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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翻雨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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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我不再是你的人,也请你,收回你曾经说过的话……”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初次在梅花林中,对她许下的诺言,“若是让我再见到你,你就是我的……”从此她的一颗心便随着他霸气的宣言而无止境地沉沦了下去……

  时光若是能倒流该有多好,她宁可就在记忆中保留和他初次相见的美好,而绝不会再企盼与他有第二面之缘。

  不知道母亲在灰飞湮灭的那一刻可曾后悔过,但梅廿九她自己,却头一次开始后悔爱上了人!

  这么多年她爱的这个人,却是从头至尾一直在伤害她的人!枉费她的一片真心,满腔柔情!

  他,他不配!他不配自己再爱!!梅廿九靠在床头,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万念俱灰。

  “不,不能——我不会收回我的话,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洛宸天低沉但坚定地说道。

  梅廿九抬手拭去眼泪,看着他讽刺地笑道:“随你便是,反正我一直都是受你钳制,由你说了算。”

  她话锋一转,“但,从今往后,我梅廿九与洛宸天你,再无兄妹的情分,我们的前缘往事一刀两断!我们之间,再不存在任何诺言之说了!”

  梅廿九一字一字说道,一张苍白憔悴的玉容上是要和他彻底决裂的悲伤。

  “不,你休想!”洛宸天看着梅廿九,上前不顾她的反抗,一把抱住她,道:“你是我的,从你的人到心,都属于我,永远都是!你休想逃开我……”

  梅廿九在洛宸天的怀中任他抱着,但却是面色凄清,麻木无反应。

  ……

  洛王府的莲花浴池。

  浴池中立有一对用白玉雕成的莲花,莲花上喷出清澄的泉水,似碎琼乱玉,四季恒温。

  青青帮着梅廿九在沐浴。

  青青往梅廿九如凝脂般的玉背上拂水,水珠顺着梅廿九白皙柔滑的肌肤滚落下来,碎成了几瓣,转瞬消失在水中。

  水雾氤氲中,梅廿九闭着眼眸,那张美丽的脸庞挂着水珠,看起来竟像是泪珠。

  青青看着梅廿九,小心翼翼地唤道:“小姐,小姐——”她直觉到了梅廿九的不对劲。

  梅廿九没有应声,半晌她睁开眼眸,疲倦地问:“何事,青青”

  青青低声道:“小姐,出了什么事么”

  梅廿九没有答话,只是盯着莲花浴池的雕花池沿怔神,一会儿突然道:“青青,那年的事,是谁逼你那么做的!”

  青青的纤手一颤,手中的方巾没有拿稳,一下子掉进了池中。

  青青嗫嚅着,眼里含着泪水,她跪在池边,忏悔道:“小姐,请你原谅青青,青青知道错了,我,我,对不起小姐……”

  青青这些年来一直为当初所犯的错耿耿于怀,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梅廿九转过螓首望着青青,如水的眼眸中也有泪光在闪烁,她对青青轻语道:“青青,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是知道你对我的心的,当年那件事,必定是有人指使你那么做的……你,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好么”

  青青只是哭泣着没有答话。

  梅廿九看见青青一直默不作声,便道:“你不肯说,那就是真有此人了”

  见青青还是不吭声,梅廿九突道:“那人,就是洛宸天,我说的对么!”

  青青身子一震,忙趴在地上,哭泣道:“小姐,你原谅青青吧,是青青害得小姐恢复不了自由身,让小姐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小姐,你惩罚我吧,随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梅廿九看着青青,道:“难道你也害怕他么,也不敢指认他么!”

  这么多年,梅廿九一直思忖当初青青为何会从背后刺了自己一针,她怎么也没料到会是青青背叛自己。她一直回忆当时的情景,觉得洛宸天指使青青的可能性最大。

  洛王府内只有一个人可以让青青听从于他,那就是洛宸天。一来他是王府的当家人,二来只有青青知晓自己与洛宸天真正的关系。

  本来梅廿九还不能确定,但自从发现洛宸天就是自己的恩客时,梅廿九就确认无疑当初青青背叛自己的事件必与洛宸天脱离不了干系。

  不知洛宸天和青青说了些什么,竟会让青青从背后刺了她一针,让她永世不得再成为花妖。

  他好狠!

  梅廿九疲惫地看着青青道:“青青,你,你也和他们一样,让我失望…….”

  梅廿九不再说话,便从池中站起,自己擦干身子,披上衣裳,准备走出去。

  青青见她要走,连忙飞扑上前去,跪在梅廿九面前,拉住梅廿九的纤手,哭着道:“小姐,请你相信青青对你的一片心……当初,洛,洛王爷说,若能让小姐留下来,他,他就对你一辈子好,会好好善待你,保护你……青青也舍不得小姐离开,因为相信了王爷,所以就……就……”

  “果然是他!!呵呵,对我好!”梅廿九笑着,眼中不住流出泪水,道:“对我好,就将我送到青楼么对我好,就是这些年来一直欺瞒我lin ru我么”

  梅廿九望着青青,道:“青青,你,你好糊涂,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生不如死么”

  青青早已哭成了泪人儿,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小姐,从我知道王爷把你送到欢喜阁,我就后悔了,我,我罪孽深重,请小姐处罚我吧……”

  梅廿九满面泪痕,她哽咽着道:“处罚你有什么用,追溯往事,早已于事无补了……”

  青青抱住梅廿九的双膝,哭道:“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梅廿九蹲下身来,抱住青青,不由也哭泣道:“青青,我,我并不怪你,我,我只恨他,恨他,好恨……”

  …….

  洛宸天看着梳妆台前的梅廿九,见她面无表情地摘下晴影刚给她戴上的首饰,褪下手腕上之前自己给她的玉镯,然后褪下华服,换上一身素衣,然后从他面前走过,向着门口走去。

  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站住!你要上哪儿去”洛宸天叫住了梅廿九,她甚至连她一向最珍爱的梅花镶玉珠钗都不戴了。他的内心不由升起一丝不安与忐忑。

  他拿起那支梅花镶玉珠钗,仔细端详片刻,然后望向梅廿九,放缓了语气道:“怎么连这支钗子都不要了”

  梅廿九没有回话,立在屋子门口,风吹起她的衣角,她的青丝在风中飘舞着,乱了。

  而她低垂着眼睑,沉默不语。

  洛宸天走上前去,便要将手中的珠钗帮她簪上,但梅廿九螓首一偏,避开了他的手,她冷然道:“这支钗子,就物归原主罢……”

  “物归原主”洛宸天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珠钗,才发觉钗上的梅花瓣中的明珠有点眼熟。他有点迷惘地问道:“这珠子”

  “是的,这颗珠子就是当初你送给我的那颗夜明珠,我叫母亲帮我镶在这支簪子上了,现在还给你——”梅廿九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洛宸天一把抓住梅廿九的衣袖,道:“还给我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请你放了我,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了——”梅廿九回首看了洛宸天一眼,道:“我要回欢喜阁去。”

  “你休想!”洛宸天闻言面色一变,他望着她怒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只要我在,你就休想离开洛王府!”

  “那你是不想放我了”梅廿九望着洛宸天,面色平静。

  “你已是我的侍妾,便只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洛宸天冷然说道。

  “好!”梅廿九说着,突然挣脱开洛宸天的手,便朝一旁的墙上一头撞去,洛宸天见状连忙一把抱住她,喝道:“梅廿九,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洛宸天你记住,我是被你逼疯的!”梅廿九仰起头,直视着洛宸天道:“你如若不放我,我会一直寻死下去,反正我也不想再苟且偷生了!”

  “你!——”洛宸天望着梅廿九,两人互相怒瞪。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我的命令!你不怕我迁怒于你身边的人么!”洛宸天森然道。

  “你手中掌握生杀大权,谁又主宰得了你!随你如何便是了,不过若是你动了我身边的人,那我就跟她们一块死!”梅廿九看着洛宸天,眼眸里更是决然与坚定。

  “你,你反了!”洛宸天怒道。

  “我若反了,也是被你逼出来的!”梅廿九望着洛宸天,说道:“你究竟放是不放我!”

  “不放!”洛宸天冷声说道。

  梅廿九俯下头,一口咬在洛宸天拉着她的一只胳膊上!

  她咬得又狠又重,直至她的嘴里尝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她也不松口。

  但洛宸天一动不动立着,任由她咬着。

  洛宸天知道梅廿九恨他,恨他一直欺瞒她污辱她,但若是能让她解恨,他愿意让她咬他。

  他不否认他当初送她进青楼是想惩罚她,当了她的恩客是有一点想报复她的感觉,但多年后她因不堪他一再的羞辱,自戕后在他面前奄奄一息的模样,却让他冷酷暴戾的心变得混乱,还带着难以承受的心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又有了过去的那种怜惜与喜欢,或者应该说,这种感情一直便是存在的,只是他一直把它深压在心底,强迫自己无视它的存在么!

  洛宸天看着梅廿九道:“不许走!”说着用力抱住了她,狠狠将她揉进胸膛,道:“你是我的,不准走!”

  不顾梅廿九的挣扎,洛宸天将头埋进梅廿九的肩脖处,声音疲惫地道:“阿九,你不能安静一点么怎么你回到洛王府就成了小野猫了”

  梅廿九却一把推开他,道:“洛王爷,请你别再碰我!若你想让我留在洛王府,也成,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洛宸天望着梅廿九道。

  “第一,你不能再碰我;第二,你不得再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你要向我保证她们的安全;第三,你不得干涉我的私事。你,做得到么!”

  “我不能!”洛宸天怒道:“你这才是威胁我!”

  “那你就让我离开,若是不让我离开,我便死在你面前!反正我已生无可恋了……”梅廿九凄然而又绝然地说道。

  “你休想!”洛宸天望着梅廿九无计可施。

  他对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更不敢去逼她,好不容易他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当然更不愿意让她再离开他!

  半晌,他咬牙用力一挥拳,将门扉竟给砸破了一个大洞!

  ……

  梅廿九将洛宸天床榻上的锦被卷起,打成一个铺盖卷,让青青与晴影给洛宸天拿到书房去。

  青青与晴影捧着一堆东西,面面相觑,道:“小姐,这——”

  “你们送过去便是,王爷在那等着呢。”梅廿九低声说道,面无表情。

  原本是她想搬到别的院子去住,但洛宸天怎么也不肯答应,他坚持她要留在他的屋子里,至于他自己,则退让了一大步,他暂且就在书房里住着。

  梅廿九对此也没有意见,没有他在一旁,她倒没有了压力。

  如今的她,只想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快些做好,然后便离开洛王府。

  这个无情而复杂的人世间让她心生倦意,毫无留恋之处。

  她倚靠在宽大而空旷的床榻上,只觉得哀伤无依的孤寂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将她笼罩在其中,无法挣脱。

  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山盟海誓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爱恨情仇已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

  ……

  窗外的雨下得大了,风将未关好的木窗吹得啪啪作响,院子里的树扬的竹笛声,清亮的竹笛声划破尘世夜空的寂静,顿时雾破云开,由远及近。

  那笛声时高时低,于平静安抚中又带着些许威慑力,巨蟒的嘴流着涎本已扑凑到梅廿九的脸上,但突听闻笛子声,青蟒弯曲的长长躯干竟一拗,停立在原地良久。

  随着竹笛声逐渐低沉,蟒蛇似乎被催眠感化般渐渐垂下了凶悍杀机四起的蟒眼,盘踞缠绕在梅廿九身上的蛇身也松弛了下来。

  蟒蛇慢慢地从梅廿九的身上滑下,在地上随着笛声起伏游动,随之攀爬上了窗台,缓缓地沿着来时的路,蠕动着爬远,慢慢消失在悚然的夜色中……

  屋里残留着蟒蛇血的腥臭气味,梅廿九的腿一软,顺扶着一旁的墙,滑落在了地上。难闻的血腥味让她不停地呕吐,但只呕出了一些清水。

  屋门无风自开。

  梅廿九无力地趴伏在地上,勉力睁开眼眸望着屋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手执玉笛、衣袂飘飘的长衫男人。那男人身形颀长,俊秀飘逸,正怜惜而又担忧地看着她。

  “你,你——”梅廿九恍惚中喃喃道,却只觉得自己头昏目眩,难以支撑起疲倦的身子。那男人收起玉笛,上前弯下身子,将梅廿九轻轻抱了起来。

  锦衣从昏沉中清醒过来,看见一个男人竟然抱着梅廿九,情急之下,从地上拾起长剑,娇叱一声,便朝着那男人后背击去!

  那男人抱着梅廿九,并没有回头,但锦衣的剑还未碰触到他的身体,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震荡开来,她踉跄了几步方才稳住。

  那男人回头望了一眼锦衣,锦衣一见那人,不由掩口低呼出声:“是你”那人竟是王府里新来的花匠!

  锦衣不解地看着那个男人,却被他那种出脱尘世的俊逸与超凡所折服,也不再上前阻挡他对梅廿九呵护备至的举止。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梅廿九抱到床榻边,将她平放在床上,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梅廿九脸上的散发掠开,低声问道:“有哪儿不舒服么”他的神色温柔,语调低沉。

  梅廿九望着那个男人,他对她这么熟稔与亲近,她只觉得亲切而毫无突兀陌生感。她无力地摇摇头,想说没事,但胃里却一阵泛酸,让她不由又想呕吐。

  那男人见梅廿九面色苍白,呕吐不止,便拉过梅廿九的玉手皓腕,将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仔细为她把脉。

  只轻轻一把脉,那男人面色一变,望着梅廿九蹙起了长眉,一张英俊的脸上有着隐隐的痛惜与懊恼。

  他低沉道:“九儿——”

  他的这句“九儿”刚出口,梅廿九不知怎么的,泪水便滑落了下来。那男人握住梅廿九的手,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别哭,是我不好,我,我总是来晚了一步——”

  梅廿九呜咽着看着那个男人,他靠她如此之近,让她感受到了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凭着残余的一点花妖本能与心灵感应,让她知晓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尽管她从生下来起就没有见过他,但她就是知道他是谁!

  他是她从未见过面的花神父亲!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便觉得那么亲切与熟悉,难怪她对他的细心关怀与呵护压根儿不会抗拒,因为她的身体里一半流着的是他的血。

  只是,父亲,他来了,可是,母亲却早已不在了,而梅廿九自己也是受尽委屈,碾作成泥零落成土。梅廿九颤抖着煞白的朱唇,抽噎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那男人见梅廿九如此,不由也眼眶濡湿,他看着梅廿九,将她揽到怀中,低声道:“孩子,你,受苦了——”

  梅廿九伏在他怀中“呜——”地一声哭出声来!

  梅廿九痛痛快快地在父亲宽大而温暖的怀抱中哭着,将所有的委屈与痛楚都发泄出来。

  花神抱着梅廿九,让她在他怀中哭泣了良久,他轻抚着梅廿九一头秀发,道:“好了,莫哭,莫哭——”

  梅廿九抬起头来,望着花神那张英俊忧伤的脸,“父亲”这个词在她唇边盘旋,但她就是喊不出口。她呜咽着告诉他:“母亲,母亲等你,等你等得好辛苦——”

  花神一阵黯然,他来晚了,十五,终究已经烟消云散。她恨他么!

  他看着梅廿九酷似梅十五的脸庞,脑海中不断闪着梅十五那张令人魂牵梦萦的脸庞。

  “廿九,廿九”,是十五给孩子取的名,可是“念旧,念旧”的意思么!

  滴水破镜,禅心已乱,尘缘剪不断。

  “何来尘缘,何来因果,何来喜哀,乱我禅心。”

  他紧紧闭眸,三千愁绪化为泪水滑落。

  那年,那时的他在天宫,花神统管花仙花妖,人人艳羡,多少仙子美人对他献媚,他不为心动。不是不要,只是不喜欢。

  直至遇到她,梅十五,一朵昙花,修炼成妖。

  在那次训妖惩妖的花会中,她被他所误伤,奄奄一息。她眯着眼,望了他一眼,恍惚忧郁的眼神,让人心疼。她惊人的美,差点灼伤了他的眼,但她的眼神却让他的心,一动。

  他将她挑起,抱在臂弯里,蓦地,她狠狠咬他一口,慌乱逃走。他在心里一笑,一只小妖,放了也罢!

  但他的手指留下她细细的齿痕,隐隐的疼,然后满脑子里就是她柔美的眼神,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偷偷下界去寻她,躲在暗处看她疗伤。她是孤独的,被他发现,她躲在山洞里面不出声,怎么也不肯出来。

  他想进到山洞里去,却犹豫了。天宫天条里写的清清楚楚,人仙不同途,何况仙妖!

  “带我走。”是她细小的声音,娇弱惹人爱怜的声音。

  寂寞,他也是寂寞的,高处不胜寒,他动了凡心。

  于是,他犯错了。

  他和她,在山洞里,过了一段他永远也不会忘怀的幸福日子。她什么也不说,每天只是窝在他的怀抱中,轻轻地蹭他,安静地等着他抱。他就这么深深地沦陷了。

  但仙妖毕竟殊途,仙妖恋更加是天庭的大忌。

  终有天兵天将下界要将他带回去,他们让他做个选择,要么自己跟他们回去,到天牢里去思过悔悟,要么就将诱惑了神仙的她就地处死,以正天法。

  于是,他跟着天兵天将回去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

  他走的时候,她出去采酸野果子去了,她想吃酸的东西,因为她有感觉自己好象要做母亲了。

  但她没有告诉他,她想采完野果子之后,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等她回来时,他已不在了。从此以后,再无相见之日。

  仙界一弹指,人世二十年。等他从天牢里面悔过完被放出来,发觉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他不怪梅十五爱上凡人,他欠她的,只是那段过去曾经,还让他怎么和她提起

  他不想让她再受伤,他选择离开,他以为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让她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但是他错了。

  当他再遇见正在修行的梅十五的姐姐梅初一,才得知梅十五竟然已经为了那个凡人,而灰飞湮灭,魂飞魄散。

  他心如刀绞,追悔莫及。这些凡人,都是bsp;生死为谁一掷轻,紫烬不足惜。谁言别后无悔思,璃烟化云尘。

  青衣裂,罗裙毁,生死永相隔。可叹仙妖总殊途,只恨两缘薄。

  不,他不能再让他和十五的骨肉再在人世间受苦了,他要将梅廿九带走!

  花神凝望着梅廿九,低声道:“孩子,跟我走吧,不要在这里待着,这人世间有什么好的处处危机四伏,人人心机重重,我不想看着你也和你母亲一样被这无情的世道所湮灭。走,跟我走……”

  梅廿九将泪痕斑斑的小脸贴在父亲的胸前,道:“真的么父亲”

  “是的,孩子,我让你重新成为花妖,日后你苦心修炼,功德圆满后便可得道成仙了。”花神郑重地对梅廿九承诺道。

  “我——”梅廿九咬着下唇还未答话。一旁原本已经被梅廿九与花神父女相认的一幕惊呆了的锦衣,却发急道:“小姐,你,你不能走——”

  锦衣是奉了洛宸天的命令看护梅廿九的,如今洛宸天还未回来,梅廿九却要被她的父亲带走,再去当回花妖,若是被洛宸天知晓,不知这个暴吝残酷的洛王爷会怎样了呢!

  锦衣望着梅廿九,乞求道:“小姐,王爷尚未归来,小姐就要这么走了么”

  花神一蹙长眉,道:“九儿,你不用等他回来了,估计他也回不来了……”

  梅廿九闻言全身一震,她颤声道:“父亲,你,你说什么”

  花神素来对狡兔三窟的人类没有好感,他沉哼一声,道:“那个坏小子在边疆被恶人陷害,估计已经没命了,所以你不用再等他了。”

  “什么!”梅廿九全身发凉,面色苍白。她知道父亲是花神,具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父亲既是这么说,那洛宸天估计已是遭受什么不测了,难怪这阵子一直没有他的音信。

  “父亲——”梅廿九紧抓住花神的手臂,恳求道:“父亲,求你,救救他吧……”

  “救他他把我的女儿糟践成这副模样我还没有找他清算呢,要我救他笑话!再说,我不杀生,却从来不救凡人的!”花神冷然道。

  锦衣也是花容失色,珠泪涟涟,洛王爷若是已有了三长两短,那也狼岂不也是凶多吉少!她在花神面前跪了下来,乞求道:“大人,请您救救王爷与也狼吧!”

  花神没有答话,只是对着梅廿九说道:“孩子,难道这些年吃的苦你都忘了么!难道当个自由自在的花妖还比不上在凡尘中受人欺凌强么!”

  梅廿九抱着冷然的父亲,觉察到了花神作为神仙对人的疏离与绝对的权威。她想了想,擦去眼角的眼泪,低声道:“那我愿意重新成为花妖,父亲。”

  花神这才满意点头,他微笑道:“这才对。那九儿,你先把你腹中人类的累赘去掉,父亲这就让你回复花妖之身。”

  “何,何为累赘!”梅廿九面色苍白地问着花神。

  “方才我为你把过脉,你已怀了人类的种,而回复花妖必须要有自由之身,是不得有任何牵挂与赘绊的。来,趁着你腹中的种子还未成形,将它去除吧。”

  “不,不!我,我有孩子了!”梅廿九护着自己的腹部,心中又是惊又是乱。她,她竟真的有了洛宸天的骨血!

  她原是打算重新恢复成为花妖,将洛宸天救出险境然后便随父亲离开这凡尘俗世。

  可,可父亲说她,她有了洛宸天的孩子!

  她该怎么办!梅廿九全身颤抖着抱着自己的腹部,眼里满是泪水,心里一片纷乱。

  半晌梅廿九抬起眼,恳求道:“父亲,我想将孩子留下可以么”她肚子里微小的生命,让她有了一种做为母亲的责任与保护yuwang。

  “不成!你必须将它去掉,否则你会在这人世间沦陷,从此永世再不得恢复花妖的身份了!”

  “不,不,父亲,我,我不能——不能——”梅廿九哭泣着说道。她下不去手,它,它是她的孩子啊!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当断则断,否则越理越乱!

  花神紧皱双眉,当初他就是优柔寡断,才让梅十五死在人类的算计之下,如今他若是还要心软,估计就要失去他的女儿了!

  他宁可女儿恨他,也不要再眼睁睁看着她在人世间受苦!

  他面色一沉,缓缓挥起手,正要亲自为梅廿九去除所有的桎梏,让她重新成为花妖时,却见梅廿九扑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父亲,请不要杀死我的孩子!”

  她抬起眼看着花神,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眸里有着恨意,她哽咽道:“父亲,你知道什么是亲子之情么你知道什么是骨肉情深么这么多年了,为何不见你来看过我,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念父亲么有多么羡慕别人有自己的亲生父亲么!可是终于见到你了,你一来,便要如此伤害我!为什么!”

  “我,我这是为你好——”花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为我好!你和母亲一样,都说是为我好,一个让我成为了人,一个偏要我重新成为妖,你和母亲一样,从来不会顾及到我的感受!”梅廿九嘴角勾起一抹痛楚的嘲讽。

  “父亲,既然你不愿去救洛宸天,那我自己想法子去救他,我,我也不想再成为花妖了,也不需要什么妖和神来保护自己了!过去的我是太懦弱,不过从今以后,我会以人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好好地在这尘世中当好一个人!”

  “不管是好是坏,结局又如何,我都要一直咬着牙坚持下去,为了我,也为了我自己的孩子!”

  梅廿九的脸上有着坚定的神情,她低声但清楚地对着花神道:“父亲,你走吧,从此以后,我梅廿九不再依靠任何人,我只靠我自己!”

  今宵梦醒何处离愁千丝乱

  曾经冬恨锁寒窗,离去断柳泪不干。

  天要亮了,无人入睡。

  锦衣低声对梅廿九道:“小姐,你休息一会儿吧,该累着了。”

  梅廿九依靠在床榻边摇摇头,心里揪乱成一片。

  花神走了,是被梅廿九哭泣着责怨走的。

  父亲说不杀生,可她肚子里现在孕育的胚胎虽然还未成形,却也是条生命。

  梅廿九知道父亲是怕她在尘世中无法自拔,可她就是无法眼睁睁看着父亲如此狠心将她的孩子除掉!她不能!她舍不得!

  为此,哪怕她永世不得成为花妖她也低头认了!

  对于父亲,她是怨懑的,她怨他从小便不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怨他让母亲一人孤单寂寞,更怨他在母亲灰飞烟灭的时候不出现……

  所以,梅廿九请父亲离开,她从来不奢望他能出现,以前如此,如今更不奢求他能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成仙成妖又如何!不管是仙、妖还是人,同样都冷漠无情,同样都自私,在梅廿九眼中,并没有任何分别。

  花神劝说不下女儿,无奈地只好离开。

  可梅廿九看着花神高大而又落寞的背影,却不由悲从中来,她伏在床边不住地流泪。

  一旁的锦衣劝道:“小姐,你莫要如此悲伤,否则该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梅廿九闻言方才渐渐收住了眼泪。她抬起泪眼看着面色苍白憔悴的锦衣,低声道:“锦衣,你——”

  锦衣抬头望了梅廿九一眼,红肿着眼眶含泪道:“小姐,我现在只担心洛王爷与也狼他们有个什么不测——”

  梅廿九叹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恐慌与无助感压抑下去,她伸出纤手抚着锦衣的肩头,道:“别怕锦衣,我会想办法的,如今我们只有靠自己了。”

  “可是小姐,你还怀有身孕……”锦衣担忧地看着梅廿九,她怕梅廿九操劳忧心过度,对胎儿不益。

  梅廿九低头看着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不由用素手摩挲着小腹,她苦笑一声,道:“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可是,也许,这就是它的命运吧……”

  话语刚毕,梅廿九想起了什么,对锦衣道:“锦衣,我怀有身孕的事情你不要对外人提起,王府里之前就有不少人一直想陷害我,如今又有蛇怪出现,诡谲重重,不告诉他人我有孕在身,也算是一种自保吧。”

  锦衣低声应了,梅廿九让锦衣去休息,自己则拉过锦被盖在身上,她躺在床榻上,睁着一双如水的剪眸看着床帷,却难以入眠。

  宸天,你在哪儿!虽然我是恨你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你知道么,你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

  塞外浩瀚明月,漫漫漠海何处是岸。

  风起云涌后将一切尘埋于此,痕迹皆无。

  那是怎样的一种荒凉,直让人渐生恐惧,随即剩下的便是无止境的绝望。

  洛宸天抱着也狼,带着残余的部队突出重围,随后便与部属四下散开来。

  李兴手下的官兵要缉拿的目标是洛宸天,因为李兴人多势众,洛宸天担心他的人马被围困,因此让部属们各自逃亡去,自己则将追兵引开,这样他属下精兵逃脱的胜算更大些。

  洛宸天带着也狼一路快马疾弛,敌兵在后边穷追不舍,洛宸天骑马跨涧越溪,穿过树林,直朝一座深山里奔去……

  这座荒野深山由于山势陡峭,易守难攻,紧追在洛宸天后面的士兵正待追杀进去,小头目便一扬手阻止了,“不必再追,李将军有令,我们只要将洛宸天围困在山谷里,让他活活饿死冻死在山里就可以了!”

  洛宸天带着也狼奔进了山谷腹地,找了个栖身的山洞躲藏了起来。洛宸天将也狼从马上抱下,只见也狼已经面无血色,奄奄一息,而洛宸天受了伤的胳膊也已变得乌黑发紫。

  洛宸天吃力地将也狼抱进洞中,将他放在洞中一个干燥的石台上,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内里装着的护心丹丸倒在手心,他先给也狼喂下两颗,随后自己也服了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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