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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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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疯病,单就今日之功,也是有恩于熊帮主。
他又想熊帮主将来对这位石郎中必然不薄,这样看来,自己不光现在有求于这石郎中,将来也一样得处好关系。
体粗心思的巴戟天这般一琢磨,立时向左右下人们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石郎中换茶,再多上些最好的糕点果品来,石郎中可是救咱小姐的恩人,岂能慢怠了。”
巴戟天这么一嚷嚷,左右下人忙不迭的折腾起来,不多时,什么桂花糕、莲子酥、新鲜的各色瓜果统统奉上。
时值傍晚,又经方才那一阵的忙乎,石韦确也饿了,当下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几枚果子下肚后,熊青叶满面带笑的步入了前堂。
巴戟天等人马上低头,个个变得战战兢兢,石韦也抹了抹嘴巴,打算站起来。
谁知屁股还没来得及离座,熊青叶已急步上前,一把将石韦按下,接着更是深深一揖:“石郎中救我妹子一命,实乃我熊青叶的大恩人,请受熊某一拜。”
第八章 家是最温暖
熊青叶说着双膝一屈,当场就要跪拜。
在场的巴戟天等人无不震惊,他们心目中那个冷酷威严的帮主,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屈一下膝,而今竟然要向眼前这小郎中下跪,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谁人能不觉惊骇。
石韦亦稍感意外,待到那熊青叶的膝盖将要着地时,他麻利的一伸手将其撑住,故作受宠若惊之态:“熊帮主这是做什么?我早说过,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我辈份内之事,熊帮主这一跪,真真是要折煞石某呀。”
熊青叶作势要拜谢,算是给足了石韦面子,石韦也很识趣,这么一扶没让对方真的跪下去,又是保住了熊青叶的面子。
熊青叶顺势便站了起来,心中高兴,便是拍着石韦的肩,大笑道:“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石郎中你这种人,来人啊,赶快去准备酒席,我要好好的为石郎中接风洗尘。”
当下熊青叶便在府中设下酒宴,盛情款待了石韦。
石韦在牢中受了许多天的苦,正是牙根痒痒,眼前好酒好菜在前,索性却之不恭,狠狠的打了打牙祭。
酒足饭饱,尽兴之时,不觉已是入夜。
此时那位熊小姐已然入睡,这病颠之病是无法再瞧,熊青叶便命巴戟天先将石韦送回平安堂,明天他再派人去请不迟。
商议停当,醉意三分的石韦起身告辞,熊青叶一直送到大门口方才作罢。
这一回石韦兴致甚好,便也不再为难那巴戟天,没让他再用木床抬着自己回去,只坐着渔帮的马车望西城步和里的平安堂而去。
到得平安堂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巴戟天像伺候老子一样,亲手将石韦扶下车,又搀着他直到门口。
此时隐约见堂内尚有光亮,想来师娘还没有睡,石韦怕巴戟天这么一个粗人惊扰了师娘,便摆手道:“今日已晚,我就不请巴兄进去喝杯茶了,你就回去吧。”
巴戟天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得强装笑颜,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石韦虽然半醉半醒,但心里边却还没糊涂,瞧着巴戟天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料想必是为了自己的病,但又怕惹烦了他的心烦,故才不敢开口。
“巴兄且留步。”石韦背靠着门叫了一声。
巴戟天一怔,赶忙转过身来,问道:“石郎中还有何吩咐?”
石韦笑道:“我答应过为巴兄治病,这一高兴,差点给忘了。这样吧,从明日起,每日午后你来我堂中一趟,我为你用针灸术根治了你那病便是。”
石韦这话,如同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一般,巴戟天大喜过望,忙深深一揖,将石韦谢谢又谢,这才欢欢喜喜的驾车而去。
别了巴戟天,石韦脚软到已经有点站不住,便靠着大门啪啪的拍起门来。
“谁呀?”堂内传来樊佩兰的声音,一袭身影印在窗糊纸上。
“是我,师娘,我是远志。”
“远志!”
门那边樊佩兰的声音中,明显饱含着惊喜,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半醉半醒的石韦一个没站稳,顺势便向着倒去,一下子把猝不及防的樊佩兰给撞倒在地。
倒地的同时,石韦双手本能的向下撑去,谁想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两团软乎科,如新鲜出笼的馒头般富有弹性的东西。
定睛一眼,却惊见自己竟是趴在了师娘的身上,双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师娘的胸脯上。
樊佩兰惊喜之余,一张白净的脸上顿时羞意浓浓,双手本能的想将他推开,怎奈气力孱弱,如何能撼得动他这一百四五十斤重的身躯。
“远志……”
她又羞又紧张,且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由得哼了一声。
石韦猛然间清醒,赶紧从师娘的身上爬起来,又将她从地上扶起,讪讪道:“我一时没站稳,还请师娘莫怪。”
樊佩兰脸上红潮未褪,丰满的胸脯依旧因局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平,稍稍平静了下心情,她勉强一笑:“没什么,是我开门开得太急了。远志,你怎的就回来了?”
石韦将大门关上,和樊佩兰一起进了内院,一路上将先前发生之事,能告诉她的尽数说了一遍。
至于自己如何“一夜之间”医术突飞猛进,石韦也只借口说自挨了一顿板子后,脑袋忽然开悟不少,于医术领悟颇多,诸般种种。
樊佩兰乃一妇道人家,怎会去想那么多,只要石韦平安回来,她便心中欢喜,当下又是给他端茶倒水,又是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什么的。
石韦看着满脸喜色的樊佩兰,淡淡笑道:“我不饿,不用劳烦师娘下厨。不过我倒是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的把这一身的晦气洗干净了。”
樊佩兰轻轻点头:“嗯,说得是,你方回家,是得把牢里的晦气洗一洗,你且稍歇片刻,我这便去给你准备。”
平安堂本就是小医馆,当年师父杜仲病故后,一笔安葬费花了大半的积蓄,后本尊的那个“石韦”接手后,上门求医的患者更少,这些年来,平安堂几乎都是入不敷出,勉勉强强维持度日。
为了节省开支,去岁起他们便不得不把一个丫环和一个伙计辞去,医馆的事由石韦一人打理,内院家中的事,便全由樊氏一人操持。
石韦本是想帮着樊氏去生火烧水,但樊氏知他身上有伤,又刚从牢里放出来,定是不从,一个人忙乎了半天,总算给石韦弄好了一大盆洗澡水。
半个时辰后,石韦泡在了木盆中,热乎乎的水熏去了他一身的疲惫,自打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这会怕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水气熏蒸下,石韦的酒意渐消,头脑也开始清醒起来。
此刻难得一份惬静,石韦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的想想自己的未来。
如今牢狱之灾虽脱,但瞧着“本尊”给他留下的平安堂这份落破的产业,石韦心中自是相当的不甘。
“从这些天发生事来看,我这一身的医术,似乎倒是门不错的手艺,若是能善加的利用,不光是安身立命,将来名利双手,富贵荣华也并非是奢望,嗯,这般看来,古人讲的那那句‘福祸相依’,还真是有些道理……”
石韦兴致勃勃的盘算着他的未来,不知不觉中在这澡盆中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怎么爬上床的,总之那一晚石韦睡的很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正自做着春秋美梦时,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石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见窗外天色方才蒙蒙亮,还没到跟熊青叶约好的看病时间,却不知是谁这么早在外敲门。
石韦粗粗的穿好衣服出来,这时樊佩兰也从对面屋中出来,她瞧着石韦一脸昏昏沉沉的样子,便抱怨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叫门,吵得远志你也不能睡个安生觉。”
“先去看一看吧,或许是那熊帮主心急着请我去给他妹子瞧病。”石韦笑了笑,勉强的打起精神。
二人一齐入了前堂,听得门外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在嚷嚷道:“樊家弟妹可在否,我是黄柏呀。”
“原来是你未来岳丈,他怎的忽然来了?”樊佩兰面露疑惑。
黄柏?未来岳丈?
惊讶的石韦迅速的搜寻着关于此人的记忆,很快他的脑海里便有了前因后果。
原来七八年前时,这黄柏被追债的打了个半死,后来幸亏被师父杜仲所救,方才保住性命,黄柏出于感激,便许诺将自己的女儿嫁与石韦。
那时候的石韦不过十二三岁,而杜仲膝下无子,又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瞧着黄柏家的闺女不错,便替他订下了这门娃娃亲。
这黄柏后来大难不死,偷往北面宋国做走私的生意,竟然发了一笔横财,这些年来改作正经生意,虽算不得巨富,但也算是一方小财主。
黄柏家住当涂北面的采石镇,早先杜仲在时,每年尚有些礼尚往来,但自杜仲去世后便鲜有联络。
“前些日子你出事,我不得已去采石拜访他,盼着他看在结亲的份上,能借些钱帮你打通关节,谁想这黄柏竟然百般找借口不肯借,这会忽然却又找上门来,不知会是有什么事?”
说到这些事时,樊佩兰的口气中显然有几分不悦。
“原来竟有这事。”石韦略一沉吟,冷笑道:“就请师娘先去召呼下他吧,先别告诉他我已经无罪释放,我在后面听着,且看看他能有什么事再说。”
樊佩兰不知石韦有何用意,但也没有多问,整了整衣容便去开门。
大门打开时,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淡阴沉的老脸。
第九章 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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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黄老爷,快快请进。”
樊佩兰虽恼这黄柏不肯借钱搭救石韦,但眼下石韦已经出狱,也就不在计较。
况且,黄柏终究是石韦未来的岳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故是勉强以笑脸相迎。
黄柏背抄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入平安堂,手捋着两撇八字胡,将平安堂四下扫了一眼,冷冷道:“这都过去了七八年,怎的这平安堂还和我当年来时一样破落,弟妹你怎的也不花钱稍稍装修打点一下。”
这黄柏一进门便讽刺他们平安堂寒酸,樊佩兰心下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
“医馆的生意一直都不怎么好,先夫走时又花了一笔钱,哪里还有闲钱来装点门面。”樊佩兰叹息着,将一杯茶给黄柏奉上。
黄柏端起来浅尝一口,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觉着茶不入口,又将杯子放下。
樊佩兰一旁坐下,问道:“黄老爷数年不曾登门,今日忽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听得樊佩兰话中似有怨意,黄柏叹道:“我知道弟妹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不过你也该体谅一下我的苦衷,我黄某虽然是有些钱财,可眼下手头的闲钱都投在了生意上,确实是拿不出钱来给石韦打水漂。”
樊佩兰一听这话,脸色立变,不悦道:“黄老爷这话就不对了,远志他与令千金订有婚约,他早晚要做你们黄家的女婿,你花钱救他怎能叫作‘打水漂’?”
窗外静听的石韦,这时候已经猜到了这黄柏此来的用意,不过也不急着现身。
果然,那黄柏哼了一声:“弟妹你也不用说气话,石韦他犯得可是通敌的死罪,那得花多少钱才能把他保出来?我黄某的每一文钱,都是我自个儿辛辛苦苦挣来的,别说石韦他还没跟我家闺女成亲,就算是他已经是成了我的女婿,这打水漂的钱我照样也不会出。”
“黄老爷,你——”
樊佩兰越听越气,只是她向来嘴拙,一时不知该如何以应。
这时,黄柏取出一纸文书放在了樊佩兰面前,指尖敲打着桌子道:“既然弟妹你提到了这门亲事,那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此番登门造访,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这文书,麻烦弟妹你签字画押了吧。”
樊佩兰面露疑色,她拿起那文书看了一看,脸上顿露惊色:“黄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文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嘛,我要为我家闺女解除了这门婚约。”黄柏冷笑着道。
啪!
樊佩兰将那文书按在了桌上,忿然道:“当年可是黄老爷求着先夫结下的这门亲,黄老爷你在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婚约,未免有点落井下石吧。”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谁能想到我那杜贤弟这般不成气,这么多年来,平安堂还是这副破落样,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其实这门婚事我早就觉得不妥。”
黄柏踱步于堂中,如在自己家一般,未等樊佩兰开口,又道:“眼下石韦处斩在即,我可不想我闺女未过门就成了寡妇,所以还是趁着石韦这小子还在,早点把这婚约解除了吧。”
樊佩兰已是气得面红:“黄老爷,你这么做,未免太无信义。”
黄柏见樊佩兰不从,遂叫门外候着的家丁扛着一个口袋进来,打开来往桌上一倒,哗啦啦的落了一桌子的铜钱。
黄柏指着桌上的钱,冷笑道:“这里有六十贯钱,权当我买你这一纸画押。六十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将来石韦去了,弟妹你用这些钱做些小本生意,或是作为嫁妆改嫁他人,我看也足够养活你下半辈子了。”
按照南唐的律制,如那从八品的当涂县令,月俸当有十五贯,桌上那六十贯钱,等于当涂县令四个多月的月俸。
平安堂的医馆生意,平素月入不出两三贯,黄柏一出手就拿出医馆两三年的收入,这笔钱对于樊佩兰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
樊佩兰瞧见满桌子的钱,目光犹豫了一刻,却仍毅然道:“这门亲事是先夫所订,我是万万不会解除的,黄老爷就请把钱拿回去吧。”
樊佩半执意不肯,那黄柏不由得被惹怒,指着樊佩兰道:“我可是看在杜仲的面子才跟你这般客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火了我,可别怪……”
“惹火了你,又能怎样!”
石韦从后堂昂首而入,厉声打断了黄柏的威胁。
他在后边听着这姓黄的竟然敢威胁师娘,自然不在再坐视不理。
正自嚣张的黄柏,一扭头间,竟然瞧见石韦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吓得大吃一惊。
“你……你……不是在牢里的么,怎会……”惊骇下的黄柏,结结巴巴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之词。
“我已经被无罪释放。”
石韦一步步走上前来,他气慑逼人,那黄柏以为见了鬼一般,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黄柏上下打量了一番石韦,好一会心情才稍稍平静,万般惊疑道:“你不是被判了通敌的死罪么,怎的竟会被无罪释放?”
石韦冷笑道:“我福大命大不行么。怎么,看到我安然无恙,黄老伯你难道很失望不成?”
黄柏今早抵达当涂县城,并未来得及打听石韦的事,况且他只想着解除这婚约,也不屑于去关心石韦的死活,故是才会这般的震惊。
他喘过几口气,脸色重新又恢复了那般阴沉,哼道:“你是死是活也不关我的事,总之这门亲事是一定要解除的。石韦,你也想让你师娘过些好日子,六十贯钱在此,你识相的话就好好的劝一劝你师娘吧。”
“黄老伯出手还真是大方,六十贯钱,不是个小数目呢……”石韦随手拾起了几贯钱,手中掂量着,似乎有些动心的意思。
樊佩兰见状,心中焦虑,忙道:“远志,这可是你师父生前定下的亲事,你若是答应这他,岂不愧对你师父的在天之灵。”
石韦放下手中之钱,抬起头来望着樊佩兰淡淡一笑。
随后,他拿起桌上那一纸文书,走到黄柏面前,缓缓的将纸撕了个粉碎,然后狠狠的甩在了黄柏的脸上。
黄柏一下子愣住了,满脸的碎纸飘落,他方始反应过来,不禁勃然大怒,指着石韦斥道:“你小子疯了么,焉敢对我这般无礼!”
石韦斜着头看着他,嘴角钩着一抹冷笑:“黄伯父,你的这点钱,我根本就不希罕,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棺材本吧。至于你家闺女,放心,我也一样不会娶。”
黄柏本是愈加恼怒,但听他又说不会娶自己闺女,便以为他同意解除婚约,怒气又消了几分。
这时,石韦却又道:“你家闺女我不会娶,这婚约我也绝不会解除,黄老伯就准备着把令千金养一辈子吧。”
此言一出,黄柏惊怒。
石韦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用这一纸的婚约耗着,自己不娶,让她想嫁别人也嫁不成。
这一招,倒是有够狠的。
樊佩兰在一边瞧得也目瞪口呆,心中何止是惊奇,她万万想不到,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软弱不堪的石韦,坐了一回牢出来,竟能变得这般刚硬,俨然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她的神色中,不禁涌动出几分仰慕之色。
自打杜仲出世之后,樊佩兰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年轻的徒弟,才是自己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柏怒哼一声,语气中皆是讽意,“石韦,你若真敢这么做,就休要怪我撕破脸皮上公堂告你,到时候县令大人是帮你还是帮我,你应该很清楚。”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入一个声音:“是谁这么嚣张,竟然敢告我们石郎中。”
第十章 神经萝莉
众人回眸一眼,却见一雄健傲慢的中年汉子昂首入内,正是渔帮帮主熊青叶。
“原来是熊帮主,能在此间遇上熊帮主,真是黄某三生有幸呀。”
黄柏所在的采石镇也在渔帮势力范围内,黄家的货物多曾仰仗渔帮的船只来运输,因是渔帮在当涂一带跟官府关系甚好,故而每遇税卡,每每能蒙混过关,免去不少商税。
黄柏不知熊青叶为何会出现在这落破的平安堂,也不及多想,赶忙就上去拜会。
谁知熊青叶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直接从其身边掠过,阴沉的脸色堆出几份笑意,很和气的径直走向了石韦。
石韦拱手道:“熊帮主怎有兴致亲临寒舍,未能相迎,实在是失礼。”
“哪里哪里,是我冒昧造访,失礼的该是我才是。”熊青叶摆了摆的,笑呵呵道:“我原本是想让手下来接石郎中过府为舍妹诊治,但转念一想那样又显得不够诚恳,所以就决定亲自来一趟。”
石韦方才敢那样嚣张的打黄柏的脸,一方面确实因为愤慨,另一方面当然也有自己与熊青叶结下关系的原因,但熊青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倒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侧眼一瞟,瞧见那黄柏神色惊讶,便知这熊青叶的到来,着实给自己撑了不少面子。
石韦当下却愈发的平静,只微微笑道:“熊帮主真是客气,治病救人乃我的本份,其实熊帮主根本用不着来接。这不,我一早就起来,正打算收拾一下去往府上为小姐治病,谁想黄伯父忽然造访,所以才耽误了一阵子。”
石韦将话锋不动声色的转向了黄柏。
熊青叶的表情马上又冷峻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面带尴尬的黄柏,大声问道:“石郎中,方才我在外面,听闻有人说要上官府告你,不知是何缘故?”
石韦遂将来龙去脉说与了熊青叶,末了又叹道:“黄伯父家大业大,我不过一穷酸的小郎中,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黄伯父要解除这门婚纸我也能够理解。只是这婚事毕竟乃先师所定,如今我若就此解除了婚约,岂非愧对先师的在天之灵?”
当然,石韦说时,自不会傻到把方才打那黄柏脸的事也说出来。
熊青叶听罢,不禁怒从心起,目光如刀子似的刮向黄柏:“咱们出来的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义,黄柏,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种人,罢了,以后你黄家的货,就不必再用我渔帮的船了。”
黄柏这下可傻眼了,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石韦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郎中,如何能与堂堂渔帮帮主拉上关系,自己这一趟退婚之行,可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下一听得熊青叶打算断绝和他的生意往来,黄柏只得一脸愧然道:“熊帮主训斥的是,我这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了糊涂,真是该抽自己嘴巴子。”
黄柏说着,还真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起了自己的脸。
啪!啪!啪!
诺大的医馆中,只听得这清脆的耳光声,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熊青叶这也是正好撞上了,所以才顺道为石韦出头,心想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稍加干涉一下也无妨,一力做主倒是有点过了。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黄柏连抽了自个儿十几个大嘴巴子,方才摆手道:“罢了,这件事你对不起的终究还是石郎中,你还是去问问石郎中原不原谅你。”
黄柏这才敢停手,腆着一张红胀的脸,向着石韦深深一揖,羞愧道:“远志贤侄,我这也是听了家中婆娘的蛊惑,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傻事,远志贤侄你宅心仁厚,就请原谅伯父我这一时之错吧。”
石韦冷笑不语,心中在盘算着要不要放过这老小子。
身后的樊佩兰,眼瞧着黄柏那副可怜样,不由得怜悯之心大作,便将先前黄柏的那副嘴脸也原谅了,遂是凑向石韦,低声劝道:“远志,黄老爷也怪可怜的,反正他已知错,咱们也就别再计较了。”
师娘心地善良,她既已开口,石韦怎能不从,况且,就算他明面上原谅了这姓黄的,暗中还是可以继续对这桩婚事一直耗着,让这姓黄的一直难受。
念及此,石韦便上前将那黄柏扶起:“黄伯父何必这般,人非圣贤,孰成无过,况且你还是长辈,我这个做小辈的,岂能跟你斤斤计较。”
听得石韦松口,黄柏心中长松了口气,笑嘻嘻道:“多谢贤侄大度。至于这婚事嘛,咱们两家可好好商议商议,我家闺女反正也到了出阁的年岁,咱们挑了好日子,就把这喜事给办了吧。”
黄柏瞧见石韦跟熊青叶关系甚佳,先前对其所存轻蔑之心自然一扫全无,巴不得能招得这么一个有背景的女婿。
“婚事的事先不急,过些时日再说,眼下我要把心思用在给熊小姐治病上。我现在就要出门,就不招呼黄伯父你了。”
石韦这是在下逐客令,黄柏在此大损颜面,也无心逗留,客气了几句,很识趣的就告辞。
临出门前,他又向熊青叶一拱手,讪讪道:“熊帮主,至于我和贵帮生意上的事……”
熊青叶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钱最重要,颜面什么的都是其次,眼见熊青叶点头,黄柏自是大喜,巴巴的又称了一番谢,灰头土脸的要走。
“黄伯父,你有东西落下了。”石韦指着桌上六十贯钱道。
“不用了,不用了,小意思……”黄柏连连摇手,不敢再多逗留一刻,说话间已不见了人影。
…………………………
打发走了黄柏,石韦稍稍换洗之后,便带着他的药箱,随着熊青叶去往其府上。
一路上,石韦先将这位熊小姐的病情打听了一番。
原来这位熊小姐姓名叫作熊青黛,年方十六,十一岁时因受睹父母被杀,大受刺激之下患上了这病颠之症。
说起熊青黛症,倒与寻常的疯病颇有不同,她大部分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窝在屋中,盯着墙犯浑,有时一整天都是如此,不吃不喝的,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
有时候她又会突然发狂,不是乱砸动西,就是对下人们拳脚相加。
因是熊青黛自幼学过拳脚功夫,颇有一些底子,每每总会把下人们打成重伤。
这些年来,熊青叶为了其妹的病,甚至不惜重金,从京城都延请过名医,这些郎中们均是对她这病束手无策。
屡治无效之下,熊青叶本是心灰意冷,已有放弃的打算,却不想忽然碰上石韦,那点仅存的希望重新又被燃起来。
“石郎中,熊某只剩下这么一个胞妹,她的病,我就全托付在石郎中身上了,若是石郎中能治得好,我必有重谢。”
“重谢什么的倒是不必,我且为小姐诊视一番再说吧。”
石韦并没有夸下海口,毕竟医海无涯,这世上奇症不可胜数,虽然自己来自于后世,但也不敢自信到认为自己有能力医治百病。
入得熊府,来到那位熊小姐的闺房,一进门便瞧见熊青黛坐在床上,盯着床角发呆,这般情形,倒与先前熊青叶描述无二。
经过昨天的那一场上吊的闹剧,熊府中是全面戒备,屋中三四个丫环轮流盯着熊青黛,生恐一不留神,她又折腾出什么吓人的戏来。
石韦坐于床边,昨天只顾急着救人,也未细看,这时静下来再看,他才发现这位熊小姐长相倒颇为清秀可人,只是那双失神呆滞的表情,让她失去了许多灵气,整体的美感跟着大打折扣。
石韦伸手在熊青黛的眼前晃了一晃,她的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仿佛一尊石象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先切一下脉吧。”他说着便搭向她的手腕。
后边探着头观望的熊青叶,猛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急叫一声:“石郎中,小心!”
“……”
石韦一怔,正不知所以时,面无表情的熊青黛手腕忽然一翻,反将他的手腕抓住,跟着就是用力一掐。
“啊——”
————
这章晚了点,见谅,十一点再发一章。
第十一章 小尼姑
石韦没想到石像般的熊青黛会突有反应,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又是一姑娘,手劲竟然大得惊人,只将他痛得嗷嗷直叫,手腕都好像要被掐断一般。
熊青叶见状,几步上前,用力将其妹的手掰开,石韦这才得以抽出手来,吓得一跃而起,赶紧后退三步。
“熊帮主,这是怎么一回事?”石韦咧着嘴抱怨。
他低头看去,手腕处已然红了一圈,五个指印看得清清楚楚。
熊青叶面露歉意:“石郎中你没被伤着吧?这都怪我,方才忘了提醒你,我这妹子会些拳脚武艺,她犯浑时若是有人碰她,本能的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来如此……”石韦暗吐了一口气。
似熊青黛这种因是惊吓致疯的病人,记忆很多时候都会停留当时那段可怕情景,有人触碰,因为害怕而本能的自卫反击也是正常的病症的反应。
石韦揉着手腕道:“小姐若总是这样反应激烈,我根本就没办法为她诊治。熊帮主,为了治病,我看还是得委屈一下小姐了。”
石韦的意思是将熊青黛绑上,熊青叶这做哥哥的,当然不舍得把妹妹绑了,但为了给她治病,也只得依允。
不过熊青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这般一动,立刻便拼命的挣扎反击,四五个丫环在熊青叶的协助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位疯小姐五花大绑。
熊青黛被绑了平躺在床上,当众人不再碰她时,便不再挣扎,反而是安静了下来,依旧是浑浑噩噩的盯着房梁发呆。
石韦这才得以下手,为熊青黛细细的切了一番脉,再经过其他几项诊视后,石韦心中已基本有了底,但表情却依旧不那么乐观。
“石郎中,小妹这病到底怎样?”熊青叶忐忑不安的询问,亲自为石韦斟了一杯茶。
石韦润了润嗓子,不紧不慢道:“熊小姐脉相弦长,舌质淡红苔黄微腻,再加上她平素表情淡漠,时躁时静,且有自杀的倾向,由此来看,她当是因为受惊吓,激动了肝阳,阻蔽肝胆经络,清明之气为邪浊所蒙。”
石韦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熊青叶听得是一头雾水。
石韦干咳了一声,想了想道:“总而言之,熊小姐其实就是患了抑郁症。”
“抑郁症?那是什么病?”熊青叶愈加的茫然。
熊青叶这些年为了给妹子看病,请了诸多郎中,许多专业的医学术语也听了不少,“抑郁症”这三个字还是头一次听到,自然是满脸困惑。
“总之就是一种奇症,此病相当的棘手,不过倒也并非无法可治。”
一不小心又把后世的词给嘣了出来,石韦笑了一笑,顺势又把话引向了其他。
熊青叶听得石韦声称能治,一张狰狞的面上顿时笑开了花,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就差跳起来。
石韦却又平静道:“熊帮主先别急着高兴,这病我的确能治,不过小姐却非得吃几个月的苦头不可,我就怕熊帮主你会不忍心。”
“我熊某的妹子生死都经历过,吃点苦头又算什么,石郎你中你想怎么治,尽管由你便是。”熊青叶语气决然。
石韦遂令取来纸笔,当场提笔写下一方:竹茹、枳实、法夏、夜交藤各二钱,茯苓、丹参各一钱四分,生龙齿三钱。
“此方可助小姐豁痰开窍、清胆醒神,继而疏肝解郁,养血安血。不过,这方子只是治标,欲要治本,却需我用针灸为小姐疏通肝络,只是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两到三月,每隔三天就要用一次针,小姐若想治愈此病,怕是就要忍受这等长期的苦楚。”
熊青叶捧着那药方子,如获至宝一般,他咬着牙道:“我明白了,石郎中尽管用针便是,我妹子受得住。
石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呆滞的那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欣然道:“好,有熊帮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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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一月已过,炎炎盛夏悄然而至。
这一月当中,石韦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熊府,为那位熊小姐施针,隔三岔五又会去给巴戟天治病。
一个月过去,巴戟天的病基本痊愈,而那熊小姐的病也渐有起色,发狂犯浑的时间日益减少,神智也在渐渐恢复,近些日来,甚至会主动的和旁人开流。
眼看着妹妹的病一点点好转,熊青叶欣喜之余,对石韦这个恩人自然是感激万分,治疗尚未结束,便提前将两百贯的诊金奉上。
有了这两百贯钱,再加上那日黄柏留下的六十贯钱,石韦在替师娘还了先前为救他出狱所借的债之后,仍剩下近两百贯,有了这笔钱,平安堂拮据度日的生活终于是一去不复返。
至于那巴戟天,虽然没熊青叶那么阔绰,但为报石韦救命之恩,还是狠出了一笔血。
这巴戟天是石韦得以逃过一死的关键人物,石韦自感自他也算有缘,眼下自己又不缺钱,故而执意拒绝了他的酬金。
巴戟天感念石韦大度,心中却又过意不去,这日便在城外琵琶楼摆下一桌鱼宴,一面观看江景,一面饮酒吃鱼。
渔霸控制着当涂渔市,巴戟天这一顿鱼宴所用各色鱼类,都是渔夫们所献上,当天打上来最新鲜,最肥美的鱼。
一桌十六道鱼菜不带重样,有丝、片、丁、条数式,或炸、或溜、或爆、或炒、或炒,什么清淡嫩滑的南味,鲜香咸辣的北味,一应俱全。
更可贵的是,所有的菜料,无论是鱼还是佐料,统统都是无污染,纯天然,这般美味,就算是身在现代的亿万富豪也享受不到。
石韦这一回算是大饱口福,一顿鱼宴吃下来,他才又一次感到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好处所在。
酒足饭饱,巴戟天便陪着石韦到江边闲走,顺便引他去了一趟鱼市,也让石韦见识一下他们渔帮的威风。
只见沿江一线,十只渔船一字排开,都缠系在绿杨树下。
船上的渔夫们,或有斜枕船稍睡的,或有在船头结绳的,也有在水里洗浴的,无论是谁,一见着巴戟天到来,都忙不迭的尊称一声“巴爷”。
行不多时,石韦却瞧见了一件趣事,但见几步之外,一名尼姑正在买鱼,石韦不禁奇道:“这年头,出家人也改口吃荤了么?”
石韦嗓门有点大,给那尼姑听到,她回过头来,目含怒色的瞪了石韦一眼,双手合什,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休得信口胡言,辱没了我等出家人。”
这小尼姑看起来年不过二十,倒也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出家为尼,且还教训起了石韦,实在是不讨喜。
石韦正待反唇相讥时,巴戟天却忙道:“石郎中可不得乱说,这位可是念慈庵的静玉师太,她买鱼却不是为了吃,而是买来放生。”
说着,巴戟天向那两尼姑合什一礼,客气的笑道:“师太息怒,我这位朋友不知内情,失口误言,还望师太恕罪。”
想这巴戟天一县的恶霸,平素威风凌凌,一个不如意就对人拳交相加,这时竟对一个柔弱的尼姑如此客气有礼,这倒也真是稀奇。
石韦略微一想,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