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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官道 第2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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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看他态度还实诚,为了立功,把自己都卖得一干二净,其心可嘉,答应给他放一晚上的假,理理思路,明天再继续回忆。
李明堂出了预审室,就直奔金区长家,此时,金泽滔刚从后洋岛回来,京城案自找到突破口以后,何悦现在每个月都能回家一趟,今天也刚好何悦回家。
金泽滔回到老营村的大合院,刚进门,就从里面纵出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扑到他怀里就叫嚷了:“爸爸,我好想你!”
这个儿子自然就是小帽帽,长了一岁,却沉了许多,金泽滔抱起他,东张西望:“罗立茂呢?”
小帽帽指着西房里正围着母亲亲热喊妈的罗立茂说:“爹爹正要帮奶奶杀鱼呢。”
金泽滔管罗立茂的老娘叫老娘,罗立茂也不示弱,管他的母亲叫妈,大家都扯平了。
东源出来的,宁可食无肉,不可锅无鱼,每当金泽滔回家,家里总少不了一道红烧鱼。
金泽滔惦记着三个小宝宝,到现在,都过一周岁,三个孩子能走会叫了,正是最富童趣的时候,何悦这么勤快每月往京城来回奔波,一半是牵挂孩子。
小帽帽却拉着金泽滔的手说:“弟弟妹妹都在睡大觉,不跟我玩呢,奶奶说了,不能吵醒他们的。”
孩子睡觉这是老金家的大事,就算天塌下来,母亲都不许打扰,金泽滔搔了搔头:“奇怪了,仨个孩子很少一起睡觉的,今天怎么都约好了似的,你大何妈呢?”
小帽帽东张西望了一会,小声说:“爸爸,刚才大何妈回家的时候,偷偷把顶顶弟弟和唱唱妹妹都闹醒了,现在刚刚睡回去,大何妈陪着睡呢。”
金泽滔忍不住笑了,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就知道你鬼大,咦,这池子里怎么多了这么多溪鱼,你爹爹带来的?”
墙边挖了口小池子,养的都是些淡水活鱼,池子里多了许多两指宽的溪鱼,溪鱼肉鲜味美,就是刺多。
小帽帽把头伸进池里说:“爸爸,你看小鱼多可爱。”
金泽滔点了点头,溪鱼个头都不大,形状很漂亮。
“可是奶奶说你喜欢吃红烧鱼,过会儿都要把它们杀掉,好可怜!”小帽帽悲天悯人地说。
金泽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也爱吃鱼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护小动物了?”
“能不能等它们再长大一点吗?”小帽帽小声地恳求。
“溪鱼是长不大的。”金泽滔很耐心地解释,但一看到他扁着嘴的委曲模样,连忙说,“好啦,爸爸不吃红烧鱼了。”
“真的?”小帽帽突然抬起头,然后跑到西房门口,大声说道,“奶奶,奶奶,爸爸不吃红烧鱼了,我要清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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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小鱼红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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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木然呆立,看着欢呼雀跃的小帽帽,感觉世界观一下子塌掉了,多么憨厚的孩子,怎么就变成小腹黑呢,直让他心丧欲死。
罗立茂正从房门里伸出头来,一看见脸黑黑的,眼凶凶的金泽滔,连忙一缩头,低声喝斥着帽帽说:“怎么惹你爸了?”
小帽帽很无辜说:“没呢,爸爸觉得小鱼儿红烧不好看呢,还是清蒸起来更可爱。”
金泽滔的脸由黑转白,都快能刮出一层霜来,闷闷地对罗立茂说:“你教育孩子很有问题,从现在看,帽帽越来越有你的猥琐气质,如果再任其发展下去,他就是简化版的罗立茂,”
小帽帽看两个爸爸大眼瞪小眼,早一溜烟跑进西房找保护伞奶奶。
罗立茂也烦恼:“我又没刻意去教他什么,很多东西都是天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金泽滔怒斥道:“胡说八道,我看就是受你的潜移默化,你要是在孩子面前少说点不合时宜的话,孩子哪那么多的胡话,象上次帽帽在医院说的,什么妹妹就可以吃的胡话,也是他天生的?”
罗立茂垂头丧气不说话了,小帽帽的灵动超过一般孩子,他的教育实在让人头痛。
金泽滔摇了摇头说:“平时自己多注意点,在孩子面前,尽量少耍你的小聪明,注意从正面引导孩子,对了,今天你怎么有空带着孩子过来?”
罗立茂搔了搔他不多的几根头发,说:“前几天,王书记找我谈话,我可能要动一下,今天就是找你当面商量一下。”
金泽滔打量了一下他。说:“提拔?不太可能,换个岗位?市委办,还是教委?”
罗立茂两只眼珠子瞪成灯泡,猪腰脸十分夸张地一张一收。把五官整得跟变脸似的,好半天才说:“难怪你都快当县长了,我还只是小镇长。”
金泽滔看了他一眼:“你越来越会算计,小聪明是多了。但大智慧却萎缩了,这很难猜吗?县委书记都亲自找你谈话,不是要把你按在身边,找你谈什么话。至于教委,只是个备选的,你本来就出身教育系统。”
金泽滔边说边往西房里面张望了一眼。就母亲在忙碌。小帽帽从母亲身后探着小脑袋,金泽滔问:“妈,爸今天过来不?”
母亲头都没抬:“不来了,他被你爷爷拉着编家训呢,我说,小滔,你也不劝劝。我都听人说,谁的家训也不会跟你爷爷一样,整本整本的编,这到底是家训还是语录呢?”
金泽滔哦了一声,说:“你别管了,编本语录也不错,等编好后,咱给他背上红皮子,没点念想,人老得快,我先去客厅了。”
东房是客厅,金泽滔进了东房,才说:“你这脑袋其实挺适合市委办的,没有直接让你挂主任吧?”
罗立茂摇了摇头说:“副主任,挂督查室主任。”
金泽滔倒了杯水,咕噜直接喝了大半杯,说:“为什么要将你调离城关镇?”
罗立茂苦笑说:“当初王书记调我进海仓城关镇,就是因为我是外来人,能平衡县里各方关系,但你看我这张脸,跟老王书记的相似度很高啊。”
金泽滔也乐了:“成也老王,败也老王,你们就算联合辟谣,也没人信你们俩没点关系,县里应该很怀疑老王书记调你进去的动机吧。”
罗立茂拍着腿说:“谁说不是呢,县里面都传疯了,说我是老王书记的私生子,我草他奶奶的,老王书记也就比我大上十一岁,有十一岁就当爹的吗?”
金泽滔一本正经地点头:“也许有也许没有,长你这脸谱的,本身就是奇迹,不奇怪。”
罗立茂笑骂:“回去我就跟老王书记说去,这两年在城关镇,我呆得并不舒心,城关镇简直就是县委政治格局的翻版,王县长转任书记后,我的工作才逐渐打开局面。”
金泽滔摇了摇头:“难怪,小帽帽都学会耍心眼了,原来都是你在城关镇历练出来的,出来也好,老工作在这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中,你会变得越来越依赖斗争。”
罗立茂拍掌说:“我也觉得这样,现在一遇事,就先考虑背后有没有人搞鬼,一做事,就先看看前面有没有人挡道,老王书记将我调出城关镇,还是为了平衡县里的关系。”
金泽滔分析说:“如果去教育系统,应该能当个一把手,去教委吧,到现在,你还缺小一把手锻炼履历,教育系统,各种干扰,各种斗争应该会少一点,静下心来,干点事,能出成绩。”
罗立茂重重点头:“那就这样定了,海仓县委,现在就是个火药桶,迟早有一天会被引爆,能避开也是好事。”
两人正在说话,柳立海悄悄进来,他们三人,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客套了,互相点头,就顾自说话。
罗立茂说起另外一件事:“这段时间,京城民政部等有关部委领导,专门为西桥县勘界而来,外面风传,西桥立县不久就能获得通过,泽滔,我很担心,立县这么难办的事都办下来,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罗立茂知道,金泽滔现在跟温书记关系并非以前那么和谐,西桥县主要领导最后还要永州市委拍板,节外生枝的事情并不意外。
柳立海插话说:“立茂,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西桥设县后,第一任书记县长,金区长好歹能占一个,这不是永州能把握的,省里面都盯得很紧,你现在南门来得少,很多信息都已经落伍。”
罗立茂摆手道:“不管我怎样的消息闭塞,但现在外面很多人已经闻风而动,就要引起警惕,那些人的政治敏锐程度应该不亚于你吧,比如我们海仓的老王书记。”
柳立海吃了一惊,说:“老王书记都已经是海仓县委书记了,他打西桥什么主意?”
罗立茂说:“现在都疯传,未来的西桥县将军民共建军事港区,为加强军地协作,县委书记听说还要兼职基地第一政委,这就必须至少是市委常委啊。”
金泽滔听得头都晕了,说的还真象那么回事,基地司令至少也是地师级,县委书记以一个正处级别显然是不能兼任基地政委。
无风不起浪啊,第二舰队目前几个基地,情况都没有象西桥这样特殊。
铁司令也好,尚副总理也好,将第二舰队军港基地设在西桥县辖区内,坚持不让范家插手,其用意是深远的。
罗立茂的说法,让他心动,或许可以努力争取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资历,就感到格外头痛,年纪轻,很多时候是资本,但有时候,它又会成为拦路虎。
金泽滔还想入非非时,柳立海简单汇报了税案进展,就目前掌握情况看,因为老何局长的宽进,一般纳税人泛滥,增值税专用发票滥发。
但又因为有尹小香的严出,很多没有达到条件的一般纳税人企业,又被她偷偷地变更为小规模纳税人。
尹小香和老何局长的大多数矛盾也集中在这里,案子没有暴露前,局外人都质疑尹小香的动机,认为两人争权夺利才导致目前财税内部管理混乱。
但从检查情况看,就因为有尹小香的坚持和坚守,南门税案才不致于导致更难以收拾的局面。
最早发现的那家五金作坊案情清晰,已经移交检察机关,择日提起公诉。
陈喜贵违法事实清楚,涉案金额巨大,如果不是因为要深挖余罪余案,马上就可以移交。
金泽滔说:“省公安税务部门,这两天会有领导下来,专门督办此案,短短几年,南门财税局两任局长出事,都不是因为个人问题,而是因为工作上的失误,不能不引起深思。”
三人说话间,李明堂一阵风般进来,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帽帽,帽帽垂头丧气地说:“爸爸,刚才我错了,我跟奶奶说了,小鱼就做红烧鱼。”
金泽滔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说:“帽帽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爸爸原谅你了。”
金泽滔不在乎红烧还是清蒸,只要孩子认识到这样做是不对的,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帽帽欢天喜地奔向门外,直嚷嚷:“奶奶,爸爸说了,小鱼做红烧,大鱼做清蒸!”
金泽滔直愣愣地瞪着罗立茂,罗立茂头越垂越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来时我还带来一条鲥鱼,足有四五斤重,帽帽应该刚看到。”
金泽滔举起手直想往他秃头打去,忍了一下,叹息说:“出了年,让孩子离开海仓,海仓成什么地方了,孩子都给熏陶成小油条,滑不溜秋的。”
等金泽滔发了一通火后,李明堂才摸出两份资料,是陈喜贵的谈话摘录,分别递于金泽滔和柳立海。
金泽滔飞快地浏览了一遍,说:“这个陈喜贵是不是吃错药了,他立功心切,也不能把自己往死路上赶啊,这交代的材料,除了给他再添点罪,能算是立功吗?”
柳立海说:“死中求活,病急成投医,连小鱼都给红烧了端上桌来,看看,都是些以前喜贵批发部的旧事,老丈人叶专员,副市长葛敏松都榜上有名,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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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露出尾巴
金泽滔愣怔了一下,迅速翻看笔录,上面有一个浜海酒厂厂长王慕河名字,他连内容都没有细看,说:“让他专门交代王慕河的事情,所有关于和王慕河交往的细节务必认真回忆,告诉他,是死是活,就看他能不能在这方面有重大立功表现。”
李明堂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嘴里迅速答应,心里却为王慕河默哀,对金区长和王慕河的恩恩怨怨他知之甚深。
当初省局检查组驻浜海检查时,王慕河配合检查组,检举金泽滔有违反征管法的渎职行为,两人因此而结怨。
此间发生的马湘如儿子绑架案,到现在几乎成了金泽滔的心病,这起案子,似乎和王爱平的自杀,以及马湘如的妹妹离奇失踪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终都因为最大嫌疑人王宗数的失踪,一切都成了无头案。
金区长一直坚持,这一切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黑手操纵,他认为,所有这些事,涉案的这些人,都和浜海酒厂厂长王慕河脱不开关联。
柳鑫曾经下力气侦查,李明堂也曾经短期参与此案,但所有证据都表明,事情和王慕河并无关系。
现在旧事重提,李明堂不敢质疑金区长的判断,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不要说他,就连为这系列案子差点走火入魔的柳鑫,最终都怀疑是不是出错。
金区长的执着让他现在想来都觉得牙根发冷,事情都过去了好几年,王慕河也因为检举金泽滔一事,搭上了他的表弟,再大的怨恨到现在也应该烟消云散。
但金泽滔提起王慕河时眼里闪烁的冰寒,却并未因为时间的消逝有任何的褪减。
客厅气氛有些凝重,柳立海笑说:“陈喜贵大小也算是个能人。但面临生死关头,还是乱了方寸,连送他前丈人叶专员的酒都被他交代成行贿。”
李明堂赶紧也加入活跃气氛的队伍,说:“还有啊。原副市长葛敏松不是分管着商贸吗,当初给他送钱,陈铁虎的本家侄子,葛敏松哪敢收啊。给退了回去,现在陈喜贵后悔得直撞墙,还埋怨陈铁虎太霸道,钱都送不出去。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金泽滔没有发笑,他说:“陈喜贵就是个爬树藤,吸着陈铁虎这棵大树的血才发的家。也正因为有陈铁虎这块招牌。给他批条子那些干部,才没敢大肆收钱收物,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铁虎这块招牌保护了一大批人。”
柳立海摇头叹息说:“也正因为如此,陈铁虎出事后,他的喜贵批发部生意才一落千丈。所以他埋怨陈铁虎要了他的命,从某种程度上是有道理的,如果他的批发部不是太依赖陈铁虎,他又怎么可能踏上虚开发票的死路。”
李明堂翻看着交代材料说:“陈喜贵交代最多的是陈铁虎,其他来往的都是些烟酒实物,折成|人民币,不在少数,够得上违纪的硬杠子。”
金泽滔说:“陈铁虎看上去问题最多,但他处事小心,往他家里送的钱全都给退回,陈喜贵都是给他老家父母送钱送物,这种亲戚间的馈赠,人情法理很难把握。”
按金区长的性情,痛打落水狗向不留情,现在怎么转性了?柳立海小心地问了一句:“该怎么处理这些人?”
金泽滔骂了一句:“莫非,在你们心目中,我就这个胸怀?就这么不堪?”
柳立海等人都嘿嘿发笑,金泽滔摆了摆手:“这个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交代涉案的干部,退回钱物即可,陈铁虎那边你亲自去说,结个善缘吧。”
南门现在够乱的,再大面积处理干部,不要说杜建学书记,市委温重岳他们都不会同意。
再说,这些情节都不严重,癣疥之疾而已,如果他紧咬不放,自己睚眦必报的恶名就要被坐实。
李明堂得了金区长的指示,连红烧小鱼,清蒸大鱼都不及品尝,就匆匆赶回了看守所。
把睡得死去活来的陈喜贵喊醒,给他一晚时间,让他专门回忆王慕河问题,金区长都说了,能不能死里求活,就看他对王慕河的认识深刻不深刻。
迷迷糊糊的陈喜贵被唤醒后,再重新躺下时,却是半丝睡意都没有了,不是因为王慕河,而金泽滔。
他对金泽滔的恐惧似乎与生俱来,每每想起他冷冰冰的眼睛,他都有强烈的尿意。
他没有去回忆王慕河,而是回想起与金泽滔不多的几次接触。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和金泽滔见面的情景,老营村酒店地委赵江山副书记接待董明华厅长的酒宴上。
当时他为攀附台湾扬基集团继承人杨乐,不知天高地厚地介入何悦与杨乐的情感纠纷中,说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
其他场合,随着金泽滔政治地位上断上长,他对金泽滔的态度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到现在,陈喜贵仍是一肚怨气,不就是帮杨乐说了两句话吗,最后金泽滔还不是抱得美人归,听说何悦还为他生了三胞胎。
就这小市民的心胸,心眼比我陈喜贵还小,能爬到今天的高位吗,不至于啊。
陈喜贵越想越糊涂,但隐隐中,他总感觉哪地方出疏漏了。
第一回见面,时任财税局长的金泽滔就能一口喊出自己,他当时解释说,他有个本家兄弟,西州环球公司的,跟他作了一笔大生意,还让何悦陪着过来的。
西州环球公司?
陈喜贵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西州环球公司,什么本家兄弟,上批发部跟自己谈了一桩浜海老烧酒生意的除了金泽滔自己,还能有谁。
浜海老烧酒,出了永州,哪有什么销路,还环球,直到现在,陈喜贵才陡然醒悟,自己第一次和金泽滔见面,就在自己的批发部里,当时他假借环球公司的名义。
他当时是应该想了解浜海酒厂的销售情况,金泽滔那时候,还没调南门,他要了解浜海酒厂,不去酒厂实地了解,大老远跑到南门,这说明什么?
陈喜贵越想越兴奋,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秘密调查浜海厂长王慕河,那时候的何悦不正是地区纪委二室主任,正分管着县市干部的纪检监察。
原来,金泽滔盯上自己,或者说,他得罪了金泽滔,并不是当初因为何悦的鸡毛蒜皮事情,而是王慕河,浜海酒厂厂长王慕河。
自己之所以被金泽滔紧咬不放,是因为喜贵批发部卖的老烧酒进货价,比酒厂出厂价还低。
这大约就是一切祸根的缘由,这一刻,陈喜贵忽然对王慕河生起无穷的恨意。
如果不是因为他,金泽滔不至于把自己当仇人一样,然后灾星就一路高照,步步踏空。
小春花事件后,叶专员将他驱逐出家门,自己的儿子却要管别人叫爸爸,陈铁虎跟自己划清界线,昔日的本家老叔成了陌人,直到今天身陷囹圄。
想想自己悲惨的遭遇,走过千山万水,尝过人间百味的陈喜贵蒙头放声大哭,干嚎了两声,他突然发了疯似地将牢门敲得山响。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靠天靠地靠贵人,不如自己救自己,无利不起早的陈喜贵大半夜就要求交代问题。
第二天,金泽滔醒起的时候,李明堂已经在自家客厅等候了,看他熬得血红的眼睛,金泽滔有些诧异:“陈喜贵交代了什么?”
李明堂干涩地说:“有两条线索,一个是喜贵批发部后期有几笔生意,跟浜海酒厂谈的,供货方是海西省榕州一家海越贸易公司,货却是设在海仓一家仓库发的。”
金泽滔敲着桌子说:“这是条重要线索,我们有理由怀疑,王慕河有可能借这家海越贸易公司转移国有资产,查清这家公司的背景,立即去海仓了解发货的仓库,还有什么情况?”
李明堂说:“陈喜贵是个排球迷,他清楚地记得,有一回这家海越贸易发货联上签的发货人,没有按常规填写公司名称,而是填写个人,名字叫陈伟民,跟那个女排教练就差一个姓。”
金泽滔霍地站起,陈伟民,王慕河的表弟,原来酒厂销售公司副总经理。
因为跑浜海第二财税所拿回扣,还堂而皇之还写了收条,被金泽滔拉下了马,想不到短短几年功夫,摇身一变,跑海西去了。
王慕河精明一世,却是没想到,两回都栽在同一个人身上,就这活宝,以为把他远远地打发到海西榕州,就能脱胎换骨了?你就是把他放在月球上,他还是个憨货。
他笑了:“李明堂,你立功了,不用怀疑,这个海越贸易公司就是王慕河用来转移酒厂国有资产的大本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浜海酒厂在海西省应该还有家分公司,王慕河就是通过分公司转移资产。”
说到后面,金泽滔有些激动地转起了圈:“我一直怀疑,王慕河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侵吞国有资产,把酒厂当作他家的后花园予取予夺,现在终于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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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清蒸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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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兴奋地注视着李明堂说:“还有一条线索呢?”
李明堂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就是金区长刚才你提的海西分公司的事情,酒厂没有设分公司,而是在榕州注册了一家股份公司,合伙人就是那个海越公司。冰火!中文”
金泽滔张着嘴半晌合不拢嘴:“倒也直接,主管部门平时是怎样监管的,这不是监守自盗吗?”
李明堂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说他知道的事情:“据陈喜贵说,设立股份公司,是浜海酒厂为打开海西市场所作的有力尝试,成立股份公司也是为探索酒厂更加灵活的合作模式,公司开业时,地区和县里都去了领导。”
“狗屁战略,狗屁模式,左手跟右手能叫合作吗,那叫勾结,内外勾结,王慕河是把世人都当傻瓜耍。”金泽滔骂完后,问道,“对了,陈喜贵他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还有,他怎么知道这家股份公司的合伙人是海越公司?”
李明堂自己倒了杯茶,说:“陈喜贵作为大客户,曾被邀请参加,这些话都是开业那天王慕河说的,所以他记得清楚,海越公司作为合伙人,在开业典礼上露过脸。”
金泽滔恍然大悟:“陈喜贵不会认为海越贸易给他发货有什么不对,他是怀疑榕州海越贸易公司的仓库怎么会设在海仓县,可能有什么猫腻。”
李明堂点了点头,说:“嗯,他检举王慕河经营失误,造成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他认为王慕河被海越贸易给蒙骗了。”
金泽滔刚喝下的茶水嗤地吐了出来,愕然道:“闹到现在,他一直都以王慕河是受害者?”
李明堂苦笑着摇头。金泽滔看了他一眼:“你也认为他是受害者?”
李明堂连忙说:“没,没,你都说得那么清楚,我还能不明白吗?”
金泽滔凝视着他说:“你们可能一直以为我执着。说难听点,就是爱记仇,执着也好,记仇也好。对王慕河,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象剥洋葱一样。会一层一层剥开王慕河的心,看看他按的倒底是什么的心。”
李明堂脸都吓白了,双手连摆。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泽滔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窗外,说:“这一天,就在今天,你马上通知柳立海局长,柳鑫局长,浜海财税局朱秋明副局长,你安排人手对陈喜贵继续提起预审。希望他能再给我们一个惊喜。”
李明堂匆匆离开,金泽滔到院子练了会儿搏斗术,才到餐厅吃早餐。
何母正忙碌着舀稀饭,端馒头包子,母亲正在做菜,家里习惯,早饭做几个小菜佐饭。
何父施施然背着手进来了,金泽滔看了看表,招呼说:“爸,你今天好象早起了半个钟头,刚才吵着你了?”
何军伸了伸腰,说:“谁也没吵我,就是自然醒了,昨晚睡得早了一点。”
何军自戒掉白酒后,生活变得逐渐有规律,特别是顶顶三个孩子出世,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原来那个发如戟,眉如剑,目光如电,不爱说话,不太喜欢跟人接触的老何主任不见了。
原来一成不变的短发留长了,白发赛雪,再梳个大背头,军人气质变成了学者风度。
说话也开始唠叨,不再象以前一样,爱从鼻子出气,老二立立打出生起就赖他外公,老何就整天把立立当小大人似的,跟他说个不休。
更让人奇怪的是,何军几十年早起的生活习惯竟然也会打乱,现在都开始睡懒觉了。
这对老年人来说,是个好现象,没看到,以前一年半载就要住一二次医院的老何,现在连个腰酸背痛的毛病都没了。
厨房里还煮了一小锅米饭,这是老何多年铁道兵的习惯,一天的劳作就从早上的一锅米饭开始。
何军随便问了两句西桥立县的事,他说:“老王昨晚给我打过电话。”
昨天,罗立茂刚跟他提起,老王书记似乎有往西桥县动一动的意思,很多人都看好西桥县。
金泽滔当是传言,想不到还真有此事,电话都追到了何军这里,罗立茂调海仓县城关镇,当初还是何军从中说合。
金泽滔抬头看着他说:“昨天罗立茂就跟我提过,老王书记比较看好西桥县的前景。”
何军呲了呲牙,说:“我让他滚,西桥立县早先筹备申办的时候,倒没人毛遂自荐过,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快成事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当我不知道他打的小九九?”
金泽滔苦笑:“老王书记毕竟是你的老部下,你就不能给他留几分面子,直接让他滚,都没面子。”
何军瞪眼:“这要还在部队,我早关他十天八天的禁闭,什么思想,这世界上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吗?短短一年,西桥设县就到了第二轮程序,你干的不错,不该你得的不能眼红,该你得的就不能谦让,工作上勇猛精进,政治上更要勇猛精进。”
金泽滔愣了一下,何军一直都教诲他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万事不能都妄图一步登天,今天还是头一次听他鼓动自己要勇猛精进。
到现在,在老何的眼里,自己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官场愣头青,而是一个在工作有所作为,政治上有所成就的成熟男人。
他微微一笑:“谢谢爸的教诲,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轮界址勘探完毕,程序性上的步骤都已经走完,框架也基本上都搭好了,接下来,就进入西桥立县的正式筹备阶段,那才是我跟组织上要求的时候。”
老何点了点头:“专家组还在永州,这几天,你要亲自盯着,不要在最后临门一脚踢歪了腿。”
金泽滔大大地咬了一口包子,皮薄馅多的肉包滋滋地向外冒着汤汁。
金泽滔很喜欢何母做的肉包,据说,这手艺还是老何从部队一个来自津门的炊事员学回来的,颇有点狗不理包子的味道。
金泽滔边嚼着包子,边说话:“现在又出大事情了,这两天,我可不能回后洋,那边我让谢凌和王力群一起盯着,出不了岔子。”
老何现在一心扑在几个外甥身上,身外的事他很少关心了,如果不是因为西桥立县涉及到金泽滔的前程,老何也不会动问。
金泽滔说是大事情,那一定小不了,他有些担心地问:“跟西桥设县搭不上边吧?”
金泽滔摇了摇头,正待说话,老何摆了摆手:“既然跟西桥的事没关系,就不用跟我说了,看看谁来了,原来是我的宝贝唱唱。”
金泽滔回头一看,老姑带着唱唱正从门外走来,却见唱唱穿着粉红的秋衣,脚踏一双大红小皮鞋,梳着一两支翘天辫,粉妆玉琢就象个从天外飘来的小天使。
她摇摇摆摆地从门外进来,跨门槛的时候,还使劲地把小脚抬得老高。
三个孩子中,老三唱唱是最先学会独立走路的。
之前没有任何的学步征兆,不到一周岁的某一天,从草席上滚着滚着,突然就一骨碌爬起,晃晃悠悠站立了一会,就开始了她人生第一次迈步。
虽然摇摆,但第一次走路,是她独立完成的。
当时把现场看护的母亲激动得都哭了,当时还住在西桥老宅院,又正逢暑假,家人都在,全家老少组团集体观摩小唱唱的人生首次开步。
小唱唱不负众望,一路走,一路咯咯地笑,得空的时候还东张西望,向世人炫耀她的独立和自由。
小亭还特地把唱唱的首次开步拍了录像。
唱唱骨碌碌地转着大眼睛,先是打量了餐厅一周,然后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
一般地,只要金泽滔在场,唱唱都是第一个奔向她爸爸,今天却破天荒地首先跟外公亲,乐得老何饭赶紧扔了筷子,跑去抱唱唱。
唱唱奶声奶气说:“外公,钓鱼。”
老何就使劲地点头:“今天带唱唱钓鱼去,钓一条大鱼,中午就吃红烧大鱼。”
院子后门走几步就是水库改造的湖泊,院子里的小鱼池一半的鱼都是老何的战利品。
跟外公亲热完了,唱唱就直奔金泽滔,老远就叫了:“爸爸,我不要吃红鱼,我要吃白鱼。”
红烧和清蒸对唱唱来说,发音有些复杂,但这不妨碍她对红烧鱼和清蒸鱼的理解。
说话间,几个孩子都6续起床了,何悦带着顶顶、立立还有小帽帽一起过来,帽帽没有随着父亲回去,而是留在南门住几天。
金泽滔和蔼地问:“告诉爸爸,唱唱为什么喜欢吃白鱼呢?”
小唱唱伸着小指头,指着小帽帽,轻声细语地说:“帽帽哥哥说,白鱼吃了长白白的,红鱼吃了长黑黑的,我要长白白的。”
小帽帽就对着小唱唱呲牙,小唱唱咯咯地笑。
何悦低声说:“立海和明堂都已经过来了,小香也在。”
“我先过去,你等会儿也一起过来。”金泽滔拿餐巾抹了一下嘴角,然后对着几个孩子挥挥手,“中午就吃清蒸大鱼,帽帽,有什么想法,直接跟大人提,不许转弯抹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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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国之大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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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陪着柳立海等人坐了没一会儿,柳鑫和朱秋明前后赶到,柳鑫还能常常见面,朱秋明有段时间没见了。
朱秋明是金泽滔在浜海第二财税所任所长时的支部书记,现任浜海财税局副局长,当初就是他带队以外调为名对浜海酒厂开展税收检查。
现在他准备着手揭开浜海酒厂这个窟窿,正要借重朱秋明这个专业和党性俱全,勇气和谨慎并存的干部。
金泽滔严肃说:“人都到齐了,直截了当说了吧,今天召集大家一起过来,就是研究怎样揭开浜海酒厂的盖子,目前有证据表明,浜海酒厂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
金泽滔说完这话,反应最激烈的是柳鑫,他霍地站了起来,脸上的麻子都冒着红光,心里却不住地翻腾,终于要动手了。
就知道王慕河难逃此劫,都这么多年了,王慕河还真是被金泽滔惦记得扎实啊。
朱秋明镇定如常,但微微张口的嘴仍然难掩他心中的激动,终于要开始了吗?
几年前他带队的那次税收调查,工作底稿还被他封存在保险箱里。
浜海酒厂的现状外人不清楚,作为分管税收的副局长,朱秋明十分清楚。
浜海酒厂主打老烧酒,作为永州的大众白酒,销量很大,生产成本和销价多年未变,但利润却年年下降,今年已经转盈为亏。
当年税收调查时,金泽滔和朱秋明就怀疑酒厂和销售公司之外,应该有一家第三方企业,接受酒厂的利润和资产转移。
当时南门的喜贵批发部嫌疑最大,但后来金泽滔和何悦暗访后,排除这个嫌疑。
企业生产销售不正常。利润下降,财务管理极度混乱,这就是现在浜海酒厂的现状。
柳鑫终于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座了下来。金泽滔开场说了两句,就让柳立海局长陈喜贵的案子,以及他检举的王慕河情况简单通报一下。
柳鑫看向柳立海等人的目光有些复杂,共和国建国以来第一涉税大案。主办这个案子的柳立海这得立下多大的功劳。
就是不能立功,有这件案子傍身,柳立海的大名都可以载入史册了,以后只要提起涉税案子。谁能绕得开柳立海的涉案金额上亿税案。
就连昔日的小混混李明堂都跟着沾光,如果真象柳立海通报的,浜海酒厂确实存在侵吞国有资产现象。案件一旦水落石出。他这个副大队长又该动动了。
尹小香更不用说了,陈喜贵的案子都还没有审理结束,已经是代局长了,自己当局长时多大年纪。
现在的年轻人当官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