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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官道 第1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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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成两个圈子,没有规矩,却又好象又很有规矩。
金泽滔不管别人怎么坐,他就直接坐在姜书记的正对面,门口对出的末位。
姜书记先举杯开席,大家轰然响应,但开席后,当人们举杯准备敬酒,却发现不知道这第一杯酒该跟谁碰杯,酒桌就出现了令人难堪的冷场,金泽滔埋头饕餮,似乎一点也不受这餐厅气氛的影响。
一山不容二虎,或许这两只老虎并没有这种想法,但场上的陪客却不能不小心谨慎,谁也摸不准领导的心里到底怎样的想法。
金泽滔垂头不去理会,但偏有人挑上了他,陈铁虎笑眯眯说:“金市长,明天的奠基仪式你是主角,今晚上的酒却要你先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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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向左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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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铁虎挑上金泽滔做这出头鸟,却是极有讲究,在座的金泽滔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忝居末位,提出让他打头阵,既在情理之中,人们也不反感,没看到连温重岳和杜建学两人都无疑义。
还有一层意思,作为在场的小字辈,即便出点差错,两位首长不会太计较,金泽滔机变百出,关键时候,他总能扭转乾坤。
金泽滔面带微笑,先斟满了酒,说:“也对,既然诸位领导都这么谦让,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先拔得头筹。”
他嘴里说得轻快,心里却暗暗恼恨陈铁虎,在这个场合,出这个风头,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不过饮杯酒而已,还能给自己加分多少,成无利,败万害。
但陈铁虎提议,却又是万万不能推诿,铁司令和姜书记都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此时,更不容自己退缩。
他提着酒杯,直接走到铁司令跟前,说:“铁书记,第一杯酒当敬您老,祝您老健康长寿!”
铁司令毫不造作,欣然举杯一饮而尽,说:“我的习惯,第一杯酒必须尽兴,此后随意了。”
铁司令以满饮一杯酒表示了满意,很多人都偷偷打量起姜书记,见他并无不悦,相反还含笑点头。
金泽滔又端起第二杯酒,赶到姜书记跟前,说:“姜书记应该是第一次来南门。南门的海鲜和老烧酒着实不错!我敬姜书记!希望南门能给您留下愉快回忆。”
姜书记甚至站了起来,和金泽滔碰了一下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金泽滔的两杯酒,瞬间打开了僵局,但此后人们的敬酒,两位老人都浅尝即止。
金泽滔回到自己座位时,心里忍不住暗笑,真是当局者迷啊,就这敬酒还需要讲究吗?敬老敬老,两只大老虎。理所当然应该先敬年长的老虎。
姜书记这次明显是陪着铁司令下来,谁主谁次还不了然,至于席间座次安排,姜书记毕竟是现职省委书记,铁司令再怎么说,那也是退下来的省委书记,岂能鸠占鹊巢。高坐主位。
金泽滔想得明白,但如陈铁虎心思特别复杂之流,却生怕自己行差踏错,自然不敢轻易碰杯,让金泽滔上前趟趟地雷,没什么坏处。
金泽滔敬过一圈。就闷头吃菜,既不主动挑战,就连被动应付似乎都十分勉强,连董明华过来敬酒,都有点怏怏不乐。
酒过三巡。餐厅里气氛开始热烈起来,晚宴实行分菜制。主要领导都安排了专门的分菜服务员,铁司令为通元酒店题写了金字招牌,朱小敏总经理亲自侍候。
朱小敏经营酒店也有些时间,对通元酒店的招牌菜那是烂熟于胸,信手拈来,都是典故文章,服侍得铁司令频频点头,连声称道。
酒喝到一半,金泽滔借故溜了出来,柳立海正等在包院外面的枣树下,他今晚也在酒店吃饭,金泽滔让朱小敏派人将他找来,正好有事情嘱咐他。
金泽滔没有在门口逗留,一路走了出来,柳立海紧紧跟上,两人默不作声走了一段路。
直到远离人声,金泽滔才说:“明天,你记着,让许永华活动一下,务必在第二轮干部调整中,对城关镇书记的干部群众推荐测评,不能有丝毫闪失。”
柳立海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城关镇书记推荐还需要许永华出面吗?他在城关镇的时间并不比许永华短。”
这话问得婉转,其实他是想问,城关镇记,现任行署副专员夏新平提拔的,好象和金市长关系并不密切,金市长不应该关注他呀。
金泽滔拍脑门说:“忘了跟你说,我准备推荐王力群竞争城关镇书记。”
柳立海“啊”地一声轻呼,却马上捂着嘴,惊疑不定地看着金泽滔说:“推荐王力群竞争城关镇委书记,这能行得通吗?陈书记这一关怎么过?王力群能上最后的推荐测评名单吗?”
金泽滔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面上的工作会有人做,许永华在城关镇的干部群众基础还是不错的,旧属故吏也多,让他做些侧面的工作,应该能起到查漏补阙的作用。”
柳立海想了一会儿,扑地笑了:“许永华一定郁闷死了,什么时候,他竟成了金市长你在城关镇的代言人了,没准还有人议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家都让人抄了个底朝天,还屁颠屁颠地帮人抬轿吆喝。”
金泽滔也忍不住笑了:“人家愿意发挥余热,那就应该支持他的这种积极xg,对了,这事,厉志刚和卢海飞就不要掺乎。”
许永华这段时间,原本奄奄一息的身体却奇迹般地开始恢复。
其实,因糖尿病引起的身体消瘦是正常临床反应,只是许永华似乎消瘦得有些急,让人总感觉他有随时咽气的危险。
许永华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这样的人,就象野草风一吹,很快就会恢复生机,许家现在正是风雨飘摇时节,许家在他手中败落,他能就此沉沦?金泽滔摇了摇头。
金泽滔和柳立海站着又聊了会儿闲话,公安局等政法部门,作为特殊单位,不在这次干部调整范围内,倒是风平浪静。
只是公安大楼这个项目,被陈书记树为南门地标xg建筑,因为资金短缺,上马以来,一直十分艰难。
陈书记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对公安局提出的资金缺口问题,一句话,自己想办法,就没了下文。
公安干jg也厌倦了天天跑去抓赌抓piao抓罚款,老百姓骂你生儿子没屁眼还是轻的,最后连家里人都表示不理解,纷纷跟柳立海申请要求参与打黑打乱行动。
说了会儿闲话,柳立海又回去包厢吃饭,金泽滔正要往回走去,却见祝海峰正扶着铁司令从屋里散步出来,见到金泽滔,铁司令招了招手。
金泽滔不敢怠慢,小跑几步,另一侧扶住了他,说:“铁书记你吃饱了?”
祝海峰说:“首长习惯吃饭中间活动活动,有利于消化。”
铁司令挥了挥手说:“小祝你回去吃饭吧,让小金市长陪我走走,不嫌我老头聒噪的话,就走两步。”
金泽滔笑说:“哪敢呢,能亲耳听您老教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金泽滔实话实说,铁司令却摇了摇头说:“人要实事求是,立足当前,做好眼前的事才是要务,不要总寄托在虚无飘渺的前生来世。”
金泽滔连忙点头说:“铁书记教训的是,从自己做起,从眼前做起,从小事做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铁司令走了几步,驻足在一株老桃树底下,说:“这个村庄,现在竟成了世外桃源,沧海桑田,物非人也非,弹指一挥间,人间已沧桑。”
金泽滔默立不语,铁司令忽然回头说:“你瞧,敬个酒的事情,都有这么多的弯弯肚肠,现在的干部啊,jg力不是用在工作上,而是放在琢磨领导的脾气上,做个纯粹的人,就有那么难吗?”
金泽滔笑笑没说,现在金字塔一样的干部任用体系,人人头上都有一根线,命运的线头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不去揣摩领导的心意,干工作能踏实吗?
铁司令说:“我跟姜书记走一起,很多人就不自在了,开始议论纷纷了,人为地开始拉帮结派,还有人给我戴了顶高帽,本土派的定海神针!狗屁不通!”
说到这里,金泽滔分明看到铁司令眼中露出的丝丝煞气,形同实质,让人胆战。
铁司令问:“小金市长,若是让你选择,你是站在左呢,还是站在右呢?”
金泽滔装傻:“什么左,什么右,我站我该站的位置,就象刚才吃饭,最末那个位置就是我的,至于别人怎么坐,我不知道。”
铁司令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七派八别的,在历史的车轮下,最后都灰飞烟灭,干部,志同道合者就是团体,而这个团体只能是。”
这样严肃的话题,铁司令为什么找自己说,是一时感慨,还是意有所指,金泽滔脑子急转着。
所谓的本土派和外省派的斗争,更多地在西州高层体现,具体到永州,特别到县市一级,有的只有政治利益的斗争,这种带有明显不同政见的政治派别的影响微乎其微。
有一点很明确,铁司令和姜书记这次连袂下到南门,已经不是单纯的参加奠基仪式这么简单,或许两位越海政治巨头,想借此机会统一思想,消除分歧,形成合力。
尽管铁司令很反感这种人为划分的政治派别,但政治现实就是如此,跟金泽滔说这些,或许就是借他的口,告诫某些人,表达上层的某种意思。
金泽滔越想感觉越混乱,干脆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铁司令却又不提刚才令人胆战心惊的话题,神se如常,抚摸着桃树干,还不时地拿手放鼻子底下嗅了嗅。
隔了一会,铁司令孩子般地欢呼道:“桃树出浆了,解放英雄列岛那会儿,正是夏天,桃树浆伴蜂蜜,放在深井里冰一晚,啧啧,尝上一口,神仙都不换!”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人老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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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这时才找到机会说话:“现在再尝上一口,无论怎么美味,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
铁司令收回了手,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些什么,等走了几步,突然大声说:“年纪轻轻,暮气沉沉,十分扫兴!”
金泽滔张口结舌,铁司令站在大路上,踟躇了一会,转身往回走,金泽滔垂着头跟在后面,象做了错事的孩子。
铁司令边走边说:“年轻人,要有朝气,要活泼,说话太过世故,不是好事。”
金泽滔说:“铁书记在我这个年龄时,大约已经带着千军万马南征北战,万千士兵的生命系于你一身,你不世故,难道还敢活泼啊?”
铁司令停住了脚步,回头直直地瞪着他,直看得金泽滔脚底直冒凉气,铁司令却笑了:“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朝气和锐气,不错。”
金泽滔谦恭地微笑,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
铁司令没有再走动,自言自语道:“很多人,都以为我老了,眼睛昏花了,冒出了很多不合事宜的想法,敢跟zhong yang讨价还价了,财税系统机构改革后,搞了个三块牌子,一个班子,听说最早就是你提出的?”
听到这里,金泽滔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老头,今晚着实让他吓得不轻,开始神神叨叨地说了番政治派别的论调,让他一直琢磨着铁司令这是剑指何人。
现在更是指名道姓地责问起越海的财税机构设置,而且听他语气。是暗指他这论调是跟zhong yang讨价还价。这个帽子戴得就有点大了。
在这个问题上。金泽滔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说:“铁书记,当时提出这个建议时,纯粹是财政体制改革学术上的探讨,而且我不认为,财税局三块牌子一套人马有什么不好,真要分设开来,至少对越海来说。弊远大于利。”
铁司令摆了摆手:“我不想听你什么学术上的高见,全国一盘棋不知道吗?要是各地都各搞一套,还不乱了套了?”
金泽滔脸憋得通红,说:“新财政体制改革以来,越海的这个模式,并没有减少zhong yang财政收入,相反,是大幅增收,而且在体制上能够保障zhong yang财政,从这一点上来说。越海不是在讨价还价,而是从不还价。还留有余地。”
铁司令不置可否,说:“你可能这么想的,但能保证别人也是这样想吗?”
说到这里,他心里隐隐有些明白,铁司令不是指责这个模式,而是剑指苏子厚厅长。
那么刚才他对自己所说的政治派别的论调,矛头所指,应该是温重岳专员。
联想到董明华最近为了上这个常委厅长,不但最近和姜书记打得火热,还不惜通过京城范家的关系上下活动,想到这里,金泽滔不由悚然一惊。
董明华的活动,显然是借助外力,干涉了越海的政治格局,也触动了本土势力和外省势力的政治神经。
苏子厚也好,董明华和温重岳也好,对铁林来说,却是真正的外省派,干着越海的事,听着外省人的指令。
金泽滔所想,已经无限接近事实,铁司令这次和姜书记携手来到南门,就是乘机敲打一下这些伸进越海的黑手。
这是本土势力和外省势力的空前一次联合,旨在肃清省内各种政治力量的痕迹,换句话说,今后,越海境内,没有所谓的政治派别,如果有,那也是越海派。
这才是铁司令一开始所说要做一个纯粹的人的真正含意。
金泽滔在心里给他添了半句,要做一个纯粹的越海人,不知道这种论调和他所强调的全国一盘棋是否矛盾。
当然,他也仅敢心里想想,万万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金泽滔心里发笑,政治人物,总是喜欢占据道德至高点,用大义压制不同道者。
就象刚才,三块牌子一套人马的模式,京城都同意了,运行情况也不错,铁司令却忽然来质问你这是跟zhong yang讨价还价。
话到这里,已经不太投机,金泽滔恭敬地扶着铁司令回到餐厅。
金泽滔扶着轻若飘絮的铁司令,感受着他正在逐渐消散的活力,心里却沉甸甸的。
政治人物,特别是从枪林弹雨里出来,经历了建国以来风风雨雨的政治领袖,偶尔也许会让你看到他不为人知的温情一面,但大多数时候,有的只有严酷的政治斗争和利益得失。
也幸好,从一开始,金泽滔就不认为自己和铁司令,和姜书记,有着什么超出同志关系的情谊,长幼有序,上下有别,除此之外,只有领导和服从。
金泽滔将之归结为温情政治,和之前方建军省长的餐桌政治,姜书记的镜头政治一脉相承。
铁司令在座位上坐下后,主动提出:“小金市长,不如,我们就喝了这杯酒,有始有终,皆大欢喜。”
金泽滔喜气洋洋地端着酒杯和铁司令碰了一下,两人都有点意味不清地相视一笑。
铁司令,他并没有如老习惯一样,中途散步回来,还要用餐,而是用和金泽滔的碰杯,结束了今晚的宴会。
再回到自己座位,收拾外套时,才发现自己内衣已经湿透。
至此,前世今生,所有关于铁司令的印象,全化做这身冷汗。
今晚的谈话,无不在jg醒着自己,当领导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特别是这些老油灯,以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那是表象,没听说树老成jg,人老成妖。
金泽滔忝为末座,除了坐在最末,就连离开时,也得恭恭敬敬请所有年长者,官高者先离座。
铁司令先离开,姜书记跟在后面,在快出门时,却又特地折了回来,握着金泽滔的手说:“南门的新经济发展战略很有见地,也很有生命力,希望能给我们永州,乃至越海,带来一风和活力,我更希望,你能做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脚踏实地的人。”
金泽滔受宠若惊地低头受教,又是要做一个纯粹的人,领导都希望下属做一个纯粹的人。
铁司令在祝海峰扶持下进了车,直到关了车门,祝海峰说:“首长,晚上是不是找永州的干部谈谈?”
铁司令似乎有些疲倦,摆了摆手,答所非问:“小金市长是个好苗子,要多关注。”
说完这话,铁司令就仿佛睡着了,还轻微地发出鼾声,祝海峰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司机放慢速度,让老首长好好地打上一个盹。
只是车子还没滑出酒店大门,铁司令却忽然睁眼说:“此子胸有猛虎啊!”
此后,直到下榻宾馆,铁司令都睡得很香甜,车一停下来,铁司令就象装了闹钟似的醒了过来。
祝海峰和司机似乎都知道铁司令的习惯,也不奇怪,祝海峰还从后座拿了件厚外套给铁司令披上。
进了宾馆大门,姜书记他们都等在大堂。
今天颠簸了一路,又马不停蹄地连续看了几个项目,两位领导都觉劳顿,不约而同地打发走了所有陪同人员,没有找永州任何干部谈话,早早地回房间休息了。
首长提出休息,董明华安排好值班干部和jg卫人员,又亲自上下踏勘了一周,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留下永州公安处长刘石伟在宾馆坐镇,就离开宾馆,进了停在门外的温重岳的车里。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宾馆的两扇窗户里,他们以为都已经休息了的首长,此刻正注视着他们离开。
铁司令目光从眼皮底下缓缓驶离的温重岳坐驾,移向远处夜幕中的挑灯夜战的工地,说:“越海,一方生机勃勃的热土,我们从解放开始,越海人民白手起家,自力更生,没有向zhong yang开过一次口,要过一分钱,发展至今,我们更没有理由跟zhong yang讨价还价。”
祝海峰伫立在他身后,如一柄长枪。
铁司令从远处移回目光,说:“越海不等不靠,但也不等于越海就予取予求,越海是越海人民的越海,不是某些人,某个团体的越海,不容许任何人将越海的利益作为政治筹码。”
说到最后,铁司令双目熠熠生辉,神情就象护犊情深的老母鸡。
祝海峰说:“也不知道此后,他们会否消停点,首长,或者让我出面找他们谈谈?”
铁司令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道:“小家伙今晚给吓得不轻,敲打一下,也能让他明白,政治,很多时候,在脉脉温情的面纱背后,是一副狰狞的真面目。”
说罢,他挥了挥手,道:“夜了,回吧,你也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我们应该相信,小金市长他能准确表达他想表达的意思。”
铁司令的话有点绕口,但他和祝海峰都能明白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在离铁司令不远的房间内,干瘦的姜书记正捧着滚烫的茶杯,小口地啜饮着茶水,说:“南门之行,还是收获不浅。”
姜书记背后的y影中,有个同样清瘦,但明显比姜书记低了一头的中年男子小心地接话说:“那是姜书记运筹帷幄,一举打破越海铁板一块的僵局,从今晚起,姜书记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风雨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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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书记没有说话,待看到窗子底下的车子渐渐地驶离,才自言自语说:“八方风雨会南门啊,年轮人不简单,竟是布云施雨的小龙王。”
矮瘦中年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就不知道小龙王施雨的火候如何,有没有会错老龙王的旨意?”
姜书记目光一闪:“老龙王都能放手让他施为,我们没理由去怀疑,再说,龙王犯错,自有魏征斩龙。”
说到这里,姜书记施施然坐回客厅,挥挥手让中年人出去,只是在中年人掩上门的时刻,姜书记喃喃自语了一句:“拭目以待吧。”
无意间被姜书记冠以小龙王美誉的金泽滔,此时正苦恼地瞪着天,恨不得化身龙王,驱散天上越积越厚的乌云。
 雷也已响过,这种天气,谁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一雨,想到明天的奠基仪式,他头都大了。
金泽滔没有离开酒店,而是在宴会结束后,于包院餐厅隔壁的厢房冲了壶绿茶,和喝得有点多的柳立海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
过来添茶的朱小敏说:“收拾收拾早点回家,没看到天上的黑云都快压到头顶了,不要等会儿还要淋雨出去。”
金泽滔此刻就站在院子天井,指天骂地地诅咒着满天乌云,柳立海瞪圆双眼,朱小敏则半掩着小嘴。两人还都是头一遭看到金泽滔居然会对天气失态。
金泽滔今晚连续被铁司令和姜书记两位大佬惊吓。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天上的乌云不可怕。还有屋宇可遮风挡雨,头上的两位真神才可怕,真要兴风作雨,相信越海都没有他存身的地方。
金泽滔心里对董明华召他过去道口,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他也知道这是祝海峰的授意,说到底,就是铁司令的旨意。
前两回偶遇贵人。都还有所斩获,但这回,被两老惦记上了,怕是霉运当头。
只要温重岳、董明华身后的范家,以及苏子厚身后的宋家,他们的势力在越海一有风吹草动,自己就要首当其冲,殃及池鱼。
金泽滔还在柳立海和朱小敏担忧的目光下自怨自艾时,门外忽听到一声破锣大笑:“就知道你小子厚道,一定还在这里候着。”
金泽滔连忙捂上脸。恨不得趁着夜se,远远地逃离这是非之地。远离这是非之人。
铁司令有意借他的口,敲打敲打这些在越海乱伸手的外来势力,金泽滔压根就不想做这传声筒。
你铁司令又没有明白要我转告,我悟xg不够,我政治敏感xg不强,我傻还不行吗?
这个泥坑,他实在不想涉足,更不想傻傻地等在原地,等着铁司令喊一声:“预备跳!”然后就义无反顾地跳进这苦海。
但铁司令是谁,姜书记是谁,那都是成了妖的老人,自然一环扣一环,早挖好了坑埋好了地雷,就等着自己往里跳。
估计,苏教授也会在合适的时候,通过合适的渠道,主动和自己提起这事。
害苦了,害惨了,果然领导的好处千万不能随便眼红,就那几个破字,一把破刀,外加一个破荣誉证书,将自己的前途命运就都给押上了。
董明华一声招牌式的破锣声后,就见他背着手走了进来。
柳立海连忙站了起来,将他迎进屋内,手忙脚乱地给董厅长倒水,公安内部盛传,董厅长即将接任厅长,那就是省委领导。
还没等董厅长倒好水,温重岳也走了进来,朱小敏帮忙一起倒水。
金泽滔耷拉着脑袋,就象绑赴刑场的死刑犯,跟在两位领导后面,等进了屋,灯光一照,金泽滔那张灰不拉几的脸让董明华两人吓了一跳。
董明华关切地问:“怎么回事,才一忽功夫怎么脸se怎么难看,会不会得了什么急病?”
金泽滔还没开口,柳立海说:“金市长这是为明天的奠基仪式担心,看这爿天,不怎么安分,怕要下雨。”
温重岳安慰说:“现在还不到梅雨季节,一雨,即便下了,也是误不了明天的仪式,我了解过,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放晴。”
金泽滔勉励地咧嘴笑笑,几人闲聊了一会儿,董明华开始逐客,道:“我们跟金泽滔有点事要谈,立海,你到门口看着,别让闲人靠近。”
柳立海连忙立正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未来省委领导的命令,让柳立海立刻打起jg神,站门外放哨去了。
董明华严肃说:“铁司令和姜书记回到宾馆,就早早休息了,什么话也没交代,想了解一下,刚才铁司令留下什么话没有?”
金泽滔使劲摇头:“董厅长,你一路侍候着两位首长,领导有话不会直接交代你吗?就是今天没交代,不是还有明天吗?”
董明华眨巴着眼,自言自语道:“不会啊,明天仪式结束后,两位首长就要回西州,更没时间跟重岳他们谈话,首长大老远跑南门,不会没事干,就为了坐车里来回颠簸几百公里吧?”
金泽滔没好气说:“或许他们觉得这么颠簸一番,有益身体健康呢。”
董明华瞪眼道:“臭小子,跟你家董大爷抬上杠了是吧?”
这时候,温重岳沉声道:“泽滔,下午的时候,京城还特地打来电话,铁司令这次南门之行,会有话交代。我原本还料想,今晚会找我们谈话,但没有,思来想去,铁司令只跟你在这里单独接触过,应该是给你留了话。”
温重岳没有隐瞒什么,实话实说,面对董明华,金泽滔可以死皮赖脸,拒不认账,但对温专员的发问,他却无法拒绝。
金泽滔苦笑着说:“温专员,铁司令确实跟我说了一番话,我不知道是不另有所指,”
金泽滔记xg极佳,一字不增,一字不减,原原本本地将铁司仪和他的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而且还惟妙惟肖地学着他的语气和腔调,力图复原铁司令当时的情绪。
温重岳和董明华听完后面面相觑,半晌没有说话。
金泽滔忍不住插了一句:“两位领导应该都听到了,姜书记临别时曾勉励我,要做一个纯粹的人。我想,做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越海人,不仅是铁司令的告诫,同样是姜书记的告诫。”
温重岳说:“两位首长选择来永州,一是看到了这样的苗头,提醒我们身后的势力不要插手越海的事情,特别是省委的人事安排。二是借此传达一个信息,越海没有这个帮那个派,大家都是为一个目的而来,那就是做好越海的事情。”
董明华叹气道:“其实,晚宴的时候,通过金泽滔的敬酒,两位首长的开杯满饮就已经在明白告诫大家,不要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原来什么规矩,现在什么规矩,没有这个中心,那个中心。”
今晚宴会上,铁司令和姜书记的座位也是别有深意,就如董明华所说的jg醒大家,只是自己想明白这层意思,金泽滔还是有些后知后觉了。
董明华情绪有些低落,铁司令这番敲打竟然是奔着自己的厅长位置来的,或者说,他是这次两位首长南门之行的诱因。
哪怕最后这个事情成了,自己这个公安厅长在西州也寸步难行,没有这两位首长支持,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局,可想而知。
温重岳也无计可施,这事情也只能跟京城联系后,由京城方面出面和西州协调,但最后协调成功的可能xg微乎其微。
金泽滔笑眯眯地看着董明华愁得直揪头发,只觉得今天一整天受的窝囊气,加晚上受的惊吓就全有回报了。
让你把我当灭火器,让你看到我被非难还袖手旁观,让你眼睁睁看着就要到手的厅长宝位就要溜走。
看到金泽滔幸灾乐祸的神情,董明华气急败坏道:“你小子不仗义,没良心,不同仇敌忾也罢了,还萁豆相煎,何其残忍。”
金泽滔傻眼了,愣愣道:“你的遭遇我虽然同情,但还没有难过到伤心yu绝的地步,再说,你要我同仇敌忾,敢问这是跟谁有仇?萁豆相煎就更可笑,谁是萁?谁是豆?”
董明华鼓着腮帮子说:“这些我不管,反正你今晚上不给出个主意,你就别出这个门。”
金泽滔跳了起来:“你有点君子风度好不好?不让我出门,明天的奠基仪式搞砸了谁负责?”
董明华嘿嘿笑说:“反正都当不了厅长,你说我敢不敢,我担心什么?”
温重岳看这一老一小拌嘴,连忙插话说:“泽滔,有什么主意,不妨说出来参考参考。”
这个时候,门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有风夹着雨飘洒进窗户,落在脸上,清清凉凉的,透过重窗,老营村星罗棋布的路灯如豆。
雨点打在门前屋后的桃树李树上,悉索有声,好象有人在树下叹息。
到了现在,金泽滔也想明白了,董厅长两人漏夜来访,应该也在铁司令和姜书记他们的算计中,这其中就包括董明华的事情。
换言之,他们期待自己在其中的表现,或许,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风雨中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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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奠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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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司令他们的这种考验你无法拒绝,你还要欣然接受。
成则一片坦途,败则所有情分一笔勾销,以铁司令他们的身份,虽不至于为难自己,但可以预见未来会一片黯淡。
金泽滔斟酌了一番,说:“其实董厅长你已经走对了第一步,姜书记点头同意,但你走错了第二步,越海的事情应该由越海人来办,这才是纯粹的越海人。”
说到这里,金泽滔就闭上了嘴,难怪两位书记这么强调做一个纯粹的人,其伏笔原来打在这里。
董明华霍然而起,温重岳心神不定,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将征询的目光落在金泽滔的脸上。
董明华说:“你说说,该怎么才算是纯粹的越海人?”
金泽滔苦笑说:“其实两位领导心里都清楚,第二步,你应该求助铁司令,而且,我也相信铁司令大约此刻还正等着你们。”
温重岳面se沉静,说:“可按你说的,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成为纯粹的越海人。”
金泽滔呵呵笑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一省之辽阔,谁身后没有各种利益纠缠,越省全境,或许只有铁司令才算得上纯粹的越海人,所谓纯粹,也是相对你们的身份来说。”
五湖四海的人,来到越海,就要按越海的规矩来办,做个地地道道的越海人,铁司令和姜书记的考验大概就在于此。
而金泽滔的任务就是说服董明华两人。放弃范家在越海的政治投机。溶入越海的政治格局中。说到底,就是要董明华他们投诚。
当这次不长的谈话结束后,屋外的雨停了,天上的云也散了,又露出暗蓝的天,和闪烁着清辉的星月。
当董明华他们赶回宾馆,举手敲门时,门应声而开。祝海峰笑吟吟长身而立,仿佛就站在门后,一直等着他们敲门。
第二天,奠基仪式盛大开幕,两位书记居中而立,左右参加奠基仪式的领导一字排开。
他们分别是祝海峰副省长,地委马速书记和温重岳专员,省民政厅长,永州区分区司令员,再加上南门陈铁虎和杜建学两位党政领导。
舞台下。前两排分别就座永州及南门四套班子领导,永州各县市党政一把手。地区各机关部门负责人。
座位后面就是群众方队,有南门各乡镇及部门负责人,学生方队,村民方队,从仪式舞台看下去,再外围就是南门蜂拥而至围观的群众。
永州和南门公安干jg、武jg官兵全部出动维护秩序,现场外拦起道道人墙,即使如此,还是拦不住民众火一样的热情。
仪式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够不着的,纷纷踮起脚跟。
孩子哇哇哭喊着;“我要看铁司令。”边哭边沿着大人的裤腿攀上肩头。
平地上挤满了人,幸好金泽滔早有预感,将尚未完工的施工工地临时筑了道砖墙,将人群拦在工地外,不然的话,钢筋林立的混凝工程都将爬满人群众。
工地外的高处,大树上,矮墙边,更高处的山坡上,层层叠叠,全是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
离现场更远的地方,还有大批的刚闻讯的民众如chao水般涌来,就象朝圣一样。
南门几乎倾城而出,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看上一眼铁司令。
这样的场面,金泽滔前生未遇,今生首遭,就连站在铁司令边上的姜书记,都暗暗se变。
在越海,铁司令的大名,确实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境地,影响根深蒂固,威望无与伦比。
所谓一省之内,惟彼独尊,登高一呼,众山响应,铁司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民众的呐喊声就已经如山呼海啸,天雷滚滚。
金泽滔这是第三次见识铁司令的威风,他没有安坐在下面的座位区,而是在台上穿梭着,指挥协调指挥部和城关镇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奠基仪式。
每每抬头,他都能看到围观群众狂热到即将燃烧的眼神,每每如此,他都要扭头看上一眼铁司令,铁司令象罗汉松一样挺立,微闭着眼睛,无悲无喜,不磷不缁。
这个时候,他内心就忍不住野火般升腾起一种叫野心的东西,他渴望有一天,他能如铁司令一样,随便往人群中一站,天下人云集景从。
看到这里,姜书记暗暗庆幸,或许和铁司令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