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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豪 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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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道:“别烦我。”说完又把脸转向车窗。

  苗五羊见自己热脸贴个冷屁股,好大没趣,他也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车窗看景。心里却想道:“哼,装什么?你这样的,进去就等着挨揍吧!”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下午两点,胡强乘坐的警车,才慢慢驶进劳教所的高大围墙。

  两边的墙上,还刷着标语,教育、挽救、改造自爱、自强、自律。

  警察和监狱方面办理完交接,警车就开走了。胡强和苗五羊被交给四名狱警押着,又穿过了一个高大围墙,进入了犯人生活区。

  胡强和苗五羊来到了一个房间里,不一会进来一个长官。长官拿着资料点了名,又交代了政策就走了。所谓政策,无非就是好好表现,争取减刑之类的话。

  随后,两人又被带到一间空旷的大浴室内。

  “脱衣服!”一个狱警语气生冷的命令道。

  胡强和苗五羊两人都很听话,三下五除二脱得溜光。空荡荡的浴室里温度很低,苗五羊冻得浑身发抖。胡强却站得很坦然,虽然也感觉冷,但还不至于使他颤抖。

  “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胳膊抬起来”

  “转过去!”

  “蹲下!”

  “站起来!”

  “蹲下!”

  一道道冰冷不容反抗命令,从狱警口中发出。两个人光着身子,按照命令一板一眼的做着动作。

  这时,一个狱警拿起了一个水管子,上面装着水枪头,下巴往俩人身后点了点,命令道:“站过去!”

  苗五羊在看守所里经历过这个,吓得汗毛都炸了起来。胡强也猜到点什么,虽然心里不忿,但在这里他也只能服从命令。

  当他走出法庭,社会的规则就不再有效。取而代之的是监狱的规则,监狱的生活,最终会使很多人变得麻木不仁。

  “等下。”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狱警,面貌端正,不过眼神里却有股子狠厉之色。

  “杨队”四个狱警看到这个人,赶忙敬礼,来人叫杨超文,是东区第二大队的大队长。

  杨队长看了看俩人,问道:“谁叫胡强?”

  “我。”胡强往前站了一步,这是他从电视上学的。

  “没剃头?”杨队长看着胡强的短发,有点好奇。接着又释然了,说道:“下次一起剃吧。”

  “苗五羊?”杨队长又把目光转向瘦弱的苗五羊。

  “到。”苗五羊倒是一本正经的打个立正,高声喊道。

  杨队长点点头,转身向旁边的狱警说道:“让他们自己洗。”说完就走了出去。

  拿着水管子的狱警,有点索然无味的放下水管子,命令道:“给你们五分钟,自己洗干净!”

  五分钟冲个澡还是够的,胡强和苗五羊两人各自走到喷头下,打开了淋浴。还不错有热水,两人急急忙忙的洗了个洗水澡。

  狱警已经把它们的衣服收走,拿过来一整套里外衣裤。橙色的内衣裤,土黄|色的小棉袄棉裤,看起来还挺暖和。

  两个人换好衣服,狱警又指着两套有点旧的被子,命令道:“抱着跟我走。”

  而这时,刚刚出去的杨队长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套崭新的被子,对胡强说道:“你抱这个。”

  苗五羊和其他的狱警,都直眼看向了胡强,心里琢磨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队长竟然给他抱新被子。

  胡强自己不觉得有什么特殊,抱过被子站在那等命令。

  杨队长看了眼胡强,转身向往走去,嘴里命令道:“跟我来。”

  四名狱警押着胡强和苗五羊两人,跟在杨大队长身后,向监狱东区走去。

  林阳劳动教养院,分东西南北四个区,犯人们编了个顺口溜,把其中的区别之处,一语道破。

  东区挖沟,西区盖楼,南区编花,北区喂牛。

  监狱东区关押的劳改犯,主要都干一些引水灌溉的小工程,偶尔也接一些下管线的工程。自来水管道,供暖管道,还有一些地缆线之类的工程。

  不要以为没人愿意找老犯干活,事实上想找他们干活的人多的是!物美价廉,省钱省力,想请动这些劳改犯,你求教养院都求不来,那都得有大门路!

  现在是冬季,东区和西区的犯人都没什么活干。但也不能闲着,犯人们要在号里扎花、串珠子,做些灯笼啥的,每天都有规定指标,必须完成。

  本来这些活都归南区犯人干的,但是南区是干部号,管理比较宽松,每天定数也不是很高。

  杨队长领着他们穿过几道守卫森严的铁门,走进了东监区,在东监8号房门外站住了脚步。

  “把他俩关进去,告诉号长照顾点。”杨队长说完径自走了。

  “进去!”狱警打开铁门,胡强和苗五羊都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不是很亮,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内,七八张上下铺的铁床并在一排,合成一趟上下大通铺。

  铁门一开,十多名犯人在床前迅速站成一排。看到一下来了两个新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射过来。

  有惊喜,有兴奋,有期待,有怜悯,有排斥,有凶狠,甚至还有滛邪

  苗五羊被看得直发抖,胡强却泰然处之,对屋内的一切毫不理会。

  “大长脸,这俩人照顾点,队长交代的。”狱警交代两句,把胡强身后的铁门紧紧关闭。

  一听到狱警交代的话,很多犯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都觉着没劲。

  老犯们称呼狱警都叫干部,干部送来新人如果不交代什么话,那么这个犯人就是没什么背景,大伙可以拿他找找乐子。

  如果干部说关照下,那这个犯人肯定惹干部生气了,大伙就会对他狠狠的关照。

  若是干部说照顾点,那这个犯人就是有背景的,大伙要对他好点。

  在监狱里,干部的权威最大,干部的话也都必须执行。在号里,干部绝不会轻易动手打犯人,这关系到他们的饭碗,其实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所以,一听到干部说要照顾点这俩新人,号里的老犯人都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胡强没去想这些人的表情变化,他心里总感觉不那么真实。

  我现在就是个劳改犯了?

  胡强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重重的吐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小牛顶大墙

  苗五羊听到干部让号长照顾自己,心里松了口气。眼睛四下看看,感觉这里的环境和看守所比,简直就强出一大截!

  在看守所的号房,就是一层大通铺挤得要命,还住不下。自己在看守所睡了三天茅房,一个月过道。这里比看守所宽松多了,上下铺十六个铺位,犯人才十一二个。苗五羊想道:“看来自己不用睡过道了。”他老实的站在那,等着号长给自己分床。

  胡强也在寻摸空床位,他个子高眼神还好使,上下铺被他看个通透。

  正在这时,里面走出个高大魁梧的壮汉,脑瓜子长得跟个长条窝瓜似的!本来脸就挺长,下巴还贼突出,一张嘴还是个兜齿。

  不用问,一看就知道这是干部刚才嘴说的那个大长脸。

  大长脸走到两人近前,撇着嘴,用他最突出的下巴,点着胡强和苗五羊说道:“你两个新进仓的,先交代下自己。”

  他说话带点鼻音,还兜着风,声音很难听。

  “这是我们铺头,你们都叫全哥。”旁边一个老犯也凑过来,先让两人认识认识号长。

  号里通常分为3个等级,从高到低分别为“一斤”、“二斤”、“三斤”。

  “一斤”是号长和当头的几个人,属于高层,“二斤”是中层,“三斤”是新来的和地位低下的犯人。

  “号长”通常是干部指定的,其他“一斤”、“二斤”和“三斤”是自动形成的。

  决定等级高低因素有多种,包括拳头有多硬,和干部、号长关系好坏等等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案情,诈骗、强jian和偷窃等犯人,被认为人品有问题,是混不上“一斤”、“二斤”的。

  在东北,不管是看守所还是监狱,最早称呼号长都叫“大甲”,睡觉睡在最里面墙角,这叫“把大甲(角)”,铺的和盖得都比别人多。其次是“二甲”,睡在外面的墙角。其他的犯人,都在当间挤的像烧饼似的,侧身子睡觉。

  现在改了,在看守所里地位最高的叫“杂役”,什么也不用干,其次是“值班”,每天轮流值班五个小时,专门管老犯。

  而在林阳劳动教养院,地位最高的叫“铺头”。铺头未必就是号长,因为号长是干部指定的,铺头是号里人承认的老大。但如果号长和铺头不是一个人,那铺头通常一定要配合号长工作,给号长撑腰。

  不过大多数时候,号长和铺头都是一个人,这样干部们也好管理。

  其他的犯人,也都按一斤、二斤、三斤,这么分类。

  相较来说,一般的犯人喜欢住监狱,而不愿意住看守所。看守所属于公安系统,一般规模都不大犯人还贼多,吃的也差劲。而监狱就比较规范,吃住条件都比看守所好很多!

  大长脸名字叫沈全,这个人来头很大!

  沈全身高体壮,凶残狠辣辣,在林阳市道上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道上人都称呼其全哥,全哥手下有还几十个兄弟,算是有钱有势,可他头上还有一个老大。

  沈全的老大叫6金虎,道上人称虎爷,林阳市从海河路往东,都是虎爷的势力范围。

  6金虎也是林阳著名企业家,人大代表。今年五十四岁,早年在林阳白手起家,到现在名下有三处星级酒店,一座商务大厦,全国最大的林阳参茸大市场,也有他四成股份。

  至于其它之类的ktv、洗浴城,斗狗场,黑赌城,茶楼,等等的,就不计其数了。那些都交给他的五个得意手下打理。

  这五个手下,号称是虎爷的五根手指,而沈全就是其五指之食指,管理虎爷的六处酒楼ktv。

  正常情况,这沈全这么大的背景,一般不会被抓进监狱当劳改犯。只要没大事,虎爷一个电话也就都摆平!

  不过沈全有个毛病,喝完酒爱耍驴!三个多月前,这小子喝完酒开车被截住了,他驴劲一上来,把截他的交警给打了。打完人还不算完,又把警车的风挡玻璃砸碎了!

  醉驾,袭警,还砸了警车,那时候正刚开始严打,再牛掰的人,也得进号里呆呆吧?

  虎爷使了好大劲,才把他送劳动教养院劳教半年。最近虎爷为了给他减刑,又走了不少人情,沈全在号里已经呆了三个多月,再过一个礼拜就要被提前释放。

  沈全在号里呆了三个多月,虽然没受啥苦,但心里总觉着憋闷。他无聊的时候,就爱让号里这里犯人给他整点节目啥的,让他乐呵乐呵。

  沈全最大的乐趣,就是鼓捣新进仓的人玩儿。犯人管监狱叫仓库,新进来人叫进仓,释放出去的叫出仓。

  今儿全哥一看,来了两个新进仓的,本来心里特高兴,可没想到,大队长竟然让自己照顾点俩新人,他心里有点不乐意了。

  说实在话,他还真不把杨大队长放在眼里。在这里他是队长,到外面他杨队长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不管怎么说,沈全多少得给杨队长面子,但还是准备整点小节目乐呵乐呵。

  苗五羊一听号长让自己交代情况,立刻赔着笑脸说道:“全哥,我叫苗五羊,家住在胡杨区。我是因为嘿嘿拿了别人点东西,被抓进来的。”

  沈全一听就乐了,耻笑道:“嘿嘿,真他妈新鲜!偷东西进来的,还要老子照顾?”

  苗五羊一看号长脸色不对,连忙说道:“全哥,我有孝敬,有孝敬!”

  “啥孝敬?”沈全斜眼看着苗五羊,不屑的问道。

  “那个,明天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给您存点心意。您看行不?”苗五羊很自信,这招在看守所就用过,很有效果。那边意思一到,自己立马搬出了茅坑。

  可惜沈大铺头不吃他这套,他啥都不缺,就他吗缺点乐子!

  沈全见他眉清目秀,皮肤还保养的挺好,感觉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虽然不明白这小子为啥偷东西,但心里还真不稀罕那点孝敬。

  沈全撇着嘴笑道:“孝敬先不急,既然进来了,怎么也得招待招待,点个菜吧!”

  苗五羊快哭了,他在看守所经历过这个,不过在那边不叫点菜,叫抽签。他记得在看守所里,犯人们整了一堆字纸条让他抽,结果他抽到个上上签“小牛顶大墙”!

  所谓“小牛顶大墙”就是把裤子脱了,小鸡子扒拉硬了,往墙上顶。什么时候把墙皮顶掉一块,啥时候算拉倒。

  本来这节目是监狱里专门给“强jian犯”用的,可在看守所里,有些二进宫的老犯为了找乐子,把这招也写纸条上了。结果,苗五羊小牛都快顶折了,也没顶破墙皮,挨了一顿揍还睡进了茅坑。

  苗五羊苦着脸不敢说话,胡强在旁边也看新鲜,他不知道什么叫点菜,很好奇的站那瞅着。

  第三十五章 唱支山歌给党听

  “春哥儿,把菜谱拿来。”沈全冲身后喊了一嗓子。

  “唉,全哥,菜谱在这呢!”从人堆里急忙走出个小瘦子,手里拿着一张纸。被叫春哥儿的这位,能有三十多岁,小瘦脸抠髅着,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神叨叨像个跳大神儿的!

  春哥拿着那张纸,走到两人面前,笑道:“你俩谁先点啊?咱号里有规矩,点菜不许重样。”

  苗五羊一听,连忙说:“我先点。”他怕好菜让胡强抢了去。

  拿过菜谱,苗五羊就有点蒙,菜名一个都没见过。薄薄一张破旧的八开白纸,上面写了二十多道菜。

  冰糖肘子,诸葛亮芭蕉扇,猪拱嘴,扒肉条,蚂蚁上树,八大锤,菠萝滚老肉

  苗五羊感觉哪个菜都不简单,迟疑一下讨好道:“全哥,这些菜俺点不好,你看”

  “让我帮你点是不?”沈全拉下大长脸,斜眼看着他冷笑。

  苗五羊看见沈全的脸,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吓得一缩脖,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什么?”

  “不想点菜?也成!队长让我照顾你们点,那就换换。会唱歌不?”沈全倒像蛮好说话的样子。

  苗五羊赶忙点头接道:“会,会,我会唱歌!”

  沈全一笑,问道:“《唱支山歌给党听》会不?”

  苗五羊琢磨了一下,说道:“就会前面那两段。”

  “行啊,那就唱两段吧!”沈全一点头,还是那么好说话。

  周围的老犯一见这小子要唱歌,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胡强没凑那热闹,把棉被丢在一边,搭着旁边的床沿,坐在一边看着。

  苗五羊清了清嗓子,高声唱了起来:“唱支山”

  一句还没唱完,就被春哥儿打断了。“停,懂不懂规矩?谁让你唱了?要唱也不能这么唱。”

  “那咋唱啊?”苗五羊又有点蒙。

  春哥儿没搭理他,走到沈大铺头面前,笑道:“全哥,您先坐,俺们哥几个教他唱。”

  “嗯,好好调教调教。”沈全大马金刀的坐到床头,撇着嘴瞅着苗五羊。

  春哥转过身走到苗五羊面前,“在咱这里唱歌,你得倒立着唱,唱好了有赏,唱不好有罚,听懂没?”

  苗五羊此时感觉到,这唱歌也不是啥好轻松的唱,但早晚都要过这一关,怎么也得唱过去。他一咬牙,说道:“那个,春,春哥,让我唱没问题,可这倒立,俺立不起来。”

  “呵呵,小子挺上道,没关系,有人扶着你,先把裤子脱了!”春哥儿说着,冲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苗五羊纳闷,这唱歌脱裤子干啥?可是旁边人都等急了,不容得他多想。走过来三下五除二,把他下身扒的溜光!随后几个壮汉,把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大头冲下贴在门上。

  “嗯,这回好好唱吧,唱好了老子有赏!”沈全很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已经这样了,苗五羊怎么也得把这关挺过去,张嘴唱了起来:“唱,唱支山歌、歌给党听”倒立着唱歌太压气,第一句唱得都很吃力。

  “好,赏!”没想到,这唱得磕磕巴巴的,铺头还喊了一声好,还要赏?

  两边扶着苗五羊的人不知道啥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做灯笼的小塑料棍,一听到赏字,俩人拿起小棍开始扒拉苗五羊的“小兄弟”。

  苗五羊心里这个苦啊!合着这赏赐就是扒拉几把?从看守所到教养院,他的“小兄弟”可遭老了罪了!

  一直把小兄弟扒拉硬了,这赏才算受完,苗五羊还得接着唱。

  “我把党,党来比,比母亲”第二句依然是磕磕巴巴的,这次沈大铺头不爱听了,“嗯,不好!”

  他一说不好,苗五羊两边的人又拿着小棍,每人在他的篮子皮上轻轻一敲。这一下敲的很有水平,绝对让他疼,还不会让他伤。

  “啊,疼!”苗五羊疼得直叫,可惜没人搭理他,他还得接着唱。

  胡强在旁边看明白了,什么点菜唱歌的,都是他吗整人的玩意!

  他有点看不下去了,“下一个轮到自己,肯定得闹翻。既然早晚都要翻脸,干脆就早点,让这哥们少受点罪。”

  想道这,胡强站了起来,走到近前,“起来,老子不爱听!”说着把两个壮汉推到一边,把苗五羊扶了起来。

  苗五羊憋得脸色发紫,站起来喘着粗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胡强。他心想,和我一起来的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刚进号里就敢这么牛比?

  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满号的人都被胡强整楞了!

  那两个被推开的壮汉想动手,还都有点犹豫。他们觉着胡强这小子力气忒大,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再加上,这是杨队长交代照顾的人,还真不敢轻易得罪!

  所有人都看向铺头沈全,等他拿主意。

  “草!敢搅合老子乐子,你真当自己是猫呢?草拟吗的,你有几条命?”沈全站起身,大长脸冷冷的拉着,狠狠瞪着胡强,走了过来。

  沈全瞪着眼越走越近,俩人都快贴上了,胡强依然站那没动。沈全一米八二的个子,算很高了,但还是比胡强矮了一截!

  胡强耷拉着眼皮瞅着沈全,目光冷漠锐利“你有几条命?”

  沈全见面前这小子,在自己的“高压”下竟然敢寸步不退?他心里火大,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俩人正好贴在了一起!

  胡强稍稍仰起头,依然耷拉着眼皮瞧他。沈全胸口和胡强贴着,他也仰起头,长长的下巴顶在了胡强脖领,“你是不是以为杨队长罩着,我就不敢碰你?”

  胡强没说话,他只等着动手。

  沈全见他不言语,以为胡强怯了,又接着训道:“你他吗的给我记住,进了号里就要守号里的规矩!在号里挨揍,你若敢向干部打报告,那你就别想在号里混!”

  “还有这规矩?”胡强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却是一亮。

  “没错,挨了打你他吗也得给我受着!”沈全说着抬起右拳,狠狠打向胡强的肚子。

  胡强没躲,这么近也没法躲,硬是受了他一拳。

  “嘭!”沈全的拳头,实实在在的打到胡强的肚子上。他对自己的拳头很自信,相信胡强会像虾米一样,躬下身子跪在地上。

  而事实上,沈全却感觉打到了钢板!面前的这小子只是身子晃了一下,依然挺直的站着,一点事都没有!沈全心里有点吃惊。

  胡强撇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全,讥讽道:“你想让俺这样?”说着抬起手,也一拳打向沈全的肚子。

  嘭!

  沈铺头感觉,肚子像被人拿铁棒子头捅了似的,疼着他一弯腰!弓下了身子连退两步。

  胡强冷冷看着弯下去的铺头,又厉声吼道:“俺就让你这样!”。胡强高高抬起右脚,踩着沈全的后脑勺蹬了下去

  “啪!”沈铺头的大长脸,被狠狠踩到了地上!

  虽然他下意识伸出手挡了一下,但是胡强的力量太大,这一下把沈全砸蒙了!

  奇特的脸型,造成了鼻子,嘴巴,下巴,额头四处冒血。

  而此时,号里的其他人,吓尿了!

  第三十六章 队长谈话

  沈全被打了,周围的老犯都很意外,其他的一斤见到号长被打,这必须得上。

  1o8号里,算上号长总共有四个一斤,三个二斤,剩下的五个都是三斤。

  那三个一斤,体格都很壮实,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

  其他的二斤和三斤,都在远处瞅着。平时这种情况,也都是一斤把人打完了,他们才上去比划几下,表示忠心。

  胡强八个人都打过,三个人更是不在话下!这三个一斤也真不白给,胡强颇费了点力气,才把他们都打趴在地上。他感觉这三个人,可比刀疤狼那些乌合之众强出一头。

  其他的老犯都傻眼了,苗五羊也是被这彪悍的胡强,震得一脸膜拜之色!

  此时沈全见身边人都被干倒,心里这个憋闷!抬头看向其他的二斤三斤,怒道:“还他吗愣着干啥?喊号!”

  一听号长让喊号,其他的老犯立刻行动起来。

  “梆,梆梆!”

  “干部!”

  “梆,梆梆!”

  “干部!”

  老犯们拍床板、敲床架,喊着“干部”。节奏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左右隔近的号里,听见这边喊号,也跟着喊干部,不过他们不敲。一时间,东区一楼喊声阵阵。

  胡强没想到揍几个人,竟然揍出这么大动静!站在那有点迷惑不解。

  不一会,外面过道想起了轰轰的脚步声,其他号房也一点点静悄下来。

  胡强号里的几个犯人,听见脚步声到了门外,一个个停下手,规规矩矩的面向墙蹲了下去。

  “快蹲下。”胡强还在那傻站着,旁边的苗五羊一拉他急道。胡强再山炮也知道这是规矩,挨着苗五羊也蹲下了。

  “都蹲下!”铁门打开,冲进四个武警战士,手中挥舞着橡皮警棍,高声喊道。

  此时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回头,那肯定挨一棍子,武警可不管那个!就连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个一斤,也都强忍着疼痛,蹲到了墙边。

  维持完秩序,武警都站到了一边,杨超文大队长领着两个狱警走了进来。

  杨队长看到地上有血迹,微微一皱眉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沈全蹲在那,举起手大声喊道。

  “站起来说。”杨队长四处看了看,只有地上有几处血迹,床铺上都还规整。

  沈全站起身,大长脸上血迹斑斑。

  “怎么搞的?”杨超文见号长脸上竟然挂了彩,颇为意外。

  “是被人打的,还有三个一斤也……不对,是三个犯人也一起被打了。”沈全差点犯错误,一斤二斤三斤的话,不能在狱警面前提,就算他们都明知道怎回事也不能说。

  “谁打的?”杨队长嘴上问着,心里多少已经猜出是谁干的。

  沈全擦了下脸上的血迹,指着蹲在地上的胡强,指认道:“就是他!”

  胡强心里这个气啊!“你吗蛋的,刚才怎么说的?说什么挨打也不能向干部举报,草!”

  “2o25,站起来!”杨队长喊着胡强的编号,让他站起来。

  胡强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在喊自己。旁边的苗五羊捅咕他一下,他这才知道是在叫自己。胡强站起身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编号----2o25。

  杨队长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向其他的老犯说道:“还有谁都被打了?都站起来。”

  那三个被打的一斤,也都接连站起来。

  队长见到他们脸上多少都带点伤,皱着眉头冷冷看着胡强,“都是你打的?”

  “嗯,都是俺打的。”胡强虽然不满沈全举报,但也没想抵赖,很老实的承认了。

  “带他们四个区医务室。”杨队长对身旁的狱警吩咐道,又对胡强命令道:“你跟我来。”,说完走出了牢房。

  胡强默默跟在队长身后,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得挨罚了?爱咋咋地随他去吧!

  穿过两道铁门,胡强跟着队长来到了楼上一个安静的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四把椅子散放在四周,和电视里的审讯室很像。

  “坐下。”杨队长拉过一把椅子,让胡强坐下,他自己也坐到了对面。

  杨超文看着胡强,许久久也不说话,胡强很不喜欢他那阴沉的眼神,但还得受着。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背景,但是上面交代我亲自照顾你,我会尽点力量。”杨超文说的很直白,对刚刚发生的打架事件,却只字不提。

  “谢谢。”胡强脑海里,浮现出林美琪的影子。

  杨队长一点头,接着说道:“1o8号监房的号长,过几天就会释放,我想让你接替他当号长的,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这个事。”

  胡强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打架原因我也不用问,这样也好,立威了!我知道你的案子,也知道你很能打,但是以后尽量少给我惹事。”杨超文认真的说道。

  胡强点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杨超文见胡强年轻,多少有点不放心,又提醒道:“沈全这个人来头很大,在号里我能保你,将来如果在外面遇见,你可要小心。”

  这个问题,目前胡强根本不会去想。真要有遇上那一天,还不一定谁要小心……

  见胡强不以为然,杨队长沉下了脸,“现在这个社会,不是靠拳头说话的!你能躲过刀,未必能夺过枪!你能躲过枪,你的家里人也能躲过么?”

  胡强一激灵,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明白了队长的话,“谢谢队长,我知道了。”

  杨队长对胡强这次的反应还算满意,接着说道:“不要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别人,有些人的心里,黑暗得超出你的想象!凡事要从最坏处开始想,在这里是这样,在外面也是。”

  “谢谢队长。”胡强忽然对这个目光阴冷的队长,有了一种敬意。

  杨超文心里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和他说了这么多?也许这小子某方面和自己有点相像吧?杨超文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和你说这些,也算我俩投缘。晚上我怕他们给你‘扎针’,要不要临时给你安排间单独的房间?”

  扎针的意思就是,在你晚上沉睡的时候突然袭击你。那种抽冷子如坠冰窟的滋味,严重时能把人吓出精神病!

  胡强听明白扎针的意思后,轻轻摇首,“不用了,我没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送你回去。”杨超文没有勉强他,站起身领着胡强又走了出去。

  ps:传说中的日子到了,心内依然平静、安然……

  第三十七章 这孩子也懂事了

  胡强回来不大一会,沈全四个一斤也都简单处理完伤口回来了。

  沈全确实想给胡强扎一针,可另外三个一斤都没有同意。

  原因很简单,怕胡强报复!

  三个一斤也不是傻子,你沈大铺头呆几天一摸屁股走了,我们还得在号里蹲着。这小子心狠手黑,还有队长罩着,谁惹得起?

  晚饭时,犯人们都排队在食堂吃,胡强被安排到干部窗口打饭。

  劳动教养院的伙食很难吃,早上就是大米粥和杂面馒头,就着点咸菜。中午一般都是水巴朗几的白菜炖土豆,连点油花都没有!晚上依旧是没有油的土豆炖白菜帮子。

  米是陈米,灰白的米粒,煮出来的粥,做出来的饭都黑忽忽的!还总能在里面找出黑色、白色的虫子。好在每星周六,还都能吃上几片肥肉。

  想吃好的也有,不过得多花钱。每个月交一千块钱,可以在中午和晚上吃上干部饭。

  监狱里的厨师,一般也都是犯人干的。手艺好的做干部饭,差一些的就给犯人做。

  今天的干部饭是脊骨炖酸菜、炒土豆片。里面的厨师看了眼胡强的编号,又给他多加了块大脊骨。

  到了晚上,胡强睡在上铺。睡觉时,他一直都很警惕,可是这一夜,却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年三十。很多犯人都想家,好几个人在掉眼泪。

  号里人难受,胡强心里也不得劲,他又何尝不想家?

  只有一个人在笑,沈全。

  今儿他很高兴,因为昨天晚上他得到消息,今天会提前出狱。

  这是他大哥6金虎给他安排的。

  为了让他能在家过年,提前几天出来,6金虎少不了又费了一番周折。

  上午,沈全在各种嫉妒羡慕的目光中,走出了牢门。

  出去前,沈全拉下大长脸,恶狠狠的看着胡强,“爷爷在外面等你!”

  嚣张的威胁,被胡强完全漠视。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懒散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嘲讽。

  沈全走了,胡强顺理成章的被任命为‘号长’,凭着打那一架树立起来的威信,还有杨超文队长的这个金钟罩,胡强在号里倒是自在清闲许多。

  狼山镇,北岭村。

  三十儿一大早,耗子就带着山子去镇上办年货,孙秀莲领着燕子在外屋地忙活起来。

  刷锅,擦地,打浆子。

  窗花,福字,贴对子。

  泡干菜,和白面,炸出金黄的面丸子!

  胡长海夫妻俩躺在炕上,瞅着小辈人忙活,李凤琴心里也痒痒,“海哥,一会包饺子,俺俩也帮帮手。”

  “老实躺着你的!要说我坐起来伸伸手还差不多,你这挺尸的老娘们,跟着添啥乱?”胡长海手扶着炕坐起身,瞅着媳妇笑,他就爱看媳妇羡慕他的目光。

  李凤琴看丈夫想坐就坐,还真有点眼热,嘴里却不依他。“别跟我俩显摆!我后腰垫个被褥也能起来点,吃饭都能这么吃,还能比你差了?”

  胡长海没说话,拿起破遥控器打开雪花飘飘的电视机。

  “这破电视都是雪花,眼睛都要看瞎了!”胡长海最爱看电视,可惜家里的电视太不争气。

  “姨夫,一会等耗子回来,让他把俺家的电视抱过来。”孙秀莲在外屋地听胡长海抱怨,想到了个好主意。

  “叫爹,昨晚上都改口叫爹了,咋睡一觉就睡回去了?”胡长海电视看不成,开始自己找趣儿。

  “行,咯咯,爹!一会让耗子去我家搬电视,你看中不?”和胡家人熟悉了,孙秀莲也放得开。

  “算了吧,来回折腾挺费劲的!别抱了,大过年的也不好。”西大林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李凤琴可不想折腾孩子。

  胡长海也觉着远,“太麻烦,要是耗子家有电视就好了,抱过来看看还挺方便。你说这小耗子家咋就不整个电视呢?没电视,这小子晚上都在家干啥?”

  “滚蛋!人家晚上干啥管你屁事?老东西,这德行了,还不多想点正事。”李凤琴总觉着自己的丈夫不着调。

  “我也没想旁的啊!就顺嘴说一句,怎么就不正事了?”胡长海很抱屈,他觉着自己是很正派个爷们,可旁边这老娘们,总把他想得不正经。

  李凤琴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咋?大过年,还想和我干一架是不?”

  “还干啥啊!都这操行了,还能干架?唉,啥也干不了喽!”胡长海瞄了眼媳妇过于丰满的体态,心里很是失落。

  “啐!老王八犊子,说你不正经,一点都不屈你。”李凤琴和丈夫相处这么久,什么眼神看不懂?

  胡长海嘿嘿一笑,又躺了下去。

  “嫂子,妹子,都忙着呢?”

  “呦,二国来了,屋里坐!你这抱个大箱子是啥玩意?”就在这时,外屋传来说话声,二国抱着箱子走了进来。

  “二叔,二婶,你看俺给你们送啥来了?”二国抱着个大纸盒箱子,呵斥带喘的把箱子放到炕上。

  纸盒子挺大,上面只有个小心雨淋的提示标志,看不出里面装的啥玩意。

  胡长海两口子也好奇,“啥东西搁这么大盒子装?”

  二国拍了下纸盒箱,一脸得意的说道:“猜不着吧?嘿嘿……电视!”

  “电视?你小子能给二叔送个电视?你磕傻了吧?昨晚回去你摔哪了?”胡长海打死也不信,二国这小子能给自己送电视,除非是他傻了。

  “我摔什么呀我摔,真是电视,不信我给你打开看看。”二国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被人误解的挺深,他觉着自己比窦娥还冤。

  箱子打开,还真是个电视,海尔的二十四寸彩电!

  “呦,这么大礼婶子可不敢收。”李凤琴心里吓一跳,平白无故送个电视,心里怎么想也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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