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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 第 12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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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江南立足未稳,远远没能掌握局面,河北又突生大乱。傅铁衣身后留下的雄兵有近二十万啊无论世人,还是傅铁衣留下的人马,他们是不会管欧阳大人是不是自作主张,擅自妄为的,他们只知道欧阳大人是主上您的得力臣子。您问罪于欧阳大人,就是向天下宣告傅铁衣乃是欧阳怜光谋杀,卢傅之战乃是欧阳大人挑唆的。而欧阳大人既是主上您的臣子,那这切不用说就是您授意的了。到那时,二十万傅铁衣留下的军队立即就会放下卢文瑶,调转刀口向我们。二十万啊主上,二十万怀着必死的复仇之心的精甲,纵然主上神威天纵,无所畏惧,难道就不怜惜手下将士的血肉之躯么”

  叶十沉默不语,神色间分辨不出作何想法。

  于是,江中流继续说道:“而如果主上不深究此事,世人也就不会怀疑到主上身上。就算怀疑,也是将信将疑,也会是将来很久之后。而况这本来也是永远不可能有证据的事。现在,傅铁衣手下所有的哀兵之痛都会发泄到卢文瑶身上,这不是很好吗所以,请主上就不要怪罪欧阳大人了”

  “难道欧阳怜光擅自做下这等大事就算了不成”叶十不满地道。

  是可能,可能虽然这事儿准是欧阳做的,可你有证据么没证据你问什么罪可不就算了嘛

  江中流腹诽不已,然而他也清楚,既然叶十已然生疑,那这桩事不管是不是欧阳怜光办的,都是犯了所有君王的大忌的,只能是越描越黑,绝对分辨不得。而况这事儿本来就是欧阳怜光办的,那就更加没跑了。于是,他只得揭过此事不提,向叶十道:“主上以后再作追究也是样的。”然后,他忽然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臣反倒是更希望此事确实是欧阳大人所为。因为此番变故,倘若真人有在幕后操纵,那么操纵此事之人固然罪行滔天,其心可诛,却在也在同时为主上立下了不世之功。主上烦饶的多方事情,如今也终于可以举得到解决了”

  叶十心中动,不禁问道:“如何举解决,你且说来听听。”同时,以手示意江中流起来说话。

  话说江中流江大贪官次跪这么久地机会,也算是稀少中地少见啊。这没经过风霜雨雪考验,底子就是不行,站起来就有点儿犯迷糊。于是江中流深以为后悔,觉得没有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然而机会过去了就是过了,没后悔药可买。江中流轻轻晃了晃自己地大脑袋,让自己地头脑清晰起来。然后,深呼口气,气运丹田,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然后口气说了起来。

  “臣虽不才,愿为主上谋划”江中流说道,“如今河北已然大乱,主上也不必穷究其根源。乱且让它乱去,不乱不治。傅氏余部要与卢文瑶缠斗,决死复仇,就让出河北腹地给他们去决生死。傅氏有哀兵而无良帅,幽州有名帅而无精甲,稍假时日,必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待两军彼此削弱,锐气已尽,陷入僵持之际,主上方可出面主持大局。此时,主上要做的有两件事。前件自然是主上亲自统领大军驾临河北,至于后件,则是废黜皇帝”

  此言出,小皇帝再怎么是傀儡摆设,也震惊了干旁听之人。

  “废黜皇帝么”叶十若有所思地道,“听起来比禅让顺耳多了原因呢”

  江中流心想:你还好意思问原因,你不是做梦都想废了这个皇帝,这就是最大的原因吧当然,这个话他是不敢说的,于是只是就是论事道:“卢文瑶是燕王妃幽州牧,傅铁衣是齐国公两镇节度使,真论起来都是大郑的官员,手下的兵将都是大郑的兵将而非他们的私兵。从这点上说,而今河北的两军争斗,不是内讧就是叛逆。至于是内讧还是叛逆,是方叛逆还是两方都叛逆,这就要看主上分寸的把握了。依臣之见,河北现如今的形势,想要把双方都作为叛逆体讨伐问罪还是殊为不易的。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将方视作叛逆加以讨伐,另方视作忠良加以保全才是啊。”

  “究河北大乱之始源,不管是否另有隐情,卢文瑶先射杀傅铁衣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于情于理,错都在幽州方,傅军只是自保而已。所以,主上您应该等河北局面陷入僵持之后立即颁诏天下,宣布燕王妃卢文瑶乃是叛逆。正是因为卢文瑶要起兵造反,谋逆篡位,所以才会先步射杀朝廷的忠良股肱之臣傅铁衣,由是酿成了河北之乱。”

  “亲生母亲造亲生女儿的反,亲生母亲篡亲生女儿的位”叶十咀嚼着江中流话里的意思,意味深长地感慨,“可能么”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主上”江中流道,“到处都是。”

  叶十笑了笑,点头道,“你接着说。”这是他今晚第次笑,全体在场的人民都为此感谢江中流。

  于是江中流继续说道:“皇帝陛下虽然名义上已经是主上的女儿,但她的亲生母亲毕竟是卢文瑶。母亲造反谋逆,女儿自然不可能继续呆在皇位上。所以,就可以以这个理由废黜掉当今皇帝。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更深层次的理由在于必须要给傅铁衣的余部个交代,打消他们的顾虑,给他们个可以彻底归降并臣服于主上的机会。”江中流眨了下眼睛说道,“当河北的战事陷入胶着,卢傅两军都筋疲力尽,无力发动攻击时,主上亲帅大军前往河北。傅铁衣的余部如果不想和卢文瑶化干戈为玉帛,唯免于死路的办法就是向主上您投诚。这个时候,主上您就宣布卢文瑶为叛逆,并以此为理由废黜皇帝,然后大事追封傅铁衣。除开傅铁衣,傅氏族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仅有弟妻杨绯还算是个人才,却也独木难支。既然傅铁衣已死,大树倒,群龙无首,面对主上表示出的如许诚意,他们必定会俯首称臣的。收复傅氏余部后,再行剿灭卢文瑶。如此来,废帝平卢,夺军,举数得。主上看,可还使得么”

  叶十从宫侍手里抓了碗茶,并递了碗给江中流,却慢慢喝着不说话,半响才突然道:“你这话我听着有点儿耳熟对,我知道了,有种欧阳怜光的味道”

  江中流心中惊,刚待说话,适逢内常侍唐青举着拟好的诏令回到殿中,于是连忙打住。唐青走到近处躬身,禀奏道:“主上,这诏书是用您的银还是皇帝陛下的印。”

  叶十瞥了那卷轴眼,道:“不用了,你先收着吧。”

  “是。”唐青恭声应道。同时,他悄悄在心里向江中流翘起了大拇指:大牛啊都这样了还能硬掰回来

  江中流却是点儿得意都没有。不但不得意,反而是哀怨交加。心想:,就为救欧阳,把我老江自己都搭进去了。”

  无论如何,总算是转眼间满天乌云散。江中流心中哀嚎两声也就准备告退了。然而,没走成

  波未平波又起啊。江中流刚准备张嘴,殿外就是阵马蚤乱。那家伙,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于是,众人起向外望去。便见新近高升宰相大人的著名的赵二公子路神勇闯将进来了,纵然有丢人显眼的鬼头刀同志在后面追着连撕带扯,也是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向前。

  殿下郎中叠声的赶着大声通传:“侍中赵箫拜谒殿下。”然而,就算这么着,也愣是没赶上。话音还没落呢,赵箫就冲叶十跟前了。

  行礼拜见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赵箫右臂抡,将狗皮膏药似的鬼头刀甩开,然后就势就揪住了叶十的胸前寝跑,恶狠狠地道:“是不是你干的傅铁衣是不是你杀的”那架势,如果说没有那句话给他撑着,就是活脱脱副恶男抢美男的景象啊。

  叶十很生气,用力甩开赵箫的手,怒道:“我会干这种事我要杀傅铁衣不会直接杀”

  “不是你干的那就好,那就好”赵箫绕着身边铜鹤转了几个圈,然后道:“那你立即下诏,废了皇帝,讨伐卢文瑶”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叶十断然拒绝道。

  赵箫马上说:“那就立即封锁消息,决不能让这件事传到瑟儿的耳中”

  江中流心中动,终于隐约猜测到了欧阳怜光的策略了。然而叶十却诧异道:“为什么”

  赵箫急了,流氓风度全然不要,扯着嗓子喊道:“瑟儿会认定是你做的”

  叶十有点委屈地道:“凭什么啊我根本就没做”

  赵箫哈哈笑了两声,指着叶十道:“凭什么你不知道你是有前科的么陆子周是不是你杀的曹秋何是不是你杀的现在你说傅铁衣不是你杀的,她能信么”

  叶十心里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似的,腾的下火就起来了:“就算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

  赵箫也不甘示弱,当即便吼了回去:“你还不明白么傅铁衣在瑟儿心里是不样的她对他的感情不般”

  叶十震,继而目光像剑样凌厉起来。“什么意思瑟儿对傅铁衣有什么不般地感情”他问道。

  赵箫也深悔失言,于是放缓了语气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时候保住不出意外才是顶顶重要的。”

  “咳咳那个”江中流小心地插进两个男人之间的大战,很没底气似地说道,“这种事怎么封锁消息”

  赵箫愣,然后猛得脚将殿上的铜炉踹翻,破口大骂道:“他妈的”

  骤雨

  乙酉年七月十七日,卢文瑶于滹沱河畔射杀傅铁衣,由是引发了卢傅两军在河北中部的惨烈战争。身在真定的河北观军容使欧阳怜光无从调停,于是只好匆忙逃往常山避战,局面遂不可控制。河北大乱。

  这个糟糕的情况在第时间就被写成密奏快马加鞭呈送到了叶十的面前。而即使是叶十,乍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当即也是被震得久久不能言语。

  叶十是被内常侍唐青从床上挖起来的。头发散着,睡袍敞着,脚光着站在地上,手里拿着密报发着怔。眼中有些迷茫的神情让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于是,令人望而却步的美丽容颜也显出使人敢于垂涎的诱惑来。然后,就像反弹似的,逼人的美丽成百上千倍地狂飙出来。

  “欧阳怜光”叶十愤怒地将手中密报砸在地上,然后踏上脚,咆哮着道:“罢官,打入死牢,立即就去,不要让她跑了”

  整个宫殿仿佛都在瑟瑟发抖,宫侍们努力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妄图将自己化作宫殿角落里的块阴影,连内常侍唐青都苍白了脸色,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在众人钦佩的目光注视下,顶风而上的人乃是左羽林大将军卫伯贞。他今晚当值,和唐青前后脚到的。因为官职内外的缘故,他就比唐青晚步进来。叶十勃然大怒发出凶恶恐吓的时候,他正走到半。所以,不是卫大将军英勇无畏,实在是走到半没法调头就跑,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而至于究竟出了什么事,卫伯贞是不知道的。

  卫伯贞战战兢兢地往里走。他虽然听见叶十说要去抓人并打入天牢什么的,而他自己的确平时也兼着带兵抓人兼打入天牢的活儿,但既然搞不清楚去抓什么人,他也就不会傻到自己拍胸脯往前凑活了。于是索性当作没听见,只管说他自己的事。只见径直走到近处,施了礼,然后道:“启禀主上,江左丞从金陵赶回来了,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向主上面奏。”

  叶十仿佛没有注意到卫伯贞似的,敷衍了事地挥了挥手,兀自在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定是欧阳怜光,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她没别人”他恨恨地说道,“她好大的胆子”

  叶十拿起唐青递过来的茶盏,直接就摔了。抬起头,他才好像刚看见卫伯贞似的,于是立即吩咐道:“你来得正好你亲自带金吾卫去,到常山把欧阳怜光给我押回来”然后又转向唐青道:“你立即去准备诏书,罢去欧阳怜光的切官职,押解东都问罪。还有赫连胜和韩德功”说到这里,叶十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问卫伯贞道:“你刚才说什么谁求见”

  卫伯贞咽了口吐沫,说道:“尚书左丞江大人,江中流”

  “他怎么跑回来了”十不由眉头皱,“让他进来吧你们怎么还不去”

  唐青不禁缩脖子,应承着飞奔出殿去,召值班的舍人制诏去了。卫伯贞却还兀自站在那里有点发傻。于是叶十又重复了遍:“去捉拿欧阳怜光”

  卫伯贞浑身打了个激灵,刚要说“是”,便听门外声大喝:“主上不可”,个人影连滚带爬地奔上殿来。原来是江中流实在等不及宣召,自己闯进进来了。而门口的侍卫因为有叶十“让他进来的命令”,所以也就没有真格去拦。

  江中流奔进殿来,径直扑到叶十身前,连声叩首道:“主上不可啊,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问罪于欧阳大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维护欧阳怜光,你们俩不是伙儿的吧不过,平白无故,你怎么会抛下金陵那么大摊子事千里迢迢跑回洛阳来,还恰好在这个时候

  叶十狐疑地看了眼江中流,“这个先不说,你知道欧阳怜光做了什么,河北出了什么事”

  “总算赶上了”江中流小声嘀咕了句,然后跪直身体,本正经地答道:“臣不知。”

  叶十都气乐了,心想: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说“不可问罪于欧阳怜光”我看你们俩就是伙的于是,以脚尖将地上的奏报挑,冷笑道:“你自己看吧”

  奏疏飞起来落到江中流的手臂上,江中流忙把按住。告了个罪,展开来目十行地看了下去。其间,脸色变化连连,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惊。然而半响看完,江中流将密报折好,工工整整地放下前面地砖上,然后还是郑重叩首施礼,道:“主上明鉴,绝不可问罪于欧阳大人。”

  “你敢说此事与欧阳怜光无关”叶十欺近江中流,厉声喝道。这要是手边儿有剑,他说不定都拔了。

  “臣不敢,”江中流仰起脸,直视叶十,义无反顾地道:“但主上请听臣言。不管河北之事是否欧阳大人暗中操纵,只要主上您下令问罪于欧阳大人,那全天下都会以为此事是主上所为了”

  叶十闻言,神色明显震。半响,他忽然勃然大怒道:“我会做这种事我怎么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几乎是要气急败坏的意思。

  江中流却只是叩首,不发语。

  叶十发泄出了心中的怒火,口气终于放缓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说清楚”他说道。

  “是,”江中流暗中抹了把冷汗,直起腰来道:“河北事变事起突然,臣的确不敢担保跟欧阳大人点关系都没有。然而,如今河北的大乱,臣只知道,世人也只知道,是卢傅龃龉,卢文瑶在赴真定会议途中射杀傅铁衣,卢傅两军内讧,致使生灵涂炭。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由欧阳大人从中操纵,即便是这份密奏上也没有说嘛。既然没有证据,只是猜测,主上您又何必非急着往自己身上揽呢。倘若此事不是欧阳大人所为,那主上您问罪于她无异于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说着偷眼去打量叶十的神色。

  叶十却轻哼声道:“你不必替她开脱,就算天下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也肯定是她做的没错”

  江中流悬着的最后丝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于是,他道:“是,是,如果此事果真是欧阳大人从中操纵,主上您现在就急着问罪于他,那就是不打自招啊。如今,我们在江南立足未稳,远远没能掌握局面,河北又突生大乱。傅铁衣身后留下的雄兵有近二十万啊无论世人,还是傅铁衣留下的人马,他们是不会管欧阳大人是不是自作主张,擅自妄为的,他们只知道欧阳大人是主上您的得力臣子。您问罪于欧阳大人,就是向天下宣告傅铁衣乃是欧阳怜光谋杀,卢傅之战乃是欧阳大人挑唆的。而欧阳大人既是主上您的臣子,那这切不用说就是您授意的了。到那时,二十万傅铁衣留下的军队立即就会放下卢文瑶,调转刀口向我们。二十万啊主上,二十万怀着必死的复仇之心的精甲,纵然主上神威天纵,无所畏惧,难道就不怜惜手下将士的血肉之躯么”

  叶十沉默不语,神色间分辨不出作何想法。

  于是,江中流继续说道:“而如果主上不深究此事,世人也就不会怀疑到主上身上。就算怀疑,也是将信将疑,也会是将来很久之后。而况这本来也是永远不可能有证据的事。现在,傅铁衣手下所有的哀兵之痛都会发泄到卢文瑶身上,这不是很好吗所以,请主上就不要怪罪欧阳大人了”

  “难道欧阳怜光擅自做下这等大事就算了不成”叶十不满地道。

  是可能,可能虽然这事儿准是欧阳做的,可你有证据么没证据你问什么罪可不就算了嘛

  江中流腹诽不已,然而他也清楚,既然叶十已然生疑,那这桩事不管是不是欧阳怜光办的,都是犯了所有君王的大忌的,只能是越描越黑,绝对分辨不得。而况这事儿本来就是欧阳怜光办的,那就更加没跑了。于是,他只得揭过此事不提,向叶十道:“主上以后再作追究也是样的。”然后,他忽然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臣反倒是更希望此事确实是欧阳大人所为。因为此番变故,倘若真人有在幕后操纵,那么操纵此事之人固然罪行滔天,其心可诛,却在也在同时为主上立下了不世之功。主上烦饶的多方事情,如今也终于可以举得到解决了”

  叶十心中动,不禁问道:“如何举解决,你且说来听听。”同时,以手示意江中流起来说话。

  话说江中流江大贪官次跪这么久地机会,也算是稀少中地少见啊。这没经过风霜雨雪考验,底子就是不行,站起来就有点儿犯迷糊。于是江中流深以为后悔,觉得没有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然而机会过去了就是过了,没后悔药可买。江中流轻轻晃了晃自己地大脑袋,让自己地头脑清晰起来。然后,深呼口气,气运丹田,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然后口气说了起来。

  “臣虽不才,愿为主上谋划”江中流说道,“如今河北已然大乱,主上也不必穷究其根源。乱且让它乱去,不乱不治。傅氏余部要与卢文瑶缠斗,决死复仇,就让出河北腹地给他们去决生死。傅氏有哀兵而无良帅,幽州有名帅而无精甲,稍假时日,必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待两军彼此削弱,锐气已尽,陷入僵持之际,主上方可出面主持大局。此时,主上要做的有两件事。前件自然是主上亲自统领大军驾临河北,至于后件,则是废黜皇帝”

  此言出,小皇帝再怎么是傀儡摆设,也震惊了干旁听之人。

  “废黜皇帝么”叶十若有所思地道,“听起来比禅让顺耳多了原因呢”

  江中流心想:你还好意思问原因,你不是做梦都想废了这个皇帝,这就是最大的原因吧当然,这个话他是不敢说的,于是只是就是论事道:“卢文瑶是燕王妃幽州牧,傅铁衣是齐国公两镇节度使,真论起来都是大郑的官员,手下的兵将都是大郑的兵将而非他们的私兵。从这点上说,而今河北的两军争斗,不是内讧就是叛逆。至于是内讧还是叛逆,是方叛逆还是两方都叛逆,这就要看主上分寸的把握了。依臣之见,河北现如今的形势,想要把双方都作为叛逆体讨伐问罪还是殊为不易的。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将方视作叛逆加以讨伐,另方视作忠良加以保全才是啊。”

  “究河北大乱之始源,不管是否另有隐情,卢文瑶先射杀傅铁衣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于情于理,错都在幽州方,傅军只是自保而已。所以,主上您应该等河北局面陷入僵持之后立即颁诏天下,宣布燕王妃卢文瑶乃是叛逆。正是因为卢文瑶要起兵造反,谋逆篡位,所以才会先步射杀朝廷的忠良股肱之臣傅铁衣,由是酿成了河北之乱。”

  “亲生母亲造亲生女儿的反,亲生母亲篡亲生女儿的位”叶十咀嚼着江中流话里的意思,意味深长地感慨,“可能么”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主上”江中流道,“到处都是。”

  叶十笑了笑,点头道,“你接着说。”这是他今晚第次笑,全体在场的人民都为此感谢江中流。

  于是江中流继续说道:“皇帝陛下虽然名义上已经是主上的女儿,但她的亲生母亲毕竟是卢文瑶。母亲造反谋逆,女儿自然不可能继续呆在皇位上。所以,就可以以这个理由废黜掉当今皇帝。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更深层次的理由在于必须要给傅铁衣的余部个交代,打消他们的顾虑,给他们个可以彻底归降并臣服于主上的机会。”江中流眨了下眼睛说道,“当河北的战事陷入胶着,卢傅两军都筋疲力尽,无力发动攻击时,主上亲帅大军前往河北。傅铁衣的余部如果不想和卢文瑶化干戈为玉帛,唯免于死路的办法就是向主上您投诚。这个时候,主上您就宣布卢文瑶为叛逆,并以此为理由废黜皇帝,然后大事追封傅铁衣。除开傅铁衣,傅氏族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仅有弟妻杨绯还算是个人才,却也独木难支。既然傅铁衣已死,大树倒,群龙无首,面对主上表示出的如许诚意,他们必定会俯首称臣的。收复傅氏余部后,再行剿灭卢文瑶。如此来,废帝平卢,夺军,举数得。主上看,可还使得么”

  叶十从宫侍手里抓了碗茶,并递了碗给江中流,却慢慢喝着不说话,半响才突然道:“你这话我听着有点儿耳熟对,我知道了,有种欧阳怜光的味道”

  江中流心中惊,刚待说话,适逢内常侍唐青举着拟好的诏令回到殿中,于是连忙打住。唐青走到近处躬身,禀奏道:“主上,这诏书是用您的银还是皇帝陛下的印。”

  叶十瞥了那卷轴眼,道:“不用了,你先收着吧。”

  “是。”唐青恭声应道。同时,他悄悄在心里向江中流翘起了大拇指:大牛啊都这样了还能硬掰回来

  江中流却是点儿得意都没有。不但不得意,反而是哀怨交加。心想:,就为救欧阳,把我老江自己都搭进去了。”

  无论如何,总算是转眼间满天乌云散。江中流心中哀嚎两声也就准备告退了。然而,没走成

  波未平波又起啊。江中流刚准备张嘴,殿外就是阵马蚤乱。那家伙,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于是,众人起向外望去。便见新近高升宰相大人的著名的赵二公子路神勇闯将进来了,纵然有丢人显眼的鬼头刀同志在后面追着连撕带扯,也是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向前。

  殿下郎中叠声的赶着大声通传:“侍中赵箫拜谒殿下。”然而,就算这么着,也愣是没赶上。话音还没落呢,赵箫就冲叶十跟前了。

  行礼拜见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赵箫右臂抡,将狗皮膏药似的鬼头刀甩开,然后就势就揪住了叶十的胸前寝跑,恶狠狠地道:“是不是你干的傅铁衣是不是你杀的”那架势,如果说没有那句话给他撑着,就是活脱脱副恶男抢美男的景象啊。

  叶十很生气,用力甩开赵箫的手,怒道:“我会干这种事我要杀傅铁衣不会直接杀”

  “不是你干的那就好,那就好”赵箫绕着身边铜鹤转了几个圈,然后道:“那你立即下诏,废了皇帝,讨伐卢文瑶”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叶十断然拒绝道。

  赵箫马上说:“那就立即封锁消息,决不能让这件事传到瑟儿的耳中”

  江中流心中动,终于隐约猜测到了欧阳怜光的策略了。然而叶十却诧异道:“为什么”

  赵箫急了,流氓风度全然不要,扯着嗓子喊道:“瑟儿会认定是你做的”

  叶十有点委屈地道:“凭什么啊我根本就没做”

  赵箫哈哈笑了两声,指着叶十道:“凭什么你不知道你是有前科的么陆子周是不是你杀的曹秋何是不是你杀的现在你说傅铁衣不是你杀的,她能信么”

  叶十心里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似的,腾的下火就起来了:“就算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

  赵箫也不甘示弱,当即便吼了回去:“你还不明白么傅铁衣在瑟儿心里是不样的她对他的感情不般”

  叶十震,继而目光像剑样凌厉起来。“什么意思瑟儿对傅铁衣有什么不般地感情”他问道。

  赵箫也深悔失言,于是放缓了语气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时候保住不出意外才是顶顶重要的。”

  “咳咳那个”江中流小心地插进两个男人之间的大战,很没底气似地说道,“这种事怎么封锁消息”

  赵箫愣,然后猛得脚将殿上的铜炉踹翻,破口大骂道:“他妈的”

  怒涛

  赵箫气拔山兮气盖世地踹倒香炉,然后掉头就往外走。他走得挺快,几步就迈到殿口处。趁着殿下执戟卫士犹豫着要拦不拦的混乱功夫,再迈上脚就能出得殿去。

  然而,叶十反应也非常快,赵箫只脚刚迈出去,立即就听见背后叶十断然开口令道:“拦住”

  很明显,这是给殿下卫士的命令,而不是在对赵箫说。因为叶十用的是“拦住”,而不是“站住”。这其中值得玩味的内容丰富无比。江中流眯起眼晴,无数念头像绚烂的礼花般在头脑中爆开。当然,对于殿下的卫士而言,是并不需要考虑这些的。来自叶十口中明确无误的命令为他们的行动点亮了指引的灯塔。于是,君主的命令迅速转化成了有力的行动。

  叶十话音还未落,只听“呼”的声,片白光带着仿佛泰山压顶的威力在赵箫的眼前闪而过。白光几乎是削着赵箫的鼻尖落下的,然后猛然停在他的胸前。

  霎时间,赵箫后背华服掩盖下的里衣就被冷汗浸透了。事实上,这只是电石火闪的瞬间。但在赵箫的感觉里,仿佛漫长得时间静止了。因为那些冷汗仿佛是从他的脊背上颗颗地渗出来得。

  赵箫中定了定心神,然后心中突兀得升起十二分诧异。

  “我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呢”他心想:“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竟没有第时间走掉,反而自己跑进宫里来自投罗网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之后,赵箫才发现原来是两支巨戟左右地伸过来,交叉着横在他的身前。巨戟尾部由两名全身盔甲的壮硕郎将攥着,显出雷霆万钧的气势。两道巨戟,像是在怒涛上划开的道生死线。线之外,数不清的的侍卫排成阵列亮出兵刃做出随时发动攻击的姿态。在这些侍卫之后,更多的执戈卫士像潮水样源源不断地涌上台阶,黑压压地望不见尽头。线之里,赵箫侧过视线,发现鬼头刀和卫伯贞分左右站在叶十的身前,手按着剑,目光逼人。

  虽然明知道场合不对,赵箫还是忍不住从胸腔中发出声不合时宜的嘲笑。

  “太夸张了”赵箫坏心眼地想道:“就算这里只有我和叶十两个人抱头互殴,大概赢的也不会是我吧被自己的部下当成娇弱的公主般保护,真不知道叶十本人是作何感想的啊哈哈”

  于是,赵箫姿态高傲的转过头去。在这刻,赵箫天生贵族的气质全面压倒了他身上另部分流氓恶棍的风范。他显得高贵而自矜,视线从高处向下笼罩叶十,以目光询问,就是那种贵族所特有的总仿佛带着淡淡鄙视的漫不经心的目光。

  当然,现在,这种目光并不足以撼动叶十,使他抓狂,但臣下过分紧张的姿态的确令叶十感觉到尴尬。他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令卫士们退开些,然后以毫不逊于赵箫的傲慢态度说道:“近日我将亲自前往河北,你也要起去。在此之前,不要离开这座宫殿。”

  赵箫对视着叶十的目光,然后,从表面上看,他的目光在适当的时候做了适当的退却。与此同时,他微微弯腰,很夸张地行了礼,说道:“遵命”

  叶十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于帏帐低垂的后殿之后,内常侍唐青踏着细碎的步子来到赵箫的身畔,恭敬地施了礼,道:“大人,请随下官来。”

  赵箫目光越过唐青低垂的头颅扫过宫殿,在江中流的身上撇,然后毫不迟疑的迈开了步子。

  “选个舒服的地方,可别跟这儿似的。”他说道。

  “是,是,”唐青连声应道,“奴俾伺候着您呐,”

  于是,赵箫手挽着刚才因为和叶十撕扯解开的外袍,在唐青的侧身引领下穿过寒光闪耀的刀戟密林,从容不迫的步下宫殿的汉白玉阶梯,直走向西北方的座宫殿。期间,他没有做出任何试图脱身的努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除了贵族之外,这还是个流氓。

  乙酉年七月十八日清晨,金陵。

  整个城池都陷入种诡异的氛围里。怎么说呢,如果有什么是既期待又恐惧,既兴奋又伤感,既兴奋又忐忑的,那么,就是这种气氛没错了。

  这天,是长江以南最大的权力者赵氏夫人离开金陵启程前往东都洛阳的日子,同时也是北方军队正式进入金陵的日子。这之后,赵瑟将踏上通往凤座的帝王之路,在不久之后成为天下的共主;而以金陵城防为重心的整个江南的军事控制权,也将逐步移交给以越鹰澜为首的南征大军。

  这是个重要的日子,毫无疑问。

  大清早,金陵城就戒严了。金陵城守属下的军队全副武装在街道上巡逻,城中主要的街上,只有健卒抬着的官轿和各大士族的马车匆匆行过。百姓们都趴着门缝向外张望显然不允许出门并不能打消他们围观的热情。

  官轿也好,马车也罢,他们的朝向律都是向着金陵城中央门阀赵氏的宅邸。这个时候,如果从金陵的上空俯瞰,会发现整个城池仿佛变成了个大漩涡。漩涡的中心,就是赵瑟居处的府邸,车马人流从四面八方涌入那个中心几乎整个江南的官员都赶来为赵瑟送行。不独是为了礼仪上的需要,这也是最后个可以轻松向君主献媚的机会了。

  赵瑟没有理会来送行的官员士贵,随他们在前面的殿堂枯坐,她自己则仍留在后宅。临行前的琐事总是办不完。父母亲人要告别,后院里许多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取进家门的男人或安置或遣散要做最后的处置虽然他们天生高贵的性命与他们背后的家族乃至全体士族的前途相比卑微不值提,但毕竟没有必要专为带去洛阳送到叶十的屠刀之下,还有留在金陵的家臣也要最后召见次。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女儿又跑得不见影踪了

  总算该告别的都告了别,该安置的都派了人去安置,该见的也都见了。遣了人去寻女儿,赵瑟送了口气,心里突然宁静了起来。

  她的内心无感触,寂静无比,仿佛木材燃烧去了浮皮,火焰熄灭后留在木炭当然,即使是燃烧过后的木炭内里也必然红光点点,真正的心灵寂静是不可能存在的。赵瑟的心情,或许是太过复杂了,所以才会呈现出如此平静的假象吧。

  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抖动,赵瑟背靠着梳妆**自站着透过窗户眺望院子里侍奴们唧唧喳喳地最后次清点行装。

  “女人出门就是麻烦”赵瑟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句话。然后,种莫名的感觉震撼了她的心。她觉得这句话异常熟悉。于是她仔细思索,终于想起来它出自何人之口。

  “阿云呵”伴随着这声轻叹,傅铁云陆子周曹秋何,他们的笑容在赵瑟的眼前划过,还有那些她早已忘记了容颜只记得名字的男人的模糊身影。

  “都结束了。”赵瑟想,“反正早晚有天我也会死的。到那时候,大家在起,就不会寂寞了”

  “就算十再怎么蛮不讲理也没用了,因为在地底下大家都样,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把死去的魂魄再杀死次”赵瑟小声嘀咕着,嘴角溢出个淡淡的笑。

  “夫人”

  声轻轻地呼唤将赵瑟从飘荡的思绪中的唤醒,她定睛看去,原来是家臣连明之。于是她问道:“什么事”

  连明之双手奉上封火漆封笺的密函,禀告道:“蜀地探子刚刚送到的密报。”

  赵瑟接了信在手里,半是玩笑半是责备道:“这种密报还拿来做什么大约不过是蜀中军队与后宫两派纷争愈演愈烈,终究不能免于内讧。元元既死,这也是早晚的事。天下,真的是要统了统天下这种事,也用不着我去烦恼了吧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说罢,便笑着摇头去拆那信。然而,正在将拆未拆之际,门外传来阵喧哗。

  赵瑟抬眼看去,隐约见到门外秦少成素衣披发,手拿柄明晃晃的宝剑,高声道:“让开,我要见夫人。”侍奴围成圈阻拦着他。西楼在旁用力拉着他的袖子不停地劝说着什么。于是赵瑟信手将密报放在妆台上,扬声道:“少城吗进来吧。”

  侍奴让开条路,秦少城拎着宝剑就冲了进来。到在屏风处,他却又猛得煞住势头站住不动,眼睛盯着赵瑟道:“夫人果真是要休了我么”

  秦少城的目光并不严厉,但赵瑟却觉得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她不由自主地偏开视线,抱歉道:“对不起,少城,这也是为了你好。”

  秦少城的身体明显僵。这时候,西楼也紧跟着进来了。他握住秦少成的手臂,仿佛忍着哀伤似地暗哑声音道:“公子,走吧,我们不要再让夫人难过了。”

  秦少成呆立片刻,突然仰脸笑了起来,然后他手臂抡,甩开霍西楼,噗通声跪下来,将手中宝剑横在颈上,姿态傲慢地道:“我秦氏从来没有被休弃的男子,请夫人收回休书吧”说罢便向脖颈上抹去。

  “不要”西楼声惊呼,伸手去格。连明之也忙去捉他的手臂。总算及时,剑被推开了,但饶是如此,秦少成的脖颈上也被锋利的宝剑割出了道血槽,血不停地渗出来。连明之告声罪,以掌作刀,用力砍上他的后颈。他委顿于地,昏了过去。

  赵瑟走过去,低头注视了秦少城昏睡过去的苍白容颜,轻声说了句:“正是为了秦氏,所以才不得不这样啊,少城”然后便直起身来吩咐道:“伺候秦公子回房好好歇着吧。”自有侍奴进来将秦少成抬上软榻送你。赵瑟这才有功夫与西楼说话。然而四目相对,偏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说出口的不过是句:“以后家里就拜托你了”

  西楼笑着说道:“我在金陵等着夫人,夫人以后可要常回来啊”说到这里,他神色黯,仿佛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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