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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S情人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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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火s情人
作者:路可可
男主角:毕雅夫
女主角:褚妙妙
内容简介:
二十八岁生日的这天,毕雅夫给自己找来了一个礼物──
他捡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回家,从此豢养著她。
她说她叫褚妙妙,有著一双漂亮清澈的大眼睛,脾气像只流浪的小野猫。
一开始她把他当色老头看,觉得他心怀不轨,
不过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个小小女子计较。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安分地当起他的小宠物;
而他,想对她温柔时就温柔,想多疼宠她就多疼宠!
爱著她的同时,他也不想失去自由,
他自私地只想随心所欲地过他想过的日子。
他的人在外流连忘返,他的心却从没离开家里的她,
爱她,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他的爱不说破,却享受著她毫不保留的付出,直到她不告而别,
他吃到爱情自私的苦果,后悔莫及!
他发誓要再爱她一次,这一次,他再不敢有所保留……
正文
第一章
褚妙妙坐在皮肤科诊所里,等待著她的看诊号码亮起。
她的一张巴掌小脸因为天气寒冷而冻得红咚咚,看起来相当可怜。
不过,她那一双猫般的大大杏眼,却让她的可怜兮兮多了几分古灵精怪与防备意味。
褚妙妙坐的位署正对著领药处,她索性盯著别人的一举一动瞧,省得她开始胡思乱想,心情又不好了起来。
“另外附上的这瓶搽剂是自费药,你需要再付两百元。”正拿药给其他患者的药剂师说道。
“自……自费?”穿著清洁工衣服的中年妇人,不安地揪著衣裤,低头急促地说道:“可是,我只带了挂号费一百五十块。”
“你方便先回家拿钱吗?”药剂师柔声说道。
“家里也没有多的……”中年妇人局促地嗫嚅了一句后,突然抓著领药柜台,急迫地问道:“一百五十块,可不可以先让我欠著?我有钱再拿来还。”
“这……”药剂师犹豫了下,不敢回答。诊所一天的病人将近两百个,自然有一定的规则要遵守。
“我真的没有钱……”妇人苦著脸,声音很小声。
离妇人最近的褚妙妙听到了,她站起身,走向领药柜台。
此时,诊所大门被推开来,走进一个身穿皮衣的修长男人。
男人姿态潇洒,平时肯定是要引起满室爱慕眼光的,不过,今天诊所里的人焦点全都放在那位付不出钱的妇人身上。男人也就难得轻松地走到一旁的走道上坐好,也跟大家一样开始看起戏来。
“我帮你付。”褚妙妙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百块放到柜台上。
“不用!不用!”妇人连忙摇手拒绝。
“没关系,我钱多。”褚妙妙佯装大气地说道。
中年妇人听到这句话,眼眶顿时一红。
褚妙妙身子一僵,手足无措了起来。她以为那么说,对方就不会介意了,她不是故意要让对方难堪的啊。
“我现在真的没钱,不然你留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等我有钱时再还你。”妇人坚持道,声音、眼眶都在颤抖。
“我没有电话。如果你再遇到我,再拿给我好了。”褚妙妙慌乱地摇头摆手,语气显得过分急促。
“23号,褚妙妙小姐。”看诊处传来唱名声。
“就这样了。”褚妙妙向妇人点点头,飞快转身走向看诊处。
褚妙妙转身的那一刻,正巧对上了男人含笑的性感美眸。
她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只能怔怔地望著那张俊美却又不失男人味的脸庞。
男人显然被看得很习惯了。
他一挑眉,眼里的笑意更是露骨了。张狂的性感姿态像是一张网,非要绊得所有看到他的人全都跌一跤,才善罢干休。
褚妙妙讨厌他那么理所当然的自信,拽什么嘛!瞪了他一眼,她快步走向了看诊室。
他长得很面目可憎吗?毕雅夫不明就里地耸了下肩,优雅地跷起长腿,目光正巧与挂号处的护土对个正著。
护士羞红脸,别开头。
毕雅夫深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垂眸而下,不想再掠夺无辜少女心了。
总之,他的魅力确实未减,不过是那位猫眼少女不识货,他刚才只不过是想跟她表示一下对她善行的感动罢了。
不过,她的名字叫“妙妙”,听来颇似“喵喵”,倒和她那双猫般吝眸满呼应的呢!毕雅夫看著看诊室门口,在唇边漾出一个浅笑时,也就把这事给搁在一旁了。
毕竟,女人之于他,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了哪!
稍晚,褚妙妙拿了药,走出了皮肤科诊所,自始至终没再看那个孔雀男一眼。
她站在红砖道上,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身上只剩一千块,没法子去住旅馆,也没有可以打扰一晚的朋友。台北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大城市。
不过,正因为台北对她来说太陌生,她才会决定坐火车来到这里,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那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她知道妈妈不会相信她对继父的任何马蚤扰指控,妈妈辛苦熬了大半辈子,去年再嫁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为了能继续过著安稳的家庭生活,妈妈会选择对一切视若无睹的。
褚妙妙停住脚步,羡慕地看著路上的车辆、行人匆匆忙忙地赶向另一个定点。
她也好想、好想有处可去啊……
褚妙妙咬住唇,蓦地伸出左手和右手猜拳。
左手出剪刀,右手出布。
左手赢!
毕雅夫从诊所走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褚妙妙的左手比了个胜利的v字形,她调整了下肩上的黑色后背包,转身往左边走。
毕雅夫眉一挑,觉得新鲜,便悠哉悠哉地跟在她的身后,反正,他闲来无事。
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在生日这一天,他不会让任何女人陪伴他。
这一日,他只属于他自己的寂寞。
毕雅夫看著褚妙妙走进一家永和豆浆店里,出来时手上拿著一颗大馒头。
没有饮料,馒头里没有夹蛋、肉松,就纯粹只是一颗雪白大馒头!
毕雅夫隔著几步外,看她坐在豆浆店外头的座椅上,拿出她后背包里的矿泉水,搭配著吃起了馒头。
毕雅夫突然想起了她在诊所里说的话——“没关系,我钱多。”
他心一拧,隐约感到些许不舍。
自己的钱明明所剩不多了,还要多费心帮助人,这是最难能可贵的事了。
只是,这个看来顶多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怎么竟显得比他还孤单呢?
她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毕雅夫凝视她连吃馒头都在发呆的模样,他想起了自己国小六年级那次的离家出走。
那种孤单与无助的味道,和现在的她很像。
丝毫没发现自己正被人打量的褚妙妙,吃完馒头,喝完水填满了肚子,像抹游魂似地继续往前飘。
她飘啊飘地飘到了一处大型公园边,里头的绿树如荫让她精神一振,就像回到南方的燕子一样,觉得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入目所及的一切,不是绿野大树,便是碧海蓝天。
谁知来到台北这个人比树还多的城市,不论她左看右看,空间总是会被高楼阻挡、切割成片段,这真的让她不好受。
褚妙妙乍然停了脚步,杏眸紧盯住一块原住民演唱会的告示招牌。
她双眼一亮,像看到了前方有鱼的小猫,一个轻盈跃身,便钻进了演唱会的入口。
圆形的表演场地里挤满了人,只有几处阴暗角落的台阶上还有空位。
褚妙妙找了最角落的台阶坐了下来。
此时,台上的布农族歌手王宏恩已经出场,说了些笑话,让全场闹轰轰地,所有人都笑得东倒西歪。
褚妙妙挤不出笑,只是盘著腿,抱著她的后背包,定定地看著舞台。
她的外曾祖母是原住民,今年初才去世,那是最爱她的一个人,也是她从小到大最亲密的人。
她能听懂布农族的母语,也是因为外曾祖母。
外曾祖母最爱唱歌给她听,而偎在外曾祖母怀里的她,就像天使一样的幸福。
她好想好想外曾祖母啊!褚妙妙低头吸了下鼻子,用力地眨著眼睛,想眨去多余的泪水。
aisi-habas-habas i1isk as……
台上忽而响起了用原住民母语唱的歌,那声音嘹亮无比,像是从最纯净的原石里一件取出来的水晶。
褚妙妙还来不及阻止,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了。
她拚命地绞紧自己的手背,努力阻止肩膀不要因为哭泣而颤抖。
该死的,如果她听不懂歌词的意思,应该可以少难受一点吧。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走著,心里有著无限的感伤。只有只有独自哭泣。从我身旁匆匆走过的人们,你们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吗?(注一)
王宏恩自然的嗓音在夜空里缭绕著,把所有人全都带进了亘古的乡愁与无助里。
“等我回去一定要去买王宏恩的专辑,好好听喔!”褚妙妙听见旁边的女孩对同伴说道。
褚妙妙发誓她也要去买王宏恩的专辑——等她开始赚钱之后。
她红著眼眶抬起头,专心地看著台上的王宏恩用山林一样的声音,把这片城市里的公园变成她的故乡。
生平第一次,她知道音乐原来是可以这么撼动人心的事情。
褚妙妙好专心地听著歌,听著不同的原住民歌手在舞台上唱出一首接一首撩起她怅然若失、却又意外平抚人心的曲调。
直至演唱会结束,她的情绪仍然深陷在其间,无法自拔。
所以,她没跟别人一起挤著出场,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调整著心情。
沈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褚妙妙,没注意到不少要离场的女孩,在经过她身后时总是要停顿一下——因为她的身后正坐了一个不论到何处都是要引人注目的大帅哥。
毕雅夫看了前方的小人儿一眼,他伸了伸懒腰,站起身,决定找她说说话。
拜她之赐,他今晚听了一场动人心弦的演唱会。
唉哟,今晚该睡在哪里呢?褚妙妙的身子往前一倾,整张小脸全埋入了后背包里。
“嗨。”
褚妙妙被身后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一跳,整个人抱著背包从台阶上惊跳了起来。
回眸一瞧——
吓,竟是那个在皮肤科有过一面之缘的电眼男!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受到惊吓时,会整个人弹跳起来呢!”毕雅夫忍俊不禁地笑睨著她,一双黑瞳里亮得全是笑意。
“笑什么笑!”褚妙妙瞪他一眼,眼珠子也闪著亮,不过却是种怒焰之光。
“还记得我吗?我们在诊所碰过一面。”他主动释出善意。
“不记得。”褚妙妙臭著一张脸,背起后背包,转身走人。
长得帅就了不起吗?她是记得他没错,但没道理说出口,让他的自信再添一份虚荣。
她平常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但是她现在心情不好,而他悠哉自在的样子——很碍眼!
褚妙妙沿著浓密树荫处走,呼吸著绿色植物的味道。
“王宏恩的声音很动人,对不对?演唱会时,我一直坐在你后面。”毕雅夫往前一步,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
褚妙妙没接话,却在心里诅咒了他一百零八次。
该死的偷窥狂变态男!他刚才一定是看到她掉眼泪了!
毕雅夫望著她板著一张僵凝脸庞,他的心情却是大好。
她对他的不感兴趣和厌恶,真可算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我知道附近有间不错的咖啡厅,点心也好吃。”他这人不信邪,非得惹得她对他感兴趣为止。
褚妙妙霍然一个转身,娇小身躯旋出一阵怒火腾腾。
“这位大叔!”她故意装出甜腻的声音唤道。
大叔?毕雅夫的笑容顿时僵滞在睑上。
“这位大叔,我今年二十岁。请问大叔贵庚啊?”褚妙妙一见他表情不对劲,马上知道自己踩中他的地雷了。
“年轻英俊的二十八岁。”毕雅夫黑水晶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著她,模样深情款款到无人能匹敌。
“大叔果然爱开玩笑,二十八岁怎么能算年轻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冷冷抛出一把刀。
“总比一个说话刻薄更胜四十岁的二十岁女人来得年轻吧。”毕雅夫一耸肩,故意再接再厉地奉上一个宇宙无敌的璀璨笑容。
被他的笑容刺伤眼,她板起睑,不客气地低咆道:“放屁啦!你这种无忧无虑的花花公子懂什么!”
“我懂你今天晚上不想回家。”
褚妙妙的睑部表情冻在晚风中,她瞪著他脸上的了然,心里一慌。
“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并不代表我就会跟你回家,色老头!”她握紧拳头,免得自己甩他一巴掌。她加快脚步,飞也似地往前疾奔。
他的腿长,跑得快,一个箭步就跃身挡住了她。“我何其有幸啊,二十八岁就被尊称为‘色老头'我只不过是想找人聊天,刚好你看起来像是需要人陪你说说话的样子,别这么不友善嘛。”
褚妙妙盯著他唇边的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搭讪?
她不是没被追求过,只是同年的男孩通常还来不及出招,便被她的爪子抓得浑身是血了。
见鬼的,她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她今晚应该落脚何处的问题吧。褚妙妙瞪他一眼,绷著一张臭脸,佯装旁若无人地继续往前走。
“好了,算我自讨没趣吧。”毕雅夫没再试图挡她的路,他脱下了深褐色皮衣,递到她面前。“外套给你!!”
“我干么拿你的外套?”褚妙妙瞪著他手里的皮衣,握紧拳头,有种被施舍的屈辱感。
“如果你要露宿街头的话,一件保暖的外套总是很实用。再不然,拿到二手名品店拍卖,也可以卖一些钱,替自己找个可以短暂住宿的地方。”
“我不认识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毕雅夫摇摇头,不但没因为她愤世嫉俗的怒火而生气,反倒试图想说服她。“你也不认识诊所里那位付不出钱的妇人,可你也帮助了她,不是吗?你干么拒绝让我心里的天使出场,为什么不成全我一次呢?”他知道人感觉孤单时会有多难受,有人能插手帮忙,总是件好事。
毕雅夫把皮衣往她的方向一扔。
在她七手八脚要接住皮衣时,他早已双手插在牛仔裤后口袋,转身背对她,走往另一个方向了。
褚妙妙抓著皮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我想到了。这个路口直走十五分钟再右转之后,有间派出所,派出所对街有个小公园。你如果夜宿在那座公园,还算安全。”他突然又回头交代道。
“不用你管,”
“我只是提供一下经验谈嘛!”毕雅夫一耸肩,咧出一口洁白牙齿。“因为我以前也离家出走过。”
褚妙妙愣住了,因为完全没预期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我叫毕雅夫,后会有期了。”毕雅夫送给她一个飞吻,在她翻白眼的回应中,他笑著退场——
“暂时”退场。
因为不放心她的他,才离开公园,便骑著他的重型机车飙到了派出所前的公园,等待著她的出现。
半个小时后,只见妙妙小姐姗姗来迟地走上了社区公园的红砖道,而他的皮衣则被夹挂在她的后背与大背包之间,像一件巫师的长斗篷垂在她身后。
在确定褚妙妙今晚可以在这里一夜平安之后,他油门一催,夜风则乘机袭上他单薄的棉衫。
“哈啾!”
毕雅夫打了个喷嚏,却笑著将机车骑进了晚风里。
今晚帮助了一只落难的小猫,今年的生日,总算是比往年来得有意义一些喽。
或者,他会考虑好人做到底,帮助小猫找到安身立命之处,也未尝不是件妙事啊。
反正,她不是他的类型。
反正,她也不迷恋他。
有机会结交个特殊的异性朋友,有何不可呢?
毕雅夫在机车上吹起口哨,觉得心情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第二章
繁乱杂闹的台北,一旦安静了下来,就诡异得让人觉得不对劲。
在社区公园里已经待了好几天的褚妙妙,总觉得夜里会有些变形的魑魅魍魉,从草丛间吼呜而出。
所以,她一直没法子在公园里沈睡超过两个小时。
这天晚上十点,褚妙妙抱著毕雅夫的皮衣,挂著两丸黑眼圈,茫然地在路灯下,看著报纸的求职栏。
她找过几份工作,却因为填不出联络住址和电话!而被当成了逃家少女。
想当然耳,没人敢录用她。
所幸,她目前暂住的公园还算安全,洗手间也足够让她做简单的盥洗,是还可以再待上一小段时间。
但是,未来该怎么过,她却完全茫然无措。
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要把毕雅夫的皮衣拿去典当,才有法子吃饱了。
褚妙妙把手中报纸揪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呼——啸——
当重型机车的声音驰骋过耳边时,褚妙妙倏地站直起身子。
他来了!
“唉呀,真是巧啊,居然又遇到你了。”毕雅夫一手拎著安全帽,一手拎著面包店的纸袋,走到了她身边。
“一点都不巧,你已经连来五天了啊!”褚妙妙没好气地说道。
她承认自己孬,才会在他第一天来访时,因为贪听王宏恩的歌,而收下了他带来的cd和随身听。
她深吸了一口面包的香气,还来不及开口,她的肚子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了。
咕噜!
好响的一声饥肠辘辘的闷雷,击中褚妙妙的脸面,让她辣红了脸。
“哈罗,妙妙肚子里的馋虫,今天过得如何啊?”毕雅夫举起面包袋,笑意满面地对著她的肚子打招呼。
褚妙妙瞪他,故意拿起报纸挡住半张脸。
毕雅夫把纸袋放到她身边,笑咪咪地问道:“吃饱了吗?”
一吃过了,而且饱到一个不行。“一颗馒头可以打发她一天,饿不死人。
“那就留著等你饿时再吃吧,我面包买太多了。”
“你没事买那么多面包干么?浪费。”
褚妙妙放下报纸,瞪他一眼。明明得了便宜,却偏偏还要卖乖,好缓冲一下她接受他食物施舍的困窘赧然。
“没法子,我钱多啊。”毕雅夫一耸肩,不予署评地说道。
“钱多了不起喔。”褚妙妙放下报纸,鼓著腮帮子瞪他。
他看著她那对水凝杏眸和巴掌小脸,愈看愈觉得她像只猫。一只可爱却无比倔强的小野猫!
“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边跑,是想干么?”她被看得不自在,遂决定反守为攻,一定要问出一些端倪来。
“你该知道我为的是……”毕雅夫俯低身子,低沈嗓音笼罩在她的小脸上方。
他黑黝的眼有著习惯性的调情神色,迷蒙地像是在勾引人走入动情深渊。
“色老头。”褚妙妙五指弓起,对准著他,决定他若是一有不轨之举,就要把他抓成大花脸。
色“老头”?!——毕雅夫望著她稚气睑上的防备,他硬生生吞回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习惯性调情。
要命,他这爱调情的怪毛病,是该改一改了。
妙妙才二十岁耶!他如果沾惹了她,也未免太荤素不忌了吧。毕雅夫看著她,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无聊。”她双臂交叉在胸前,不客气地瞪他。
“我就是无聊才来找你啊。”他不以为意地说道,睨看著她的眉目里仍然满是笑意。
事实上,他这几天下班,上健身房运动完之后,就直接绕到她这里来了。
总觉得她像从前的他,外表坚强佯装不在意,但其实是怕孤单的。不过,她比他勇敢。记得国小六年级离家出走时,他只耗了两天,便又乖乖摸著鼻子回家了。而她仍然在都市丛林里,努力地找出生存之道。
毕雅夫在她身边坐下,双手交握在身后,一派悠哉的模样。
“信不信有一天,我会教你笑不出来。”她咕哝了一声,抓起报纸用力地盯著看。
“信信信。”他点头如捣蒜。
“哼。”
毕雅夫听著她不以为然的软声冷哼,他又笑了。
这种纯粹和异性茭朋友,彼此无所求的感觉,其实还不赖。
“妙妙啊”一道大嗓门划过夜色而来。
“郭伯伯,我在这里!”褚妙妙放软了声音,知道是对街的警察伯伯来探视她的安全了。
世界不全然没温暖,至少当她无家可归时,不只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五十多岁的警察郭正明在执勤巡逻时,发现了夜宿公园的她。他看出她的苦衷,没多为难她,只是会在夜里不时出来探视一下她的安危。
“雅夫小子,你也在这里啊。我下星期三休假,要不要一起去爬山?”郭正明热络地拍了下毕雅夫的肩膀。
“没问题,约在哪里?”毕雅夫咧嘴一笑,热络地和郭伯伯称兄道弟了起来。
怪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混熟的?褚妙妙看了他们一眼,眼尾余光却忍不住瞄了面包一眼。
好香好浓的奶油味喔!
“妙妙啊……”郭正明不自在地唤了褚妙妙一声。
褚妙妙猛咽了一口口水,倏地移开了黏在面包上的视线,活像现行犯被逮住一样地胀红了脸。
“郭伯伯,什么事?”她急忙正襟危坐地端起身,收敛起饥肠辘辘的姿态。
“妙妙啊,你老是耗在公园也不是办法,总是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有法子定下心来工作、生活。我们局里的同事凑了一点钱给你……”郭正明一脸忧心地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递到褚妙妙面前。
“我不能收。”褚妙妙后退了一步,打断他的话。
“你写借据给我们,等你有钱再还我们。”郭正明说道。
褚妙妙沈默了,她红著眼眶看著地上。一股不安的气息在胸腔里窜来窜去的,让她全身都在颤抖。
她的自尊不许她接受别人的同情,但她的理智知道她需要这笔钱来安身立命。
终于,她伸手接过了那包钱,深深地一鞠躬。
“谢谢郭伯伯,我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你们的。”褚妙妙坚定地说道。
郭正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地瞄了毕雅夫一眼。
其实,真正的金主是毕雅夫啦,他们只是捞个好人假名来当当而已。
“妙妙啊,既然你要找工作,那你要不要考虑到我家来帮忙?”毕雅夫乘机说道。
去毕雅夫家工作?“我不去。”褚妙妙用怀疑的眼神看著毕雅夫。
警察是人民保母,还值得信任,谁知道这个毕雅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搞不好根本就有无聊的恋童癖。
“小姐,我如果对你心有不轨,干么在警察面前说?”毕雅夫双手高举,大声喊冤了起来。
郭正明点点头,因为毕雅夫刚才拿钱给他时,也顺道把身分证让他影印了一份。
“我们家有警民连线的设备,也安装了保全,如果我行为不轨的话,你可以按钤求救。”毕雅夫黑亮的眼漾著笑,表情一派坦荡荡。
“你要我到你家做什么?”她问。
“遛狗。”毕雅夫咧嘴一笑。
“遛狗!”
褚妙妙和郭正明同时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瞪著毕雅夫。
这人是钱多到脑筋糊涂了吗?
“你是钱太多没处花吗?”她亘截了当地问道。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啦。”他的钱是真的不少。
“你不是说你经常出国,也经常到国内各地出差吗?那你之前找谁遛狗?”褚妙妙逼问道。
她不想他只是为了同情她,硬是找出一个工作来安顿她。
“我之前出差时,会带阿波罗去住旅馆。”毕雅夫拧起居,颓肩叹了一大口气。“但是,每次我回国时,它就得忧郁症。一下子巴著我,一下子咬我,喜怒无常到害我都神经紧张了起来。”
狗得忧郁症?!
褚妙妙觉得很荒谬,“噗”地笑了出来。
紧锁的眉宇一旦松开,青春模样顿时表露无遗。两颗小虎牙配著水水杏眸,可人得紧。
毕雅夫笑望著她,当下决定在他的家中再多养一只小猫,应该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在天寒地冻时回到家,多一点声音总是多一分温暖嘛!
而且,如果他和小猫一起住得还习惯的话,他也不用因为不喜欢孤单在家,而老要找女人回家过夜了。
花花公子面具挂久了,也会想卸下喘口气啊。
“如何?你现在可以轻易找到一份工作,纯粹遛狗!你可以不用负责其他家事。我不会付薪水给你,但我会供应食宿。”他并不担心养虎为患,毕竟小猫不把他当男人,而他也只把她当小猫。
“如果我还包办家事,你会再付薪水吗?”她问。
“没问题。”毕雅夫一口答应。
“我考虑一下。”褚妙妙皱著眉,坐回公园座椅上。
她的运气向来不大好,面对著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当然不免会忧心仲仲。
一阵冷风吹过,褚妙妙抱紧毕雅夫的皮外套,却还是打了个冷颤。
“答应他吧,郭伯伯会把他的资料在脑袋里存档,万一他对你有不规矩的行为,我会出来作证保护你的。”郭正明不忍心看年轻女孩夜宿公园,当然帮忙劝进。
妙妙已经二十岁了,他也没法子安排什么社会机构介入啊。
“看在郭伯伯为你作保的分上,我答应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褚妙妙抬头看著毕雅夫,正经八百地说道。
“喂!你这小野猫的气焰未免太高张了吧!”毕雅夫不客气地伸手揉乱她的一头短发。
“不要乱摸我的头啦!”褚妙妙大叫出声,拿起后背包甩击他的肚子。
“走吧!”毕雅夫轻而易举地拎高她的后背包,元气十足地说道:“我们回家吧!”
回家哪……
褚妙妙咬住唇,强压住心头的哽咽,跟上了毕雅夫的脚步。
“郭大哥,下星期三爬完山后,顺便到我家玩,好让你视察一下她的工作环境。接著,我请你们去吃晚餐,不准拒绝。”毕雅夫朝郭正明挥挥手,扬声说道。
“好。”郭正明上前一步,拍拍褚妙妙的肩膀。“要好好过日子喔。”
褚妙妙红了眼眶,一个劲地猛点著头。
她随著毕雅夫走出公园,跨上了他的重型机车。
车身的设计让她不得不倾身紧抱著他,她忍不住咕哝了一声“色狼”。
毕雅夫笑著没接话,发动机车飞速地疾冲而入夜色里。
当夜风从褚妙妙的耳边、颊边呼啸而过时,她的心里跃过了阵阵的期待——
有地方住了,有工作了。
她的明天即将因为这个男人而改变了……
在食宿全免的强大诱惑,以及打扫煮饭又可以有钱拿的状况之下,褚妙妙很快地成为毕雅夫家的女佣,包办所有柴米油盐,兼代缴水电的任何家庭琐事。
这一住就是一年。
以前的她,排斥和人有肢体接触。可毕雅夫对她来说,是个中性的角色,所以他们的交情慢慢地进展到可以勾肩搭背,活像是拜把兄弟一般。
她经常想,他们对彼此而言,算是各取所需吧!
自小毕雅夫的爸爸只懂得用物质补偿他,而他的妈妈更糟,压根儿就希望小孩没出生过。所以,他讨厌孤单,因为那会让他回忆起太漠然的童年。
虽然他的舅舅和舅妈视他如己出,他和唯一的哥哥毕衡达感情也不错。但,他就是对“家”这个字眼,充满了矛盾心情。
她懂他的心情,因此总会适时地扮演起家人及朋友的角色,好填满他一人居住的冷清,也顺道满足她心里对家庭的渴望。
褚妙妙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变得更好,但她知道她的心开始慢慢安顿了下来。
她发现她喜欢带狗散步,她不讨厌读书,她开始准备二技的入学考试,她对橱窗摆设有点兴趣,她热爱从音乐中找到心灵抚慰,她发现她不再那么愤世嫉俗、不再那么……
绝望。
这一切都该谢谢她的“恩人”毕雅夫吧,虽然她抵死也不会在他面前这么称呼他。
总之呢,对褚妙妙来说,目前的一切都不赖,她什么都不想改变。
这一日,阳光正灿亮。
褚妙妙拉著阿波罗的狗绳,被迫从公园里直冲往回家的路上。
她白细的小脸,染了两团运动后的红晕,其实还满有几分她最不喜欢毕雅夫称赞她的“可爱”特质。
“阿波罗先生,你的体力会不会太好了一点啊?”褚妙妙往前一跃,整个扑抱住有她三分之二身高的阿波罗。
阿波罗以为她在跟它玩耍,乐得舌头一吐,一溜烟地再继续往前直奔,颈上的系绳也自然随之往前一扯——
褚妙妙还来不及翻白眼,便又气喘如牛地被扯著向前狂奔了。
不过,她还没奔进家门,门前那对吻得正难分难舍的男女便先挡住了她的视线。
“造孽啊!”褚妙妙诅咒了一声,瞪了那个头发一年来没换过造型,眼神也依然很桃花的毕雅夫。
看来,她的乱棒打鸳鸯又要上演第n集了。
“阿波罗。”褚妙妙站稳脚跟,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
阿波罗闻言,立定坐好。闪亮黑眼无辜地看著前方,用力地挥舞著尾巴——耶,主人回来了。
“毕雅夫!你在做什么?”褚妙妙板起脸,口气刻薄得恰到好处。
毕雅夫从女人的唇上离开,他还没开口,唇边的笑倒已先扬起。“哈啰,宝贝。”毕雅夫搂著女人的腰,对褚妙妙眨了下眼睛。
“雅夫,她是谁?”丰唇女子单凤眼一眯,不客气地逼问。
“我是他的同居人。”
褚妙妙皮笑肉不笑地睨了丰唇女子一眼,松开了阿波罗的颈炼。
阿波罗兴奋地飞扑到毕雅夫身上,撞开了他和女人的麻花式纠缠。
“你居然有同居人了!”丰唇女子瞪了毕雅夫一眼,目光却锐利地把褚妙妙从头到脚给毁灭了一百次。
“没错。而且我只有二十一岁。”她不认为年轻就是美,可她发现很多肤浅女人真的这么想,而她自忖看人的眼光还算准。
“你——_”丰唇女子想发飙,却找不出名目,只好回头猛掐毕雅夫的手臂。
“昨晚就说好是一夜风流的,谁让你硬要跟著我回家呢?”
毕雅夫无奈地一耸肩,指尖仍然缠绕著女子的发丝。他唇角微弯看似在笑,可发亮的眸子里却没有笑意。
“哼!”丰唇女子重重地推了他一下,在确定他撞到了门之后,她忿忿然地跳回她的黄铯跑车上,呼啸离去。
“这么快就认输出局了,果真是个玩得起的现代女人。那辆车要两百万吧,真是有钱人啊!”褚妙妙喃喃自语著,没看毕雅夫,迳自拿著钥匙开了门。
门才开了道缝,阿波罗便从门隙里直冲回它那盖在草皮边的狗窝,大声享用起它的甘甜凉水。
毕雅夫则是吹著口哨关上大门,往前跨了两大步,大掌也就顺理成章揽住了褚妙妙的肩。
一股清爽的沐浴|乳|香味飘入褚妙妙的鼻尖。她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一大早洗澡。
“花蝴蝶!”忍不住叨念他一声。
“我是热情如火。”毕雅夫一耸肩,仍然嘻嘻哈哈。
褚妙妙翻了个白眼,走过十坪的小庭院,朝阿波罗挥挥手之后,她解除保全系统,进到三层楼高的屋子里。
“你下回要给人当头棒喝前,可不可以先预告一下?哪天我要是演不出来,看你怎么办?”褚妙妙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扔给他。
“没法子啊,她死命要送我回家,而那款跑车刚上市,我还没开过,有人要让我试开,何乐而不为呢?”
毕雅夫一看她坐进沙发里,便也顺理成章地硬凑到她身边窝著。
这一年来,因为有她在,他的情绪便全都有了宣泄的出口。他原本就爱说话,一遇到她更是话匣子打开停不下来。
因为她不会对他的话及情绪,做出过度的解读。
褚妙妙瞄了他热切的眼神一眼,迳自唱光了半瓶水,继续瘫在沙发里喘著气。反正,她就算不开口询问,他也还是会一直聒噪下去的。
“那个女人很妙,她在pub盯了我一晚,然后我走到门口要离开时,她才靠上来向我问路。”毕雅夫说。
“喔。”她看著这男人得天独厚的一双电眼,哀怜著那些前仆后继的飞蛾女子。
“她问我说——通往我心底的路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