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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千金 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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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鹦自动的离开后,只剩他两人于密室内。

  “你的话只说了一半,平凡娘子。”他走进一步两步,“我若在乎你,应该如何呢?”

  平凡开始在后退,“雷鹰飞你就不能离我远一点?让我清静些。”

  鹰飞目光柔和灼灼的注视着她,“你看起来瘦了些,他们说你吃的不多?为什么?我不喜欢看见你瘦下去。”

  “我喜欢。”平凡咬牙说:“我还计划继续这么瘦下去,成为赵飞燕第二。”

  “那么你就能于我的掌上翩翩起舞了,你会跳舞吗?”

  “不会。”她恨声说:“我只是一个胡意非为恣意任性的莽撞女子,我还会什么!”

  他黑眸一黯,“你要我道歉吗?”

  “岂敢。”平凡瞪他,不想融化于他的魅力下,“只请你高抬贵手,让我走。”

  “你是我的妻子。这儿就是你归属的地方,你要走去哪里?”

  她深吸口气,“如果你真要表示你在乎我——让我走。”

  “不。”他想也不想。

  平凡冷笑了,“还说在乎我呢!这是你证明的方式。”她咬牙说:“雷鹰飞,打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南辕北辙永远也无法融合的。如果今日你真的能接受我就是我,也不会产生那么巨大的误会,将我当成无理取闹的人。那一巴掌,打醒了我的痴傻,我真以为我们可以在彼此的不同之间,寻找出一些共通处,寻找出情与爱。我现在全看清了,你我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

  “你今日这么说,全是气话。”鹰飞平静的答这:“我知道你仍然爱我的。”

  “你昏头了。”

  “或许我是吧!”他颌首,“为了你。”

  他充满决心的凝视着她,平凡无法不回视他。

  “我爱你,平凡。”他说:“原谅我,留在我身边。”

  她无法不动容,毕竟这是她头次听他亲口说出“爱”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将她推到他怀中,每件事、每个过去、每个片断,都仿佛要将她推往他的怀中,而更太也更重要的力量,来自她的体内,她身上归属于两人的某部分,他们俩共同缔造的结晶,正呼唤来自父亲的力量。

  她也需要他,她也无法离开她真爱的人,是自尊阻止她的脚步,是未褪的气愤拉住她的心,是更深更久的顽固习性让她脱口而出,“不,你说谎,你不爱我。”

  “我句句实言。”他站到她身前,触手可及。“我说过,我绝不会对你说谎话的。”

  那个午后,他第一次亲吻她,他说过的话。她记得,他知道。

  “不要碰我。”她低语。

  他的手抚上她双颊,“我想念你,娘子。”

  “不要。”平凡摇着头,口气却虚软无力。

  “要。”他说,而低下头。

  双唇交接的那瞬间,过往的误会奇妙的褪去颜色,仿佛它眷于心中的伤痛不再鲜明,为什么抗拒;为什么生气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环紧她的双臂,坚定的双唇诉说的情意与爱恋。

  虚情假意也会如此甜蜜美丽吗?

  平凡逐渐软化在他怀中,若不是听见他低语说:“你仍然要我的,娘子。”她还会沉沦下去,但那句话令她有勇气推开他。

  “不!”她叫,“这不是我要的。”

  他握住她的纤腰,双眼饱受折腾的说:“你不觉得该停了吗?我道歉并且——”

  “不是真心真意又有什么用?”平凡推开他说:“我想要的你给得起吗?”

  “我愿意给你一切。”

  “那么,不要把我关在这边。”她直视他说:“给我自由,让我自己决定留下或离开,让我听从自己心意,让事情回到它该回到的原点。”

  “你明知我不可能——”

  “那就别说你爱我,因为你不爱我,你只想要占有我、霸住我,不是爱我。”

  他缄默了,双手下垂。

  她的绝望自眼底升起,他不明了只要有一天他无法信赖她,她便是满腔拥有再多的爱意,也会被他不断有的误会所抹煞。万一来了第二个小翠、第三个小翠,又该如何是好?

  她腹中的孩子难道注定没有父亲?下意识的,平凡摸了摸肚皮,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但她隐约已感觉到生命在成长。这几天她不止是吃得少,多数的东西进了肠内也全呕出来了,只有一些较为酸涩的东西能合胃口。

  掐指算算日子,她嫁给鹰飞也有两三月了,这期间她一直没有来潮,除了“有孕”在身,平凡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若不是这次误会,她就会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可是现在……

  转过身,平凡低哑的说:“出去吧!你没法办到的事就不要许下承诺。”

  “如果我那么做……你就肯原谅我这次的错?”他沉声说:“相信我对你的……在乎?”

  “你真的要放我离开这儿?”

  鹰飞捧住她的脸,温存的注视她,感慨念道:“泪湿栏干花着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令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

  “你……”平凡对于诗词造诣并不如不奇姊姊深,对于这阙词也仅能捉到意味,他是说他愿意放她自由,只是伤别离吗?

  “不管你打算怎么做,”他说:“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此刻平凡因为误会而受伤惨重的心,又再度复苏跳动,他愿意让她离开,这表示他终于打开心结,真正相信她了!

  “让我晓得你在何方,捎信或是传消息,只要让我知道你安全的……留在某处,好吗?”

  “你还是要控制我?”她不敢相信。

  “我关心你。”他柔柔亲吻她说:“只是音讯,不是绳索,我不是要捆住你。”

  平凡迟疑,但点头了,“好,我答应。”

  鹰飞紧紧的抱住她,埋首在她颈项间,“让我最后再拥抱你一次,娘子。让我记得你的发、你的唇、你的香气……”

  “少爷!少爷不好了。”

  不速之客闯入得如此突如其来,悍然打断这好不容易建起的温馨片刻,两人惊讶地分开来。“怎么回事?”他问。

  “是……是……筱娴小姐她……”仆人脸色发白的说:“刚在房内试图自缢被发现了!”

  第九章

  筱娴的房间内挤满了人, 当鹰飞匆匆赶到时, 小鹦已趴在她的身上痛哭着:“筱娴姊姊,你怎么这么傻啊!呜……呜……”

  难道!鹰飞急忙推开众人说:“筱娴——她——”

  “幸好救得早,还有气在。”董总管立刻说道:“我已派人去请高明的大夫,很快就会到。”

  一口气才又缓下来,“怎么会发生的?”

  “没有人会想到她竟会寻短,还是送午膳来的丫环,叫门叫不开,教人来撞门才发现筱娴小姐已经悬梁,底下人救她下来时,尚存一口气在,气若游丝。”

  鹰飞锁住浓眉,“这全是我的错。”

  一双手抚住他的背,鹰飞掉回头去,望进平凡那张同样写满忧伤的脸。更强烈的罪恶感袭来,若是他早一些觉察到筱娴对他有超常的期待,事情还会到今日这地步吗?他会早于娶进平凡前,先为她找一门好亲事,就不会……

  此时再说什么都太迟了。

  “鹰……鹰……”躺在床上的人儿,双唇微微颤动着,若不仔细听,还真无法听得真切。小鹦俯下身去,附耳上前听着:“是喊你来着,大哥。”

  鹰飞将歉疚的视线扯离了平凡,走到筱娴的床边,生死关头顾不得避嫌,他握住她的小手说:“我在这儿,筱娴妹妹。”

  “鹰……飞……哥。”她脸色发育微睁开眼,虚弱的叫着。

  “安心,你已经没事了,很快大夫就会来了。”

  她勉强吞口口水说:“不……不是……”

  “多休息,不要勉强说话。”鹰飞柔声劝着。

  筱娴流下一滴泪,“对……不起,大……哥。”

  “你安心休息,没事了。”他转头对总管问道:“大夫怎么还没到?去多久了?多派几个人去请。”

  “是。”董浩刚要转身去办,门口外突然多了一位黑衣黑裤,顶戴竹笠,装柬特异的人物。那人跨进屋内微笑说:“找大夫吗?我就是大夫。谁要找大夫?”

  平凡睁大眼睛,看着那张微笑的脸,“不奇姊姊!”

  摘下竹笠,一张容貌秀晨雅致中带着高贵的脸蛋,面对着众人而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盈满量秀之气。“平凡妹妹,好久不见。”

  鹰飞站起身,“这位是……”

  “来,不奇姊妹。”平凡简短的说:“我的夫君雷聿鹏,又字鹰飞,这位是我的好姊姊也是济南王妃,司徒嫣鸿,又名不奇。”她正色说:“没空闲聊了,不奇姊姊。你懂得医术,替这位姑娘诊一诊好吗?”

  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奇趋前握脉听心,“这位姑娘心脉微弱,先天就患有心疾,近来又为杂事乱神,以致于气虚攻心,脉象乱七八糟。瞧这颈际红痕,她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悬梁让人救了下来。”旁人回道。

  不奇好奇的挑高一眉,不语。“嗯……需要好好的补一补,你们稍微离开一下,我替这位姑娘运气护脉,暂且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

  听了她的话,众人纷纷离去。

  平凡拉住鹰飞的手,走到屋外说:“你放心好了,不奇姊医术高明,她定会让筱娴平安无事,不会有问题的。”

  但此刻他的心中千头万绪,并不是筱娴平安就能化解的。打自他十二、三岁开始接下雷家庞大的家业,家中所有的问题与麻烦都是他解决,从来没有他自身的问题牵累到众人。可情字一关,却不是寻常人能度的。他认定自己的妻子仅有平凡一人,没把其他女子放在眼中,本来是天经地意之事,今日为情所困若换作其他陌生女子,鹰飞大可不负任何责任、不闻不问,可筱娴呢?

  他对范家二老要如何交代?

  他对筱娴应该怎么办?

  他对平凡……又岂能负心?

  “鹰飞?”

  看着娘子那张忧心仲仲的脸,他眉头更锁,“不,没事。我去……我去书阁内想些事情。”凝视他毅然离去的背影,平凡怔仲间隐然晓得,鹰飞的心思飘到她没办法安慰或是抚平的地方去了。

  筱娴转醒之后,发现自己身上衣衫单薄,而又有一位男子模样的人坐于旁侧,她不禁叫出声来,“啊!”

  “你醒了?”那人外表斯文秀气,连说话声音也特别好听迷人,“别担心,我不是坏人。”“你是谁?”筱娴掀起被子盖住自己。

  那人睁眼愣了一会儿,笑出声说:“姑娘,不必为你的名节担忧,因为我也是女儿身啊!”筱娴不信的端睨着她,那人无奈的摆摆手,解开她系发的长巾,“我是为了旅途方便,改装男儿省却麻烦。”她眨眨眼起身转了一圈说:“现在你总该信我的话吧?”

  没错,那妩媚柔态的确是女儿家,而且还是位非常标致的女儿家。筱娴过去必会固此而妒嫉不己,觉得世上怎能有姑娘兼具美丽具健康的身段,那太不公平了。像自己就是红颜天妒,弱不禁风的。

  可是现今……鬼门关前走一道,人不变才怪。

  “对不起误会你了。”筱娴慢慢放下被子,“姑娘怎么称呼,你为何会在我的房中?”

  “称呼我“不奇”就好,我是为了医治姑娘,所以留于你的房中。”她有条不紊的说:“若是姑娘想起来……你自缢获救后的片段,就该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

  一提起自缢,筱娴脸色暗下来,“原来如此,多谢姑娘。”

  “你现在感觉如何?”不奇走近,搭于她的腕上,“嗯,听起来好多了,你应该感觉舒坦多了吧?”

  心里的结如何能打得开?筱娴抽回手,躺回枕上,“你们不应救我的。”

  不奇扬起眉,“姑娘此话怎讲?难道你不想获救吗?”

  筱娴将脸转向内侧,对着空墙说:“了无生趣,活着又有什么好?”

  “虽然我不晓得姑娘遭遇了什么,但是活着也没什么不好哇?”

  “与其让人指指点点,说我不知廉耻,连女子基本的美德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脸活得下去?”

  “你打算置爹娘于不顾?有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

  筱娴一耸肩哽咽的说:“我爹娘早丢下我,双双过世了。”

  “那更是不能死得。”不奇摇头说:“你没有脸活在这世上,难道就有脸到地下黄泉去见亲生爹娘?让他们晓得你不但自寻短见,而且还是在阳世混不下去,才去阴间报到?”

  “这……”筱娴一个辞穷,“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她哭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奇断然的说:“苟且偷生的勾践都能复国,你不过是因为旁人眼中的闲言闲语,难道还不能看破吗?”

  “可是……”筱娴止住哭声,“女子的名节看得要比性命还重……”

  “呸。”

  筱娴讶异的看着她。

  “别怪我动作粗鲁了些。”不奇挥挥手说:“咱自小是在江湖中混大的,什么东西没见识过没摸过——就是名节。我问你,那玩意儿是有多重?有多厚?有多少银两啊?不就是空气一样摸不着看不见的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才是真的。”

  “我……书上有说,女子要从一而终,不可对丈夫不忠,不可对公婆不孝——”

  “那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不忠不孝根本就不算是个人。不仁不义也不算个好汉,对吧?”不奇叉腰说:“可是呢?我说的女子名节——也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玩意儿,是那种无聊又没道理的事。譬如,一个女人家的脚踝要是曝了光,她就是不守妇道。一个女人家要是让男人握住小手,就非嫁给那男人……管他是瘪三还是卒子都没得挑。你觉得这有道理吗?”

  筱娴想了想,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不奇双手一摊,“该讲道理的,我们就听。不讲道理的,我们爱听不听。完全没道理的,我们连听都不必听。懂了吧?”

  这对筱娴保守的思想来说,完全是大反叛。

  “你说的话,好奇怪。”她最后干脆的告诉不奇。

  不奇笑了,“谁让我有个很奇很怪的师父呢?你要是见了她,还有得吓呢!”

  “还有比你更奇更怪的人?”

  “否则我怎么叫不奇呢?”她反问。

  对啊,筱娴心想,她还纳闷怎么有人替自己取这么怪的名字,就像“平凡”一样。她眉一皱,“不奇姑娘,你与平凡……嫂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师妹。”不奇眨眨眼,“呃……也不能那么说,我们的师父是不同人,但情同姊妹。总之情况复杂,一言难尽。”

  筱娴翻坐起身,“你不知道我是谁,才救了我吧!”

  “我需要知道你是谁吗?”不奇好笑的说:“救人有分认识与不认识的吗?”

  “难道……平凡——嫂子愿意让你救我?”筱娴掐紧被子,紧张的问。

  “当然,是平凡亲口要我救醒你的。”不奇拍拍她说:“你安静的歇歇,我还要去找妹子聊天,外头有丫头在,你有需要就叫一声。”

  “等等。”筱娴在她身后喊着。

  不奇转过身,“还有事吗?”

  “告、告诉平凡嫂子,说我筱娴……谢谢她。”

  无垠星空高悬头顶,能够枕着夏夜凉风,斟壶小茶配盘小菜,最是雅兴。

  “原来如此。”不奇嚼着小花生米,边说:“难怪那位筱娴姑娘一听见我是你姊姊,脸色就变了两三次。幸好我医治她时,她是昏迷的,否则我看她死也不会让我动她半根寒毛,光怕我下毒就够了。”

  “不奇姊爱说笑。”平凡又为不奇添茶。

  不奇摇摇头,一脸正经的说:“我说真的,若是你事先把她对你做过的种种恶事告诉我,我当真会在她的处方里开一点泻药。多少让她发泄出火气,别老是想着要抢人家老公嘛!”

  “好久没与不奇姊见面,真是……变多了。”

  “怎么我变丑了,还是变胖了?”

  “都没有。”平凡支肘想着,“好像是多了分活泼,少了分正经。”

  不奇戳戳她的腰问,“好呀,取笑起姊姊我来了。太久没尝我这搔痒绝技,忘了我的厉害吗?”

  平凡躲着,“救命呀!不怪姊,救命!”

  两人都停下手来,平凡一愣不奇,“要命,少了不怪,咱们两人就像缺胳臂或少腿似的。”平凡颇有同感,点点头,“真的,好久没听见不怪姊的消息。她到了关外之后,就像失踪似的。为什么不怪姊的爹娘要送她到关外呢?”

  “还不简单。”不奇大叹口气,“怕让人知道自己养了个‘魔女’女儿。有时候我真不明白叔父与阿姨是怎么想的,难道非得要正经八百的当个不动菩萨,才是真的好女儿吗?”

  平凡感触很深的说:“我真怀念黑心村的日子。”

  “傻瓜。”不奇敲她一记说:“嫁人了还说这种长不大的话,我替婆婆教训你。”

  委屈的摸摸头,平凡眼眶一红。

  “傻平凡怎么好端端地又哭起来了。”不奇揽着她,逗着:“久久不见还是个爱哭鬼啊!都已经是别人家的娘子,孩子的妈了!”

  平凡抹去泪水,瞪大双眼,“不奇姊,你怎么会知道!”

  “我这双眼睛不是白生白长摆好看的。”不奇捏捏她鼻头说:“我方才一摸你腰间就晓得,怕不有两、三个月,想骗我你还是多学几年吧!”

  “我怎么敢骗你呢?不奇姊。”

  “你相公应该高兴得很,像你姊夫一听见我有孕在身,差点没高兴地晕过去。”不奇抬拾眉揶揄道。

  平凡垂头丧气的说:“我没告诉他。”

  “没告诉他?为什么?”不奇张大嘴,“再过个把月你肚子就会挺出来,你想瞒他做什么?这种事瞒也没用的。”

  平凡转过头去,嘟着嘴不说话。

  “噢,我晓得了。”轻轻的不奇说。

  稍一个瞥眼,怀疑不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平凡没吭声。

  不奇一边品茗一面闭目吟词歌赋起来。

  心头的怀疑逐渐啃蚀她,平凡最后推推不奇姊,“别唱了,好姊姊。你就把话说清楚,你晓得什么、什么时候你又晓得了?”

  不奇促狭的笑着:“我何时说过我晓得了?我什么都不晓得。”

  “你别玩我了。”平凡嗔道。

  不奇叹口气,拉过平凡的小手说:“你长大不少了,平凡妹妹,可是还不够成熟呢!”

  “不够成熟?”

  不奇点头说:“你是现在心底下最痛苦的人,是吗?”

  “姊姊的意思是?”

  “想想看,你喜欢自己的夫君做一个薄情寡意、不重诺言的人吗?他对于别人的托咐若是随随便便地敷衍, 还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吗? ”不奇语重心长的说:“没错,看见自己夫君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是很难过,但是你要睁大眼睛去瞧去看,别永远先下判断,别下莽撞的结论。你不是怪他没给你解释机会,就误解了你的举止,难道你现在对他就有许多许多的信心吗?”她温柔地再说:“不经一番风霜哪得梅花满枝头?这正是考验你与他的最好时机。你要靠心也要听从理智来下决定。知道吗?”

  深深思量不奇姊的一番话,点破平凡心中所有的盲点。当人们处于自身苦楚时,无法去在乎别人的苦楚,当她沉溺于自己的悲伤时,她有没有为鹰飞设身处地的想过?

  这时候,鹰飞真正需要的,是她。

  “我好高兴不奇姊你来看我。”平凡撒娇的赖在不奇身上说:“你干脆就留下来当我的师爷好了,替我拿主意定法子。”

  不奇扮个鬼脸,“恐怕我就算想留下也不成,这回我没告诉你司徒大哥,匆匆忙忙跑来,他回去人成要和我大大训话一番。”

  “这么一讲,对了,不奇姊,你怎么晓得我需要你来呢?”

  “可不是我的神机妙算。”不奇自怀中搜出一封纸书,“我接到这封信,立刻动身赶来。”信上写的简单,意旨是平凡非常想念不奇,希望能邀请她到府上住个两三天,让姊妹们好好的聊聊。

  “这是鹰飞写的信。”平凡瞪大双眼,“为什么?”

  “为了给大嫂一个惊喜啊!”突然间树稍倒挂金钩现出一张小脸,“可是信是我替大哥派人发出去的。”

  “小鹦!”平凡试着皱眉缓和她的笑脸,“你又在偷听了。”

  “这回可不是。”小鹦转个身子自树上翻身下来,自从与嫂子学艺之后,她身手越来越灵巧,“我先上树睡觉,你们后头才到林子小亭来喝茶聊天,所谓先来后到,我怎么算偷听呢?”“好吧,算你有理。”平凡执起信说:“你说这是个惊喜?”

  “大哥与董总管说的,董总管再告诉我的。那阵子大哥为了关起大嫂的事而烦心,把这惊喜忘得一干二净,后来我想找人来替你们两人说项谈和也不错,就自作主张替大哥发出信了。”

  “小鹦,小心让你大哥知道。”平凡温和的训斥着小姑,“虽然大嫂很感激你的帮助,可是下次别再——”

  “平凡妹妹,”不奇双手抱胸,面色铁青的问:“方才这位小姑娘说起什么关禁之事,究竟怎么回事?”

  “那真的是误会。你听我说嘛,不奇姊。”平凡一面追在后头,一面急急说。

  不奇手持她擅长的飞刀暗器走于前头,气愤的说:“不管是谁我都不许他欺负我的妹妹,更何况他是你的夫君,怎么能够关住你呢!”

  “当年司徒姊夫不也——”

  “没错,就是这样我更要给他一点教训。”不奇说:“当年没人替我讨公道,我得自己去找你姊夫算帐。今日你有姊姊替你出头,不用担心,我绝对会让他不能再关住你半步。什么嘛!要知道我们女儿家不是好欺负的!”

  “他有他的理由——”

  “不许你替他说半句好话。”不奇警告的瞪她,“错就是错,没有借口。”

  “我也不要见你伤害他!”平凡叫着:“我可以自己和他解决。”

  不奇冷哼一声,“有一必有二,假使我该死的纵容他,让他以为我们姊妹可以坐视你被欺负而不管,他未免太过天真。不,我已经下定决心,你让开,平凡妹子,我保证他那条命我不会碰,就算我打他个半死,我也会负责让他活回来。”

  平凡横臂挡于书房门口,“除非你先打倒我,否则我不会让你进去找他的,不奇姊姊。”

  “我是在替你出气,凡儿。”不奇叉腰有气发不得。

  她咬咬牙还是没放下手,“我可以自己解决。”

  “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心肠那么软,他只要一声好言好语你就忘了自己的委屈,万一还有下次、或是下下次?不,我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争端。”

  就在平凡还打算继续劝说,书房的门却由内打开了,“平凡,你与司徒王妃在这儿做什么?”

  平凡忙把鹰飞往内推,“不关你的事,进去。”

  “雷鹰飞, 你给我站在那边。 如果你打算躲在平凡的背后,我发誓会让你从‘西北无敌’变成‘西北不敌’。”不奇已经大声挑战。

  “噢,我的好老天。”平凡以手遮眼,“抱歉,不奇姊姊说的话不是真的,你可以不用管。”

  但雷鹰飞已把平凡推到身后,“司徒王妃为什么事如此生气?”

  “问你自己做的好事。”

  “我做的好事?”鹰飞皱起眉头,莫非与筱娴的牵扯有关?“司徒王妃我能了解你为平凡气愤的心情,不过范姑娘是我雷家的问题,我雷某自会解决的。”

  “我才不管你与那位筱娴该怎么办,现在我讲的是你——竟把我们平凡给拘禁起来,你是何居心?她做了什么事让你有权利关住她?”

  原来是讲这件事,鹰飞认罪的点头。“我的确是做错了。”

  “你倒挺爽快承认的。”不奇降低一点敌意,“好,那么我问你,你有诚意认错吗?发誓没有下次?”

  “平凡娘子绝不会再受到关禁的命运,除非把我自己与她一起关起来。”他说。

  不奇松开胸前的手臂,开始沉吟的绕着圈子,“你不错,我喜欢你这人干脆利落。若是让我再听见你关住平凡妹妹,我前来府上讨人,你该无话可说。”

  看见不奇姊已没那股滔天怒火,平凡也不觉松口气,“可以了,不奇姊姊,我会自己与鹰飞哥谈谈。”

  但不奇好整以暇的等着。

  鹰飞嘴角一扭,返身走入书房中,过不多久带着一只昂贵的青玉瓷瓶回到不奇面前,“我雷鹰飞如有违心之论,就让我下场与这瓶一样。”语毕,他竟用力以十指掐碎那只青瓷瓶,霎时破碎的瓶身混着他掌心流出的血滴溅到地板上。

  “你!”平凡又急又气,捉住他流血的右掌,“傻、笨、呆、蠢!”

  鹰飞还能对她微笑,“别又哭了,这次你要我用哪只手来替你擦泪呢?”

  但她的眼中只有他掌上流出鲜红的血,而且不断扩散中,“我的天,来人啊,快来人送一盆热水与干净的布过来。”平凡已经七手八脚的扯着自己的衣袖,“该死,来不及了。”

  但他却拍拍她的肩膀,“等一等。”

  平凡瞪他,“你说笑!”

  鹰飞没有费事回答这句话,他迎视不奇的目光,不卑不亢,“这样的证明就够了?或者你还需要更多?”

  “更多?”平凡已经嚷叫着。

  不奇低哑的笑着:“假如我试着要伤你,恐怕有人会先找我拼命吧?”

  “他做得己太多了。”平凡告诉不奇,“难道不奇姊想要他的命?”

  “我的确是没这意思。”不奇懒懒地说:“万一你成了寡妇,那我还得操心怎么拆掉你的贞节牌坊,岂不累死我了。”

  平凡红着脸,紧捉着鹰飞的大手,“不奇姊!”

  “是。”她应声笑道:“我还是替你看看该怎么医医他的手吧!省得你急得如同热锅蚂蚁,白白让人家笑话去。”

  “这还比较像句话。”

  有不奇的金创药与妙手回春,不多久鹰飞的手掌已包裹完毕,保证于三日内化大伤为小伤,小伤为无伤。

  安排好不奇姊的客房后,平凡握着鹰飞的手,回到他俩许久未归的内。

  “唉。”她满足的叹口气坐上喜爱的太师椅,“还是这里最习惯。”

  鹰飞小心的捧着她的脸,“抱歉娘子,将你关于密室那么多天。”

  她拉下他的大手,亲亲裹着白布的掌心,“你不必这么做,我自己也稍做反省,如果我不要那么冲动,不要一开始就和你杠上,不要让怒气掌握我,或许事情就不会发生到这种程度。”

  他拉她入怀,“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我的错。”他轻轻在她唇上一吻。

  平凡还是努力的摇头,“不,我的错。”

  “好。”他突然笑了。

  什么好?平凡瞪着他俊挺的笑颜,“好啊!你耍我!”

  “没法子,娘子既然坚持要把错归到自己头上,为夫的除了体贴的顺从你,怎敢做其他的论断呢?”

  平凡猛推他,“该死的,雷鹰飞,我才不是认什么错!”

  “别不好意思。”鹰飞攫住她双臂,浓浓情意荡漾,“你这么处心积虑要说服我,让我不产生愧疚之心,正足以说明了你有多爱我。”不允许她掉开头,鹰飞直视她说:“而我也同样的需要你,想要你,爱你。”

  无形的结哽咽在她喉中,她缓缓的触摸他的脸,他的唇与他的眉宇间,“你把我宠坏了,夫君。”

  “乐意之极。”他边说,唇也温柔的覆上她。

  噢,平凡先是发出微叹,有多久了?待在密室内她最后悔的,就是必需抛弃他俩之间亲密的温存。失去他温暖坚硬的怀抱,她觉得自己身体心底都怅然若失,他已经占有了她的一部分,再也没有还给她过。

  起初他的舌尖无比温柔的轻触、试探,转而为饥渴吸吮的同时,平凡也迎向他攀住他索求着遗落已久的甜蜜。

  “太久了。”他低喃着,双手艰困着试图抚触她。

  她亦有同感,但不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鹰飞……可以吗?你的手?”

  他举起自己裹得如同顽石的右掌,“的确是个障碍。”他微笑地看着她失望的大眼,他眨眨邪恶的眼,“不过没关系。”

  “没关系?”她皱眉。

  “由你负责做,我负责指导。”

  这个念头如此的令人困窘,她几乎差点自椅上跌下去,可是天生旺盛的好奇心不觉又起,“你……这样……没关系?”

  “你会喜欢的。”他握住她的手,承诺道。

  她的确喜欢那种感觉,当她为暂时行动不便的鹰飞解开衣带,她耳中听见他传来的抽气声,感觉到他庞大身躯在她手下微微颤动,想到他的激动与热情是来自于她,一股自得与满意就盈满了她。

  他直立于温暖烛光下的身躯是那么地充满的力与美,与她截然不同的线条藏着优雅,长期辛勤工作而锻炼的男性体魄,令她充满安全感。“你好美。”

  他以左手触触她的衣襟,“我也想看着你,吾爱,脱下你的衣服。”

  羞红着双颊,平凡第一次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但他热火洋溢的眼神鼓励着她,让她为自己的模样感到骄傲,他注视她就像注视着天下最重要璀灿美丽的奇珍异宝。他展开双臂,她投入他怀中,完美的契合着。

  在不触动伤手的情况下,鹰飞抱她到床上,在她的唇间撒下无数的蜜吻,低语赞颂,温柔爱语,源源不断的燃起两人间炽情烈焰。在他的引导下,平凡伸手抚摸他回吻他,当她的吻落到他胸膛上,他叹息;当她的唇覆上他平坦的乳头,他呻吟;当她的小手大胆的掳获他,他快乐的喊叫着。

  她发现了两人嬉戏的乐趣远大于单人取悦的方式,过去她以为只有鹰飞才能主动,现在她了解爱的艺术里面,两人的默契与体贴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小妖妇。”他埋怨中带着溺爱,“你打算让为夫因为饥渴至死吗?”

  趴在他的身上,平凡逗乐的轻舔他的唇,一次一边,无比诱惑的咬进又放开,“我不晓得,你说呢?”

  鹰飞攫住她的腿,在她来不及抗议前,向上挺进他渴望已久的归属。“啊!”毫无心准备突然的结合让平凡深吸口气,怒目瞪着他:“你不公平!”

  他微笑着,“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反驳,紧接着呻吟,因为平凡试图移动离开而产生的快感。“我的天啊!”

  相同的火热也让平凡晕眩,她放弃无谓的抵抗,倾前吻住他的双唇,并以他希望的方式爱他。

  当高潮爆炸于两人的狂野激情中,平凡不觉地喊出:“我爱你。”

  恍惚中他听见并紧拥着她的身躯,无比缠绵的吻了她。

  静谧的,昏暗的烛光为情人燃起一室的浪漫。

  平凡身心皆获满足,她别无所求,只要能一直待在他怀中,不要让现实的烦恼干扰她这份快乐。

  同样该感到疲倦的鹰飞,却一直若有所思的仰望着天花板。

  “鹰飞哥,你睡了吗?”平凡突然想要她该讲的重要事。

  “没有。”他低下头亲吻她额际,“你该睡了。”

  “我要告诉你……”话已经到嘴边,但是她一看见他温柔放松的表情,“没什么,你也一样该睡了。”

  明天,明天再让他知道。一大早有精神的时候,鹰飞若知道他雷家继承有后,她就要生他的宝宝,一定会更加高兴雀跃的。

  “晚安。”

  他吹熄了烛火,“晚安。”

  明天。平凡带着决心进入梦乡。明天她就会告诉他。

  第十章

  平凡翻身往旁边摸去,没有碰到她预期中温暖的身体,挣扎张开她那睡意浓重的双眼。

  刺眼的阳光让她频频眨动眼睛。

  过了足足半盏茶后,她好不容易真正弄清楚,鹰飞不在床上。他不见了!

  直起身子气愤的想下床去找人,却偏一阵晕眩弄得她头昏眼花,让平凡只好再躺回床上不敢动,打从她胃口不开后,常常晕头晕脑的,八成也是怀孕的连带症兆,真气人。

  看样子,只好等她头不晕了,再去找鹰飞。

  清晨的枫林内。

  “一大早就找大哥出来,不好意思。”筱娴低垂着头,走在前方。“为了避免让嫂子误会,所以……”

  鹰飞一身朴素的灰衣白裤,走在她身后约隔半丈遥。“平凡娘子不是心器狭小的人,筱娴妹妹不需多虑。”

  她点点头,突然弯身拾起地上一枝细枫,低吟念道:“前事销凝久,十年景匆匆,梦云轩,回首空。”

  直起身,她带着细枫,笑看鹰飞说:“大哥还记得我刚到雷府的模样吗?绑着两条丫头辫子,跟着你屁股后面团团转,你往东来我往东,你去西来我去西。简直像大哥的小影子。”

  “记得,你小时候生得很可爱,不用讨糖就有得吃,大家都疼你。”

  伤感的回忆令她眼眶发红,“那阵子是筱娴觉得最幸福的日子。从小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女,爹娘又常常忙于外头的事,整日不回家。偌大的屋子只有我与奶娘、老仆三人在,冷冷清清。一直到爹娘突然撒手人寰,我还不懂究竟日子有什么不同。后来到了雷家,大哥你对我一直很照顾,我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赖着你、依靠你,从来就没替大哥着想过一丁半点。只知道给大哥添麻烦与累赘。”

  “大哥从未觉得麻烦过。”

  筱娴幽幽的凝他,“大哥是为了对我爹娘的交代所以这么说的。”

  “不,你是个乖巧又伶俐、聪明又能干的姑娘家。如果这几年不是你帮忙料理家务,我怎么能放全心在牧场发展上头呢?”

  “我没把这个家管好,”筱娴自责的说:“我让自己身边的丫头管底下的人,让小翠自以为高人一等,拿着鸡毛当令箭,就连最基本的道理,我都没有好好管教,大家怎么可能会服气我呢?没有比较过,就不会觉得好与坏。与平凡嫂子比起来,我差得远了。”

  “你为这个家尽过心力,不要说得自己一无是处。”

  她又摇摇头,“自鬼门关前我转一圈回来后,我深深的思考过。不奇姑娘说得没错,我的确没脸到黄泉去见爹娘,这等耻辱我也不好意思带给他们。我已经打消自寻短见的念头了。”

  “很高兴你能想开。”鹰飞深吸口气,“其实大哥也想了许多,我犯的错不比筱娴妹妹少,幸好你平安无事,我们还有办法可以弥补。”

  “不,我不要大哥弥补我了。”筱娴下决心的说:“我已经添了够多麻烦给你们,我希望未来别再继续欠大哥的债。”

  “这不是欠债,我答应范家伯父母要照顾你,大哥绝对会做到。”

  “不,不必了。”筱娴叹口气,“大哥对我的照顾已经够多够好也够久了。筱娴决定从今以后要长大一点,别再那么孩子气小心眼。就连面见阎罗王都不怕,我还怕什么闲言闲语呢?我会没事的。”

  “可是——”

  “我喜欢你,鹰飞大哥。”筱娴突然大声地说:“我晓得这一点让你很困扰,过去我从来没有说……可是女儿家有女儿家的矜持,实在没有勇气敢说出口,一心编织着你会顺理成章娶我为妻的美梦,成为我唯一能盼望的。”

  “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就像小鹦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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