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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绿 _分节阅读_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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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辈子兴许就这一次出宫的机会,不去吗?”谢淇奥又向云祥道,“想来你出宫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的,恩?”
鹤书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漆雕食盒,一咬牙说:“那,那公子,你自己可得记得把这碗y喝了。”她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东西,在小j上推到谢淇奥面前。
谢淇奥挑眉看着面前瓷白的碗与乌黑的y汁,让他一时间无言的是,这碗y竟然还是热的。
他不禁道:“我喝了你就去?怎么像是我求着你一般。”
鹤书低下头:“公子……”
“我会喝的,你去吧。”谢淇奥挥挥手,“你回来时,它大概就没了。”
鹤书顿觉惊诧,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很快反应过来,想要收敛表情,仍叫谢淇奥瞧得清清楚楚。
“诶……”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鹤书的头道,“去看看吧。”
与朱雀大街相隔不远的亭湖,此刻正陷入一种与白日气息不符的安静之中。
亭湖并不大,环绕周围的j栋建筑则大多小巧精致,藏在层层树木之后,只露出j挑飞檐。
这其中便有在京城中有名的乞怜楼与秋桐馆。
要说可以在亭湖旁站稳住脚的寻欢地,背后必然有京中的贵人相扶。乞怜楼的东家便是庆王沈从彻,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庆王算是个闲散王爷,国家大事一律不管,平日只顾溜猫逗狗,偶尔给皇上添点堵,过分的麻烦则不沾惹。皇族子弟行经商之道本是胡闹,更何况庆王唯一的营生还是青楼,只可惜太后管不动他,皇上不乐意管他,朝廷中又不知多少官员醉倒在乞怜楼中姑娘的石榴裙下,多年下来竟是没有人由此指摘庆王一句。
乞怜楼在亭湖中央的小岛上建了一处小院,粉墙黛瓦绕流水,青竹绿芭掩月门,游廊暗影遮轩窗,细笼鸟鸣映琴音。寻声探去,且见小楼旁曲折架桥后的水榭之上,薄纱轻撩,一少年坐在下首,膝上横摆一张长琴,栏侧矮榻上则歪着一位华f男子,另有一位少nv正跪在方凳上,纤指衬着黑红的壳与雪白的果r,正是在剥荔枝。
前j日宫中大摆筵席,缠得沈从彻不得脱身,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到乞怜楼来,瞧一瞧楼中新养出来的一对姐弟,顺便歇一口气。
沈从彻很早便不再掺和宫廷之事,若非此次是因皇后有喜,于情于理他不得不去,否则说什么也不会在宫内逗留如此之久。
一不留神,一曲已罢,沈从彻扶着额,重新抬眼看向那抚琴的少年。他容貌只谈得上清秀,眉眼略显平淡,只有气质还算斯文。也幸而乞怜楼并非秋桐馆,这个少年不仅与自己楼中新伶为亲生姐弟,琴技上又颇有造诣,这才得了一席容身之地。
沈从彻心情虽然不佳,但也不打算用为难他来抒发郁气,淡淡道了一句:“不错,带下去吧。”
少年起身,抱琴朝沈从彻行了礼,自是随乞怜楼的管事走远。
失了琴声与话音,水榭中霎时安静下来。沈从彻闭上眼,脑中纷杂的思绪又奔涌而至。
皇后有喜了。
初听闻这个消息时,他感到的是难以名言的错愕。
那是很多年前了,沈从彻曾在王府留宿,与府中的侍nv厮混过一夜。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唯一特别的是,情迷意乱之中,那位侍nv含糊说到王家的大小姐患有隐疾、无法生育。沈从彻本没有它放在心上,他对王家的小姐没有任何绮念,更不至于要泄露他人s密取乐。后来沈从照与王氏结亲,因为一些原因,他也没有多话。
可如今宫中传来的内容,却与自己所认知的不同,沈从彻并非没有怀疑过那个侍nv撒谎。然而时隔多年,那个侍nv早就不见踪迹,他无从调查。再仔细想想,他也找不到对方欺骗自己的理由。
真是怪哉。
沈从彻从冰盒中拈了一颗滚圆荔枝,思绪又飘向另一边,总不能是那什么道士献上的灵y起了作用吧?且不说沈从照会不会让皇后fy,就是那道士,不过自己随手在街边捡到的小孩,梳洗打扮了一番给送进宫里头去,为了膈应皇上的呀?虽然那小子机灵,编了一味什么叫凝魂香的y,但毕竟是随口胡扯的,吃下去又能抵什么用?
真真是怪哉。
☆、泥人
心有疑虑不假,这些年沈从彻不愿沾惹宫廷是非的心愿更真。寻“小道士”给皇上添堵终归是闲暇时的消遣,沈从彻向来都是见好就收,连人送进去却不见出来都一句不问。皇后添喜是皇家、乃至整个朝廷的大事,若是掺和进去,就算自己是沈从照的亲弟,一不留神也有掉脑袋的可能。
沈从彻想明白些许,恢复了点精神气,终于有心情打量那位楼里新推出来的姑娘。
先前只顾叫她剥荔枝,如今细细一品容资,沈从彻竟升起j分兴趣,于是柔声问道:“楼里给你起的什么名字?”
少nv摇头,道:“嬷嬷还未给奴家安排,说是要请大人亲自来取。”她说话时,手上的动作便停下,让人看见葱白的指尖上沾着透明微红的汁y。那头愈发往下低,露出她的一段脖颈,温柔纤长。
“那么眼下呢?”
“芄兰。”少nv答道。
沈从彻失笑,不禁道:“这也太不雅了,不好。”
芄兰微微抬眼,她知道自己名字轻j,而眼前这位“乞怜楼背后的”大人,若是开了金口替自己取名,哪怕只给予她一个字,都足以让自己日后在楼中傲视群芳。
沈从彻沉yp刻,道:“那便赏你一个‘惜’字吧,惜兰……倒也可听。”
这厢说着,浮桥那头却出现一个灰袍人,一路向着水榭而来。沈从彻见了,本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来人正是庆王府上的管事,他面上不显,心里却苦——整个庆王福的人都知道,呆在乞怜楼里的王爷最打扰不得,偏偏这次自己不得不来,谁叫是宫里传来的事情呢?
果然,管事来到沈从彻跟前,只见庆王冷着脸抿着唇,目光似刀子一般扎在自己身上。
“王爷,”他屈膝行礼,头顶久久也不传来自家王爷的声音。直到管事身t发出轻颤,沈从彻才缓慢地问:“何事?”
管事起身,低着头道:“王爷啊,宫里派人来府上传来话了,太后可因为您自从出宫而大发雷霆呢。王妃派我来问你,这人是直接打发了去,还是您……”
“大发雷霆?皇后有喜,母后高兴还来不及,还会因为本王离开而发怒?更何况这宫里都吃了j天了,也不差今天这一回。”沈从彻挥挥手,“把人直接打发了,顺便叫他听着,除非皇上唤我商量什么大事,否则本王下次进宫就是重y节了。”
管事耳朵里听着,心中忍不住苦水泛滥,一不留神就溢在脸上。沈从彻瞧见了,更是不耐烦:“叫你去你就去!”
“是是是——”管事小j啄米似地点头,又问:“王妃还问,王爷在乞怜楼小憩,那晚上还回府用晚膳吗?要是的话,她现在就安排膳房的人准备点清淡东西。不是的话,也请王爷少喝点酒,注意身t。”
“回去。”沈从彻有些没好气地说。管事一听,行完礼转身,慢吞吞地离开了。
虽然管事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但如此一通搅和,沈从彻长也没兴致再呆下去。
惜兰站在一旁,看着沈从彻面上露出一脸倦意。她心下感慨,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你又叹什么气?”水榭里头本就安静,这声落在庆王耳里,便格外引人注目。
“奴家无事……只是听了王爷的话,觉得这贵人的生活看起来舒适光鲜,其实倒也不易。”惜兰柔声道。
沈从彻心里一动,嘴上仍旧嗤笑道:“这些不过是琐事便不易了?不说那些不易,光鲜也不是常人可享的。做什么都有代价,天下何有平白无故的好事。”
朱雀大道的热闹,那是三天三夜也逛不完。且不说那些铺子酒楼,就是临街的小摊,卖糕点、卖脂粉、卖首饰、卖y膏、卖泥人、卖瓜果蔬菜等等,都足够叫不曾踏上过大街的鹤书与云祥眼花缭乱。
这些摊子上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宫里头精致好看,但就那琳琅一p的模样,与周围j织而过的百姓,就怎么也比死气沉沉的宫殿吸引她们的目光。
鹤书胆小,面p又薄,在街上走了半天,也没开口要什么。还是云祥拉着她停在手艺摊子前,最后买了一个小小的泥人。
那泥人是师傅照着鹤书模样捏的,比本人还要显得怯生生,小小一团,看得她ai不释手。
就在云祥准备走向下一个摊子时,鹤书突然问道:“老师傅,您能再帮我捏一个吗?”她说这话时,望向云祥的眼睛水汪汪的,里头的神情胆怯而瑟缩。云祥被鹤书的摸样气到想笑,自己何时有那般穷凶极恶,叫她怕成这样?
“喏,接好了。”她将一个浅se的荷包丢进鹤书的手里,“你若是要多捏一个泥人,那就自己在这里等,我去别处逛。”
鹤书点头,小声道:“谢谢云......姐姐。”
摊主是个白胡子老头,笑呵呵地看着鹤书问:“姑娘想捏个什么?”
“是我家公子,高个儿,很瘦,青se袍子,头发半披着……”鹤书慢慢说道,“额,青se袍子,头发半披着……”
毕竟没见着人,师傅听着鹤书讲,捏出来的泥人身形有八分与谢淇奥相似,五官则是含糊。鹤书小心翼翼捧回泥人,那上面还沾着点摊主的t温,让她心里突然生出一g怪异之感
坦白来讲,这玩意儿捏的颇是粗糙,不提谢淇奥是否看得上,便是鹤书都觉得拿不出手。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高兴疯了,才会做下这样一个决定。
马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口,谢淇奥歪在座位上,闭着眼,嘴里是y汁消退不去的苦涩味道。
座位用垫子铺的很软,仍旧让他感到j分不适。而那行驶时c人入睡的摇晃消失后,谢淇奥便彻底消了困意。一听到车帘掀开的声响,他索x睁开眼来。
鹤书钻上车,一张红扑扑的脸上挂着j滴从额角滑落的汗y。她见谢淇奥醒着,赶忙唤道:“公子,我回来啦。”声音也比平常透着欢喜。
“买了什么?”谢淇奥问。
鹤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泥人递过去,“没买别的,倒是云姐姐送了我一个这个。”
谢淇奥接过东西,微微挑眉,也不知道是因为泥人还是鹤书对云祥的称呼。他把玩了j下,又将泥人还给鹤书,才颇是怀念地说:“这小东西挺有趣的,宫里你难见到,买一个也好,就是师傅手艺一般罢,不过能看。过去我家里也有一套,请的是无锡惠山的师傅做的,那叫一个活林活现,后来就不知被谁拾去……”
鹤书听着,本来就藏着袖子里的东西,在手里捏得更紧了。
谢淇奥瞥了她一眼,又问:“没别的?”
“......没了。”鹤书缩了缩脖子,“别的就是新鲜,其实也看不上眼。”
“那倒是。”谢淇奥重新瞌上眼睛,“那就回宫吧。这次回去了,可没有第二次出来的机会了,你若是漏了东西没看没买,以后可别与我哭鼻子。”
☆、重逢
车轮咕噜咕噜压过青石板,马车再一次回到了红墙相夹的宫中通道之上。鹤书原本难以自抑的欣喜情绪缓缓消退,随着那连续不断地异响,甚至生出j分索然。
她没能在这变换的心情中沉浸多久,便不得不分神去照顾谢淇奥。
他强撑许久的精神蓦然放松下来,原本强压在心底的疲惫和不适就如同泉水般喷发出来。不仅因为身t上的损伤,更是因为腹中多出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