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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 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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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近黄昏。

  石韦跳下马车,正待通传叫门时,那皇宫的侧门却吱呀呀的开了。

  一名披头散发,颈戴伽铐的老者,在数名御林军士的押解下,缓缓的从门中走出。

  当石韦看清那老者的面容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老者,正是潘佑。

  “爹爹!”

  潘子君惊叫一声,不及多想便扑了上去,却被御林军士一把推开。

  “你们滚开,谁让你们抓我爹爹的。”潘子君急怒之下,有些失去了理智,硬是要冲撞。

  石韦却保持着冷静,赶紧上前拦住了潘子君,却向那垂头丧气的潘佑问道:“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会沦为如此地步?”

  潘佑摇头一声苦笑,却又不回答。

  押解的一名御林军士识得石韦,知他是皇后赏识之人,便道:“潘舍人冒犯了陛下,陛下亲自下旨,命我等将他打入天牢。石院使,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你们让开吧。”

  听得这一番话,石韦终于恍然大悟。

  没想到,自己忙乎了半天,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潘佑,竟是如此的执着,石韦早料到他会给自己惹祝上身,没想到这祸事竟然会这么快。

  到了这般地步,一时半刻也无计可施。

  石韦只能拉住情绪激动的潘子君,目送着潘佑被御林军士押往大牢所在。

  眼瞧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雪影之中,潘子君扑嗵一声便软倒在了地上,哽咽道:“爹爹,孩儿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你身陷天牢,是孩儿无能呀。”

  此时的潘子君已是泪流满面,整个人精神恍惚,完全失去了理智。

  石韦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一用力,硬生生将他从雪地上提了起来,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有什么用,哭也救不出潘大人,有这功夫,还不如商量一下如何营救潘大人。”

  第七十九章 代沟

  “远志兄,莫非你有救家父的法子不成?”潘子君脸上涌起几分希望。

  石韦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道:“办法还得慢慢想,眼下我们还是想办法去牢里看望一下潘大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面对这种形势,这只有如此。

  潘佑虽然在朝为官多年,但因其性情耿直,人脉关系却很一般。

  那潘子君想去牢中探望,凭着自己的关系竟然进不去,还是得石韦出面,借着他这御医院副使的面子,方始得入。

  见得潘佑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潘子君见到父亲时,自然又是当儿女的一番心急难过。

  至于潘佑,虽身处狱中,生死未卜,但心态反而比先前平和了许多,非但没有一丝的怨言,反而耐心的安慰潘子君,让他不必太难过。

  父子二人说了一番话后,潘佑便道:“子君,你先回去吧,照顾好你妹妹,别让她担心,我还有几句话和远志说。”

  “父亲,那你要多保重,孩儿一定想方设法救你出来。”

  潘子君擦干了眼泪,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牢。

  空荡阴冷的大牢中,只余下他二人。

  石韦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潘大人这般轻松,似乎已有脱身之计,不知晚生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潘佑呵呵一笑道:“老夫乃是陛下亲自下旨打入天牢,除非陛下回心转意,不然哪里会有什么脱身之计。”

  潘佑的这番言辞语态,令石韦愈加的感到不解。

  他思绪翻转,沉索片刻,陡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石韦正视着潘佑,皱着眉头道:“潘大人,如果晚生没猜错的话,而今陛下将你打入天牢,正是你所求之事。”

  潘佑身形先是一震,接着眸中不禁流露出赞许之色。

  摇头一声苦笑,他叹道:“老夫识人的眼光果然没错,远志你洞察秋毫,天下之大,唯有你才能识破老夫的心意。”

  果然如此。

  石韦不禁奇道:“潘大人,你这到底是为了哪般?”

  潘佑捋着白须,不紧不慢道:“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潘佑今日所为,正是遵照圣人教诲,舍生而取义,博得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舍生取义!

  忽然之间,石韦明白了潘佑的用意。

  原来这潘佑竟然有这么高的境界,或者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讲,叫作“历史局限性”。

  “当今北朝宋国虎视眈眈,南侵之期日近,而我大唐国上上下下的官吏,却只一心想要自保。既然人人都等着做亡国之臣,那这舍生取义的那个人,便让我潘佑来做吧,能够在青史留下一笔,我潘佑亦死而无撼了。”

  再听罢这一番慷慨之词,石韦便知他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什么想办法营救之类的,都是浮云。

  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潘大人慷慨赴死,固然是遂了心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去了,谁来照顾子君兄和紫苏小姐。”

  这个时候,潘佑慷慨的神情稍稍褪色了几分,他叹道:“子君为人软弱,又不喜为官,我走之后,留给他的那份家业,也足以让他安享一生,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女紫苏。”

  顿了一顿,潘佑忽然拉着石韦的手,用恳求的语气道:“远志,我就把紫苏托负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潘大人,你这……”石韦对潘佑这忽然之间的托付有些吃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潘佑叹道:“紫苏的眼界甚高,能让她赏识倾心的人,整个南唐国唯有你一人,她对你的心意,我这个当爹爹又岂能看不出来。”

  好嘛,你们这些人,不是把妹子,就是把女儿托负给我,一个个都是生死相托的,让我根本没有转还的余地。

  “潘大人,紫苏小姐乃千金之躯,我石韦只不过是乡野里出来的一个小郎中,我只怕难以担起这份重托。”石韦委婉的表示了难处。

  潘佑却欣然道:“国器之士,多出于乡野,以你的才华和医术,将来绝非池中之物,这一节老夫深信不疑。”

  熊青叶这样的小物说自己前途无量,潘佑这样的大人物也说自己是国器之士,石韦固然知道自己身份非同一般,但他所想也无非是潇洒快活的过日子。

  只是念在潘佑这般赏识的份上,而今又是在这种环境下提出请求,石韦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潘大人如此看重晚生,那晚生在此也做一个承诺,只要有我石韦在一日,就绝不会让紫苏小姐受点半委屈。”

  听得石韦做出承诺,潘佑遂是面露释然之色,捋须笑道:“有远你这句话,老夫便可以放心的慷慨赴死矣,哈哈——”

  “唉,好死不如赖活着,看来我们之间真是有代沟啊……”

  拜别了潘佑,出得天牢,见着潘子君时,石韦并没有将潘佑的那些话告诉他。

  石韦作为一个外人,自然可以遂着潘佑心愿,看他去为青史留名而赴死,潘子君这个做儿子的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死。

  当下他只宽慰了潘子君一番,便是就此告辞回往家中。

  进门之时,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丁香她们已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回来。

  “公子爷回来啦。”丁香忙是上前为他脱下蓑衣,掸去了身上的雪渍。

  樊佩兰则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笑道:“远志,赶紧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石韦把汤碗放下,环看着一众家眷,神色郑重道:“吃完这顿饭,你们就赶快收拾一下,过几日咱们只怕就要离开金陵城了。”

  众人皆是一惊。

  面面相觑一眼后,樊佩兰满脸疑惑道:“远志,咱这日子正过得红火着,为何忽然又要离开京城,你难道不做御医了吗?”

  一众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许多,石韦没办法跟她们细细解释眼下的形势。

  “潘大人被下狱,以我跟潘家的关系,一旦潘大人倒台,必然会有许多人针对我,京城乃是非之地,我们非走不可,至于那区区一个御医,不做也罢。”

  这是石韦能找到的最好的借口,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则是潘佑这样的忠臣倒台,南唐朝廷栋梁已失,北宋的南伐料想不久便至。

  介时作为都城的金陵,必然会饱受战火荼毒,作为一名有着先知先觉的现代人,石韦敏锐的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他话音方落,却听身后有人道:“非也非也,远志兄,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不能走。”

  第八十章 离开之时

  石韦回头一看,说这番话的,正是樊若水。

  “若水兄,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石韦问道。

  樊若水将手中的书放下,大声道:“潘大人乃国家栋梁之臣,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唐国就危矣。远志兄你这时需要做的,应当是竭尽全力的营救潘大人出狱,而不是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石韦真没想到,这个书呆子竟会说出这一番话。

  不过放嘴炮总是很容易的,做事却不容易,何况是营救潘佑出狱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再者,潘佑是自己一心求死,想要青史留名,你费心去救他,人家还不愿意呢。

  “潘大人那边,我自然会想办法,我只是想要你姐姐她们先离开这事非之地,这样我没有后顾之忧,也能放开手脚做事。”

  石韦无法跟他吐露实情,便寻了这么一个折衷的借口。

  樊若水这才满意,忙又道:“远志兄,我自小便对潘大人十分仰慕,这一回听说他是因为忠言进谏才被下狱,这实在太不公平。不知你打算如何救他老人家,倘若有我能帮得让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小周后的枕边风都没用,更何况是你这呆子。

  石韦心中苦笑,却又不好打击他一番热诚,便宽慰道:“放心吧,你只需好好读你的书,用心准备几天后的科考便是,其余之事我自有办法。”

  经过石韦这一番话,平安堂中的气氛变得不安起来。

  几位女眷们喜欢这京城的繁华,自是不情愿离开,但石韦的话又不敢不听,只能心怀猜疑的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随时离开京城。

  石韦意图也很简单,一家人离开金陵之后,花些钱财,想办法偷渡往江北宋朝。

  到时候战火在南唐境内烧起来,江北自然是安然无恙,且他自信凭着一手的医术,在大宋朝照样能够立足扬名。

  石韦不动声色的准备了三天,这一日清晨便往御医院去,打算递了辞官之请,不日就离开京城。

  当刘昆布得知石韦打算辞官之事时,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

  这也难怪,在刘昆布看来,潘佑这座靠山虽然倒了,但毕竟还有皇后娘娘给他撑腰,如果换作是他自己,非但不会为此担忧,更要借着皇后之势,力争夺下这御医院正使的位子。

  令刘昆布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就在他自感地位将要不保的时候,他的这个竞争对手石韦,竟然会出人意料的提出辞官归乡之请。

  “石院使,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这辞官的决定?”刘昆布一脸好奇道。

  石韦佯装无奈,叹道:“石某自来金陵以来,日夜饱受思乡之苦,寻思良久,觉着在家乡才过得安稳,所以才会狠下心来,想要还归故里。”

  石韦情真意切,那份表情当真可以假乱真。

  刘昆布也琢磨不透这姓石的到底是何原因,但转念一想,不管他是出于何路原因,这么一个大对头走了,自己的地位得保,岂不是正是自己所乐见的。

  只沉顿了一刻,那刘昆布便笑道:“石兄既是思乡心切,那我也没理由再多挽留,我自会把你的辞官之表呈给吏部。”

  石韦拱手道:“那就多谢刘昆布体谅了。”

  刘昆布摆手道:“这话就客气了,石兄若哪天要走,莫忘了告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也好略备薄酒,以为石兄饯行,也不枉咱们同僚一场。”

  此时这刘昆布的口气,俨然跟石韦是关系有多么亲密的战友,竟有几分不舍他离去的味道。

  “一定一定。”

  石韦虚言应付了几句,当即便先告辞。

  刘昆布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就在石韦将要迈出御医院的大门时,突然之间,十几名御林军士汹汹而来。

  领头的校尉一眼认出石韦,挥手喝道:“来啊,将罪臣石韦拿下!”

  号令一下,这一众御林军士一拥而上,不容分说的便将石韦绑了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石韦不禁有些大惊失色,当他被绑起来时,方才回过神来。

  石韦一面挣扎,一面厉声质问道:“我乃御医院副使,尔等凭什么抓我?”

  那校尉冷冷道:“我等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不明,去大牢里喊冤吧。”

  说罢,他手一挥,这些虎背熊腰之士,便将石韦架了起来,一路连拖带驾的离开了御医院。

  那刘昆布眼瞧这一场异变发生,当石韦被带走时,他才反应过来,眉色间,不禁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口中冷笑道:“石韦啊石韦,看来你是大难临头了,你小子骑在我头上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哈哈——”

  半个时辰之后,石韦被关入了阴冷潮湿的天牢中。

  而且,他的牢房还与潘佑相邻。

  当潘佑看到石韦时,不禁神色大变,惊问道:“远志,你怎会被关到这里?”

  “潘大人,我也不知道为何,那些御林军来到御医院,不容分说就把我抓到了这里。”石韦无可奈何的答道。

  石韦是真的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就算是因为潘佑原因,但潘佑的门生远不止他一人,其他人都未受牵连,却偏偏自己会被抓。

  再说,他上面尚有小周后罩着,皇帝就算想整潘佑,也不至把自己牵连进来吧。

  牢房那一头,潘佑却自责道:“这一定是老夫连累了你,远志,都是老夫连累了你呀。”

  石韦忙道:“潘大人,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料想此事必与你的案子无关。况且,潘大人你于我有知遇之恩,晚生就算陪你来坐一回牢,又算得了什么。”

  石韦的这番宽慰,并没让潘佑好过许多,这位本打算慷慨赴死的老臣,这个时候却因石韦的入狱,变得开始后悔起来。

  转眼之间,石韦便被关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里,没有人来探望他,他也跟外界失去了任何联系,至于他追问自己被抓的原因时,那些狱卒们却个个跟哑巴似的,三缄其口。

  这日吃过晚饭后,石韦正在琢磨着眼下的形势,忽听吱呀一声,总牢的大铁门被打开,一人扬长入内,走到了石韦跟前。

  那人冷笑着道:“石韦,坐牢的滋味如何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

  石韦抬起头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了那张得意的面孔。

  那人,正是徐常青。

  第八十一章 报复

  此时的徐常青,正以一种得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盯着石韦。

  当石韦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时,他猛然间想明白了许多。

  看来,自己的下狱,与这徐常青多半脱不了干系。

  或者说,与这小子背后的那股势力有关。

  石韦心中有猜测,表面上却一副平静,只淡淡道:“石某在家乡又不是没坐过牢,这天牢的环境,可比当初要好很多,还算不错了。”

  徐常青嘴角一斜,不屑道:“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装淡然。”

  石韦故作好奇:“这天牢石某究竟能住几天还未可知,徐兄如何就断定我死定了。”

  “宫帏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陛下不杀你才怪。”徐常青是咬牙切齿的道出这一句话,似乎从中得到了许多的发泄。

  宫帏!

  石韦心头一震,看着徐常青那得意冷血的表情,陡然之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定然是近月以来,自己因教授小周后瑜伽术,频繁的去往宫中,这般事情,自然是逃不过徐家的耳目。

  以徐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借机到处散布言论,污蔑他与皇后有染,当然,他们也会将这谣言有意无意的传到皇帝李煜的耳朵里。

  李煜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对小周后又深深的迷恋,以其皇帝之尊,岂容旁人染指他的女人。

  当李煜听到这谣言时,就算他没有真凭实据,想必也会醋意大生,勃然大怒,这一怒之下将自己下狱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明白了一切,石韦的脸上,不禁浮现几分冷笑。

  他以一种轻蔑的目光盯向那徐常青,冷冷道:“徐常青,我不过是一介郎中而已,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你父子竟不惜造谣玷污皇后娘娘的声誉,你们还真是够小题大做的呢。”

  徐常青凑近牢栏,眉色间闪烁着愤恨之色,阴沉说道:“姓石的是,是你令我名誉扫地,是你让我父亲的名声受损,也是你抢走了紫苏的心,为了杀你泄愤,我用再多的手段也不为过。”

  这一番话,等于是承认了一切皆其所为,而他声音故意压低,显然又是不想让对面牢房中的潘佑听到。

  真相大白之下,石韦渐渐的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先前他尚认为,自己的入狱,多多少少是因了潘佑的原因,尽管如此,但因自己有皇后这座靠山,迟早会被放出来。

  但现在看来,徐家父子的这一招,竟是无形中堵住了小周后的嘴,令他不敢为石韦求情,否则反而会让李煜的误会加深。

  这一招,实在是够狠。

  一时之间,石韦还真想不出任何的破解之策。

  “徐常青,你要搞清楚,你所受的一切报应,都是你咎由自取,至于紫苏小姐,她压根就从未喜欢过你,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加的看不起你。”

  形势上输了下风,但这嘴仗上石韦却不屈服,狠狠的把这姓徐的鄙视了一番。

  徐常青的脸色顿时一变,几分恼羞之色掠过。

  随即,他又露出了一抹阴笑,斜着嘴道:“我徐常青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使我得不到她的心,我也一定要得到他的人,姓石的,你就好好的瞧着吧。”

  说罢,他拂袖转身,去往了对面。

  他向着牢房中闭目而坐的潘佑一拱手,很客气的问候道:“潘世伯,侄儿来看望你了。”

  潘佑眼睛也不睁,只道了一声:“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演戏,老夫用不着你看望,你走吧。”

  潘佑的冷淡态度,令徐常青呛了一息子灰,眼中顿时闪过怒色。

  不过,他却将怒意强压下来,牵强的笑道:“潘世伯,我知道你还在为家父反对你的事记恨,不过那都是父亲大人的决定,与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希望潘世伯不要牵怒于侄儿才是。”

  听了徐常青的这番自辩,潘佑忽然冷笑了一声。

  徐常青怔了一怔,忙又道:“潘世伯,侄儿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请你一定要相信。”

  潘佑缓缓的睁开了眼,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徐徐道:“常青,你父亲之所以反对我,是因为他所处的立场与我不同,其实我对他并没有多少怨恨。你身为他唯一的儿子,却口口声声的要跟自己的父亲划清界限,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可知‘忠孝’二字怎么写吗?”

  潘佑这是在讽刺他“不忠不孝”。

  徐常青的脸色顿时变红,显然这一番犀利之词,正戳中了他的软胁,令他的颜面自感无存。

  “潘世伯,话可不要说这么绝,你就算不为自己设想,也该为紫苏想想吧。”徐常青恼羞成怒,索性撕破了脸皮,公然拿潘紫苏做起了威胁。

  潘佑沉静的神色顿为一变,厉声道:“徐常青,你想对紫苏怎样?”

  徐常青嘿嘿一声笑:“潘世伯别紧张,我对紫苏的情意你是知道的,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对她不利。”

  潘佑一时不知他有何用意,只怒视不言。

  徐常青干咳了几声,接着又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紫苏因那姓石的臭小子,对我一直有些误会。我是想世伯你能否写一纸婚约,将紫苏许配于我,那我徐常青保证,这辈子一定好好的待她,世伯你看怎样?”

  听得这赤果果的威胁,潘佑气得是鼻孔真喷白气,沉声道:“如果我不写,你又当如何?”

  徐常青的笑脸收了起来,眸中闪烁出杀机,冷冷道:“如果世伯你这么不识相,那我可就不敢保证,紫苏是否会因为世伯你的案子而受到牵连了,还有子君也是一样。”

  如今潘佑倒台,以徐常青的家势,想要整那潘家兄妹,当是易如反掌,他这绝非是虚言恐吓。

  石韦听着怒从心起,厉声喝道:“姓徐的,我警告你不要做得太绝,否则必遭报应。”

  徐常青回过头来,冷笑着向石韦道:“公子爷我就是要把事做绝,你能奈我何,你倒是从这牢房里出来咬我啊,哈哈———”

  第八十二章 绝不放弃

  徐常青嚣张之极,已是将虚伪的面具撕去,原形尽露。

  面对着那张得意的笑脸,石韦有种一刀捅死他的冲动,但眼下这种处境,却又奈何不了这姓徐的。

  他只能付之一笑,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徐常青,咱们走着瞧吧。”

  徐常青蔑视的瞪了他一眼,旋即又转向对面牢房的潘佑,再次问道:“潘世伯,我方才所请之事,你可想清楚了吗。”

  潘佑目中闪着怒色,毅然道:“我潘佑岂是向你这种无耻之徒低头之人,你快给我滚吧。”

  徐常青神色立变,恶狠狠道:“潘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婚约你若不写,就不怕我整死你那两个儿女吗。”

  潘佑冷笑一声,不屑道:“我潘佑的儿女,非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你若真是良心丧尽,随你想怎样便是。”

  徐常青被这般绝然的拒绝,又遭潘佑一番讽刺,气得是脸色胀红。

  他指着潘佑的鼻子道:“姓潘的,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心狠手辣了。”

  说罢,他丢下这一句威胁,拂袖扬长而去。

  待得姓徐的一走,潘佑不禁摇头一声长叹:“想不到徐常青这厮竟是这般品性,亏我当初还有心将紫苏许配于他,这时想想,当时我真是瞎了眼。”

  牢房那边的石韦已平伏下心情,宽慰道:“潘大人莫要再自责,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你看清他也不迟。”

  “迟矣,迟矣!

  潘佑的自责之情有增无减,万般懊悔道:“想不到陛下竟纵容这样的人为所欲为,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一次次的忠言进谏,去妄想挽救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国家呢,唉……”

  潘估那一声叹中,充满了悔恨之情。

  此时的这位阶下之囚,已然全无当初的慷慨赴死之志,似乎他已经看透,发现为李煜这样的君主去以死相殉,实在是多有不值。

  见得潘佑又不想死了,石韦便想诸般的倒霉事过去,总算是碰上一件勉强的好事。

  他便是欣然一笑:“潘大人你能大彻大悟,也不妄受了这一场牢狱之灾,大人不要太灰心,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机会。”

  潘佑抬起黯然的脸来,看着对面那个充满信心的年轻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了这般地步,为何这个年轻的郎中,竟然还有这般的坦然淡定。

  他再度摇头叹道:“事已至此,你我皆已陷牢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潘大人,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能放弃。”

  石韦的信念却坚毅如铁,他的这份自信,来自于他所经历的诸般不凡之事。

  他深信,从当涂死牢中他都能逃过一劫,今日这一场天牢之灾,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要人头还没落地,他就绝不会放弃希望。

  石韦的鼓励之词,并没有感染到潘佑,面对着这般困局,他显然已是放弃了希望。

  当天,自那徐常青离开之后,潘佑便整日是默默不语,吃了睡睡了吃,似乎就等着皇帝下旨杀头的那一刻。

  至于石韦,虽然表面上信心十足,但心底里却也虚得很。

  转眼被困牢中半月。

  朝中的形势如何,师娘她们是否安好,以及潘紫苏安危与否,他都无从知晓。

  这一座阴冷潮湿的天牢,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除了整日面对着垂头丧气的潘佑之外,石韦什么事也做不了。

  渐渐的,他的信心也开始被消磨得越来越少。

  “莫非,这一次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

  这天晚上,石韦靠着墙壁,不知是第几次这样问自己。

  这个时候,伴随着吱呀呀的声响,牢门忽然开了。

  入内的除了天牢狱卒和几名御林军士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官员,礼部王侍郎。

  这王侍郎走入牢中,高声问道:“石医官,下官奉陛下之命,特来问你一声,你在这天牢之中,可有好生思过。”

  对于这王侍郎的忽然出现,石韦感到颇为疑惑。

  按理说,自己身天牢,纵然有人问话,也该是刑部的人来,而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礼部侍郎。

  “石某不知所犯何罪,故而也不知要思什么过。”石韦正色回应。

  他是担心这姓王的前来,乃是徐家的阴谋,为的便是骗得自己招供,到时候铁证凿凿,自己岂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王侍郎见石韦神色肃然,非但不怒,反而是露出几分笑脸,说道:“石医官莫要动怒,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说罢,他便下令将石韦开锁放出。

  石韦被押出了天牢,既未入宫,也未去往刑部,而是被带到了这王侍郎自家府上。

  入府之后,王侍郎便将他送入别院,派了几个丫环来伺候他沐浴更衣,之后又摆下一桌酒菜,万般热情的招待于他。

  这一番特殊的待遇,着实令石韦大感意外,虽然他心中充满了狐疑,但因在天牢受了许多天的苦,索性也不多问,先坦然受之再说。

  澡也洗了,干净衣服也换了,这酒菜也吃得半饱。

  那王侍郎方才笑呵呵道:“石医官,下官如此厚待于你,难道你就不好奇想问一下为什么吗?”

  石韦一杯酒下肚,随口问道:“那你就说说看,为什么?”

  王侍郎轻咳力几声,将左右的丫环们尽皆屏去,这才低声道:“石兄所受的这些厚待,其实都是陛下特意所关照,石兄,你该好好的感谢陛下圣恩才是。”

  石韦心头微微一震。

  李煜为什么这么做?

  这刚愎自用的南唐国主,不正是因为怀疑自己与小周后有染,方才将自己打入天牢的吗?

  可是,他为何又如这般厚待自己?

  如果他改变心意,决定放了自己的话,只消一句话让自己出牢既是,又何必命这姓王的整出这么一出。

  除非……

  石韦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眼中便是闪过一丝诡笑,他便擦干嘴角酒渍,笑问道:“王侍郎,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你就直说吧,陛下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所为何事?”

  那王侍郎一怔,脸上不禁流露几分尴尬,便是讪讪笑道:“是这样的,前些天宋朝的使臣来了金陵,却不巧身染了一场怪症,众御医们都无计可施,所以陛下想命你去为那宋使诊视诊视。”

  第八十三章 敢跟皇帝谈条件

  原来如此。

  怪不得李煜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赶情是有求于己啊。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石韦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忽道:“王侍郎,陛下有旨意让我去给人瞧病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见陛下一面。”

  “这个……”那王侍郎似有犹豫。

  他吱唔了片刻,却又讪讪笑道:“面见陛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石医官不妨先去给宋使瞧病吧,只要你能把宋使的病治好,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当面嘉奖于你。”

  石韦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一定要先见陛下,方才会去给那宋使治病。”

  石韦言辞决然,不容拒绝。

  他很清楚,南唐向北宋附首称臣,每遇宋使前来,李煜都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他甚至连黄|色的龙袍也不敢穿,而是要换上紫袍相见。

  而今,李煜甚至不惜不顾颜面,将石韦这个和小周后“有染”之徒放出来,好生的召待,让他去给宋使瞧病,那可见李煜确是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

  倘若宋使在南唐境内有个三长两短的,无论如何,李煜都脱不了干系,介时正好给了北宋一个南下用兵的借口。

  这一节,想必李煜也是深以为惧的。

  这也就意味着,目下整个南唐国中,石韦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助李煜摆脱困境之人。

  深知自己有着如此份量的石韦,如何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和李煜把条件谈妥呢。

  那王侍郎面色愈加为难,只得又陪笑劝道:“石医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说过,只要你能把宋使的病治好,陛下一定会见你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听得此言,石韦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王侍郎一愣,忙是拉住他问道:“石医官,你这是要去哪里?”

  石韦耸了耸肩,淡淡道:“既然陛下不肯见我,那便说明陛下仍然怀疑我与皇后娘娘有染,得不到陛下的愿谅,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天牢坐着去吧。”

  石韦作势又要往外走。

  那王侍郎这下可急了,犹豫了一下,只得叹道:“好吧好吧,石医官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待明早我禀明陛下吧。”

  石韦的坚决,终是逼得王侍郎的让步,他遂是拱手笑道:“那下官就有劳王侍郎吧。”

  “哪里哪里,应该的。”王侍郎勉强陪笑。

  当天晚上,石韦便在王侍郎府上留宿。

  那王侍郎生怕召待石韦不周,还特意将两个小妾送给石韦,服侍他过夜。

  石韦在牢中憋了许久,正积了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那姓王的这般美意,他便却之不恭,当晚跟两个美人好好的享受了一番鱼水之欢。

  一夜风流快活,他怀搂着两块香玉睡去,这一睡便不知了时辰。

  待得他被敲门声吵醒,一睁眼看时,已然是天色大亮。

  石韦躺在床上懒得动弹,那两一丝不挂的姬妾,则忙是裹了衣衫,下得床来忙将门打开。

  “你们都出去吧。”

  王侍郎把两个姬妾斥退,走向房中笑呵呵的问道:“石医官,昨晚可睡得舒服。”

  石韦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伸着懒腰道:“舒服,当然舒服了,王侍郎,你家中藏着这般美人儿,真是艳福不浅呢。”

  王侍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道:“石医官,陛下召你入宫,你赶紧快拾一下,好去面圣吧。”

  李煜终于肯见他了。

  或者说,他是不得不见。

  石韦遂是洗盥一番,换了件官服,半个时辰后,跟随着那王侍郎入了皇宫。

  这皇宫禁内,他也算是熟门熟路,前些天为了教小周后练瑜伽,来了不知多少回。

  此番再入这大内,石韦却别有一番心境。

  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再入这皇宫的机会,不会再多了。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大内西面的含风殿。

  随着宦官的宣入,石韦理了理思绪,暗吸一口气,昂首坦然的走入了殿中。

  龙案之旁,李煜正低头批改着奏章,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气色也不太看,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为宋使之事而烦心伤神。

  “微臣石韦拜见陛下。”石韦信步上前,长身施礼。

  李煜抬起头来,当他看到石韦那张坦然自若的脸时,眉头中的纹理愈深。

  他将朱笔放下,冷冷的扫视了石韦一眼,手微微一摆:“平身吧。”

  “谢陛下。”石韦直起身来,俨然没有一丝惧色。

  “石韦,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你为宋使去看病,你为何这般磨磨叽叽,还非要吵着见朕。”李煜不悦的说道。

  石韦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之所见想见陛下,就是想当面向陛下伸冤,微臣是被人冤枉陷害,请陛下明鉴。”

  “被人冤枉?”李煜冷哼了一声,“那朕倒要问问,是谁在冤枉你?”

  石韦平心静气道:“臣相信冤枉臣的人,在朝中极有势力,已经达到可以四处散播谣言,蒙蔽陛下视听的地步,只是臣愚鲁,无法找出此人,但臣相信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必能明辨忠贞,还臣一个清白。”

  石韦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背后j人是谁,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

  他这一番话,只是顺势给李煜一个梯子,好让他就此?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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