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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邂逅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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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吗?”童馨儿好不容易才调匀了呼吸,恶狠狠地说着,脸上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神情。
“你中邪啦?”兰克戒备地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样子,她现在可不太好惹。
“我……”童馨儿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拽住兰克的胳膊,“我、我、我……”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慢慢说、慢慢说,馨儿,你把我的胳膊抓得好疼啊,顺便说说,你该剪指甲了。”
“又没有指甲钳……别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你猜我刚才见到什么了?”童馨儿一双黝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兰克的眼睛。
“什么?”
“我见到人了!”童馨儿尖声叫了起来。
“人?”兰克脸上不是见到人的表情,而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对,人!”
“哇!”兰克把手里的拐杖一扔,手舞足蹈地挥动着双臂,“见到人啦!见到人啦……”
他足足叫嚷了3分钟。童馨儿不由得冷静下来了,“喂,是我见到的,你又没亲眼见到,瞎叫嚷什么?!”
“是人耶!”兰克无法理解,一双褐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热切的光,“我好久没见过人了!”
“我不是人吗?”童馨儿郁闷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你是寄生在我身边的生物……”兰克拉长了声调,声情并茂地说。
“你……”童馨儿准备发火了。
“哈哈,先不和你玩了,”兰克第一次举手作投降状,“我们现在马上去和那些人会合,一起回去,再和你吵嘴!”
“我见到的那些人是印第安人咧。”童馨儿眉头微微一皱。
“印第安人哪,那么,你没冒犯人家吧?”兰克紧张地问。
“当然没有,我都没上前和人家打招呼。”童馨儿气馁的说。
“嗯……听说,在亚马逊河流域的雨林深处,还有些未开化的印第安部落,他们仇视白人,有砍下敌人头颅的习惯……”兰克阴森森地说。
“你是看恐怖小说看得太多了吧。”童馨儿没好气地说,“喂,你会葡萄牙语吗?”
“会‘你好’、‘最近的巴士站在哪里’这几句算不算?”兰克可怜兮兮地望着童馨儿。
“你说呢?”童馨儿懒得理他。
“唉,馨儿,保险起见,我们……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说不定,这就是雨林深处啊。”
“可是,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啊……”童馨儿心有不甘,方才,看见人影,实在是太兴奋、太激动了。在这个充满了各色兽鸣的蛮荒之地遇险,遇见了同类,就等于见到了希望。她实在不舍得让这个希望幻灭。
“馨儿,我的腿没好,要是和印第安人交流不好,开战了,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兰克正色道。
“就算你腿没受伤,也没别的办法。就咱们两个人,外加一把刀,能成吗?你说点有意义的话比较好。”童馨儿没好气地跌坐在地上,从竹节锅里捞出一只蛙腿,没滋没味地嚼了起来。
“喂,别没精打采的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是中国谚语,对吧?”兰克不无得意地炫耀着。
“呵呵。”童馨儿勉强把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兰克说得没错,那些印第安人敌友莫辨,虽说他们是没有恶意的啦,可是,人家觉得他们有可怎么办?好不容易从坠机事件中生还,因为出言不慎而命丧亚马逊雨林,这种没情调的死法,对于倒霉透顶的她和他来说,不是没可能的。
“呜……”吃着早就腻味了的蛙腿,童馨儿忽然抱膝悲鸣了起来。
“你搞什么啊。”兰克随意地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咀嚼着。
“我不想再吃这雨林蛙了。”童馨儿凄凄惨惨地抬起脸孔。
“我可是从来没想吃过。”兰克耸耸肩。
“兰克,我刚才闻到印第安人的炊烟了,好好闻哪!那香气很浓,却不油腻,似乎在烤鱼。”
“烤鱼?”兰克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嗯,还有盐巴的香味,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胡椒……唉呀,总而言之,就是香喷喷啦。”童馨儿添油加醋地说着。
“你别说了好不好,不然我真的咽不下去了!”兰克苦着脸,嘴里含着一块蛙肉,咬不下去了,“唉,这蛙肉淡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我也不奢望能吃上鱼,就给我点盐巴调调味,我就满足了……”他褐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唉。”童馨儿叹了口气,兰克不说而已,一说,就勾起了她对盐的思念。她平时从来不觉得咸味有多么的了不起,可是现在盐居然成了天下第一美味了。她好想吃点带咸味的东西,好想、好想……像想念恋人一样想……
“受不了啦!”倏地,童馨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你别歇斯底里了好不好?我也很想吃点别的东西,可是,现实如此,没有办法啊。”兰克不耐烦地说。
“什么没有办法啊,我去讨一点回来就可以啦!”童馨儿斩钉截铁地握紧了拳头。
“你……你开什么玩笑,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别去打搅人家,有危险的!我跟你说过了,雨林深处,有些印第安部落还是仇视白人的……”兰克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几乎失去理性的童馨儿。
“你是白人,我可不是,仇视你,又不是仇视我。”童馨儿不无恶意地咧嘴一笑。
“呃……”兰克语塞。这个魔女!自己不顾死活也就罢了,干什么和他顶嘴!
“总之不能去!谨慎一点好!我说了,不能去!”兰克目露凶光,他的耐性快磨完了。
“可以的,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我懂得礼貌的!人人都说印第安热情又好客,虽然语言不同,但是,我会让他们感受到我的诚意的!”童馨儿挺直了腰杆,信誓旦旦地说。
“就你这毛躁的模样?”兰克轻蔑地撇了撇嘴。
“兰克·导玫斯基,你什么意思啊?”童馨儿不满了,他居然小瞧她!怒气在心头泛滥着。刚才兴许在童馨儿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犹豫,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气头上了,她豁出去了!
“我走了!你最好祈祷我一会儿之后,心情好一点,不然的话,休想我请你吃烤鱼!”她气冲冲地抛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喂!”兰克伸手想抓住她,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拖着一条断腿,一下没站稳,立刻摔了个狗啃泥。
当他气急败坏地从泥地上爬起来,童馨儿已经没影了。
“臭魔女!怎么这么冲动!居然比我还冲动!天哪,她是什么构造的?一眨眼就跑不见了,怎么找?不管她了!”兰克愤愤地坐在了地上。
童馨儿顺着沙湾向印第安部落走去。河畔清凉的微风把她的火气吹熄了不少。兰克说得对,实在不应该和他赌气的。
要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吗?好没面子啊……非得给兰克笑死不可。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诅咒那家伙把大牙都笑掉了,连啃雨林蛙腿的力气都没有。
她烦恼地盯着水面上的点点涟漪,鱼儿不时地把头冒出来,像是在诱惑她,又像是在示威。
我可以潜水徒手抓鱼吗?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唉……”她脱下脚上的运动鞋,向河边走了几步,把赤裸的双脚浸在了浅水里。清凉的河水让她感到心情舒畅了些。
“要怎么才能钓鱼呢?印第安人的鱼叉是怎么做的?”她为难地挠了挠脑袋。
钓鱼……钓鱼……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钓鱼。
“噗、噗、噗……”
水面响起了奇妙的拍打声,童馨儿顺着水面望去,在河的对岸,她居然看见了一条黄黑相间的钓竿!
“啊……”半天功夫,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一枝活动的钓竿——有一只美洲虎在河对岸用尾巴钓鱼!
“嗯……”这是童馨儿第一次在非动物园的范围内,面对面地看见一只虎(其实不是面对面,是面对虎屁股)。只见,那只老虎用尾巴轻轻地拍打水面,发出谐和的声响,模拟着昆虫、树叶落在水面上的声音;一些鱼儿傻乎乎地探出头来。说时迟那时快,美洲虎猛地伸出爪子,像猫儿捞鱼那样把鱼儿从水里抄了起来,迅速投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
“哈!”童馨儿忍不住叫了一声,想不到,老虎也会钓鱼,而且这么聪明!不知道,能不能向美洲虎偷师?一时兴奋,她压根儿忘记了应该害怕。
刚才聚精会神的美洲虎察觉到了童馨儿的存在,它睁着一双琥珀般的眼睛,慵懒地瞅着童馨儿。
“啊……”童馨儿在自己发出尖叫之前,赶紧捂住了嘴巴。它好漂亮、好巨大、好危险!她的双腿麻木僵硬了。
怎么办?我是应该马上转身就跑吗?老虎会不会游泳?好像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看过。那它会跃下水里,冲着我跑过来吗?天哪,像它那样抓鱼要抓多久才能吃饱啊,眼前就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吃了这干巴巴的女孩,一次解决生理需要……
“呜……”童馨儿是欲哭无泪啊,她本能地想转身就跑。正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童馨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神速地转过头去——
在低矮的灌木丛中,一个身穿短裙的印第安少女静静地望着她。少女身量不高,比童馨儿还矮一些,但是那矫健苗条的身段很匀称,一张带着微笑的脸孔似乎不食人间烟火。此时此刻,就算是在如此危险的境地,童馨儿还是感受到了她温柔的气息。
少女姣好的双唇轻启,吐出一连串话语。
童馨儿一点都听不懂,她为难地摇了摇头,用英语说:“对不起,我听不懂。”
少女微微一笑,迅速用英语说:“别害怕,那只虎不会过来的,你怕它,它同时也忌惮你。”
“你会英语?!”童馨儿兴奋地提高了音量。也许是觉得她的声音太刺耳了,美洲虎优雅地摆了摆尾巴,带着兽王的尊严,扬长而去。
“想不到,有老虎会害怕我童馨儿。”童馨儿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扑哧。”少女笑出了声。
不知为何,童馨儿发自内心地喜欢起这个温柔美丽的印第安少女,如果说这个女孩有恶意的话,童馨儿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你的英语说得很好啊。”她傻乎乎地恭维着。少女的英语带着很重的口音,但是,还是可以听得明白。在雨林深处,能听到这样的英语简直是上帝的恩赐。
“我在玛瑙斯上过学,学了一点点,说多了就露馅了。”少女俏皮地笑了起来。
“不会、不会,很好、很好。”童馨儿傻不愣登地咧开嘴真诚地笑着。
“刚才,我还以为你是探险队员呢。”少女向童馨儿走了过来。
“为什么现在知道我不是?”童馨儿心中愕然。
“因为你是女孩啊。”少女睁大了一双杏眼,诧异的看着童馨儿。
郁闷!
第一、她居然有那么几分钟,被自己的同性当成了是男人;第二,女人就这么不中用?!
“女孩不能来探险吗?”她气馁地说,脸色有些阴沉。
“能啊,不过,你好小。”少女单纯地笑着,没留意自己伤害了童馨儿“单纯”的心。
“你更小。”童馨儿反击。
“咯咯,你不高兴吗?”少女甜甜地望着童馨儿。
被那么一双纯洁无辜的琥珀色眼睛凝视着,谁会有气?童馨儿摇了摇头,“没有。”
“你很好。”少女突如其来地对童馨儿作出了评价。
“谢谢。”童馨儿满足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少女好奇地问。
童馨儿松动的神经终于有点警惕了。该不该告诉她,她和兰克坠机到了这里?这个女孩不像是坏人啦,可是,如果她童言无忌,告诉了别有用心的人,把她和兰克绑架起来做印第安奴隶怎么办?虽然,这个可能性是比较低,但万一成真,她非得被兰克一脚揣到18层地狱去。
她抬头看了看少女的脸:美丽的脸孔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凝视着她,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
骗这个纯真少女,未免太卑鄙了。
童馨儿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么一句:“我来抓鱼。”这可不算是谎话啊。
“你不会抓鱼是吧?”少女友好地问。
童馨儿点点头。
“不怕,我教你。”少女从背后取下一枝鱼叉,走到了河水里,“看见那些鱼儿了吗?”她小声对童馨儿说。
在清可见底的河水中,鱼儿的身影无所遁行,“看见了!”童馨儿雀跃地笑了。
“拿好鱼叉,瞄准了鱼儿,快速叉下去就行。不过,注意啊,实际叉的方位要比你看见的低一些。”手起叉落,谈笑间,少女手上的鱼叉上,一条肥胖的鱼儿挣扎了起来。
“哇,好厉害!”童馨儿佩服得一塌糊涂。
少女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把鱼叉递给她,“你试试。”
“好!”童馨儿早就摩拳擦掌了。谁知,接连试了好几回,都以失败告终。
望着童馨儿沮丧而不服气的脸,少女友好地说:“没关系的,多练几次就好。”她连示范带教,已经叉了好些鱼儿上来了。
“嗯……”虽说美味在面前,童馨儿还是有点提不起劲来。
“这样吧,我把鱼叉送给你,你就可以练习了。”少女爽快地说。
“啊……”童馨儿双眼圆睁,惊愕不已,“送我?!”
“嗯,”少女点了点头,“其实这不但可以叉鱼,还可以叉一些小动物的。”她补充道。
太好了,他们有除了雨林蛙和蛇之外的东西吃了!童馨儿兴奋得双眼发直,“你……你……实在是太好了……”她感动得要哭了。
“别这么说。”少女羞赧地挥了挥手。
不知道,除了鱼叉,能不能要点盐巴、香料什么的调味品?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些?一个念头在童馨儿脑中闪现,她犹豫了。
“你怎么了?”少女好奇地侧了侧脑袋。
“我……我想……你……你有没有……有盐……”童馨儿艰难地说着。
“盐?”少女快乐地笑了,“刚好,我这里有。”她从挂在身边的皮囊里掏出一大块盐巴出来。
童馨儿看见盐巴就像看见金子一般。太幸福了!看来,倒霉的厄运已经到了尽头了……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点香料,我不知它的英文名字怎么念,不过很香的。”少女又从皮囊里掏出一些绿色植物,不厌其烦地教着童馨儿烹饪的方法。
童馨儿的眼睛湿润了,以后谁说一句印第安的坏话,她就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这个少女简直好得无法形容。
“明白了吗?”少女抬起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的漂亮脑袋,认真地问童馨儿。
“明白了,你真好。”童馨儿真诚地说。
少女微微一笑,“如果,你东西不够了,还可以来这里找我。呀,你满手东西,怎么拿?”她干脆把自己的皮囊解下来,挂在了童馨儿的腰际。
“谢谢。”这少女简直是河中仙子,童馨儿感激涕零。
“我该回去了,再见。”少女轻快地和童馨儿挥挥手,敏捷地隐身与雨林中。
“再见……”童馨儿望着少女消失的背影,这才想到,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可不太礼貌!”她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而且,这个女孩如此的友好,应该是他们部落文化的传承。自己应该跟她说真话,请她帮忙。刚才她好像说,自己在玛瑙斯上过学,童馨儿依稀记得,玛瑙斯是巴西的一个城市之类的地方,难道,玛瑙斯就在附近?
不行,要问问她!
少女已经不见了,不过不要紧,不远处就有一个印第安部落,那一定是她的部落。
童馨儿什么都没想,就向那个印第安部落的方向快步走去。
“咕咕……咕咕……”有节奏的声音响了起来,又是一种未知野兽的鸣叫,童馨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拨开灌木丛,探头探脑。
“嗖!”什么东西从她耳边掠过,重重地钉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怎么回事?我只走了不到1o米耶。
童馨儿呆呆地回头望去,一只箭牢牢地钉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箭!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怎么了?她可没做坏事啊!
“我没有恶意的……”她结结巴巴地叫了起来,回应她的,是又一枝箭,幸亏身前的树枝挡了一下,箭射歪了。
坏了,原来刚才那好脾气的少女不属于这附近的印第安部落。两种态度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我没有恶意的……”童馨儿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道那射箭之人是不会听英语,还是怎么了,一枝接一枝的利箭在她身边飞来飞去。
童馨儿真后悔刚才痴心妄想,说什么倒霉的厄运到了头了,看吧,现世报来了吧?
“哇,我又不是段誉,我不会凌波微步的啊!”童馨儿惨叫着,连滚带爬,逃命去也。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射箭之人离她越来越近了,童馨儿慌不择路之下,没命地向密林深处钻。结果,衣服牢牢地挂在了树枝上,怎么也解不开。
完了,这下死定了……
脑后,“嗖嗖”的箭风响了起来。童馨儿勉强回过头,蛇一样地扭动着身体,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枝箭穿透了她的衣服,擦着腰间钉在了地上,反而把她固定得更加牢靠。
完了,想挣扎也挣扎不了了……童馨儿眼睁睁地看着两枝箭冲自己胸口奔来……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兰克那张不屑、讥诮的脸孔。
第四章
就在童馨儿瞑目等死的时候,斜刺里来了一道冲力,力量是如此之大,使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这道冲力向旁边飞了过去,勾住她衣服的树枝顺势而折断;与此同时,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与她一起飞出去了好远。
头昏目眩地,童馨儿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知觉。除了屁股撞得有点疼之外,身上没有什么异样。
神了,她居然逃过了那必中的两箭!
正要欢呼,一个声音在她脑袋旁边耳语:“别出声,装死!”
童馨儿眨巴着眼睛,天哪,兰克那张讥诮的可恶脸庞居然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你……”她想说什么,可是,兰克褐色眸子里的坚决与不耐烦让她保持了安静,她乖乖地闭上眼睛——装死。
似乎有脚步声在他们不远处游移,有人在观察他们。童馨儿心惊胆颤地放松自己的肌肉,大气也不敢出,竭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一具尸体。
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脚步声远去了。再莽撞,童馨儿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又静静地等了很久,才睁开了眼睛。
枝叶的间隙中,她看见了蓝蓝的天空。
“呼……”虽然很倒霉,不过,活着就好。她甜甜地笑了,拍了拍兀自压在她身上的兰克,“真不知道该说我们倒霉还是运气好,只不过是装死而已,居然骗倒了印第安人……”
“哪里有骗人家,我真的中箭了。”兰克嗡嗡地说。
“别开玩笑……”童馨儿拍了拍兰克的后背,结果,却拍到了一枝箭上。
“哇呀,真的!”她惊叫了起来,不知哪儿来的蛮力,一把把瘫软在她身上的兰克推开了。
“咳……”兰克咳嗽着,“你是少根筋,还是想要我的命?疼……疼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啊……”童馨儿牙关轻轻撞击着。糟糕,兰克中箭了……真是太倒霉了,莫说她不是医生,就算她是,这里没有消毒药物,搞不好,这枝箭上还涂上了毒,她该怎么办?
“你、你、你还好吧?”她心惊胆战地问。
“你说呢?”兰克没好气地反问,“我已经跟你说了,不许到这里来,你偏偏就跑来了。天知道你又做了什么冒失事,激怒了人家……”
“我没有!真的!”童馨儿很委屈。她什么都没做啊!
“你还说!童馨儿,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在我死之前,非把你活埋了!”
童馨儿情不自禁地吐了吐舌头,“那你救我岂不是白救了?”
天哪,都到这份上了,她还要顶嘴!兰克感到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气得昏过去),“我喜欢啊,你管我!”他咬牙切齿地说。
童馨儿做了个鬼脸,没有说什么。看他脾气依旧这么差,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对。
“我……我帮你看看……”她轻轻俯下身,敏捷地揭开兰克身上的衣服。虽然姿势、模样很镇定,可是,一双手却微微有点发抖。
“呼……太好了。”半晌,她说出这么一句话。
“好?我怎么不觉得?”兰克哑着嗓子,黑着脸瞪着她。
“没有伤到肺叶,只是射进了肌肉里。而且,也许距离比较远,不算深。”童馨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专业。
“真的吗?”兰克也微微松了口气,脸色瞬间好了点,“我们先回去好了,这里不安全。”他老练地说着,语气也好了点——知道自己没伤着内脏,欢呼还来不及呢,也顾不得找童馨儿算帐了。唉……今天虽说是倒霉,总算还有个限度吧。
“可是……你能走吗?”童馨儿不确定地望着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的兰克。
“你刚才不是说我没什么大问题的吗?”兰克吓了一大跳,这三脚猫大夫该不会有什么东西没检查出来吧?
“你的腿伤了,后背又中箭,怎么走啊……”童馨儿期期艾艾地说。
“你扶我啊!”兰克眼睛一瞪,凶巴巴地打断她,“我可是代你受的伤啊,你可别奢望能少出点力气!”
“真是的,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童馨儿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你嘀嘀咕咕的干什么,说完没有?扶我走啊!”兰克坐在地上,等着童馨儿来拉他。
“还没有说完……”童馨儿咽了口唾沫,唯唯诺诺地说,“我不知道你背上的箭有没有箭毒,如果有的话,你一运动,箭毒顺着血液的流动就会运动得更快……”
“哈?”兰克张大了嘴巴,一丝寒意顺着脊梁往上爬。
中毒?!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听童馨儿这么说,他后背刚中箭的时候,本来疼得要命,现在却微微有点麻了……
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你不知道我有没有中毒吗?你是医学研究生耶!”眼下,兰克已经把童馨儿医学研究生的头衔当成了金字招牌和救命稻草。
“拜托!我什么工具都没有!惟一看你有没有中毒的可能性就是把箭拔下来,看看箭头。”童馨儿战战兢兢地说。
“拔箭?”兰克呆呆地问。
“拔箭。”童馨儿点了点头。
喷……兰克打了个冷战。箭射进去有多疼,出来肯定也就有多疼。而且射进去的时候有冲力,现在可是就这么空手白刃地拔啊。不过,无论如何,这枝箭终归是要出来的,总不能插在他背上一辈子吧……
“那你拔啊。”他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说。
“我怕……”童馨儿哭丧着脸。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兰克不可理喻地望着他。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怕。
“我怕……怕你叫啊,”童馨几可怜兮兮地说,“你一叫唤,我的手就会抖;而且,还可能会把印第安人召回来……”
“头脑蛮清晰的嘛!闯祸的时候又不仔细想想?!”兰克死死地瞪着童馨儿,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你别光瞪着我看嘛!怎么办哪?”
“怎么办?先回去吧。”兰克恼火地嚷着。
“可是,如果中毒的话……”童馨儿迟疑了。
“如果真的这么倒霉的话,横竖都中毒了,还能怎么办?”兰克半是气恼半是赌气地说,“过来做我的拐杖啊!还愣着做什么!”
兰克和童馨儿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驻地。现在,不用拔箭,兰克也知道这箭上八成涂了箭毒。他感到自己的腿部越来越沉重,好像灌了铅似的;肺部好像变成了木板,吸一口气要费好大的力气;后背麻木的感觉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肌肉与神经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联系,全身松软无力……不得已,他全身都靠在童馨儿身上,以至童馨儿与他一样——气喘如牛。
童馨儿铺开一件睡袍,小心地把兰克面朝下放在上面。
“喂,我……想,我真的是中毒了……”兰克昏眩地说。
“我想也是……不过,不要紧的,如果,箭毒是涂在箭上很长时间了,你身体这么强壮,再生能力又好,想死也死不了。熬一个晚上,就过去了。”童馨儿强自振奋精神,轻描淡写地说。
“你在安慰我?”兰克大着舌头说。
“哪有,我最不会安慰人了。”童馨儿笑笑。
“也是,你除了刻薄话之外,没什么精彩的语言。”兰克的眼睛要睁不开了。
“别睡、别睡!”童馨儿用力地拍着他的脸蛋,“睡了就起不来了!”
“我冷……”兰克含含糊糊地说。
童馨儿二话不说,把一大堆衣服堆在了他身上,“这样好点了吗?”
“嗯……”兰克喉咙咕嘟了一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睡了也好,我拔箭的时候没有这么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童馨儿在兰克耳边娓娓说道。
“呃……”逐渐飘散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些,“你要拔箭了吗?”兰克勉强张开眼睛,褐色的眼珠有着一抹恐惧。
童馨儿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不会很疼的,顶多就是撕心裂肺罢了。”
“你……”兰克有气无力地骂了句什么,昏眩的感觉似乎撑过去了些。
“咬着!”没等兰克反应过来,一团布就塞进了他的嘴巴。
“呜……”干吗?想憋死他吗?兰克挣扎着。
“别动,我是怕你等会儿疼的时候,咬断自己的舌头!”童馨儿警告着。
“呜……”好血腥啊……兰克乖乖地停止了挣扎。
“我要拔了,你顶住啊!”
兰克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我要拔了……”
“我真的拔了……”
“我真的要拔了……”
天哪,她有完没完啊……如果不是被堵着嘴巴,天下最恶毒的话兰克都能骂出来,就算嘴上不能骂,他也要在心里骂上1oo遍……
“嗖!”就在兰克搜肠刮肚地寻找着骂童馨儿的话时,他后背火辣辣地一疼,那枝可恶的箭终于拔了起来。
“呜……”兰克压抑地哀嚎一声。童馨儿吐了吐舌头,“幸亏手没抖,不然,拔了一半,却没拔出来可难受得紧。”
听了这话,兰克恨自己为何没有昏过去。昏死过去,眼不见为清静,总比在这提心吊胆要好。
童馨儿把他嘴巴里的布块取了出来,喂他喝了点烧开的水。
“箭……箭上的毒是新的还是旧的?”兰克模糊看见童馨儿把从他后背拔出来的箭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忍不住出声问道。
“放心,陈年箭毒。”童馨儿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根本没有研究过箭毒,鬼知道新鲜的箭毒和陈年的箭毒有什么区别?
“那么说,我的小命是有可能保住了?”兰克将信将疑地闭上了眼睛。
“还要止血!”话音刚落,兰克后背火烧火燎、剧烈地疼了起来。童馨儿用一块干净的衣服紧紧地裹住了他的伤口。
“你……你力气真……真不小……”兰克疼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这是酷刑啊……
“谢谢赞美。”童馨儿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什么都不说。兰克迟钝的知觉可以感到,童馨儿的手心很冰冷。
“我发烧了吗?”他问。
“嗯……”童馨儿淡淡地回答。
“是箭毒的影响吗?”
“是的。”
“喂,这陈年箭毒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没什么效用的吧?”兰克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童馨儿。
童馨儿笑笑, “你总是不相信我。”
“谁叫你自己不可靠,”兰克耸耸肩,本应该是很潇洒的动作,看起来却和发抖没什么两样,“你是不是应该像电影里的女主角那样帮我吮吸毒液啊?”
童馨儿看着他那张任性的脸孔上苍白无力的笑容,冷冷地说:“别开玩笑。”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就这么静悄悄地死去可太寂寞了……兰克心里有点凄凉。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喂,童馨儿,你腰里怎么长了个大瘤子啊?”他偏要取笑那个惹祸精。
“你说什么啊?”他糊涂了吗?童馨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刚好摸到印第安少女挂在她腰际的皮囊。
“啊!”她猛然尖叫了起来。
兰克即将逝去的意识陡然又清醒了,“那印第安人追来了吗?”他紧张地问。
“兰克,我这皮囊里有盐巴!好大的一块盐巴!”童馨儿兴冲冲地说。
“盐巴?你为了盐巴而打劫印第安人?顺道害得我中了一箭……我的命居然和盐巴划上了等号……”兰克飘忽地说着。
“我没有!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很漂亮的印第安少女送我的!”童馨儿急了。
“鬼才相信你……”
“唉呀,没空跟你扯这些了,你听我说,”童馨儿不耐烦地把手按在了兰克的肩膀上,“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亚马逊印第安人的箭毒能使肌肉松弛、呼吸困难。但是,盐分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箭毒解除。人们做过实验,不吃盐的野兽和部分印第安人很快就会毒发身亡,而吃盐的印第安人则有可能使毒性解除……”
“你是说,让我吃盐吗?”兰克战战兢兢地问。
“差不多,还要抹一点到伤口上。”童馨儿咧了咧嘴。
“上帝啊……”兰克两眼一翻,“你确定不是在耍我?”
童馨儿没有说话,双目直直地看着兰克。
“好吧,来吧……”兰克无可奈何地认命了,“想不到,你偷来的东西却成了我的解药。”
“我告诉过你不是偷来的!”童馨儿敲了敲他的额头。
她在火堆上烧了烧那柄长刀,权且消毒。
“你要干什么?”已经头昏眼花的兰克看得胆战心惊。
童馨儿没有说话,她提着长刀,径直走到兰克身边蹲下,吃力地把他扶起身来,揭开伤口上的止血布,二话不说,就用刀子把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划开,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大把盐,揉进他的伤口里——
在这一瞬间,童馨儿猛然想起,她忘了一件事……
“啊……”有人在狂叫。童馨儿忘了把兰克的嘴巴堵住。
可是,叫的人不是兰克,是童馨儿。兰克一声不吭,扎扎实实地咬住了童馨儿的肩膀。童馨儿喘息着望着他,他似乎疼得昏过去了,可是,嘴巴却死死不肯松开。
报仇吗?
童馨儿忍着疼,用湿布轻轻擦拭着兰克的脸颊。15分钟后,肩膀上的疼痛减轻了,兰克悠悠地张开了眼睛,“好疼。”
“我也是。”童馨儿微微一笑。
“呃……”留意到她肩头的血印,兰克有那么一丁点过意不去了,“是你忘了把我的嘴巴堵住的……”
“是我,别放在心上。”出人意料,童馨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一大把盐巴塞进他的嘴里,用温水让他咽了下去。
“哇……”好不容易咽了那堆成得发苦的盐巴下肚,兰克哭丧着脸说,“馨儿,虽然我说想吃盐,可没说过要吃这么多啊……”
“别胡说八道了,乖乖躺好,明天就会好了。”童馨儿俯下身,轻轻说道。
兰克凝视着她的眼睛,她有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此刻,闪亮的双瞳流动着一丝温柔的眼波。
像听到催眠曲一般,兰克闭上了眼睛。
童馨儿松了口气,她草草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也懒得包扎。头有点沉重,是太紧张了吧。她在兰克身边坐下,蜷缩着双腿,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水滴落在她的鼻子上。
童馨儿感觉到了,可是,她累得够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一滴、一滴又一滴。
童馨儿不情愿地张大了眼睛。
下雨了!
唉呀,这真太不是时候了,身体虚弱的兰克现在不能淋雨!
可不可以不那么倒霉?
童馨儿唉声叹气地爬了起来,着急地想着法子。当她的眼光落在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上时,她有法子了。
“叮咚、叮咚……”意识飘忽的兰兰克听到了一种很特殊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咦,似乎,行动没有那么困难了。
他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