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艳[出书版] _分节阅读_35

    　　这样无言的沉默太过痛苦，向泽非在长长一串叹息后回头，准备离开。

　　暗香却喊住了他不让他离开，暗香有个一定要得到答案的问题，能给他答案的人只有向泽非了。

　　「替我爹娘立墓的人是谁？」

　　既然向泽非也在祭日这天前去祭祀，应该知道当年替梅家收殓下葬的人是谁，他没看到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是你叔父立的。」向泽非回头答道，敏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梅事天……吗？」

　　暗香有些困难地唤出这个名字，熊熊火光照映下血腥残忍的一幕再度浮现眼前。

　　「是，你知道他？」

　　言下之意为，向泽非不但知道梅事天是谁，且认定暗香不知道梅事天的存在。

　　暗香确实不知道梅事天的存在，奇怪的是梅事天明明是他的叔父，为何他从未听过或见过梅事天？一直到梅事天死前不久才相见。

　　「我在高曲遇见他了。」暗香将抿紧成一直线，强抑伤痛说出后半句话。「在他死之前。」

　　向泽非屏住气息一时忘了呼吸，自责狠狠涌上心头，离开高曲的那天他只想着要带家人妻儿离开，全然没想到梅事天一家人也有可能过来，全然不记得要留话警告他们。如果他再细心谨慎一点，这件事便不会发生。

　　他失去了一个可靠的盟友。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叔父啊？」暗香苦恼地摇头。

　　暗香自认记忆力不差，可他怎么在回忆里找寻都找不到梅事天的身影，叫他怎么相信梅事天是他的亲人。

　　接着向泽非简单讲述了梅事天的事。

　　他是暗香祖父在外头的私生子，年纪比梅事元小得多，他亲娘过世后便被其父送到深山向隐居高人习文弄武，只有其父过世时曾回梅家奔丧，可能是这个原因暗香才对他毫无印象。

　　当年饶州变故发生后，他自认是梅家最后一人，替梅事元一家人收殓下葬后，便开始以四处行商为名替仁王派的人传递消息。

　　因为长年未与梅事元这房往来，他并未发现冬官还在世，自然没想过寻找梅君彰的下落，才会发生两人见面不相认的结果。

　　不久，向泽非问起梅事天过世时的事，不胜唏嘘。

　　说完这些，曦轩已渐渐下沉，变成天边一颗橘亮亮的光球，将大地景物映照得特别美丽。

　　向泽非在夕阳里望着暗香依旧清丽的面庞，说了他一直想说却未说的话。

　　「冬官，我想替你赎身。」

　　眼前绝美的少年本该属于他，他们自幼订了亲，他们应该在一块儿。

　　暗香先是讶异，而后感动，眼睛因为惊喜变得湿润，可是……

　　可是，带着微笑的面庞摇了摇又摇了摇，说道：

　　「让个妓子入门向伯伯、向伯母要怎么想？你不能败坏向家的名声，你能这样想冬官就已满足了。」

　　打从他被卖入苏红楼那天起，便注定他和向泽非不会有结果，他虽然曾经期盼过将来和向泽非厮守，但是随着年纪增长想得越来越多，他不能不正视现实，确认他们无法在一起的现实。

　　何况，向泽非已有妻子，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眼光，他的妻子呢？向家人呢？他们的脸面又该怎么办？

　　「我不在乎。」向泽非急忙道。

　　暗香却整顿心情，摆出严肃神态道：

　　「向家兄长，冬官已经死了。」

　　说完，暗香以小官妓子特有、非男非女的姿态躬身行礼，大步离开，留下错愕的向泽非。

　　他们前世修得不够，只有缘没有份。

　　隔月初三，暗香不再出现。

　　◇◆◇

　　成为妓子已多年，暗香因为清艳秀丽、肤若凝脂，兼之识趣聪慧，一直是芳周城内名头最盛的小官妓子，这样一棵摇钱树、聚宝盆常妓师怎么舍得他赎身。

　　为了顺利脱身，暗香想了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