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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俪人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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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方的喧闹全静止了,连击掌吆喝的势子也僵在半空。人人错愕地望著喜棠身後冒出来的巨大身影,呆视他替喜棠饮尽杯酒的悠缓态势。

  他淡然将空杯置回服务生的托盘上,拾起火亮冷冽的俊眼。

  「谢谢各位的祝福。」

  鸦雀无声,没人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就算想嘻嘻哈哈地马虎带过,也在对方凌厉的气势下不敢躁动。喜棠呆住,仰著小脸瞠目结舌,脑筋转不过来。

  世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

  「你居然赶过来了。」丹颐忍不住好笑。「不是说你傍晚有重要的餐会吗?」

  「开完了我就直接过来。」但他省略几乎飞车肇事的部分。

  「好!为你这份特地前来赴宴的心意,我敬你!」

  旁人顺势起哄,以化解尴尬。

  敬完丹颐,随即又来几名企图打交道的老板们,轮番致敬。世钦毫不马虎,一一回敬,喝酒像喝茶般,气定神闲。

  世钦不是不会喝酒吗?那应该就是那个香槟不是酒,而是某种果汁罗?一群大男人拚命敬果汁,多奇怪。

  「世钦兄,你到底是怎么得到在股市呼风唤雨的本领?」

  「你上次又怎么知道那家公司的低价股可以放手买进?」手笔之大胆,令人咋舌。但其後股价飙高的收益,更令人震愕。

  「我事先打探到他们董事会改组的风声。」一切热切询问,他都淡淡回应。

  「你早听到风声所以才快手由汇丰银行取得低利融资,还是你其实别有打算?」

  「你有计画加入炒买黄金和外币的行列吗?」

  四面八方拥来的不知所云,听得喜棠昏头搭脑。她啥也不晓得,只晓得世钦一面回答,一面被人递来香槟,喝完一杯再来一杯。活像火车厢,一节挂一节。

  还好世钦及时接手。要是她刚才喝下第一杯,恐怕也会这样被人灌到海枯石烂。

  不知为何,她有点担心世钦。虽然他看来十分悠然,她仍隐隐不安。

  喝这么多,他都不会想上厕所?

  乌亮大眼骨碌骨碌转。随即,她连人带狗一起虚软地跌入世钦怀中。众人果然如她所料,立时大嚷。

  「这是怎么了?」

  「晕过去了。是不是人太多太闷了?」

  「不好,她这老毛病又犯。」丹颐啧声摇头,两手交抱环胸。

  「对不起……你们继续聊吧,可我得先……」

  她八爪章鱼似地死攀著世钦不放,他们还能怎么继续?

  呵呵呵,她轻轻松松,就把世钦拐跑。

  正想在车上好好追间世钦一顿,就愕然发觉到他上车後全然不同的脸色。

  「世钦?」

  随著车行的震动,他铁青的面庞更添冷汗。

  他怎么了?

  「快离开大路,转到小巷弄里。」

  前方司机一听世钦这飘忽的轻语,连忙行动。车势之猛,害喜棠跌往靠座,吓得司机右侧的纽爷爷假牙发颤。

  车一找到阴暗角落,世钦便推门冲往壁沿,翻江倒海地猛烈呕吐,几乎跪地。喜棠惊惶得只能意思意思地扶持庞大壮硕的身躯,意外发现他浑身冰凉,微微发汗。

  「世钦,你尽量吐,没关系。」她自己也心惊胆跳,却故作镇定地同他一道屈身,跪扶在他身侧拍抚他的背。「这里离张家够远了,你不必担心。等你觉得好些了,我们再上路。」

  他难受至极,心头又不胜厌烦,头也不抬地一手推开臂膀旁的依赖。

  「脏……」他不要她接近如此狼狈的他。

  喜棠遵命,立即跳开,跑回车上去。他无力起身吩咐司机直接把喜棠载回家,但她应该可以揣测到他的意思。 毕竟,她已不是第一次灵巧地摸透他的心思,假藉虚弱,拉他脱离难以应付的危急场面。

  才正觉得肠胃的暴动缓和些,马上又来一波颠覆,吐到他胃液逆流,寒颤不休。

  真糟,情况比他预料的更惨。刚才旁人递给他的,恐怕不光是香槟,有几杯应是烈酒。他不晓得,他全凭意志力吞下去的,无暇深思自己喝了什么。

  寒凉的额头靠往墙面,顾不得脏污,他只想好好调息。可是,意识已开始涣散……

  「世钦,来。」

  一杯不知哪里来的清水等在他眼前,他勉强顺势漱口,就又靠回墙面上。一阵寒寒窣窣,惹得他颇感不安,微微开眼,竟看到喜棠正拿件衬衫为他擦拭西装上的污秽。

  「这样比较不脏了吧?」

  她一脸开心,等著邀功的德行,令他错愕。

  她辛辛苦苦找师傅改制的华服脏得一塌胡涂,从小被人伺候大的格格现在却跪在地上伺候他,接触连下人都不太愿意碰的秽物。

  「你有好一点吗?」小小的软软的掌心贴往他前额,随著遥远的甜美回忆,沁入他心脾。

  也是小小的软软的掌心,也是醉得生不如死的时分,一个抱著小布娃娃的大娃娃,玩扮家家酒似地宣判著——

  你该糟了,头都冰冰的。

  「你自己站得起来吗?」她不确定有本事背他回车里。

  如果你自己站得起来,就到我的院落吧,我替你看病抓药。

  那时她几岁?五岁,还是六岁?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像逮到一个新玩具似地,洋洋得意地把他拖回院落里,玩了一下午的「神农尝百草」,胁迫他吃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差点玩掉他的命。

  我们明天再来玩。

  当天晚上,他吐到家主快快延医,瘫在客房里奄奄一息,小人儿却还兴高采烈地攀在他床头邀请。天真到近乎邪恶,善良到近乎残忍。但,那双眼睛太可人,认认真真地把他收入眼底。

  在那两瞳晶晶灿灿的明眸里,他是单独的个体。他不是哥哥姊姊们的附属品,他也不叫「世璋他弟弟」、「世方他弟弟」、或「世连他哥哥」。

  世钦!世钦!

  她像学到一首有趣的歌,不停地唱呀唱他的名,唤不腻。问她叫他做什么,她就会开心地咯咯笑,继续叫,彷佛这就是最好玩的游戏。

  「世钦?」

  蓦然睁眼,映入眼帘的,竟是年少时至王府作客看到的架子床床顶,一时不辨他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要不要我请大夫来?」

  原来是已经回到家了,现在正躺在为喜棠重新买过的硬板架子床上。西式花园大洋房,一进到他和喜棠的卧室,有如栽进另一个时空:檀木椅,架子床,临窗还有个仿似炕床的长榻。文房四宝,琴棋书画,挂了满墙,整间大房完全不复见起初布置的英国风镇。他常有种错觉,若向窗外一望,搞不好北京白塔就在眼前。

  「什麽时候了?」他慨然起身。

  「十一点多。你好些了吗?」

  「什么好些了?」问得奇怪。

  「你刚才还在路上吐得好严重,怎么一回来就好了?」害她担惊受怕得要命。

  「吐乾净就没事。」

  「喔。」好冷淡。人一舒服了,翻脸不认人。

  「你去哪里?」

  「我今晚去跟喜柔睡。」大妞妞,过来过来。

  一团毛茸茸还不及摇尾奔去,就被只巨掌拦腰抱起。大妞妞最喜欢这个「姊夫」,他的手指总能搔弄得它浑身酥软,舒服透了。

  它仰卧在他健壮的臂弯里,四脚朝天,等著他玩它的小肚肚。

  世钦一向具有绅士风度,尊重「女士」的要求,逗得大妞妞不亦乐乎,气得喜棠双颊鼓鼓。

  「把大妞妞还我!」

  「请你尊重它的民主自由。」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大妞妞是我的!」

  「我也没说她不是。记得走後把门带上,顺便叫个人上来帮我放热水。」

  平时都不曾见他如此坏过,如今终於露出真面目。「要叫人伺候,自己去叫。希望你别忘记,我现在还在生你的气!」

  照顾他是一回事,新仇旧恨又是一回事,少把两者混为一谈。

  她正想上前抢回她的宝贝狗,不料他早懒懒散散地任它攀爬到他肩颈上,像团围巾似地圈在他颈际玩。

  「放它下来!」这么高,教她怎么拿得到?

  「你生我什么气?」

  什么态度!倨傲得好像他才是该生气的那一个。「我才不要告诉一个觉得我丢人现眼的混蛋丈夫!」

  「好吧,那就好好保守你这已经泄掉的小秘密。」他大步踱到门前,开门吩咐佣人,进来准备热水。回身时,莫名撞到急急追在他後头的小不点。「你干嘛?」

  「我要大妞妞!」不把狗还她,教她怎么走人?

  「你要跟姊姊走吗,嗯?」他故意宠溺地搔揉著脸旁的大妞妞,卖弄他俩的难分难舍。

  大妞妞这个叛徒,重色轻友的女人!世钦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夺人所爱,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怒气当头,一阵警觉霍然扫过。

  「世钦,你该不会还在酒醉当中吧?」

  「酒都吐光了,还醉个头。」他边走回床畔边沿路丢自己脱下的衣物。

  「可是……」不对劲呀。「你平常都很一板一眼、中规中矩的。」

  「喔?」

  唔,他这个笑容好邪恶,看得她热血沸腾,好像她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提示。还是赶快救回大妞妞,速速逃离,以免连她也跟著大妞妞一块儿沦陷。

  「那个,大妞妞从小就跟我一道睡的。如果她不跟我走,恐怕……她会彻夜睡不著。」所以,拜托快点把她的心肝宝贝还来吧。

  「大妞妞,要不要跟姊夫一起睡?」

  「汪!」小尾巴摇得可精神了。

  「你听见了吧。」他无情睥睨。「听见了就请自便,恕不奉陪。」大爷要泡澡去也。

  喜棠又呕又委屈,又不好意思在来回忙碌的下人面前跺脚,急得只能在房里走来走去绞手指。

  他到底有醉没醉?他挟持大妞妞为「狗质」是在逗她还是玩真的?

  她今天已经够烦的了。早上被大哥大姊炮轰,再被世钦的「丢人现眼」一说伤到小小自尊,下午赶著指挥众家师傅修改衣装,晚上历经派对浩劫,还见到令她愧为女人的曼侬……

  累积了一整天的冤屈,顿时爆发为泪势。

  「董世钦!你给我说清楚——」

  她杀进浴室拍门痛斥到一半,倏地转为尖叫,掩面大嚷。

  「你不要脸!这裏还有人在,你怎么可以脱光光?!」

  「废话。我不脱光,难道还穿西装打领带,洗人洗狗兼洗衣裳?」他百无聊赖地刻意站在澡缸旁伸懒腰,卖弄赤裸雄浑的魅力。

  「你们还不赶快退下!」净在那里贼笑。这些下人,跟主人一样,鬼得很。

  室内一干癞虾蟆全驱之别院後,她才惊魂未定地背著世钦急急嘘喘,火烧脸蛋。

  天哪,吓死人了。她虽然和世钦已有夫妻之实,可现在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有看过他——她都只顾著沉溺在他那张太好看的俊脸。

  怪不得她老觉得世钦好重,原来他身上的肉那么多。可他的肉都硬硬的,不像市集摊贩暴露的那般软软的。最可怕的莫过於那个……

  世钦平日穿西装裤时,那里并不特别突兀埃那……那个,是被藏到哪里去了?夹在大腿里面,还是西裤里别有安置它的口袋?

  太诡异了,实在想不通。

  「喂,你既然把我的人全赶跑了,请来负点後续责任。」

  「什……什么?」她人是转过来了,脸还努力朝向原处。

  「接一下大妞妞。」

  小狗惊吠。

  喜棠火速回头,骇见被抛到半空的大妞妞,连忙倾前展臂搭救。

  千钧一发之际,她接住了狗,世钦接住了她,大夥一块栽在热水里,大眼瞪小眼。

  喜棠疼惜大妞妞,疼到骨子里了,为搭救它而害自己惨跌水中时,不忘本能性地举高爱犬,省得又多一只落水狗。

  「你要我把什么事情说清楚?」他淡道。

  「什么?」

  「你刚街进来时不是这麽问的?」

  埃「我这个妻子很上不了枱面吗?」

  「先想想什么叫『你这个妻子』吧。」

  她不懂,却任他接手抱过大妞妞,置回肩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

  「你说呢?」他交臂枕在脑後,架著大妞妞,舒适地泡著,任湿漉漉的艳娃粗心大意地趴在他身上。

  「你一开始对我提的成亲条件反感,後来又说我的品德有缺陷,需要调教——」

  「省得你偷拿我的收藏典当。」

  「後来你又莫名其妙地认为我过分大胆——」

  「有吗?」

  「你在书房榻上跟我呃……的那次。然後你又嫌我奢侈,跟我追讨我和大妞妞在百货公司闯祸的钱。今早又认为我是个带不出去的妻子,比不上你原本想娶的人——」

  「你加太多油、添太多醋了吧?」简直荒腔走板。

  「你是不是把我看成坏女人了?」她伤心追问。

  「是埃」

  「为什麽还笑?」对她就这么没有感情?

  「笨,真是笨。」

  她怔怔眨著迷蒙大眼,呆看他惬意仰头扭转肩颈,放松舒懒的德行,丝毫不把她的难过放在眼里。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喜欢世钦了。喜欢一个人,太伤心。事事努力,处处讨好,像个奴才似地连人带心,卑躬屈膝。结果呢?她的心意,对方全视而不见。一切付出,彷佛理所当然。她甘愿与他同喜同悲,他却认为这些毫无价值。她诚挚抛出的芳心,竟被他一脚踩在地。

  她何苦受这些委屈?他又凭什么这样对她?

  「对,我就是坏女人!怎么样?」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道。「你不喜欢就算了,谁希罕你?!你以为你什么东西,你又比我高明到哪里去?我若是个坏女人,你就是个烂男人!」

  烂到连一颗真心都不懂得珍惜。

  「说得好。」鼓掌鼓掌。

  「你少跟我打哈哈!」她边气边哽咽,豁出去了,管他难堪不难堪。

  「我没那个闲情,今天一整天,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从早被折腾到晚。」他无聊吟道,拿起一旁毛巾替她擤鼻涕。「还没擤乾净,再一次。」

  她难过得一塌胡涂,气他气个半死。可他这平凡至极的举动,又害她感动得要命。

  「其他人都是怎么当夫妻的?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很快抓到诀窍,我却到现在都还不晓得自己的丈夫在想什么?」

  「你很快就会晓得。」

  泪眼呆眨。「喔?」

  後来……晓得是晓得了,可他隔天中午醒来时,竟宿醉到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世钦和昨晚的他,真是同一个人?

  第八章

  「你跟哪些人碰面,说了些什么话?」

  「就你那票天狼会的朋友,还有个洋人跟我搭讪呢。再来就是——」唔,不是很想提那女人。「就是到大厅认识其他来宾,彼此聊聊衣裳什么的,然後你就出现了。」替她敬酒敬到吐。

  「我在派对上都说了些什么?」

  她叽哩呱啦地据实以告,听到什么就讲什么,听不懂的也照讲,天花乱坠。

  「後来,旁边的人听你这么一说,也有兴趣了。就来问那些稻谷收割的情形。」

  「交割。」

  「喔。不过你却继续回答上一个人那个很好笑的问题。你就说了,若只砸下这么一点钱,玩玩就罢,说不上炒。所谓炒谷嘛,就是要稻谷够多才炒得起来。後面就有人抢著问啦,究竟稻谷收成要如何解毒。」她倾头攒眉。「世钦,是不是饭一旦下锅快炒就会有毒?所以每吃炒饭都很需要解毒?」

  「解读。」

  「唔。」他们对农业的兴致真高。「後来你就回答另一个人所提的洋行七哉对望。

  「我比较喜欢没有喝醉的世钦。喝醉的你好野,像个痞子,一点都不宠我,只会整我。」

  「别再玩了,喜棠。」

  「我哪有在玩,都是你在玩,还在我身上乱涂鸦。」

  俊眸闪出警戒。「我涂鸦?」

  「你不记得了吗?你还叫下人去储藏室拿你的颜料和画笔过来。」

  不可能。已经从他生命中彻底尘封的画具,不可能再被他唤出来。「我画了什么?」

  她这下反而不说话。抿著小嘴,斜眺远方。

  「你别再跟我兜圈子!」他已然气急败坏,抓著她双肩威吓。

  「好吧。」

  她无所谓地改为面对面跨坐在他大腿上,抱起厚重的裙裾,全然开敞阴柔的秘密。

  世钦震愕。在雪腻无瑕的大腿内侧极深之处,紧临她幽微之处,有一片花瓣,静静栖息。色泽之艳润,几乎是她女性嫩蕊的延伸。

  他忘我地凝睇著,大掌抚著她腿窝,不断地以拇指摩挲那片不及周遭雪肤细嫩的油彩。

  「洗不掉吗?」

  她摇头。这下换她有些局促不安,情势有点不照她的脚本走了。而且,她本以为偶发的大胆会挺好玩的,可以吓到世钦。玩下去了才惊觉,她好像没自己预期的那么勇敢。

  「你在干嘛……」

  「这是在试色。」他一手继续摩挲那片油彩,另一手拨开她女性上的掩覆,暴露无助的真实嫩蕊。「这片油彩是在试著调出你的颜色,可是现在颜色不对。」

  「因、因为现在是白天嘛……」要命,落地大窗的窗帘没拉上,要是此时有人打後院的绿林经过,她岂不给人看光了?

  「不是因为白天的缘故。」

  随便什么缘故都好啦。「你不要再摸那片颜料了。」那片色彩太接近她的敏感,几乎引起她无法控制的反应。

  她不敢垂眼,所以一直怯怯盯著他,没注意到他是虎视眈眈著已然泛滥甜蜜的阴柔花蕊。

  「这一定是我们做爱後才画上去的。」他沙哑沉吟,浓郁得充满危险性。

  她惊呆。「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他记得酒醉後的事,却跟她装傻?

  「因为油彩的颜色不会变,你的会。」

  他直接证明,伸指夹击赤露的脆弱存在,吓得肩上小手揪成一团。

  「世钦!等一下……」太快了,不符她的预想。

  他已经陷入某种诡异的执著,专注而奋力地捻揉,折腾无处躲藏的花蒂,强迫它随著他粗鲁的手指摆荡。但喜棠却比它早一步疯狂,失控地挺腰贴近他胸膛,战栗惊惶。他不让她贴近,另一只大掌扣在她肩头保持距离,以便他饱览指间微妙的变化。在那之上,更有她仍袒露的双ru,在凌乱的衣物间绷挺著,炫耀它们的丰硕傲人。

  她倏地痛苦咬住自己的手指,以免一时不慎而引吭高歌起来。可是她控制不了撩人的申吟,也控制不了起伏不定的腰身,随著他手指的指挥翩翩起舞。

  他喜爱看她陷入手足无措的慌乱,喜爱她欲迎还拒的攀附。他以为自己的狂妄幻想是离经叛道,没有一个女人可能接受,她却为他实现了。

  他不需要低三下四的女人来充数,他需要的就是她。既娇贵,又放荡,既天真,又大胆,既纯情,又淫冶。上流与下流、东方与西方、保守与开放,融为她独特的色彩。

  「世钦……」她急颤泣吟。「不行了……」

  他在嫩蕊上狂拧乱揉,在她最紧凑的刹那彻底冲刺,将她推到另一个高峰。

  笨蛋!她是要他停手啦。只不过,她现在没空更正,揪紧他的肩头俯首颤抖,被迫跟从他激烈的节奏。

  紧迫的接触与急遽的起伏,让她浑身烧成一团火,环紧他的颈际埋头娇啼,如泣如诉,刺激到他征霸的雄心。

  一只大手扣住她後脑,强制她仰首承接沉重而浓厚的烈吻,让他侵入最深处的柔润。她并非不愿意回应,而是身下狂妄的起伏让她无暇分神应付,只得任大权沦落他手里,由他宰制。

  她想来就气。这明明是她的报复游戏,世钦怎么反客为主起来?她这岂不成了亲自送上门来被宰的笨猪?

  突来的狂潮令她惶惶哆嗦,猛然抽直腰身仰头高吟。缩紧的双肩让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揪近了世钦,让他得以顺势埋入两团浑圆的雪乳中,饱尝甘美的丰腴。

  他专注地吮弄她一侧的乳峰,舔洗细嫩的乳晕,直到它悍然绷挺以示抗议,他才发动进一步攻势。

  「不准咬——呀!」她拔尖惊叫,及时快手掩住,可惜救不了已然沦陷的乳峰,也挡不住在冲刺之际乘势由她後臀滑入臀瓣间的怪手。

  他想干嘛?这个恶心巴拉的家伙!

  他昨夜都没今天这么嚣张,顶多在浴缸里跟她胡闹到剩不到半缸水,然後再回床上翻天覆地,闲闲玩到大天明。那样不是很好吗?轻轻松松地享受男欢女爱,干嘛要这样,好像禁欲多年只得两分钟解放似地激烈狂战,来势汹汹,一秒也不放过,一处也不放过。

  猛然奔射过後,他继续玩弄她的每一项易感,将她拱在欲焰顶上,持续燃烧,以待他的昂扬败部复活,直接再战。

  他若再这麽好战,她迟早会先阵亡。

  「拜记……这不是公务急件……」她一面娇喘哆嗦,一面哀声控诉。

  他没空回覆,现正忙著吮尝她另一侧乳头,大掌挤捏著整团坚挺,虎口圈著粉艳顶峰,任他唇齿交磨,深吮撩拨。

  她不服,凭什么要随他主导大局?

  因著这口怨气,俏臀开始不安分地载著他逐渐苏醒的亢奋兜转起来,揉摩著他们最亲昵接触之处。

  世钦错愕。她从哪来的花招?

  哼,想她婚前功课可也不是白做的,看他还能怎样拿她当笨娃耍!

  「不行,你不能动。」她骄蛮抗议,把欲火攻心的他推靠回沙发椅背。「你不要搞错了。这是我的游戏,你才是我的玩具。」

  他受不了地绷著浑身肌肉吐息,右臂一层,反手抓向自己肩後的椅背边上,闭眼认命。「听你的。」

  她好得意,开始不得要领地在他身上驾驭,活像小孩骑木马。

  痛苦煎熬之际,世钦有些想笑。他那遥远的北方的小小可人儿,抱著小布娃娃到处玩耍的大娃娃,成天迷迷糊糊玩起来却一肚子精怪的顽皮鬼,依然死性不改。

  他甘愿顺她的意,陪她玩。即使会玩掉他的老命,他也只能认栽。

  世钦,你来。

  六岁小奶娃也敢对他这长她近十岁的大哥哥,指名道姓地使唤?不知是他在家中早被兄弟姊妹们使唤惯了,还是对她有莫名的好奇,他竟乖乖听她的,供她差遣。

  你要回南方啦?

  是,他的家乡在南方,只是一时被人遗忘在北方。现在他的身体在她百般折腾之下,已经康复许多,也该是回家的时刻。

  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跟我作伴。我养得起你。

  那何不反过来,跟他回南方去,一起作伴?

  你养不起我的。

  他也好笑。小小姑娘,口气真大。

  因为你不是长子,也不特别受宠,分不到多少家产的。

  他怔祝一个矮不隆咚的小女孩,怎会说出如此世故的话?但她明眸清澈晶亮,一点俗世的污染也没有,天真得像在说童话。

  你在这方面跟我一样,所以你可以向我多学学,开始自己攒私房钱。

  好主意。他淡笑,有些敷衍的味道。

  但是往後十年,他确实在往这条路上走,而且气势愈走愈旺。如今已不再是家里排行中一个若有似无的存在,而是这一辈中如活水江河的经济命脉。

  他找到了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分量,却失去了自己生命中的方向与梦想。

  人生是无数选择题的累积,既然有所选择,就势必有所放弃。等他站在家族顶峰上向自己双手垂望,除了满身俗丽的荣耀,他一无所有,只剩一个破旧的小布娃娃。

  送你,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喔。

  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他?

  有它代替我跟你作伴,你就不会孤车啦。

  他并不孤单,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孤单,但他深爱这个幼稚又不值钱的小布娃娃。多年後,当他辗转听闻小布娃娃的主人,正处心积虑地想把自己嫁入另一个豪门,他不惜主动挺身,代替父母上京,藉祝寿之名顺道把她领回南方,做他的新娘。

  结果她什么也不记得。不记得他,不记得她曾宝贝得要命的小布娃娃——现任宝贝已由大妞妞夺魁担纲。

  唯一令他稍感安慰的,是她常常因为痴痴望著他发怔,而害大妞妞跌滚到地上。

  堂堂董家二公子,竟沦落到与狗争宠……

  「喂!你怎么这么懒,动都不动,就我一个人在忙!」喜棠累到一肚子火。

  「是你叫我不要动。」他深叹,明白她根本不晓得这对男人是多残忍的酷刑。

  「可是……」小脸沮丧地皱成一团。「不好玩……」

  「你要真那麽会玩,你才真的完了。」

  她在他缓慢施压的挺进之上轻喘。「为、为什么?」

  「因为我会拿枪追著你逼问,你是和哪个死男人玩过。」

  「然後呢?」

  「宰了他。」

  「那你呢?」

  「我怎么样?」

  「和你玩过的女人又是谁?」

  他略略一顿,原本仰靠在椅背上凝神闭眸的双眼,开了一条缝睥睨。但见她发髻松散,衣衫凌乱,双手直直撑在他腹肌上,使得双臂间的双ru分外拥挤。她倾著的不解娇颜,纯稚而无邪,与她此刻豪迈跨骑的英姿天差地别。

  他忘情地抚摩起她分张的细腻大腿,喑哑呢喃,「你在乎吗?」

  「嗯,很在乎。」她倾身伏上他胸膛,不安而无助地环住他颈顶。唇对唇,眼对眼,坦诚倾吐。「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野女人是谁,可是我又不能不知道。」

  「真矛盾。」他痴醉地一一抚掠黏在她脸蛋旁的秀发。

  修长的手指抚至红润丰美的小嘴上,来回揉弄。她并没有乖巧地任他摆布,反而张口咬起他的手指,像小狗咬著最要好的朋友玩耍一般。

  他不禁咧开笑容,她也跟著笑。她吻上他性感的双唇,他也跟著吻。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般如影随形的伴侣?为什么会有人与自己如此的有感应?许多超越言语表达的共鸣,日常生活中一再出现的默契,让平淡的人生充满奇妙的色彩,尝不尽的甜蜜……

  直到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急叩声。

  「董事长,我拿资料来了。」

  戴伦?!

  喜棠吓得僵在世钦身上,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也不知道。书房四面开敞宽阔,毫无可躲避的暗角。除了面向庭院林木的落地窗,没有别的出入之处。他不可能赶喜棠由窗外逃出去,害她得绕过整栋大宅半圈才找得到门入内。更何况,她是他妻子,又不是情妇,何必鬼鬼祟祟成那样?

  但现在的她根本见不得人,他也一样——尤其他还深深栖在她的娇嫩里,气势昂扬。

  「董事长?」怎么没有回应?

  「世……世钦,怎么办?」

  「嘘!」

  门把弹压的声响,霍然带进门外亮光,照得室内一片爽朗。

  秘书戴伦怔住,世钦和喜棠也怔住,跟在戴伦身後的一大票部门经理也怔祝

  整个地球陷入死寂。

  第九章

  「怎么了?」各部门经理望向戴伦。

  「这……」他也不晓得。但人既然已经按董事长吩咐,全请到家里来,只能勉强撑住场面,先行安排。「你们进来吧。」

  众人各持公事包,在书房内呈半弧状安排的座位上坐定,抽取资料的抽取资料,戴眼镜的戴眼镜。间或不同部门经理的交头接耳,进行最後的核对。

  「叫厨子准备一下,今晚客人会在此用餐。」戴伦俐落地交代下人。「先上四杯咖啡、三碗茶来。不要六安茶,其他都可。对了,董事长人呢?」

  「不在书房里吗?」下人微愕。

  「你去找找,说不定他累到回房里歇过头了。」虽然这根本不像他会做的事。

  「可是……」下人反而狐疑。「我一直在外头打扫,没见二少爷出来过,只有二少奶奶被叫进去,怎会不在书房里?」

  「你去找就是了。」他对那位北京格格的事没兴趣。

  带上门扉,他便坐下与众人一道准备待会的讨论资料。

  「董事长事先声明过,在确切资料尚未搜证完全之前,我们不发布任何消息,也不作任何推测。无论对内对外,一概持保留态度。 本次的召集内容,也仅限於在此处流通,在公司内亦……」

  戴伦冷淡而清晰的话语,经理们提出的不同质疑,交错谈及的数据,逐渐白热化的争议,盖遇了隐隐约约的安心吐息。

  现在该怎么办?喜棠以大眼眨巴道。

  不晓得。世钦无言还以叹息。以目前情势来看,公司这些人一时三刻之内不会离开。换言之,他们被困住了。

  困在哪里?

  就在落地大窗旁的厚重窗帘里。虽说窗沿有段不算窄的宽距,足够两人站立,加上双重窗帘颇具分量,堪能阻绝窗角任何形影的存在。但,现在才下午三点,难道他俩得一直站这儿挨到大夥去饭厅用餐?

  世钦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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