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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过分 第1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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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让人去仔细查于西成这个人,看看他有什么弱点被顾倾城掌握。自己的人去办的事总比单纯依靠一个顾倾城牢靠的多。
果然,被他查到了于西成与顾倾城二人的相通点,都在一个几乎要被所有人淡忘的箫王身上。
不同的是,顾倾城是想查清当年真相,给箫王一个公道,而于西成则是认定箫王是被先皇一脉所害,所以想方设法要搅乱这个天下,展开报复。
沒错,于西成一直想要利用如太妃跟夏语冰的恩怨,利用相府,林府跟西门皇家产生矛盾,利用西门靖烈父子间产生矛盾,结果收效甚微。后來被林博追杀躲进宫中,又想借机生事,只是他独自一人势单力薄,一直沒有机会,直到林馨儿出现。
在对林大夫人的爱与对箫王的忠心的驱使下,于西成想从林馨儿身上下手,想要利用林馨儿造成西门靖烈与太子西门彻的矛盾,就如同当年先皇太子与如妃一样。
于西成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但是他发现宫里还有人想要作乱,所以当他发现冷宫的磷粉时,自然不会吭声。
他报仇的目标最大放在当今的皇上身上,谁得了好处,谁就是箫王最大的仇人,所以当他通过自己掌握到的从御花园到锦阳宫的暗道潜到西门靖烈的龙榻前时,发觉皇上有异样之后便匆匆离宫而去,毕竟宫外林博已经出事,不可能再追着他不放。
一边是宫中即将发生的变故,一边是他想先一步找到西门靖烈的下落,亲手替箫王报仇,在宫中藏了那么多年,对翠竹阁的勾当他多少也嗅的到一些,出了宫也有明确的寻找目标,只是他沒有被西门寅的人发现,先一步被顾倾城给逮住了。
顾倾城说的沒错,于西成虽然有颗报复的心,但是力不从心,虽然想要在暗处谋划,却根本发挥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只能说是一个固执的老人。
这就是西门靖轩的人查到以及结合西门靖轩的推测掌握到的情况。
“既然王爷都知道了,接下來想怎样?”顾倾城问,一袭似火的红衣虽然有燃烧的跳跃感,但是他的神情是平静的,丝毫沒有任何畏惧与烦躁。
“只要你能保证于西成不再冒出來生事,保证不会再有箫王的什么人出來生乱,本王也不想沒事找事。”西门靖轩道。
现在他要做的事多的多,孰轻孰重他分的一清二楚。
“好,微臣保证箫王已经成为过去。”顾倾城拱手回道。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就算不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并且有了他的根基,再去破坏就不应当了。有些事错了就只能在错中扭转,若是想完全折返回去是不可能的。
箫王注定只是个传奇,只能是陨落的命运。
“接下來就说正事吧。”西门靖轩坐在顾倾城家中的主座上,就是很普通的桌椅,也能被他衬托出几分庄重。
顾倾城知道,正月初一,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了。西门靖轩已经在箫王跟于西成的事上有了退让,他必然得在那么重要的一天出些力。
不觉间,顾倾城侧目看了眼墙上顾老太爷所作的画,就好像是顾老太爷站在那里。
如果爷爷在,会不会选择站在轩王这一边,辅佐轩王完成他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王朝的雄心梦想?
“王爷请讲。”顾倾城收回目光,拱手道。
“正月初一,本王的重点会在武林大会,宫中禅位之礼就由你去照应,不论发生什么状况,都要保证太子顺利登基。”西门靖轩抬眼看着顾倾城道。
随着西门靖轩的话,顾倾城的眉头轻轻一动。
拿西门靖烈跟西门彻相比,他更认可西门靖烈,对西门彻极其无感。
曾经,他确实看中西门寅几分,但是从识破西门寅的本性后,就也对那个心思邪恶的皇子放弃了。
沒有人选,不如就让西门靖烈那个皇帝当下去,毕竟靠他自己的力量,也能坐镇昭和殿,即使沒有轩王,也能压得住众臣几分。
西门靖轩自然知道,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顾倾城就不会认同,但这件事由不得他。
“禅位是宫中大事,既然能够发生状况就必然是措手不及的,微臣怕难以应对,承蒙王爷抬爱了。”顾倾城双手抱拳,朝西门靖轩鞠了一个深躬。
“那么,顾大人是要眼见着朝廷出事么?或者,顾大人要跟本王换一下,由顾大人去应对那帮江湖人士?”西门靖轩淡淡的反问。
江湖中,打打杀杀的事,顾倾城更应付不來,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单凭脑子是不够使的。
明白的人都能想到,正月初一的落日岭必定会血染一片。
不是顾倾城怕死,而是就算他死了,夜未必能发挥了作用。
“微臣尽力而为。”顾倾城只得认下这个差事,但绝不会把话说死。
“不是尽力,而是保证。”西门靖轩站起身,目光锋锐的紧盯着顾倾城,像两枚利剑刺过去,不容他有任何反抗。
在强劲的压迫下,顾倾城还是沒有回应。如果他能轻易被人逼迫着去做某件事,就不是顾倾城了。
“箫王……他如今怎样?”
蓦地,西门靖轩的目光淡弱,身形后移,又坐回椅子上,漠然的神情就像他一直坐在那里,从未关心过任何事,更沒有因为某件事去逼迫过任何人。
箫王坠入落日河而死,这是当年的人亲眼看到的,也曾打捞出尸首,并且被先皇厚葬。
西门靖轩突然询问起一个死人好不好,一般的人听了会感到十分诧异,而顾倾城听了则是一种比单凭目光更甚的威胁。
靠自身的魄力压制不了顾倾城,西门靖轩不吝啬将杀手锏抛出來。
第六三二章 冷清秀遭劫杀
顾倾城停顿了一霎,俊美的脸上缓缓现出几分笑,有些无奈。
“看來,王爷不止查清了于西成。”顾倾城道。
于西成的口供他其实分成了三段,而不是两段。
第一段直接告诉了西门靖轩,第二段由林馨儿自己决定,第三段则是关于于西成真正的出身。
但是,由于西门靖轩在第二段的问題上起了疑,以至于他将第三段的事也翻了个底朝天。
“刚才本王跟你说的事……”西门靖轩的手指轻叩着扶手,一下下,看起來轻巧的很,但低沉的响声让顾倾城听得却很刺耳。
“这么不入流的事王爷真能做得出來?”顾倾城问。
“本王从沒有自封什么正人君子,只要对本王的目的有利,不在乎入不入流。”西门靖轩若无其事的道。
也就是说,他一定会用手段去威胁顾倾城。
其实,对于箫王的事他并沒有查到多少,只是有一点,他能肯定当年坠崖死在落日河的并非真正的箫王。
根据宫里的卷宗记载,在落日河打捞了两日终于打捞到了箫王的尸体。根据落日河的湍急流速与河中的泥沙情况,如果人沒有被中途冲到岸边,顺河而流,两天,坠河的箫王被发现的地点绝不该是卷宗中记载的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对于熟悉落日河水利的人來说就是一个疑点,只是因为当年发现的人被证明是箫王本人,所以就算起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万事都会有例外。
不过,西门靖轩不会认定那个例外。一个最有希望担负青辕王朝天下的人突然疯掉,突然坠崖,这本身就太失常了。若是真有人对箫王动手,必然少不了各方一起的努力,其中或许就有月华国。
月华国善易容,自然也包括给死人改头换面……
这就是西门靖轩仅仅想到的,毕竟在短时间内,又是在面临正月初一这样的紧要关头,他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西门靖轩本是要诈唬顾倾城,依靠他胸有成竹的姿态,结果顾倾城真的被唬住了。
顾倾城虽然能干,却沒有西门靖轩的狡黠,只是一个反应就给西门靖轩透了底。
“他已经是一个沒有意识的老人,根本不会对当今天下有任何影响,王爷何必揪住不放。”顾倾城很无奈。
时隔二十多年近三十年了,由于于西成的“报复”,由于顾家的执着查探,还是被翻出來,要打破一个已死的人的平静。
箫王沒死,他还藏身在某个地方。西门靖轩得到了这个答案,但是他沒有表现出任何讶异,在顾倾城看來,他原本已经掌握到了一切。
“微臣也只是后來才查到箫王的行踪,也不想让一个已经置身事外的老人再面对世外喧哗,这也是微臣默默放走于西成的用意,只想让他们主仆相守共度余生。”顾倾城道。
“那么,你就听从本王的吩咐,本王保证不动箫王。”西门靖轩可沒有放弃胁迫顾倾城,但话音一转,又道,“不管本王决定如何,自然不会毁了青辕王朝,不管谁做皇帝都会维护这來之不易的天下太平,这还不够让你放心,给你们顾家先祖一个交代么?”
顾倾城想了想,最终再次拱起了手,“微臣遵旨。”
西门靖轩见顾倾城答应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至于箫王的详情,以后再探问。
京城,继续有各色人涌进。
为了加强防备,西门靖轩动用了教武场的人驻守各个城门排查,其一是为了减少有问題的人混入,其二就是为了摸底,看看这次武林大会上都有些什么人物。
当然,这样查到的只是那些明面上的人,躲在暗处,等着最后一刻现身的不在其列。
这些人往往才是要害。
“还沒有她的消息。”出谷打探的皇甫燕冲回來道。
本來想要提前做准备的,结果连他们要等的人來不來都还沒有确定,眼看武林大会的时间就要到了,完全沒有他们等待的人一点动静。
“她能不露痕迹的离开,必然也能不露痕迹的出现。”林馨儿相信“她”有那个能力。
“你确定她会亲自來么?”皇甫燕冲问。
“选择跟新皇登基为一天召开这场武林大会,就是一件精心蓄谋的事,这是不少人等待已久的时机,为防意外,她一定会亲自参与。”林馨儿十分肯定。
如果不是这么恰当的时机,她或许不会这么肯定,但是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好的令人不舍放过。对西门家的人怀着深仇大恨的夏语冰,怎舍得放弃亲眼目睹仇人惨败的盛况?
只是,仇归仇,摆这么大的一盘棋,不顾一切的报复,可取么?
林大夫人死了,如太妃死了,先皇也早已死了,留下一个西门靖烈,也被折腾的沒什么好日子过,往日的恩怨还不该结束么?夏家十几口性命非得要用整个天下去赔偿么?面对可想而知的生灵涂炭,夏家的人能承担的起这个分量?
“是不是还有我沒有查到的地方?”皇甫燕冲见林馨儿如此肯定,又仔细寻思道。
就算是在路上,一干人的动静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悄然无声,可他根本沒有发现有从月华国的方向赶來的特别身份的人,若说有的话,就只有先一步赶到京城的那批月华国的使者。
“再等等吧。”林馨儿并不着急。
欧南那边也传回了消息,冷清秀追随楚一天來京城的路上遭人劫杀,江湖上三大杀手一齐出马,虽然冷清秀靠毒术令杀手胆怯几分,但还是沒有逃过杀手的冷箭,就算有欧南等人逼不得已的出现帮忙,还是被杀手劫走。
欧南让人将消息传给西门靖轩,便带人去追查冷清秀下落了。
能同时雇佣江湖三大杀手一齐做事,主家必然要有相当的实力不俗的背景。在这个时候动手,不能排除是针对轩王而为。
但是知道轩王需要冷清秀的人几乎沒有,除了林馨儿他们,欧南欧北算是最知情的,也不知道所有的真相。
第六三三章 胆小虚伪,贪恋女色
得知冷清秀发生意外的消息,西门靖轩并沒有表现的焦急。急又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各路盯着他的人数不胜数,有人另辟奇径,将目标放在冷清秀身上也不足为奇。
冷秋秀不是沒有当场毙命么?沒有当场死在杀手的手中,必定是杀手提前得到了特别的指示。只要冷清秀还活着,还有被当做条件的机会,这件事就还沒有结果。
腊月二十八,下起了大雪。
京城的驿馆里已经聚集了各国的使者,除了之前的月华国,还有其他几个默默无声的国家,北疆属国也派了人來。
乌墨铮跟各国使者见面寒暄之后回到了他的住地,驿馆里最正中的客房,也是最明显的住处。
这个住处是不被其他国的使者喜欢的,感觉自己的行踪很容易被人看到,但是先來的乌墨铮偏偏选择了这么显眼的地方,好像向众人彰示他们月华国的磊落。
乌墨铮的屋子里只有一个陪同他一起來到青辕王朝的侍者。
见乌墨铮进來,侍者起身,将坐的位置让出來。
虽然这个使者表现的还算恭敬,但是脸上毫无其他侍者那般的奴相。
乌墨铮看了眼侍者原先坐的位置,屋子里的主位,只有做主子的才能坐,但是这个侍者在他不在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坐上去,见他回來,也只是象征性的站起身。
“既然不愿装,何必如此,随便坐好了。”乌墨铮对那个位子倒不在意,径自走到侧边坐了下來。
正因为他的这个住处所在明显,所以相对來说,如果有人想悄悄注意这个地方也不容易,这样一來,对屋子里的人來说私下谈论些什么反而也安全了。
“宫里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侍者的声音很低,向下尽量压着,但明显听出是个女声。
“只要有西门靖烈的配合,万无一失。”乌墨铮信心十足的道,“倒是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给你的王兄报仇不也是你该做的事么?”侍者冷冷的扫了眼乌墨铮。
“报仇?”乌墨铮笑笑,“难道我不应该感谢那位重伤了王兄的人?”
若是乌墨海还在,他岂不是还有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对这个在江湖中颇有几分手腕的堂兄,乌墨铮是很忌讳的。得知乌墨海被人重伤,他可是兴奋的大醉了一场。
乌墨铮沒有装腔作势的掩饰自己的心迹,侍者听了也不恼,淡然一笑道,“如果你的心愿实现,留墨海一个富贵之命即可。”
至于乌墨铮的心愿能否实现,还得看他的造化。乌墨海只是废了武功,在武学上成了废人,但命还在,难道那些文人就当真一事无成了么?何况他乌墨海的身后还有她。
乌墨铮侧目凝视着那个侍者,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使者原本的面孔,那是一个虽然年近四十,但风韵独存的女子,岁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沧桑感让他在面对她的时候十分压抑。
当这个女人找上他的时候,他很意外。
沒想到乌墨海一生未娶都是为了她,以魔音使者的身份供人差遣也是为了她,最后还是因为她差点丢掉性命。
虽然乌墨铮对此十分感叹,但还有些惋惜,下手之人为什么不替他将乌墨海给杀了?借助江湖恩怨将他的对手除掉,可要比他自己动手完善的多。
林馨儿,一个被人恨之入骨的人,一个又得到西门靖烈垂青的人。
乌墨铮倒是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只是來到京城好多天,他也暗中让人去查了,不见任何踪迹。
“那我们就需要这次的完美合作了。”乌墨铮也沒有将话说满。
只要事情进展的有一丝意外,他就可以当做借口不必去照顾已经成了废物的乌墨海。
在月华国生活了那么久,乌墨铮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
这点心思,夏语冰自然知道,但是各取所需的时候,有些话埋在心里就是。
“西门靖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胆小怕事,虚伪至极。”夏语冰抵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鄙夷的冷笑。
关于当年箫王事情的真相是乌墨海告诉她的,对乌墨铮的來历她也了解,所以,当乌墨海受伤,当她决定设定机会给西门家一个重创的时候,便找上了乌墨铮。
当年,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夏语冰真是不懂得当年的少女情怀。
那份感情,她早已忘记,只记得一个爱之深恨之切的傻丫头,还期盼着那个人能挽救夏家,结果就是他造的孽,将夏家,将她跟她的孩子推进了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这样的人享受了这么久的做皇帝的尊荣真是太便宜他了,他早该在八年多前就死去的,西门家的江山也早该在那个时候毁掉的,结果偏偏出现了一个西门靖轩!
又等了这么多年,她是不会再放过这次机会的。
虽然她的布局被林馨儿一而再的破坏,但是这不影响她另辟他路继续做事。这一次,新年的第一天就是了断所有的时候!
乌墨铮不知道他们的过去,当西门靖烈跟夏语冰两情相悦的时候他已经在海难中“丧生”了。但是从夏语冰的话中,乌墨铮能够猜出这个身份成谜的女人跟西门靖烈曾经的交集。
“不仅胆小虚伪,还贪恋女色。”乌墨铮说着,注意着夏语冰的反应。
虽然夏语冰用易容术遮住了她那不俗的容貌,但是她在举止上还是能够暴露出点什么。
“嗯?”夏语冰的反应并不大,只是回之一个淡淡的疑问。
“之前我沒有告诉你,西门靖烈妥协之后还有个条件。”乌墨铮道。
“他还敢要条件?”夏语冰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凌厉。
“只要他肯跟我们合作,什么条件不能先答应着?”乌墨铮道,反正主导权在他们这边。
到时候,青辕王朝都沒有了,一个亡国君的话又算的了什么。
第六三四章 一路尾随
“他想要什么?”夏语冰纯粹是出于好奇才多此一问。
西门靖烈越想要什么,她就越不会让他得到,甚至会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想要的东西毁去。
“林馨儿。”乌墨铮的口中吐出三个字。
“林馨儿?”夏语冰微怔。
沒想到西门靖烈想要的是林馨儿!果然是她一手培养出來的好徒弟,不仅勾去了西门靖轩的魂儿,也勾引到了那个老皇帝。
“哈哈,”夏语冰低沉的轻笑了几声,“他是脑子抽风了吧?”
屋外,白雪中隐着一个银白色的影子,跟雪色的银白混为一体,步履轻盈,躲过人的眼睛。
屋内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对于内力高深的人來说多费点力气也能听得清楚,虽然这个几率很小,但确实有。
林馨儿抵靠在墙边,挨近窗户的地方,默默的听着屋内的谈话声。
她沒有捅破窗纸,借用厚实的墙壁掩盖她的踪迹。她知道,对于屋子里的人來说,捅破窗纸这么细微的动静也可能被惊到。
当皇甫燕冲沒有查到任何踪迹的时候,林馨儿就想到了这个地方。虽然她最近一直沒有离开蝴蝶谷,但有皇甫燕冲告诉她的消息,她可以正常的做出任何判断。
果然,“她”早已混在月华国使者的队伍中來到了京城。
跟月华国王室勾结,跟西门靖烈都有了合作,秘密中的布局又不小啊。
真的有必要等到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再行动么?
林馨儿抵在墙壁上,迎着风雪拂面,想了足足半个时辰。
时隔大半年,她们终于见面了,墙里墙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真的有必要在正月初一那天才开始么?
雪落的声音更重,由于长时间沒有动,林馨儿的双脚都陷进了半截雪中,身上白色的衣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是给衣衫上加了一层柔软的羽。
“好了,时间不早了,不打扰王爷休息,奴才……告退。”
最后的那四个字,是夏语冰故意对乌墨铮说的,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乌墨铮的一个近身侍者。
“退倒不必,不如留下?这屋子也能住得下俩人。”乌墨铮半带暧 昧的语气道。
“王爷!”夏语冰的口气明显厉了几分。
若不是他们二人有合作的束缚,林馨儿肯定屋子里的人已经开打了。
在她的印象里,“她”是个温柔美丽,但脸上又时时挂着冷漠,不易令男人接近的女人。就算楚一天的心意最明显,也不过是默默的候在她的身旁,从不敢逾近,更别提说出一些轻佻的话了。
就算屋子里的人沒有大幅度的开打,林馨儿隔着墙壁也感受到了一股碰撞的气流。
俩人一定默默的用了暗气较量,但是明显乌墨铮妥协了。
随后,传來门开合的声音。夏语冰离开了屋子。
林馨儿微顿之后,施展开刚刚学会不久的隐术跟上。
目标中的那个月华国侍者打扮的人并沒有回到另外的房间,而是在这个风雪夜里,借助轻功,掠出驿馆。
夏语冰來到了太师府。
由于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这座府邸俨然成了老百姓眼中的鬼屋,住在附近的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跟前的那些店铺生意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寒夜里,这片地方更是冷清的很。
夏语冰翻过院墙,潜进太师府。
林馨儿紧随着她,看着她在太师府里缓缓的踱步,由于是侍者的打扮,加上易容,她的样子看起來很陌生,但是习惯性的一些小动作还是让林馨儿看的是那么的熟悉。
林馨儿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各种说不上來的繁杂。
夏语冰在太师府里默默的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
林馨儿知道,这座太师府其实就是以前的林家,是在林家旧址上扩建的,里面的一些屋子还是林家曾经的老房子。
而夏语冰停留下的那个屋子就是她曾经的住处,也是林博一直供奉着她的牌位的地方。
如果沒有夏家的遭遇,林博确实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的男人,不论他对其他的夫人怎样无情,对她却是真心的。只是,就因为得到了他的爱,将她又带进了另一个惨绝人寰的深坑。
夏语冰的眼睛忽明忽暗,四下巡视一番,纵身跃去,离开了太师府。
林馨儿以为夏语冰是想私下里做些什么安排,不想她一直是独自行走,虽然行踪隐秘,但是速度不算快。等跟着她來到落日崖时天已经快亮了,由于有雪色反照的银白光芒,视线的范围比较广,能看到的情形更清楚。
而雪并沒有停的迹象,山崖上的风更加凛冽刺骨。
夏语冰站在崖边,肆虐的寒风吹掉了她头上的侍者帽,一头长发随风飘出,不再掩饰她为女人的身份。
背对着林馨儿所在的方向,夏语冰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随手丢到。
林馨儿知道,她把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也揭掉了。
只要她回身,她就能看到那张刻骨铭心的脸。
但是夏语冰沒有转身,而是低着头,默默的注视着崖下。
落日河湍急的流水声不断,站在崖上,也能听到那雄壮的澎湃。
一个奄奄一息的弱女子,能从落日河中逃生,当真是奇迹。
只可惜老天不再厚待她一些,留下她的孩子。
在那个惊恐的时候,即将临盆的她受惊失措,孩子意外的迅速分娩,但是她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稳婆一句话都沒來得及跟她说就被人一刀砍死,她随手用被单将孩子裹住,夺命逃路。可是孩子被恶徒抢去,再抛给她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小尸体。而她也在看到那个小小的沒了声息的脑袋时晕死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沒有干脆的断了气,在她半昏半醒的时候,浅浅的意识让她知道,她跟她的孩子一起被抛下了落日崖。最后的目光就停留在她落进河中的一刹看到的那个跟她几乎同时坠进河中的襁褓……
孩子……
夏语冰的两眼划出两道泪,扑打落下,就像当日他们母子双双坠入落日河。
她怎能不恨?她也悔。
她不该将心交给一个懦弱的男人,招惹到如妃那个恶女人的嫉恨,酿出了一幕幕惨剧。
当她后來托乌墨海去寻找边疆的夏家,得知夏家根本就沒有人去过之后,就意识到事情远远的超出了她的想象,不仅她尝尽了苦果,连同整个夏家都是因她而亡。
虽然乌墨海后來在劝说中告诉她说夏家的事跟先皇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就算沒有她,先皇也会对付有冷家余孽之嫌的夏家,可是她依旧不会宽恕自己,只不过在她的生死簿上又多了整个西门皇家的人。
她要用西门家的天下为夏家殉葬!
之前对孩子的悲伤转而又被强烈的恨意取代。
只是一个背影,林馨儿也能感受到那浑身散发出的寒意,相比,这些纷扬的雪花反而柔软许多,就连刀割般的寒风都比不上那具背影带出的冲击力,就仿佛是一把冰刀,杵立在崖边,随时都会飞起,夺人性命但不见血滴。
这就是她真实的师父,她的真正的母亲……
隐在雪丛中,默默的注视着那个背影,林馨儿的呼吸一次次沉重起來,又被她暗压下去。
她一定还记挂着她的孩子,可是她的孩子无法原谅她疯狂的报复,无法原谅她将无辜的星瑶月瑶及其他的所有人推上了黄泉路。当报复的心理膨胀造成巨大的反击时,她就已经成了无法救赎的恶人。
对不起……
林馨儿的眼睛随着擦着睫毛飘落的雪花一起垂下。
再抬眼,视线范围内沒有了夏语冰的身影。
林馨儿蓦地一震,沒有急步行动,而是站在原地小心的四下查看。
天色微明,一目了然。
崖边,包括她的周围确实沒了她一路跟随的那个人的影子。
林馨儿从掩身之处走出,四处打量。
崖边的脚印很深,但是沒有离去的痕迹,夏语冰是施展轻功离开的,踏雪无痕,沒有痕迹,也就无从查找离开的方向。
林馨儿懊悔自己还是经验不够,定力不强,一个失神就能丢掉目标。
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实沒有寻到任何踪迹后,林馨儿决定离开,反正知道“她”确实藏身在月华国的使者那里,只要注意上驿馆也不算失去大的目标。
林馨儿在夏语冰曾站过的地方驻足片刻,回身,向來去的方向走去。
“这就要走了么?”
蓦地,一道声音如同伴随着电闪在林馨儿的身后惊起,声音不高,对于林馨儿來说却轰隆隆的作响。
林馨儿咻的回身,四目相对,眸光交错。
只是,沒有看到熟悉的脸,因为那张脸上带了一层白纱。
但这样也不令林馨儿觉得丝毫陌生,因为这张带着白纱的脸让林馨儿如同看到了曾经轻纱遮面与西门靖轩周旋,又以望月仙子的身份出现在望月楼的自己。
第六章 汹涌澎湃的传言
“真是令我失望,连人都能跟丢,我还当过了这么久,你总该机灵不少了。”夏语冰的口吻俨然是长者,是师父在训斥弟子,还有隐含的讽刺。
她已经褪去侍者的外衣,着一件白色的衣衫,衣摆与面纱一起随风飘动,立于空旷的山巅,犹如仙灵。
林馨儿明白了,自己早被发现,“她”是带着她故意兜圈子,最后停在了落日崖这个终点,也可以说是一个新的。
林馨儿知道,她师父的实力是深不可测的。虽然很少出手,但只要出手便能够致命。
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弱女子,在短短数年就成为高手,本身就是个奇迹。
“你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想怎样?”林馨儿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心静气。
“本來,我是要让你用我赋予你的本事去对付西门家的人,结果你转头來对付我的人跟我,真是我亲手教出來的好徒弟。”夏语冰在说到“我的人”时,备显冷意。
魔音使者被重伤确实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魔音使者是你的人,那么星瑶,月瑶,碧瑶还有云清,以及我们这几个侥幸存活着的人呢?我们算什么?你的玩物?”
林馨儿的腹中很酸涩,面前的人能为了一个魔音使者对她恨意有加,却将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视如草芥,归她玩弄。这些一直以來敬仰她,爱戴她的孩子们连一个魔音使者都比不上。
该说她也是重情之人,还是铁血心肠?
“你们?”隐在面纱下的脸冷笑,“你们都只是我的孩子的殉葬品而已,有你们下去陪她,她不会孤单寂寞。”
她的孩子!
林馨儿倒吸一口气,好半天才深深的呼出來。
一切的罪孽还需要她去承担么?
“你能跟着我到这里,就说明你对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千算万算就是沒有算到你不仅沒有成了废人,还这么快就掌握了我的身份,扭转矛头对向我,生生的让我多了你这么个对手。”夏语冰的语气说不出來是懊恼还是失望。
事情有了不小的偏移总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知不知道,当我出现在宫中的时候,会有人觉得我是他们熟识的故人?就算我起初沒有任何疑心,也不得不重新记住一个熟悉的名字,夏语冰。”林馨儿一边注视着那张隔着面纱的脸,一边缓缓的道。
看着那张脸,让她有种照着镜子的感觉,确实,她们很像,遮住不同的面貌时,那种神似更是几乎重合。
夏语冰显然沒有也不会往更深处想,听了林馨儿的话,嗤笑道,“你是说西门靖烈?这就是他想要你的原因?真是可笑!他以为在后宫里收纳那么多与我有某处相像几分的女人就是一往情深么?卑鄙虚伪可耻的男人!”
林馨儿不愿再多说,看了看渐渐开明的天,这是腊月二十九,旧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年沒有三十,明日就到了初一。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平静的一天了。
“不论你明日有什么阴谋,我都不会让你得逞,如太妃已经死在你的手里,八年多前被你暗中搅起的宫乱也死了不少人,现在又有不少人因你而死,你的报复已经过了,可以结束了。”林馨儿道。
“你这是正式当着我的面跟我宣战么,我的好徒儿。”夏语冰笑的很邪佞。
林馨儿皱了皱眉,她不喜欢面前的人具有魔音使者那般的笑声。幸好那张脸被面纱遮住了,否则她无法将这邪佞的声音同她所熟识的面孔联系起來。
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是不该被邪气玷污的。
林馨儿沒有回话,转身,想要离开。
她已经发现了她,再想跟着她注意到一些事是不可能的。时间未到,她还想保持最后的平静。
“已经來了,你还想走么?”
落日崖上,夏语冰的声音随风肆虐的飘散,随着音落,崖边连同周围,再往下的落日岭响动一片。
“快看,在哪里!”
有人从崖下,指着站在高处的两个人喊道。
“那两个女人就是水月宫的宫主与少宫主?”有人惊讶又满含兴奋的道。
虽然看不清长相,单看那立于风中的身姿,便知是一等的佳人。
佳人,配上武林中的名气,便是江湖人心目中的女神。
“果然消息不假,这少宫主是要欺师逆反了。”有人了然般的惊道。
來到京城,准备参加武林大会的前夕,有小道消息迅速的在这群人当中蔓延。
林馨儿为了夺位,借跟轩王水月圣宫一战圈禁重病的师父,后被其父林博发觉,林家便惨遭灭门,跟太子奔赴北疆实则是想处理水月宫内部的反对者,结果众弟子不从,眼见掌控水月宫无望,她便借脱离水月宫的托辞,杀同门弟子,栽赃陷害水月宫,让水月宫成了北疆之战的罪魁祸首,为北疆属国与青辕王朝不容,置水月宫几乎于万劫不复的险境,妄图将其师的心血毁之一旦,再依靠自己的诡计绝处逢生,想在武林大会上以收拾残局的姿态现身,功成名就。
众人还听闻,水月宫主在最后关头依靠强大的水月功法破茧而出,重返江湖,清理门户。
“简直就是妖女!”有谁先骂了一句。
接着,义愤填膺的声音便在众人中浮起。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顾师父重病趁机下手,又对自己的家人下使出绝人寰的狠手,此等妖孽,不除不足以平复人心怒火。”
“何止是这些,这妖女还周旋在太子皇上跟轩王之间,妄图插手朝廷,不仅危害武林,还祸国殃民!”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的传进林馨儿的耳中。
其实这些私下的传言,皇甫燕冲早已听到,但是只当成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谣传,沒有一一说给林馨儿听。
当他紧随着这群江湖人的动静赶到落日岭,听到众人的批判声,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