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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千金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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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儿聊天,也从没见她坐在家中嗑瓜子缝缝补补的。说真的,聿虎仔细想想,大嫂经常消失不见人影,神秘得很。
原来,这就是大嫂消失不见时,藏起来做的事——她来吹树萧。
乐音停了,聿虎觉得自己偷偷摸摸躲在树后是做什么坏事,大哥教导过他,雷家人做事要光明正大,不可遮遮掩掩做坏事。所以他鼓起勇气踏出一步,“大……大嫂!”
她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亲切的大大笑容,“是你啊,聿虎。我刚刚就在想,不知道是谁躲在后头,听我吹树萧呢!”
“你发现了?好厉害。”他叫着。
红着脸,聿虎几乎不敢看向嫂子那双大又明亮清澈的眼睛,他突然发觉自己心跳加速,手足无措。他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嫂子生得真是美丽可爱,不像筱娴姊姊那种沉静的美,而是活泼泼在阳光下发光的美丽。
“我……我远远听见……发现很好听……所以走了过来。不、不想打搅嫂子。”他隔得远远的说着:“听嫂子吹萧,有一曲很悲伤很难过,是……为什么?”
她微微笑了笑,转过脸去看着蓝天。“我每次想起我姊姊们、师父与黑心村的大家,总是会特别的悲伤,或许就是人称的思念吧,你懂吗?”
“我懂。”聿虎急急走上前,“我听到嫂子吹的萧声,就特别想念我爹娘,有次我大哥曾说……当你常常想起某个人就叫做思念,所以我懂。”
“嗯,你大哥说的没错。”她将辫子甩过肩,自然地拔起草来嚼着,“思念是一种恼人却又温暖,令人既悲又喜的情绪。”她眨眼看着他说:“你一定很想你爹娘吧?”
聿虎搔搔头,也坐到她身边说:“爹娘过世时,我还只有七岁大,我什么都还不太知道,大哥几乎像是我的爹与娘亲,我不知道如果没有大哥,我该怎么办!”
“真的。”她同意的点头说:“我也是四、五岁就被迫与爹娘分离,被我师父抱走,到黑心村去学习武术。虽然有人告诉我,师父是害我与爹娘骨肉离分的罪魁祸首,可是我师父待我宛如亲生,如果没有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结果,我感觉爹亲、娘亲、师父也一样亲。每一个人都对我很重要的。”
聿虎对于这些事感觉讶异,他从没想过嫂子也有一段过去,更重要的——这与谣言说的完全不同。
“嫂子的师父为什么要抱走你呢?是嫂子的爹娘要求的吗?”
平凡摇头,“我的师父见我与姊姊小时候娇俏可爱,说是武学的好料子,就硬抱走我们,当她们的弟子。害得整个京城乱成一团,因为我爹爹是金城将军,不奇姊的爹爹则是应国公,不怪姊的爹爹更了不起:——是朱武亲王。成为轰动一时好大的一个案子,大家都以为我们三个小家伙惨遭不幸了。”
“最后你怎么和你爹娘团圆的?”聿虎真是越听越好奇了。
“大约一年多前,婆婆派我们三师姊妹较量,不小心挑战到一位济南王爷的头上,他正巧奉派前往京城找寻我们妹妹,总之一切好巧不巧,我们就这样发现自己的身世,与爹娘重逢了。”“那你当时一定非常高兴罗?”理所当然的聿虎羡慕的说:“哇噢!金城大将军之女,一下子成为贵族千金呢!”
“找到爹娘自然值得高兴,可是做贵族千金就没什么好兴奋的。”她耸耸肩,打个哈欠说:“我还是喜欢做我的平凡。”
“你不喜欢锦衣玉食,穿好的吃好的吗?京城那么大,一定有许多好玩的事。我就很想到京城去玩呀!”
平凡一言不发的躺在草地上,聿虎得不到回答,转头去看才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他对自己笑了笑,这时候嫂子一点都不像是贵族千金,的确是她那率性的平凡女子。
也不知为什么,聿虎并没有离开。他坐在那儿,把玩着平凡送给他的见面礼——玉萧,摸索着上面的孔洞,想像吹出一段思念曲调会是什么心情。
“聿虎!聿虎!”小鹦摇着他的肩,“你最近都到哪里去了,七早八早就累得上床睡觉,喂!”
睁开惺忪的睡眼,“干啥事,姊?”
“还问我咧,人家今天要找你一块儿去骑马,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小鹦捂着嘴,“是不是偷偷去捕野兔,不让我知道。”
“我才没做那种无聊事,我现在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小鹦瞪大铜铃眼,“哇!好大的口气。”她神秘的笑笑,坐到他床边,扯着他衣袖说:“男子汉,告诉我嘛!你这几天神秘失踪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聿虎哼了一声转身又趴过去睡。
“你不告诉我,好,我就去向大哥告状,说你都没有专心念书,私底下跑出去玩,看他怎么处罚你。”使出女孩家的诡计,小鹦软得不成用硬的。
“好烦哟!”聿虎气得坐起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合起双掌作出祈求状说:“你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一定替你保守秘密的。”虽然知道这种“保证”多半不可靠,可是看来不说出来,今天小鹦姊是不会放过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她下水,这样谁泄密就两人一起倒楣。聿虎心内得意的笑,口中还以很大的恩惠说:“真受不了你,好吧!明天用完早膳,你到枫林子那边等我,不许告诉别人。”
“什么嘛!神秘兮兮的。”小鹦嘴巴这么说,心底还是很高兴,她最喜欢挖掘秘密了。
当夜,内。
平凡挥动金黄鞭子扫向悬于高梁上的腊烛,轻轻一画整排烛火皆灭,而烛身却毫不受震动。恰巧当她收起鞭子,鹰飞也推开阁门走进来。“娘子,你在做什么?”
“练一练武功,太久没有耍,感觉生疏许多了。”平凡眨眨眼,“我没看错吧?你今儿个可真早回来。”
听到鹰飞耳朵中,汗毛敏感得直竖起,“今日事情少,我便提早回来了。”平凡开始抱怨他的工作过繁,无法分闲给她了吗?她开始觉得无聊了?
“你用晚膳了没?我派人去替你……”
“且慢,别忙。”鹰飞拉住她的手,“我好久没有抱抱你。晚膳可以等,我不行。”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他的平凡娘子还会害羞,她眸光转为柔和吐露出自然的诱惑,含着笑嗔道:“什么好久,也才不过两、三天。”
“两、三天而已?”鹰飞埋首在她清新的发香与颈间,“你一点都不想我?”
“我哪有空想你?”她的手缓缓在他胸口逗人的游移。“我忙着陪小花小草解闷,忙着吹萧捉蝴蝶,忙着去探险。没空想你。”
他捉住她抱起,往内室跨步走去,“竟敢说没空想我,好啊,非好好罚你不可。就……罚你今夜都不许下床半步。”
平凡的回答是悠长满足的轻叹。
“你为什么突然又练起武功了?”他自床上撑起胳臂,低望她晕红未退的脸蛋,粉唇因为他的眷恋而红肿着,“有人威胁到你吗?”
说实在,鹰飞并不乐意看见平凡又重新执起武器,她现在是他的女人,凡事有他可以替她做主,他会保护她,就算从此不再练武也没关系。
此外最主要的理由是:雷家上下的人因为平凡有武功而远离她,如果她真要成为雷家女主人,非要学会如何表现出一位女主人的模样,不再做打打杀杀的事,而武功绝不是此刻她应该练的。
平凡眨眨眼,“你怎么突然问这问题,没有,没有人威胁到我。”
“把你的鞭子交给我。”
她皱眉,“你若是担心我会伤及无辜的话,我向你保证婆婆曾警告过我们,万非得已不可以对他人出手。”
低下头鹰飞吻吻她的唇角说:“听话,把鞭子交给我。这与你是否伤及无辜没有关系的。”有瞬间她是如此柔顺,回吻他的双唇是如此热情,鹰飞以为自己毫无疑问说服她了,下一刹那他只知道自己被猛力推开,她易客为主压在他身上,长发飞扬落到两人间,宛如飞瀑。
她眉扬色厉,低喝说:“休想我把鞭子交给你。那是婆婆传给我的师门利器,你要拿走它,就先拿走我的命。”
“你不再是江湖中人了,你需要的不是那只鞭子,而是我。你打算违抗夫君的要求吗?”他怒道。
“这算哪门子要求?”平凡不服的回答:“那只鞭子自幼就在我身边,它与我形影不离,就像我的生命一般,如果今日换作是你,你会轻易的把它交给我吗?”
“所以对于你而言,夫君尚且抵不过一条鞭子重要?”他一句简单的话,就堵死一切平凡的抗议。“如果你心中还视我为你夫君,你就会相信我,把鞭子交出来。”
她瞪他良久,“这不公平。”
“把鞭子交给我。”他依旧不变的命令。
她咬着下唇,离开他的身上而坐,低声问:“为什么?起码告诉我一个理由。”
告诉她不许再练武?告诉她从今而后不能再使用轻功?鹰飞认为自己无法说出口,但他必需。
“你拿着鞭子练武,不像话。”鹰飞切齿说。
平凡像是挨了他一记重拳,“你以前从未说过不许我练武的话。”
“这对你而言是个新的环境,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去认识朋友,多花点时间在家里,别再天天往外跑了,你身份不同以往了。”每说一句,鹰飞自己也同样心痛。他成了捆绑住平凡的凶手,他想。究竟与她在将军府的日子比起来,现在的平凡又好过多少?
“所以我也不能有外出的自由?你下一步要我做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刺绣闲闲的喝茶吗?”
“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你的真心话?”平凡窒息般的问道。
不,不是。他也希望能给予平凡她所希望的自由,给予她一直渴望的“平凡简单”日子,让她保持这样自我纯真的生活方式。
但如果他想留下她,他就不能不折衷,牺牲一点她的自由。
“是。”鹰飞沉重的回答。
他们俩起初谁也没有移动, 气氛凝结冻固, 最后是平凡先移动,她抬高头,“你后悔娶我为妻,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没有后悔。”他眯起一眼,“你是我妻子,永远都是。”
“但你要的妻子不是我。”平凡叫出来,“你要一个听你话的小猫,你要一个像筱娴那样能干的姑娘,你要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惠女人,那不是我。”
“住口。”他扑住她的手臂,对于她既心愧又心怒。她为什么不懂?“我要你成为什么样子,你就会成为什么样子。”
“不,我永远都不会的,绝对不会!”平凡拗执的高喊,“你还不如趁早休了我。”
鹰飞迅速的盖住她双唇,粗暴的狂吻着,她是如此地生气,使出全力与他反抗,两人都在彼此身上留下怒火的烙印,但是激情却一发不可收拾,暴雨狂风般的达到情欲高潮,余波却无比冰寒。
他第一次离开平凡的怀抱,内心却是空虚的,平凡转过身背对着他入睡,冰冷的拒绝他的安慰。
他们婚后头一回吵架,鹰飞觉得自己输惨了,而平凡也不觉得她赢了。
小鹦兴奋的等在枫林子内,“你真慢耶,拖拖拉拉的。”
聿虎慢吞吞的嚼着手中的馒头,一面往林子走过来,“你这么着急,全天下都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坏事了。”
“快说吧,究竟是啥事那么神秘?”她凑上前来问道。
他举高眉头笑笑,“跟我来吧!”
小鹦只好一肚子好奇的随着弟弟从枫林子的后门,溜出大宅外。
走了满长的距离,聿虎才停在牧场丘陵处,他圈起双手叫喊,“嫂师父,嫂师父?”
嫂师父是什么玩意儿?小鹦四周看着,什么人影也没看到啊!
聿虎放下双手,“奇怪,怎么会没来呢?明明约好的。”
“约谁啊?你到底跑出来见什么人?谁是嫂师父?”
聿虎紧闭着嘴就是不说,他盘腿坐到丘陵上,合着眼,神秘兮兮不知做什么。
小鹦觉得无趣极了,该不是聿虎故意骗她,让她白高兴一场,以为有新鲜好玩的事可以做。过了约莫一盏茶间,小鹦已经集中丘陵四下开满的野花,编了两个大花圈挂往聿虎的头上,而他还是动也不动的,连话也不跟她说。“喂,聿虎。姊姊闷死了,你要是再不开口,那我就回宅子里去,告诉大哥你无聊,天天坐在大太阳底下发傻发愣,听见没有哇?”
他睁开眼,嘴巴刚打开,就突然眼睛一亮说:“她来了,来了。”
“谁来了;啊!”小鹦大叫一声,躲到聿虎背后,小声的说着:“聿虎,你可得保护好姊姊,我不想让那魔女给吞了。”
“嫂师父才不是什么魔女呢!”聿虎自地上跃起,冲向平凡嫂子说:“嫂师父你来得好慢!我等你等好久。”
小鹦扑了个空,顿失屏障,她张大嘴,看着弟弟与大嫂的那股亲热劲,咦?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大嫂攀起交情来,还喊她做师父?
“聿虎,别叫我师父。”嫂子先是温和的纠正他说:“我只是把我学会的一点鸡毛蒜皮教给你强身,练一点轻功,你没有正式拜师入门,知道吗?”
“我想拜大嫂为师,是你不收我为徒的。”聿虎红着脸说。
“我还没有本事收徒弟。况且……你大哥允不允许你习武,我师父准不准我收徒孙,那可都还不知道。”平凡微叹说:“你还是叫我为平凡嫂子就好。”
小鹦听得奇峰四起,这里头是怎么个由来?
“大嫂。”她也靠过去,怯怯的喊着。
“小鹦妹妹?”平凡自聿虎身上再到小鹦,又回到聿虎说:“我知道了,你想多拖姊姊下水,好少一份骂挨,是吧?”她笑着。
聿虎吐吐舌头。
“好吧,我这人是最公平的。”平凡看着小鹦说:“弟弟想和我学一些功夫,我教了他两三次,你如果想学可以和弟弟一起学。”
“真的?”小鹦瞪大双眼,这辈子奶娘与身边婢女都禁示止她做许多的事,每次都说男孩是男孩,女孩是女孩,怎么可以老和聿虎玩呢?
“你要学吗?”平凡笑问。
“当然要。”小鹦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原本对嫂子有的怯意与恐惧也不觉得那么可怕了。“可是……”她低头看着身上的那套衣裙,羡慕的看着嫂子与弟弟的一身长裤装,“我穿这样……”
“你今天先背口诀,明天再换上合适的衣裳,今日我先教弟弟练几招。”
“好。”
他们二人就这样在热天里,练了一天武功,满头大汗的。小鹦虽然没有动作招术,可是背那段口诀也背诵得汗如雨下。别看嫂子亲切和蔼,对于口诀与动作的正确度,倒是要求挺高的。
“可以了,时辰差不多该回去了。”平凡收住手,“你们也都累了。”
聿虎抹抹汗说:“我不累。”
“我也是。”小鹦逞强的叫道。
“那我累了。”平凡笑盈盈的说:“我们回宅子里,喝点冰镇梅子汤好吗?”
“万岁,万岁,我最爱喝梅子汤了。”小鹦立刻又跳又叫说。
平凡与聿虎两人互看一眼,不觉大笑。还说不累呢?显然是累坏了。
炎炎夏日,一碗解渴的酸梅汤最是甘甜美味。
坐在内的姊弟两人,都不断的追问着平凡过去行走江湖的趣事,每次听见她与两位姊姊如何整得坏人哇啦哇啦叫,格外兴奋。总是不停要求着说:再讲一个故事嘛!
平凡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两个很小的弟妹。其实,她自己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与他们大不了几岁,只是心态上却已截然不同了。
“我说呢!今日里怎么这么热闹?”屋外传来一句冰冷的招呼,“原来是聿虎和小鹦都来了。”接着出现的是冷冰冰的面孔,筱娴缓缓走进来说:“嫂子你‘好’哇!”
“筱娴妹妹好。”平凡淡淡的说:“真是稀客。”
以一个高挑的眉毛看向聿虎与小鹦,面上虽没动半点怒气,却明摆着对姊弟的倒戈非常不悦,“若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受人之托?”平凡微歪着头问。
虚假的她叹口气,“还不是鹰飞哥哥他……苦恼得来找我商量,要我多为你美言几句,让雷家上上下下的人接受你。又说,如果我能指点一下你的穿着打扮,多教教你怎么管理雷家,他才能专心一志为牧场打算。”
聿虎用不服的口气说:“鹰飞哥才不会这样说呢!他爱平凡嫂子,你根本在制造谣言。”
筱娴脸色一红一白,“你,你也受这妖女蛊惑不成?雷家兄弟都一个样!”
“平凡嫂子不是妖女。”小鹦也细声的开口:“她人很好。”
“她人好,那我就是坏人罗?”筱娴气得浑身打颤,“你们雷家全让她给迷去了,还不知好歹。说不定哪天她把你们全害惨。”
眼看着气氛僵化,平凡卡于敌人与护嫂心切的弟妹间,为免左右为难,只好说:“多谢你的好意,我是应该多学着点,不如……明日我们找时间,我去向筱娴妹妹请教,今日你请回吧!”冷哼一声,筱娴扭身离开了。
聿虎难过的低下头,“我从没见过筱娴姊姊这么刻薄的样子。以前她待我们很好,总是嘘寒问暖的。”
“真的,怎么会前后差那么多?难道从前她只是摆样子给我们看吗?”小鹦也加上一句话说:“人说天下最毒妇人心,我终于明白了。”
“你自己也是姑娘,别忘了这句话。”聿虎一旁刺激她说。
“我才不会那样做呢!”小鹦马上反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顶来顶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平凡一言不发的坐着。
“平凡嫂子,你不是还为刚刚的那件事难过吧?”聿虎问。
“筱娴姊说的话一定不是真的,你不用担心。”小鹦凑道:“就是因为大哥太宠爱嫂子,所以她的心中更不是滋味,讲话才会如此难听。”
“对,没错,以前我们说筱娴姊与大哥是天生一对,那是没看到嫂子前说的话。现在完全不同了,大哥对于嫂子是一心一意的。”
“我们还没为以前说的话向你道歉呢,嫂子。”小鹦低下头说:“你救了我小命的那天,我不知道你就是太嫂,还乱说了一堆话,你别把它放在心上。”
“嫂子你说说话嘛,别难过了。”
平凡想笑一笑让他们放心,却觉得自己现在的笑脸,只怕比哭脸还难看。“谢谢你们的安慰,我不会难过的。”
骗人。平凡内心骂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虚伪,明明难过得很,嘴上还说不难过?她怎么了?已经不再是平凡了吗?
为什么事情竟越变越混乱了?
鹰飞哥与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第七章
一脚踏进屋内,鹰飞的心便直往下沉。平凡背对着他,坐于花厅的桌前,摆于桌上的是她那随身不离的金色长软鞭。
自昨天两人口角争执后,鹰飞认为自己无法立即面对她悲伤的小脸,一大清早就离开熟睡的她,来到牧场上,马不停蹄的检视各个分处,鞭策自己与众人奋力工作累得半死。他原以为疲惫能提供他心灵上的平静,现在晓得那毫无用处。
她仍在生气吗?
心叹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鹰飞硬着头皮走进屋内。
“平凡。”他唤着。
她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把鞭子往外推。
鹰飞走到圆桌前方,盯着她一动也不动的僵硬表情,“你这是……”
“你要鞭子,鞭子就在这儿,你拿吧。”她平板的说。
搜索着她小脸,平凡整个人就像被一层冰裹住,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底下,不欲人知。他的平凡娘子不是这样的,她应该对他高吼怒叫,哭泄出她内心的不满。而不是变得这样……冷冰冰!握紧双拳,鹰飞压抑自己别把手放到她身上,因为他或许会冲动得摇晃她,责问她,命令她,不许她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的脸色。那只能使事情变糟,目前他就够伤脑筋了!
他摸了摸金鞭子,低沉的说:“你说过它如同是你的命。”
平凡没吭声,只是撑着桌子站起来,“东西我给你了,我很累了,我先去休息。”
“等等。”鹰飞绕过桌子,拦住她的去路,“我晓得你现在很生气。”
她毫无兴趣的望望他,“为什么?我有理由生气吗?”
“你生气是因为你毫不了解,我之所以要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好讲,我要去睡了。”转扭开头,她不打算听。
鹰飞迫不得已出手握着她双肩,“听我把话说完。”
她反应强烈的推他,怒叫着:“不要碰我。”
愕然间,他松开双手,不敢置信平凡摆出深受侮辱的表情,他的碰触让她觉得被侮辱吗?“平凡!”他双眉紧皱。
“我……我照你说的,把鞭子交出来。”她撇开脸说:“但请你别再碰我,假如像昨夜,你打算强来……我承认自己打不过你,但我心里不会甘愿。”
鹰飞无力的垂下双手,他俩间的鸿沟怎么会变得这么深?咫尺天涯,他能横越这段吗?她坚定拒绝他的口气,就像要判他终身刑责,不再接受他。
“我可以不碰你。”心怀愧疚,鹰飞让步说:“但你也要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听完之后……”他看向她,“你可以随你心意自己做决定。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
平凡咬着下唇,犹豫着。她总是心软,总是容易听信他好听的言辞,这一次她曾发誓不论他说什么,她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三两下就缴械投降。
可是浓浓罩在他疲惫容颜上的那抹求和的意图,平凡却没有办法忽视。她心底渴望能抚去鹰飞眉间的倦怠与忧愁,他太累了。照顾庞大的牧场,还要为一个不适合的妻子伤神,难怪他顿时间像老了两、三岁似的。
知道不应该,可是她忍不住退一步,坐回原处,沉默的表达她同意。
他似乎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事情该从何说起?”他低语着,研究着桌上的金鞭,“你生气我剥夺你练武的权利与自由,生气昨天那番话,这我晓得。但你没想到一身功夫让大家不敢接近你,对你这位新夫人的敌意也越来越深,甚至严重到我不能不想办法解决的程度。”
平凡的确不晓得这件事。她总是独来独往的走动,喜爱大自然胜过闷于屋内,况且自幼她就没在意过旁人的目光,人家怎么想,怎么看待她,只要她问心无愧就好了。
“我有两个选择,一是远离你搬到的另一端去,一是想办法改变你在大家眼中的模样。我选择后者,理由……”他自嘲地笑笑,“姑且说我意志不坚,受不了新婚娇妻的诱惑。”她闻言耳根一红,不高兴才有鬼。
“我去找筱娴妹妹帮忙,她告诉我你一天到晚都不在屋内,她无能为力。我知道这也是实情,所以昨夜见到你练武,累积总总因由,我决心要你做好雷家女主人的角色,命令你交鞭子出来,不许你再出外闲逛,学习……一切女人家的事。总而言之,都是希望能让大家接受你。”
他说完后一片沉默,平凡现在能了解他的理由,鹰飞哥所以找上筱娴,是为了她。平凡认为鹰飞哥做错了,她不在乎别人是否能接受她本来的面貌,重要的是身为她夫君,如果他不能接受自己与生俱来的性格,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毕竟,平凡认为自己永远也学不会矫尽脑汁与他人周旋的那一套。
“你想改变我?”平凡低语。
鹰飞拾起目光,炯亮的黑眼,迅速说道:“不。我想要你保持你原来的样子,那是我娶你的理由。”
“你娶我的理由?”平凡第一次听见他如此直接的回答,她不觉迎向他双眼,心儿噗通。
“你说过你适合自然简单的日子,我娶你就是受你自然简单的气息所吸引。打自有记忆以来,我就过着复杂又艰困的生活,无时无刻都在策画与赌注间进行,为了雷家牧场与整个家族,我必须绞尽脑汁与心力,平衡于过去与未来间。可以说我的周遭从来没有任何单纯的事物。我想要你就是因为你的平凡。”
这是平凡听鹰飞口中,道出最接近“爱”的字眼。
“可你说的与你做的完全不同啊!”她不觉抛开冷漠,抗议的说。
他举手包住她的小脸,“这是为了在留下你以及让大家接受你之间,寻找一个妥协之道,平凡娘子。这就是我在做的事。”
“你打算要求我改变,好让大家接受我?”她皱眉。
鹰飞笑着摇头,温柔的说:“暂时抛下你那些武学与功夫,让大家瞧瞧你的天性是多可爱多直率的人,有什么不好呢?我不要求你,像筱娴妹妹或是其他姑娘家一样,天天刺绣做些女红,只想要你多花点时间于屋子里,和大家相处。”
“听起来好虚伪。”平凡皱起鼻尖。
“难道你天性不是个可爱的人?”鹰飞取笑的端睨她,“看来不像呀!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娘子很温柔,讨人喜欢。”
“就会花言巧语。”她啐道。
他收起笑脸,拉着软化下来的平凡到怀中,头栖于她颈间亲吻着说:“我让你自己决定,今夜我搬到书阁去睡,如果你愿意……就过来找我。否则我们只好分房睡一阵子。”
显然他又在哄骗她了。平凡望着鹰飞站起身,收拾一些他随身的衣物,预备带到书阁去。挣扎着要不要叫他留下,只要她一开口,两人间的这阵风波暂时平息,她等于答应了鹰飞哥,此后牺牲一部分自由,多留于屋内。
——以及面对筱娴与那群三姑六婆。
真令人沮丧,平凡不情愿的闷嘴不开口,认为这事情她要多琢磨一下。
鹰飞双手抱着东西,弯身在她颊上亲吻了一下,“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平凡委屈的反瞪他,就算他有十足的自信,也不用夜郎自大,仿佛他已经握有全部胜算,她一定会回头去找他!
“小傻瓜。”他站直身子对着她的表情而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很想反驳,可是这谎话太明显。平凡改问:“何以见得?”
“因为……你早就爱上你的夫君,区区在下我。”他轻挑的一眨眼笑言,在她不及反应前,转身离去。
“今天就练到此吧!”改而在后花园枫林子内练武的三人,照样起劲认真。
这已经成为平凡与小鹦、聿虎,嫂子与姑叔间,最佳的感情沟通方式。他们这段秘密练习的时间,经常都是笑声不断,妙语如珠的。
回手一抱,聿虎恭敬的对平凡说:“多谢嫂子教导。”
“哎哟,累死我啦!”小鹦哇啦啦的坐倒于林亭小茶几旁,“今天很辛苦。”
平凡想起自己以前练武,和小鹦最像,总是经不起长时间的锻炼。幸好爿师父不像其他两位婆婆那么严厉,奇婆婆与怪婆婆,想起她们发怒的样子就吓人。说起来,她也是过来人呢!
“嫂子,最近你和大哥之间,还好吧?”突然小鹦凑上前说:“为什么你会和大哥分房而睡?”
聿虎瞪了小鹦一眼,坐到位于上说:“你别多管闲事。”
“人家是关心,什么叫做闲事!关心大哥与嫂子是天经地意的事。”小鹦随即顶回去。
平凡苦笑着:“我与你们大哥决定暂时这样做,会比较好。”
“可是我听见筱娴姊姊与她的丫鬟随口聊说,大哥肯定厌倦嫂子了,现在正需要什么新欢,乘这机会正好——”
“你又去偷挖人家墙角,小鹦姊。”聿虎翻翻白眼说:“小心让大哥知道,稳扒掉你一层皮。”
小鹦吐吐舌头,“喂,别把话题扯远。”她转头对平凡说:“嫂子你还是多留意吧?我看筱娴姊那边又有动作出来。”
聿虎极度不满的,大拍小茶几一下,“好不容易大家开始习惯平凡嫂子,为什么筱娴姊姊又要胡闹生事?她不明白大哥如果真想娶她,早八百年就会娶了,何必等到现在娶二房。”
“以前你怎么不会这么想?”小鹦白他一眼,“当然是脑袋不清楚嘛!如果筱娴姊姊清醒得足以看破这点,咱们又何必过得如此辛苦。”
听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平凡知道自己就算在雷府没有朋友,也有两个真心的小弟妹,“你们不用担心我与鹰飞哥,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分房而睡是我想给你们大哥一点点教训,好让他吃点苦头……”
“谁打算让我吃苦头?”一个幽默的声音自枫林子传来,“从实招来。”
“大哥!”小鹦忙站起身。
聿虎也立刻站到大嫂身边,“大哥,你听错了。”
只有平凡不慌不忙的抬高眉头,“别来无恙,亲爱的夫君。”
“多谢娘子关心,你气色不错嘛!”他也微笑的走向他们,“八成是与秘密练武有关,别忘了偶尔也要休息休息,累坏身子可不好。”
“彼此彼此。”平凡故意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他身子,“嗯……不错,保持良好状态,”她刻意慢条斯理的回到他脸上,“不像是吃苦头的样子。大概教训得不够多吧?”
“你看得不够仔细。”鹰飞目光交缠住她的,连费神抬头都没有,“聿虎、小鹦你们该去听夫子讲课了。”
“可是……”聿虎迟疑而没有移动。
“去上课吧,你们大哥不会伤害我的。”平凡甜甜笑说:“鹰郎,不是吗?”
鹰飞警告的回她一眼,改而看向弟妹们,“我与你们大嫂有话要说,你们快去上课。”
“不,除非大哥保证不会伤大嫂半根汗毛。”聿虎挺身而出。
“我看不出有理由我会伤害自己的娘子,”鹰飞抬眉对平凡说:“你收服人心的速度满神速的。”
“没办法,谁让你的娘子我……如此讨人喜爱。”平凡故意调笑。“好了,聿虎,你大哥是说笑玩着,他不可能会伤我。你快与小鹦去上课吧!”
小鹦也扯扯聿虎的袖子说: “走了啦, 大笨鹅呆头鸭,看不出大哥想与大嫂‘独处’吗?”三两次催促后,聿虎才放弃护嫂的心意,跟着小鹦离开。
“那小子该不是爱上你这大嫂吧?”鹰飞皱着眉头问。
平凡淡淡的说:“他才多大?你操这个心。”
“已经十三,过两年就行成年礼,可以算是半个大人了。”鹰飞扬眉告诉她,“我最好送他到二弟位于大漠的驯马场,让他接受点锻炼。”
平凡眨眨眼,“这么突然——”再看向鹰飞的脸色,她突然笑出声,“我懂了,你是吃自己亲弟弟的醋,是不是?”
猛然听见平凡的嘲笑,鹰飞黝黑的脸庞下涌起一阵红潮,“绝不是。”
才不信他那套,平凡还是笑声不歇的说:“原来……真是……还说我们女人家怎么怎么爱吃醋……我看……你们啊!”
为免他因为脸红至死,鹰飞干脆以唇盖住她恼人的笑意,以火热的亲吻驱走她的理智,让她安静下来。
这法子不管什么时候用,都一样有效。
“阴险,狡滑。”
鹰飞带着邪恶的笑容说:“你的口气得要凶一点,才像骂人的话。”
“谁说我要骂人来着?”平凡手臂还挂在他颈子上,啄着他的唇说:“有多久了?咱们似乎生疏不少。”
“你是埋怨我这一吻还不够。”他双手搂抱着她,横坐到自己大腿上,“还是抗议我技巧变拙劣?”
对于他如此胆大的行动,平凡不觉四下看看,“你同我这么亲热,小心让人见着了,又要说我蛊惑你。”
“我告诉董浩,要他站在后花园前面,禁止任何人闯入。”鹰飞在她耳边低语,“你想我会如此不小心吗?”
平凡恍然大悟的瞪他一眼,“敢情你是计划好的。”平凡捉着他衣襟说:“怎么,不打算和我保持距离了吗?不是要洗清我的臭名吗?你又在这边缠着我这魔女做什么?想让人家多点骂我的材料?”
他大叹口气,“闹够了,平凡娘子。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经过这几天大家和你多多相处,已经不再那么惧怕你,我的计谋已经生效,况且当初你我分房的理由,也不再存在。”鹰飞大手游移在她身上说:“你最近这么乖,都留在家中,不就说明娘子非常有‘贤妻’潜力?”
“哼,你只是想要我回你床上,才这么说话。”
“那也没错。”鹰飞老实笑说:“你可真把我等惨了。”
平凡心头窜过甜蜜的感受,口头还是不让步,“你大可以去找你的二老婆、三老婆、四老婆、五老婆,干嘛说得如此委屈。”
“都替我算好了吗?”他挑挑眉,“也罢,那我就去找二老婆——”
平凡揪住他,“你敢,你敢我也敢,我也去找二老公、三老公、四老公……”
“傻丫头,”他洋溢喜悦的俯视她说:“我别的老婆都不要,只要你总行了吧?”
不情愿的收起凶悍模样,平凡小心翼翼的帮他抚平胸口的衣襟,“你这句话我替你记下了,改日若你有变心的一刻,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
讲到此处他又亲吻住她,封缄那句誓言。良久良久。
他抬起她的下巴,“已经够久了,你到底要不要来找我?”
“当初先离开的人不是我。”
这也没错。鹰飞踢到铁板了,“难道要为夫的自己回去?”
“嗯……你就算不回来也没关系呀,反正我正乐得有张宽大的床,没人和我抢被子。多好。”她又逗起他说。
“冲着你这句话,我决定了。”他霸道的说:“换我把你关到书房内,睡上一礼拜好了。”“羞羞脸,居然同人家抢起床来。”
“要我不抢也成。”他改以讨价还价,“你乖乖对我投怀送抱,就不用我们俩各自孤枕……难眠。”
这次换平凡堵住他的大嘴。
纸鸢高高的飞于蓝天上,快乐的随风徜徉,唯一的羁绊是手中的那缕丝线。平凡想像她自己是风筝,丝线就像她这生都切不断的牵扯,紧紧的被雷鹰飞的一双手所握住。
他说的没错,自己是爱惨他了。
经过那阵子分隔后,两人间的默契又往上升,不论白天黑夜,只需要他一个微笑,平凡心中便充满了无数喜悦。甜蜜的日子过得令人心惊胆战,偶而她都要怀疑这会是真的吗?
每天她都会望着沉浸在晨光中他的脸,想着,她有多么地深爱着这个男人。
“哎呀,大嫂,你发什么呆呀!”
惊叫吓走了平凡的暇想,一个高八度的嗓音尖叫着:“你瞧瞧,你的和我的打架缠在一块了啦!”
小鹦说的没错,两只纸鸢于天空纠缠成一团,在小鹦强力拉扯之下,竟然双双断线,蹦地脱离了人的控制,放纵大胆的与风私奔。
“哇!人家的黄鹦纸鸢!”
心怀不安的平凡走向小鹦,低声说:“对不起,是大嫂不好,害得你掉了纸鸢。下次我再赔你一只一模一样的好吗?”
小鹦撇撇嘴,“也只好这样了。”
“小鹦妹妹别玩了。”后头坐于大树荫底下,筱娴大声的喊说:“一个姑娘家天天晒太阳像话吗?你晒得都快黑得像野丫头似的。人家不在乎是她的自由,你也要学她一样吗?”
平凡心里笑笑,又来了。似乎筱娴永远都要找她身上的缺点,这回八成在说她皮肤黑吧?没想到她现在也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