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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 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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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对那位程奉御的用意产生了怀疑,他隐约觉得,这位刚刚见面的顶头上司,有种把他往火坑里推的不怀好意。

  思索之间,马车已至军营。

  石韦亮出腰牌,一名贴身的军士便将石韦引至了潘惟德的住所。

  隔着窗户,石韦先向内看了一眼,却见那潘惟德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会面露惊喜,一会又抓耳挠腮,神情举止颇为怪异。

  看到这副情景,石韦便想这多半又是一例奇症。

  “潘都知面相看起来不像是有病,不过看那神情又似乎很焦虑不安。”石韦也不急于进门看病,而是向那军士试探。

  那军士叹道:“石医佐你既是新来的,看来是没听说过咱们潘都知这病,他得的可是健忘症。”

  “健忘症?”

  石韦略有些惊讶,自打穿越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上健忘症的病人。

  “潘都知也是几年前才得上这晦气病的,一发作起来,早上做的事晚上就忘了,晚上惦记的事,一觉睡醒就忘了,有时候走在半路上时,就忘了要去哪里。他这病严重起来时,甚至连潘节度都能认不出来,唉,这病也真是晦气。”

  听这军士所描述的,这潘惟德确实是得了健忘症,只是这种病一般都会出现在中老年人身上,而潘惟德正当壮年,竟也会患上这种病,倒也真是奇了。

  石韦微微点头,又问之前潘惟德可曾有过治疗。

  军士便道最初之时,潘家人以为这是鬼邪所为,故而不是以药熏蒸居室,就是占卜问卦,或是请巫祈祷,却都没什么效果。

  后来时,潘家又不得不向尚药局求助,只是几位御医为潘惟德费了不少心,用了不少攻邪安神的药,却均无大效,这健忘症总无法被根除,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

  “看来尚药局那班御医,对这潘少爷的病也无可奈何,明知如此,那程德玄还派我前来,果然是不怀什么好意。”

  “石医佐,前番程奉御开的安神的方子,咱们潘都知还留着,若不然小的这就依那方子去抓药吧。”

  军士这话,似乎是以为石韦和其他的御医一样,对潘惟德的病无可奈何,只能开些旧方子凑合着敷衍一下。

  石韦却笑了笑,摆手道:“不急,先待我给看过病人再说吧。”

  说着,石韦大步走入了房中。

  此时的潘惟德仍在抓耳挠腮,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正在极力回忆,却又因为想不起来而苦恼不堪。

  “潘都知,下官尚药局医佐石韦,特奉了程奉御之命前来给潘都知看病。”石韦放下药箱,拱手打了个召呼。

  “程奉御……尚药局……”

  那潘惟德以一种迷惑的眼神盯着石韦,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似乎从未听说过一样。

  突然之间,潘惟德目光中迸射出惊喜之色,他猛的拍案叫道:“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潘惟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石韦却给他吓了一跳,吁了口气才问道:“潘都知,你想起了什么?”

  潘惟德拍着脑门道:“今天本来是不该我当值的,可早上我一觉醒来,却把昨天的事全给忘了,以为这日子还在昨天,于是就匆匆的赶了来,定是我那健忘的病又犯了。”

  看起来潘惟德的健忘时间已过去,眼下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只是兴奋了一下,随即便又唉声叹气起来。

  “潘都知,麻烦你伸出手来,先让下官号一下脉吧。”石韦说着挽起了袖子。

  潘惟德却不耐烦道:“还号什么脉,你们尚药局都给我号了这么多年的脉,到最后只会让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安神药,屁点用都没有。”

  看他这般态度,倒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情绪在里边。

  也难怪,治了这么多年,多少御医都无可奈何,换成谁都不会再有什么信心。

  坏脾气的病人石韦也见得多了,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道:“这健忘症乃年长者易得之症,治起来确实不易,不过潘都知正当壮年,脑质未衰,所患的健忘症倒未必无药可治。”

  石韦的话,如一道惊雷,陡然间劈中了潘惟德。

  这位名将之后身形一震,瞪大眼睛细看了石韦几眼,眼瞧着这新御医年纪轻轻,却敢说出连程德玄都不敢说的话,震惊之余,潘惟德明显又有几分狐疑。

  “潘都知,下官不过是奉命来为都知看病,如果都知不信下官,尽可再去服那原先的安神方子便可,下官还要赶着回去复命。”

  石韦以退为进,作势就要起身告辞。

  “慢着!”

  就在石韦屁股还没挪时,潘惟德大叫一声,“你既然来了,免得让你白跑一趟,让你诊视诊视也无法。”

  说着,潘惟德卷起了衣袖,将那肌肉盘虬的手臂露了出来。

  石韦心中暗笑,便是坐将下来,闭上眼来,细细的为他号了番脉相。

  须臾之后,石韦松了手,眉宇间已是一派自信。

  见他如此表情,潘惟德狐疑的脸上,不禁涌起几分希望之色,忙问道:“石医佐,我这健忘症可治否?”

  “从潘都知的脉相上来看,你这健忘症倒也可以治。”石韦不紧不慢的说道。

  潘惟德大喜,兴奋的差点就要跳起来时,石韦却又道:“只是我为潘都知治病的手段,与寻常郎中不同,恐怕潘都知还得吃一些苦头不可。”

  潘惟德摆手道:“只要能治好我这怪病,什么苦头我都不怕,你莫非是要给我用针灸不成?”

  在潘惟德看来,治病之道,能称得上吃苦头的,无非就是被针扎而已。

  石韦的表情却凝重起来,缓缓道:“针灸只是小意思,我这手段,比针灸还要痛苦十倍。”

  第二十一章 小黑屋

  “比针灸还痛苦十倍?”

  潘惟德惊异的重复着石韦的话,以他的见识,确实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扎针更痛苦的治病手段。

  石韦点头道:“潘都知这病,非是卦兆所能占,祈请所能祷,即使是药石也无法攻克,必得用非常之法,经历一场磨难,使你恢复心神的思考之能,你这健忘症才有治愈的希望。”

  石韦的口气愈加的凝重。

  潘惟德这时才不敢再小视,他沉吟片刻,正色道:“石医佐你说吧,究竟要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治好这晦气的病,我潘惟德什么样的苦都受得了。”

  一番诱导,激出了潘惟德的斗志,这正是石韦的用意。

  他遂也不再拐弯抹角,当即道出了这治病之法。

  石韦的手段,便是当潘惟德健忘症再次发作时,就将他囚禁在一间黑暗的小房之中,脱去其衣物,既不给饮食充饥,也不给烛光照明,一直关到他饥饿难耐之时,方才给他少许的食物,令他勉强充饿。

  在此之后,继续将他囚禁七日,然后方才放出。

  听得石韦说出这治病之法时,潘惟德整个人都已震惊得合不拢嘴。

  如此闻所未闻的治病之法,潘惟德岂能不惊诧莫名。

  这位名将之后愣怔了一下,不禁面露几分愠色,沉声道:“你这叫什么治病之法,分明是胡闹,石医佐,你莫非是戏弄本都不成?”

  早知他会有此等反应,石韦不慌不忙道:“潘都知误会了,我这法子,乃是通过剥夺你衣食这等最基本的生存所需,以此来激发你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望,将你的思想转移到躯体本能的需求上来,使你的心神具有指向性,正所谓‘心神归舍’。唯有如此,方才能助你消除健忘,记忆复归。”

  石韦的这治病“奇方”,倒也不是空|岤来风。

  石家乃中医世家,历代祖先行医问诊,都会将一切疑难杂症记录下来,以供后世子孙参考,久而久之,传至石韦这一代时,家传的医书中所载的奇症已不计其数。

  潘惟德的这健忘症虽奇,但石韦却恰好在家传医藉中见过,其中所描述的脉相、症状,以及患者的年龄性别等等,与这潘惟德一般无二。

  正是因此,石韦才这般有信心,打算拿潘惟德冒险一试。

  其实石韦之所以愿冒此险,也是与这潘惟德身份特殊是分不开的。

  潘美乃国之重臣,历史上,无论是在太祖朝,还是在太宗朝都深受信任。

  倘若石韦通过给潘惟德治病,一者可趁机显露自己的医术,二者也可驳得了潘家的感激,搭上潘美这条路子,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想要在这大宋的官场混得风声水起,多几棵大树的荫阴庇护,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潘惟德自然不知石韦心思,但石韦的那般玄乎话,以及那自信的表情,却将他心中的狐疑驱散。

  这位深受健忘症折磨的军二代,沉思权衡了半晌,方是咬着牙道:“好吧,就依石医佐的法子,为了治这可恶的症,我潘惟德这次豁出去了。”

  见得潘惟德下定决心,石韦暗松了口气,于是又给了他不少健议。

  潘惟德固然信念坚定,但他的家人们却不一定与他一样坚定,到时候把潘惟德关将起来,饥渴起来一哀求,家人们心一软把他放了出来,岂非前功尽弃。

  所以,在石韦的建议下,潘惟德以公干为由,瞒着家人从潘府搬往了军营长住。

  同时,潘惟德又给他手下的军士下了死命令,一切都必须依照他犯病前的叮嘱而行,绝不可轻易的放他出来,否则必以军法处置。

  诸般准备就绪,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后,正在衙中坐班的石韦,忽然接到了军营来人的报信,言是那潘都知又犯了病,士兵们已按事前的吩咐,将他关入了一间不见光日的囚室,请石韦速去看一看。

  “石医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御程德玄听着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

  石韦边收拾出诊用物,边道:“程奉御不是令下官给潘都知诊治的么,下官这当然是在给他治病了。”

  “治病?”程德玄愈加狐疑,凝着眉道:“治病就治病,却为何要将潘都知关起来,这世上哪里有这等荒唐的治病之法。”

  石韦淡淡笑道:“程奉御交给下官这病例,本来就是一例荒唐的奇症,用荒唐之法治疗,正是以毒攻毒。”

  程奉御神色一愣,一时无言。

  石韦拱手告辞,转眼扬长而去。

  程德玄眼瞧着这位新人,一派自信的离去,愣怔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喃喃道:“莫非这姓石的小子,真能治了潘惟德的病不成……”

  他疑惑之时,外面一名壮硕的武士入内,正是晋王的贴身侍卫高琼。

  程德玄见状,忙迎了上去,笑呵呵道:“高侍卫,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下官这里来了。”

  高琼拱了拱手:“还不是为了那个石韦的事,上次晋王殿下交待的事,不知程奉御办得怎样了?”

  程德玄忙道:“晋王交待的事,下官怎敢不尽心,前番我早已把潘惟德的病案推到了那石韦的身上。”

  听得潘惟德的名字,高琼眼眸一视。

  他面露满意之色,点头道:“潘大少那健忘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无人可治,那姓石的南唐小子想来也束手无策,到时候你就可借机惩治于他。嗯,程奉御,你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用得不错呀,哈哈~~”

  “话虽如此,只是这件事,下官恐怕……”程德玄吞吞吐吐,似有言外之意。

  “恐怕什么?”高琼得意的表面,很快阴了几分。

  程德玄咽了口唾沫,方道:“不瞒高侍卫,这几天来,那石韦似乎正在用一种奇法给潘都知治病,我只怕万一让他给治好,到时候非但没能罚治于他,反而让他借此扬名。”

  听得此言,高琼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须臾后,他收敛笑容,拍着程德玄的肩道:“程奉御,你真是官越做越大,顾虑也越多。潘都知的病,咱们大宋多少名医都无方可治,若是给他一个南唐乡野出身的村医治了,那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哈哈~~”

  高琼再度大笑起,这般不屑的笑容,似是扫去了程德玄心中的顾虑。

  渐渐的,他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开,便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多虑了,遂也陪着高琼大笑起来。

  当军司府衙内,笑声得意时,殿前司金枪班的营中,却是怒吼之声如雷隆隆。

  “放老子出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关押本都知,你们莫非都想造反不成!”

  黑乎乎密不透风的囚室内,处于健忘状态中的潘惟德,早就忘了他先前的叮嘱,正声嘶力竭,怒不可遏的怒骂着。

  囚室之外,那些金枪班的禁军士卒们,个个听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神色间皆是犹疑。

  此时的石韦,却闲坐院中石墩上,浅品着香茗,全然无视潘惟德的存在。

  禁不住都知的怒骂,一名军士上前小心翼翼道:“石医佐,都知这般生气,万一往后责怪下来却当如何,小的们觉得,还是把潘都知放出来吧。”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他爱嚎就让他嚎了够,你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待他嚎到筋疲力尽,没了力气时,自然就会停下。”

  军士脸色愈加为难,又想潘都知先前下过命令,待他被关入囚室后,一切都得听石医佐的安排,一时间实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军士无奈的问道。

  “早知道你们会怕了,所以我给你们带了件消遣的好玩意儿,让你们放松放松。”

  说着石韦将木盒打开,哗哗的将内中的木块全部倒了出来。

  周遭的禁军军士,尽皆面露茫然。

  石韦却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今天本医佐就把我潜心所创的麻将之术传授给你们吧。”

  第二十二章 红了

  (感谢夕阳錑童鞋打赏)

  可怜的潘惟德,正如石韦先前预料的那样,在小黑屋中整整被关了十天。

  他犯健忘病的头一天,除了被囚禁之外,还被饿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潘惟德清醒过来,想起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这才让军士们给他送了点如打发要饭的一般,连塞牙缝也不够的粗茶淡饭。

  从那以后,潘惟德就一直被关着,在“饥寒交迫”、“暗无天日”中过着狗一般的生活。

  至于石韦,则每天来晃一遭,天天跟这金枪班的禁军将士们搓麻将,日子过得悠哉的紧。

  潘惟德虽然开始时斗志很坚定,但这挨饿受冻的苦楚,又岂是寻常人能受得了。

  关到第六天时,潘惟德便打了退堂退,央求着石韦放他出去。

  石韦只把他的话当作放屁,不但没有放他出去,还下令把饭食再减三成。

  潘惟德无可奈何,饿得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这精神与肉体崩溃的边缘继续挣扎。

  转眼之间,十天已过。

  按照以往的规律,潘惟德的健忘症一般是天就会发作一回,但自打被关入牢里之后,竟然一连十天再没有发作。

  石韦意识到他的方法奏效,于是在第十天时,终于下令将潘惟德从囚室中放出。

  几乎要崩溃的潘惟德,总算是熬出了头,当他被众部下从囚室中抬出来时,这位锦衣玉食惯了的军二代,已是形容憔悴,整个人如遭一场大病,瘦了整整一圈。

  如此可怜之状,简直连个乞丐都不如。

  看到堂堂的名将之后,竟然被自己“整”成这副德性,石韦也有点暗自后悔,或许自己这手段确实是重了点。

  却不料,那潘惟德一从囚室中出来,便是挣脱众人的搀扶,连滚带爬的来到石韦跟前,万分感激道:“石医佐,你的大恩大德,惟德莫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他这般一拜,左右的众部下,无不震惊。

  军中之人皆知那潘节度性情刚烈,这位潘大少有乃父之风,性子一向也是粗傲的紧,有时候连他的上司,都对其礼畏三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竟然能够对一个南唐来归的郎中如此礼敬,岂能不让众人吃惊。

  石韦赶紧将潘惟德扶起,宽慰道:“治病救人,乃韦之本份,潘都知这般大礼可是折煞我了。”

  潘惟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着石韦的肩,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石韦见他身体孱弱,便叫军士们速将他抬回府中休养,又开了几道滋补身体的方子,助他恢复体力。

  ………………………………

  石韦治好了潘家大公子的事,很快便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先是在樊楼文会中崭露头角,接着又在齐王府鞠赛中大展风采,而今又将一城人都认为无药可治的潘惟德治好,这一连串的“壮举”,很快便让石韦这个年轻的南唐人,迅速成为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石韦自然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来应对渐起的声名。

  至于那潘惟德,病好不久,便打造了一面“妙手回春”的牌匾,亲自送往了尚药局,当着局中诸御医的面,将石韦好一番的感激。

  见得石韦如此,原本是打算“借刀杀人”的程德玄,震惊之余,忙是改换了态度,顺势提拔石韦为医正。

  区区数月间,石韦便由一名背景离乡的南唐人,变成了尚药局当红的御医,升迁之快,竟也出乎了石韦自己的意料。

  这日入夜,石韦应了潘惟德之邀,前往龙津桥西的清风楼赴宴。

  那清风楼名头虽不如樊楼响亮,但也号称是汴京四大酒楼之一,潘惟德设下此宴,算是对石韦治好其病的正式答谢。

  些时华灯初上,正是汴京城达官显贵们夜生活的开始。

  车马停于清风楼前,尚未进门之时,石韦的耳中已为欢声笑语,靡靡琴乐所充斥。

  潘惟德笑呵呵的将石韦请入。

  一进大门,便见一条长长的主廊,至少有一百余步,左右有两层高的楼房相对,楼上楼下,又有许多饮酒的高级小阁。

  放眼望去,诸阁之中,灯烛明亮,人影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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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兄,这清风楼,最著名的就是自家酿制的玉髓酒,以我之见,此酒当是汴京最好吃的酒,这一回你我一定要吃个尽兴。”

  潘惟德的话,顿时勾起了石韦的酒瘾。

  他曾听曹琮提过,汴京最好的酒就出于西清风楼,今日适逢潘惟德请客,正好品赏一番。

  却说这大宋朝实行是酒专卖政策,酒曲的制作权力由朝廷垄断。

  官府定量将酒曲卖给一些大的酒店,这些获得酿酒权力的酒店,便被叫作正店,而那些没有酿酒权的酒店,又被称作脚店。

  东京城里大小酒店数以千计,而拥有酿酒权的正店,却仅仅只有七十二家。

  因是脚店的酒只能向正店去购买,故而大的正店往往会利用这种特权,来压制小酒店,这也是樊楼等大酒家,能够繁盛多年,经久不衰的一个秘诀。

  石韦二人在小厮的引领下,上了东楼二山,潘惟德早几天就订下的一间天字号的阁间。

  小厮问道:“二位爷点些什么酒菜。”

  潘惟德摆手道:“你这清风楼有什么招牌菜,统统都上来,还有,把你店中陈年的玉髓拿上一斗来。”

  这一斗酒相当于六千毫升,大约有一百多两重,潘惟德这当真是打算豪饮一番。

  不过这个时代蒸馏酒敞未普及,所谓的美酒,一般都是黄酒或果酒,酒度较低,这一斗酒听起来吓人,不过对石韦这样的酒量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石韦遂是笑道:“好啊,今晚我就与潘兄不醉不归。”

  潘惟德酒尚未吃,就因石韦的豪爽而兴致大作,便又叫小厮拿来名牌,笑道:“吃酒怎么能没有歌乐助兴,石兄,你来点花牌吧。”

  所谓的“点花牌”,即是从名册中任意挑选助兴的女郎,跟现代的点小姐差不多。

  石韦也不客气,接过名策,从一堆“媚月”、“春桃”、“黄莺儿”中扫过,看得他眼花缭乱,不知该选哪一个。

  忽然瞧见一堆充满诱惑的名牌中有一个另类,石韦便指道:“就这个吧,浮萍,我今儿正想听听琵琶。”

  “浮萍?”一听到这个名字,那小厮面上便露几分为难,搔着首讪讪道:“爷若想听琵琶曲,咱这清风楼里不少擅长的女郎,爷不若换一个吧。”

  石韦好奇心起,便问:“怎么,莫非这个浮萍姑娘琵琶弹得不好吗?”

  小厮道:“倒也不是弹得不好,只是小的怕点了她来,会扫了两位爷的兴致。”

  “既是弹得好,为何不能点,莫非这位姑娘相貌丑陋,还会吓到我们不成?”石韦笑呵呵道。

  小厮赶紧摇头:“怎么会呢,咱们清风楼的姑娘,那可是个个俊俏可人,岂会有相貌丑陋的。”

  石韦越发的好奇,又道:“这就怪了,既不是手艺不好,又不是相貌丑陋,如何就会扫了我们的兴呢。”

  “这个……”那小厮好似不知该怎么开口。

  旁边的潘惟德便已不悦,喝道:“哪里这多废话,就是这个浮萍了,赶快叫上来。”

  潘惟德军人出身,脾气暴躁,这般一喝,那小厮哪里还敢吱唔,忙不迭的便应声而去。

  过不多时,酒菜逐一送上,石韦和潘惟德方喝了几杯时,便听得阁楼外不知为何响起了阵阵的嘲笑声,也不知是哪些喝多了的酒客,又在胡闹什么。

  一盏酒罢,却见一名绿衣女子,怀抱着琵琶出现在的门口,盈盈一礼,低声道:“贱妾浮萍,见过两位公子爷。”

  石韦抬头看去,却见这位浮萍姑娘并不似其她女郎那扮浓扮艳抹,一张瓜子脸素面朝天,虽算不上绝美,倒也颇有几分姿色。

  明明是一个不错的美人,那小厮为何却建议换人?

  石韦正自狐疑时,那浮萍已是怀抱着琵琶,一步一瘸的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石韦才猛然省悟那小厮的言下之意。

  原来,这个浮萍竟然是个跛子。

  第二十三章 好嗓子

  (感谢像风一样消逝兄打赏)

  怪不得那小厮建议他们换一个歌伎,原来还是一番好意。

  要知这大酒店的牌名女郎,有的擅长陪酒,有的精于弹唱,有的习于舞蹈,看似分工明确,各有所长,但她们却还有一个共同的“专业”。

  那便是她们的容貌与身体。

  来此的酒客们,多是风流阔绰之辈,若是女郎们哄得他们酒兴大增,酒后余兴仍浓者,便可随着这些女郎们去往那些永巷幽曲,一享鱼水之欢。

  用身体换来的钱,远比什么弹唱的技艺要多得多,若再碰上哪位自诩用情的浪子,舍得花下大笔的钱财去包养她们,自然是大赚。

  当然,能让酒客人舍得下本的女郎,至少相貌身段要过得去。

  似浮萍这等相貌的姑娘,这清风楼遍地皆是,酒客们选谁去风流快活不好,又何必要非得选一个有缺陷的跛子。

  这时回想起方才外面的哄笑声,想来是那些酒客们,看到一个跛子也敢出来做妓,便是群起而嘲笑。

  “竟然是个跛子,真是扫兴。”潘惟德直肠子,口无遮拦有话就说。

  他这般直白的讽意,那浮萍听着,身子便是一颤,低低的眉色间,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

  潘惟德当下便欲将主浮萍斥退,令那小厮再换别的姑娘。

  未等他话说完,石韦却抢先道:“咱们只是听曲而已,人都来了,何必让她白走一趟。”

  潘惟德愣了一下,扁着嘴道:“今儿个石兄是客,你若不嫌她,随你便是。”

  “那就多谢潘兄了。”石韦笑了笑,转向那浮萍温言道:“浮萍姑娘,你就弹一首你最拿手的曲子吧。”

  那浮萍惭愧之色,因是石韦的和蔼,方始褪色几分,眼眸中不禁掠过几分感激。

  她也不敢抬头正视,只低声道:“那贱妾就弹唱一曲《古怨》为两位公子爷助兴。”

  说罢,她略略调试了几下琵琶弦,深吸过一口气,遂是素指弄弦,朱唇轻启。

  她这般一开口,着实令石韦心头为之一动。

  石韦不懂乐器,她那琵琶弹得怎样不敢妄加评论,但她那天籁般的嗓音,石韦却敢保证,是石韦所听到过最好的音色。

  词曲凄婉哀怨,弥漫着淡淡的惆怅,她那干净伤感的声音,隐约让石韦竟从中听出了几分王菲的味道。

  “这么好的声音,若是搁在现代,参加个什么选秀活动,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现在嘛,就算你唱得再好,也只能做一个歌伎而已,可惜啊……”

  石韦沉痴于她的歌声之中,不禁暗中感慨。

  正听到惬意处,潘惟德却把酒盏往桌上“砰”的一摔,不悦道:“爷们吃酒为的是高兴,你不弹点乐呵的曲,却弹得什么凄凄惨惨的东西,莫不是故意让爷们扫兴不成。”

  他这般粗鲁的一喝斥,只将那浮萍吓得花容失色,一曲好歌尚未到高嘲便就此打断。

  她一脸的羞愧,忙是起身赔礼,颤声道:“是贱妾该死,扫了公子爷的兴,贱妾这就换一首高兴的曲子。”

  “还换什么换,爷要把你换了,还不快滚。”潘惟德摆手斥道。

  那浮萍顿时眸中含泪,吓得不敢再吱声,只抱着琵琶匆匆告退。

  潘惟德一介武夫,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几句粗鲁的喝斥,只令石韦都听着颇为刺耳。

  他再待说话时,却不想那浮萍走得匆匆,一个不小心竟是摔倒了地上。

  石韦吃了一惊,不及多想,赶紧几步上前去将她扶住,关怀的询问道:“浮萍姑娘,你没事吧。”

  这浮萍似乎是被人歧视喝斥惯了,今日碰上石韦这么一位俊朗公子,不但没有嫌弃于她,而且还这般温柔体贴,浮萍的脸畔,顿时便涌现出感动之色。

  “贱妾没事,多谢公子。”她低低的谢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她这般斜躺在地上,双腿不经意间便从裙下露了出来。

  那光滑玉洁的腿脚,立时便吸引了石韦的注意,他忍不住的便伸手摸去。

  浮萍哪想到他竟忽然有此举动,顿时惊羞满脸,慌道:“公子你做什么,贱妾只卖艺,不卖身的。”

  她说着便往回缩腿。

  身后的潘惟德看到此一幕,不禁也奇道:“我说石兄,你这口味也真够与众不同的,这清风楼有的是俊俏娘们儿,你怎的会对一个跛子有兴趣。”

  石韦无视他二人的惊讶,只盯着她的腿问道:“浮萍姑娘,你这腿是先天就如此,还是近些年才成这样。”

  浮萍一脸茫然,却不知这位俊俏的公子,为何忽然会有此问。

  石韦见她那般表哪,旋即省悟,忙是笑道:“浮萍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略通医术,见得姑娘这腿病有些不同,所以才想问问。”

  原来只是一个郎中的好奇而已。

  浮萍如是想,紧张的情绪才缓和几分,幽幽叹道:“贱妾的双腿其实是好的,只是腰下从去岁之时忽生僵痛,无法正常走路,所以才会跛行。”

  听得她这一番幽叹,石韦脸上却不禁泛起几分喜色。

  他便将浮萍从地上浮起,扶她坐下,问道:“浮萍姑娘,你是否会常感到大腿肉侧时而麻木,时而又如针刺一般疼痛?”

  “公子爷如何知晓?”浮萍吃了一惊。

  石韦又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平素下蹲困难,无法久站,是也不是?”

  浮萍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立时变得震惊无比,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石韦却淡淡道:“浮萍姑娘,我想对你的身体稍作一下诊查,不知你可愿意与否?”

  “可是……”浮萍一时还未猜出石韦用意,有些犹豫不决。

  那边的潘惟德却已看出来,他的这位恩公,现下是仁心发作,想要给这个妓女看病。

  潘惟德遂是冷哼一声:“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石御医,他想给你看病,那是你的福气才是,你还敢犹豫不决,真真是好笑。”

  听得“石韦”的名字,那浮萍神色大变,愣怔了半晌,楚楚可怜的花容间,陡然间涌现出无尽的惊喜。

  她不及多想,当即便跪在了石韦跟前,喜极泣道:“贱妾有眼无珠,不识石御医尊容,石御医,你真的能治好贱妾的病吗?”

  石韦将她搀了起来,宽慰道:“你的跛症非因腿脚先天残疾所致,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我替你细细再诊视一番才能下定论。”

  浮萍喜不自胜,哪里还敢有多疑问,只频频点头,任由石韦检查。

  石韦遂留潘惟德先自吃酒,他则抽出空来,为这浮萍诊视。

  一盏茶之后,石韦心中已有了底。

  “石御医,贱妾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浮萍焦虑急切的问道。

  石韦捋下袖子,淡淡笑道:“姑娘莫要担心,你所得的,只是股骨头坏死之症而已。”

  第二十四章 传奇

  这股骨头,即是支撑人体上半部分的两根骨头,具体位置在骨盆下方。

  骨盆里面一边有一个髋臼,两根股骨头正好和髋臼配合,起到支撑上体的作用。

  股骨是人体最重的骨骼之一,股骨头更为重要,凡人之站立、行走等活动,都要依靠股骨头的支撑作用,所以这股骨头也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

  这浮萍正是因为股骨头坏死,方才导致行动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让旁人看起来还以为她是个跛子。

  浮萍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股骨头坏死,她只知道自己去岁得了此病以后,看了诸多郎中,几乎将多年卖艺的积蓄用尽,那些郎中却均治不好她的病,甚至连她的病因都查不出来。

  而眼前,这位当红的石御医,竟是轻描淡写间,便诊出了她的病根所在。

  此时的浮萍,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她当即便拜倒在石韦跟前,目中含泪,泣声求道:“既是石御医诊出贱妾病因,就请石御医念在妾身可怜,恳请出手相救,贱妾必做牛做马,以报石御医的大恩大德。”

  石韦伸手将她扶起,淡淡笑道:“治病救人也讲究的是个缘分,今日既是让我撞上,略施手段,治了你这病也无妨。”

  “多谢石御医!”浮萍大喜,作势又要再拜。

  石韦懒得再弯腰,赶紧将她扶住。

  接着来,石韦又将她这病情,详说了一遍。

  却说这股骨头坏死的原因,一般有三种,浮萍此例则属于气滞血瘀所致。

  正所谓气滞则血行不畅,血瘀亦可致气行受阻,营卫失调,闭而不通,从而导致骨失所养,进而坏死。

  欲治这股骨头坏死,就要从补其损骨下手,而补其损骨,则要以通气补血为本。

  石韦令人取来笔墨,须臾间写下一方,内中有熟地、山药、泽泻、桂枝、骨碎补、牛膝、党参等多达三十七味药材。

  石韦将那方子交给浮萍,说道:“此方有调和阴阳,通气补血之妙,你依方开药,每日服上一汤,一月左右,你骨盆间的疼痛想来便可解除。待疼痛消失后,再改用丸剂,三到五个月之后,此病定可痊愈。”

  接着石韦又给给她开了几个食疗的方子,叮嘱她从日常的饮食入手,配合这药物治疗。

  末了石韦又道:“除此之外,我再教你几套诸如扶物下蹲法,内外旋转法等炼体之术,内外配合,方可事半而功倍,也许用不不了先前说的那么久就可康复。”

  浮萍听着石韦一句句的叮嘱,感动得早已是泪光盈盈,心想自己前世是修得什么福份,碰上了这般仁义的郎君。

  只是她盯着手捧的药方看了一会,本是欢喜的神情,却又渐渐的泛起忧色。

  “恩公肯为贱妾治病,贱妾真不知如何以报。只是恩公开的这方子,内中多有些名贵的药材,且一服就要半年之多,贱妾只怕难以负担得起如此昂贵的花费。”

  浮萍的忧虑倒也是实情。

  汴京有钱人是多,但勾栏女子也多,这一行竞争颇为激烈。

  似她这般卖艺不卖身的,平素收入本就不容乐观,而因她身有“残疾”,不易讨酒客喜欢,收入又要打个折。

  而石韦开的那方子,就算是对平常小富之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又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不红不火的末流歌伎。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苦衷。

  略略一想,石韦便道:“这样的,你弹的这琵琶曲甚合我意,我便包你半年,专为我一人弹曲,至于这包养之金可以先预付了给你,我想应该足够你买药之用了吧。”

  权贵人家,外边养几个歌伎女郎的也是常事,石韦虽算不上什么显赫人物,但以他现在的家财,浮萍那点治病的费用,于他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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