了自己的心脏将自己钉在了床柱上,同样的面无表情,双手却毫不吝啬的用力,以至于那剑插入的那样深,连拔出来都很困难。

  从表面怎样看都是自杀,但是毫无疑问的他们不会自杀而是在某种特殊的情形下被人杀死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是谁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白家的人陷入了无边的悲痛,白子岚勉强收拾心情开始打理父亲的后事,并委托自己的好友林挽衣和黑白两道的代表一起调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所有的人都是凶嫌。

  武林盟主金盆洗手是件大事,所以白道派人前来观礼是再正常不过的。而黑道方面因为这几年和白道没有什么大的冲突,所以即使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也派了人过来。再加上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与白家有交情的世家子弟等等,此刻聚义山庄的来客已经超过百人,再加上庄中原有的门客护院等人,有嫌疑的人已经快要到二百了。

  林挽衣之所以可以和白道各大门派的代表平起平坐一起调查此事,是因为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比较特殊。他作为名声鹊起的少年游侠,不但武功高绝而且为人正直坚忍又极为聪慧,深受黑白两道的赏识交了不少的朋友,再加上他与白子岚情同手足所以倒也顺理成章。

  现下他和黑白两道的代表正在致远居的花厅中商量该如何调查此案,忽然门外有小厮禀报说有人求见。林挽衣转头看去,只见沧海正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他。

  “你来找我,可是苏小姐有什么事吗?”将沧海请进花厅,林挽衣问道。

  “没错,我们主仆三人本无心在此打扰,现在此间主人不幸,我家小姐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打算离开此处,特命我来向林公子辞行。”夜月色乃是帝王之尊,不可被血腥煞气冲撞。

  “这个,”林挽衣一顿,倒是他旁边的南宫世家少爷南宫骏开了口:

  “不行,现在是发生命案的特殊时期,所有人都有嫌疑。在没有洗清嫌疑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聚义山庄一步。”

  沧海眼中精芒微闪看向南宫骏,斯文清俊的脸上隐有冰霜,看的南宫骏心中微凛。

  “这么说,这位公子是说我家小姐是杀人嫌犯了?”

  “沧海莫要误会,”林挽衣见气氛有些不对便微笑着安抚,“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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