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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官道 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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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闲,和林文铮一起帮忙搬桌椅。
很快半小时过去,66续续来了十来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媳妇,金泽滔暗暗松了口气,门外响起罗立茂独特的辨析度相当高的嗓音,程云庆书记爽朗的笑声在众人的附和声中显得相当的突显。
金泽滔和刘凯旋等人连忙迎了上去,罗立茂仍是唾沫四溅,卖弄着他的口才和学识,郭斌有些失意地在门外徘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程云庆书记身上,谁还会在意一个注定要消失的党政办主任。
金泽滔用眼睛看了罗立茂一眼,罗立茂立即住了口,恭敬地和柳立海一起立在罗才原书记的身后,刘凯旋引导着各位领导在四周的座位上坐定,金泽滔也不用话筒,就站在小会堂的中间,大声说:“东源区欢迎尊敬的程书记专场联谊会现在正式开始,今晚程记、何主任、曲部长、方书记,还有县财税局以丁局长为首的局领导及各所各股室的领导们亲自光临指导联谊会现场,让我们以掌声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下面音乐响起。”掌声过后,音乐响起。
金泽滔对着刘凯旋使了个眼色,按之前排演过的,一个红裙姑娘首先邀请程书记随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领导起了个好头,大家也不等姑娘上门邀请,爱跳舞的也纷纷下了舞池。
金泽滔看着小会堂渐渐地暗下来的灯光,慢慢地随着阴影走出小会堂的大门,在门口,他对门神一样站着的柳立海说:“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对了,等会罗立茂来了,不要把魂都丢刘美丽身上,要时刻关注罗书记的需要。”
第四十一章 夜色如水心如铁
第四十一章夜色如水心如铁
金泽滔收敛起所有的表情,只有独处时他才会感觉放飞的自由,其实他刚才劝导罗立茂,又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做个强大的人,从里到外。
夜色如水,正如一首歌里写的,轻轻一声我的爱人,今夜是否孤单如我。月色如银,泻向大地,西北风起,夜有些凉,他紧紧地缩起脖子。
走出区公所大门的时候,街上除了西风带起的晚稻的稻草在飘舞,街道两旁的窗户透出的亮光还有几分生气,天地间,萧瑟一片。
何处得心安,心安即吾家。他很想回家,很想和亲人一起,他不想一人独处,区公所的大院里传来靡靡的乐曲声有些诱惑,但那不是自己的归处。
上辈子自己有个家,但家破了,人亡了,这辈子,自己也有个家,他要把家打造成铜铸铁浇的家,天压不垮,地震不倒,人毁不了的家,他的心渐渐地坚硬如铁。
“金泽滔。”一声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金泽滔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何悦的声音,他随即回过头来,开心地笑了:“怎么也跟我一样开溜。”
何悦依旧清清冷冷地立在街的中央,眼角带笑,能在此时此刻遇见自己并不讨厌的人,还是让人开心。
她点点头,却不言语,想必也是很讨厌和陌生人一起共舞。金泽滔在街边闭上眼转了两圈,象个孩子似的哈哈笑着:“其实想跳舞,天地之大,何处不舞,大家伙挤一块在个小房间里转着圈是不是感觉傻傻的。”
何悦闭着眼睛象金泽滔一样在街心转圈,只觉天大地大我心最大,仰起头,月光仿佛要流入眼帘,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很傻,但许多人要是都这样在大街上转圈,也是挺傻的行为。”
金泽滔忽然说:“你想不想喝酒。”
何悦眯缝眼睛打量着金泽滔,点点头。
沿着大街一直前行,两人也不说话,街的尽头是条河,沿着河往镇外走去,快到马路的街边,一盏昏暗的灯映着暗红的招牌“落鱼”
这地方金泽滔来过一次,还是柳立海带着来的,感觉不错,上辈子对这地方没印象,估计也就开过一阵子关门了。
金泽滔敲着店门,出来个胖胖的中年人,引着两人进一个小雅间,依旧是盏昏暗的灯悬在壁上,金泽滔随手点了两个凉菜,几道海鲜,叫了瓶老烧。
“我们就喝一斤。”
何悦倒吃了一惊,金泽滔笑笑:“其实我一个人从不沾酒。”
“倒是看不出,还以为你是个酒鬼。”
“酒是个好东西,好喝又好闻,我们先小小地干一杯。”金泽滔提议道。
何悦举起小酒杯,对着金泽滔微一示意,就倒进嘴里。倒是金泽滔则慢慢地抿着酒,一滴滴地往肚子里咽,老烧酒其实还真不错,虽有些苦涩,但入口淳厚,回香悠长,一杯酒下肚,从胃里泛起的酒香直冲脑门。
何悦笑说:“我倒成了酒鬼了,酒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味,如果还有什么功能,饮酒还可以解忧。”
金泽滔摆手:“酒怎么能解忧,只有人才能解忧。”
两人都笑笑,就喝杯酒都快喝出哲学来了,不一会,胖中年6续上了菜,金泽滔也不再动酒,一心一意对付起眼前的美味,何悦吃菜不多,一杯一杯地饮酒,大半瓶就落了她的肚子。
金泽滔心里暗惊,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饮酒最怕是独饮,一人能独饮那这酒量就差不到哪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些今天现场会的话,心里却都各有心事。金泽滔看有些冷清,又提了个话题:“从你现在感觉来说,财税部门和纪检部门工作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何悦差不多喝了一大瓶,脸有些微红,闻言脱口而出:“财税对事,纪检对人,事好办,人难为。”
金泽滔也饮了一杯:“为你的话浮一大白。”
何悦白了金泽滔一眼:“我们纪检部门有纪律的,你别想套我的话。”
金泽滔装作一头差点磕在桌上的姿势,引得何悦哈哈笑:“不是怀疑你哦,只是我也怕自己无意中违反纪律。”
“既然不喜欢就回来呗。”金泽滔建议说。
何悦沉思冥想了一会,有些无奈地说:“可我还是蛮喜欢纪检工作的呢。”
金泽滔差点没摔倒,佯怒道:“既然喜欢就不要装出很痛苦的样子。”
何悦即便是斟酒,夹菜,举杯,饮酒,正如其名,举止也极是赏心悦目,干脆利落,她又是举杯跟金泽滔碰了一下,说:“算是苦中有乐,有时候觉得这人若是平平淡淡,反而觉得不真实,非得有个喜怒哀乐,才觉得这是真的人生。”
“那是,人若没个喜怒哀乐,就是庙里的菩萨,不怒不喜,不骄不躁。”金泽滔觉得今晚自己有做哲学家的潜质。
何悦不知想起什么,噗地差点没将口中的酒吐出,金泽滔自然知道她想起什么,燥得脸都差点红了:“不许说庙。”
何悦笑呵呵地说:“是的,是的,不妙,不妙。”
金泽滔瞪了她一眼,心中却奇怪,何悦其实挺好相说的一个人,长得也不赖,他人畏之若蝎,唯有自己心里却只觉得她是个可以倾诉的人,或许她也有这种感觉才愿意和自己一起饮酒。
金泽滔连忙转移话题:“你当过兵啊?”
何悦笑眯眯说:“没啊,我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财会专业毕业。”
“我爸当过兵,我们东源财税所的四个所领导都当过兵,其实有时候想想我挺适合当兵的。”
“我爸也当过兵,他当的是铁道兵,铁军十师的,当年参加过青藏铁路的建设,81年第一批裁撤,我爸响应号召,抹着眼泪复员转业回地方,都十多年了,他一喝酒,就会说起当年青藏铁路打关角隧道的壮举,一喝多就会一个个念叨在钻隧道时牺牲的战友的名字,然后就唱歌。”何悦的眼有点迷离,仿佛她亲身经历过那段戎马倥偬的岁月。
“背上(那个)行装扛起了(那个)枪,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同志呀!你要问我们那里去呀,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劈高山填大海,锦绣山河织上那铁路网,今天汗水下地,明朝(那个)鲜花齐开放。同志们那迈开大步呀朝前走呀,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何悦用筷子敲着小酒杯打出清脆的旋律,嘴里哼着节奏明快的军歌,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劈高山啊填大海,铁道兵志在四方,她是把纪委工作当作了铁道兵来做,虽然有汗水,有伤痛,但当兵的马革裹尸,哪还在乎这些小伤小痛,这就是她乐在其中的原因吧。
第四十二章 领导生气了,后果严重了
第四十二章领导生气了,后果严重了
金泽滔和何悦出来的时候,有乌云遮月,月色昏暗,北风凛冽,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
胖胖的中年人依旧是很恭敬地送着两人出来,金泽滔看着头顶的落鱼两字,说:“这名字有点意思,怎么不是沉鱼,或者是落雁。”
那胖中年人笑着说:“那是我家那口子的名字,感觉跟自家这个小海鲜饭店比较符合,就拿来用了。”
何悦忍不住笑了:“挺好的名字,老板叫什么?”
那胖中年人有些赫然:“沉鱼,李沉鱼。”
金泽滔和何悦两人互看了一眼,轰然大笑,金泽滔点着那胖中年人,笑得都说不出话来:“真是绝配,沉鱼,落鱼,这鱼不都落你们家了。”
两人乐了许久,金泽滔才对着有些恼羞的李沉鱼说:“你的手艺不差啊,这海鲜做得比短街的得月楼地道多了,怎么不换个亮堂点的店面。”
李沉鱼嘿嘿笑说:“小本生意,就是糊口,哪还有本钱扩大店面呢。”
金泽滔点了点头,和何悦回到了区公所,此时区公所的联谊会也差不多结束了,程书记出来时拍了拍金泽滔的肩,说了安排得不错,这现场会到这里才算圆满结束了。
第二天下午,区里召集区委委员扩大会议,金泽滔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会议,这个会议乏善可陈,开得金泽滔昏昏欲睡,各乡镇及相关部门的汇报一没数据,二没措施,说的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空泛无物。有的甚至撇开会议主题,杂八拉拉的说了一大堆题外话。
罗才原眉头愈结愈高,最后在乡镇企业办公室主任汇报,却说了一大套质量效益品种年贯彻意见时终于发了火:“郭斌,你这会议怎么通知的,是你的问题还是大家的问题,会议一开始我们就开宗明义,今天着重研究绣衣服装产业的做大做强问题,要求各乡镇各相关部门切实拿出支持该产业发展的措施和意见,没措施没意见也罢,连个基本的调查研究都没有,特别是四个乡镇,你们对辖区内的产业分布和基本情况都不明了,怎么做大做强。”
郭斌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却结果还是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这事虽然怪不了他,但作为办公室主任必须对今天会议的失败负责任。
何健华区长也颇为恼怒,这事都已在县委领导前表过态,必须在近期内有所作为,否则自己这个区长就首先要向县委县政府说明问题。
他接着罗才原的话说:“同志们,会议虽然开得有些急,没有给大家太多的准备时间,昨天县委程书记专门听取我区关于做大做强绣衣产业的汇报,县纪委、组织部的领导都非常重视我区的绣衣产业发展,应该看到,绣衣产业发展速度很快,作为党委政府,在引导产业合理布局和健康发展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我们平时强调发展经济,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引导绣衣行业规模化产业化就是最大的发展经济。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所以才这么急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个诸葛亮会,商量个对策,想几个办法。”
何健华区长用笔敲了敲桌面,语气逐渐严厉起来:“我看罗书记这个火发得好,罗书记不发火,我也要发火,会议开了都快一个小时了,我这个笔记本楞是没一个字可记,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刚才这一个小时说的都是废话,空话,都是放屁!”何健华区长平时挺随和的一个人,这发起火来还真让人心惊肉跳。
罗才原有些神游物外,心里还想着昨晚老师电话里说的话,罗才原把何悦说的话简单重述了一遍,老师沉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抓住经济建设不放松,抓住一个重点,抓出亮点。
想到这里,他心有些乱,永州地区纪委来浜海办案,连老师都不能过问太多,可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何悦他们撤回永州水落石出时,浜海县委大院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也难以预料。
金泽滔给他出了个好点子,抓绣衣服装产业化,这是个有利契机,区党委政府只要及时引导,很容易抓出成绩,他的满腔热情无疑被今天的会议拨了冷水。
何健华发了阵火后,发现罗才原面色有些苍白,不知是气的还是身体有些不适,关切地低声问了声:“罗书记,要不要休息会儿。”
罗才原回过神来,看着会议室神色不安的人们,点点头说:“先休会一个小时,我建议先开个区委委员会议。”他下决心改变一下局面,
金泽滔看着一脸平静的罗才原带着区委一班人转移到隔壁的小会议室开会,心里莫名地觉得一紧,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刘永达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看起来罗书记真发火了,今天有人要倒霉,幸亏没有轮到我们财税所发言,不然肯定也没好结果。”
金泽滔笑说:“达所长,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你看这数据,这措施,我看今天的会议室里没有人会比你还言之有物。”
刘永达有些傻眼:“对啊,我要说的才是正经的促进绣衣行业发展的调查数据和应对措施,刚才我就该主动发言。”
金泽滔心里暗笑,好歹你的发言还是我给草的,不就是对我没信心吗。这下你也知道后悔了吧。
刘永达旁边坐的是派出所长马三炮,正在一边和法庭庭长发牢马蚤:“我们派出所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这让我们提建议,能提出什么呀。”
马三炮虽然不干正经事,但在东源区也是个老资格的干部,一般区里面对他还都客客气气,原本他会前没做什么准备,就带着个耳朵来开会,但当区委区政府两位当家的领导都发火了,会议气氛有些诡异,他也有点慌了。
法庭庭长没有接应他的话,看起来心里还有点谱,至少不会被区里当典型抓,虽然区里管不到自己的人事,但区里要是向自己的上级提出异议,也够自己喝一壶的,法庭庭长年纪不大,他还想着能上进呢。
第四十三章 黄金三点建议
第四十三章黄金三点建议
这一个小时内,会议室里进进出出,刚才汇报过挨了批的几个头头脑脑额头都冒虚汗了,赶紧地到隔壁办公室里打电话回各单位求援。
金泽滔看得发笑,早知如此,怎么就不多做点功课,这当领导的跟小学生没什么区别,考试差了才想到翻书,虽然长了知识,但这分数不都记下了。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罗才原带着一班区委委员重新回到了会议室,会议气氛有些紧张,罗才原开门见山地说:“下午的会议,让我们发现了我们队伍建设还存在许多问题,刚才开了个区委委员会议,对个别乡镇、站所办负责人进行了调整,下面请何区长宣布一下。”
何健华区长脸上还有一丝红晕,神情有些兴奋:“经区党委会议决定,任命郭斌为兰山乡副乡长,免去其区党政办主任职务;任命罗立茂为区党政办副主任职务,主持工作;任命刘凯旋为乡镇企业办公室主任,免去其区团委副书记职务……任命文件会后将会由党政办统一下文。”郭斌平时也算是个机灵人,但他有一点跟刘凯旋有点像,眼里不太把区里除罗才原书记外的领导放在眼里,郭斌的黜落也是何健华所愿意看到了,至少罗立茂在这方面比郭斌要活络得多。
郭斌脸色一阵灰白,低着头不知在嘟囔着什么,但从几人之下的党政办主任到一个偏僻乡的副乡长,那是大大的贬谪。
撤区并乡前,区(镇)一级为科级单位,区属乡镇除兼党委委员外,都属没级别的中层干部,郭斌原来还是区机关的中层干部,这一下到兰山副乡长,不说地方好差,这级别还降了半级,再想起身,就难了,其政治前途基本黯淡。
倒是刘凯旋走了狗屎运,一下子到了企办主任的位置,这可是个肥缺,区里多少人盯着它,若不是原企业主任正撞罗书记的枪口上,也轮不到他上位,但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罗才原书记对刘凯旋的重视程度,按刘凯旋的个性,估计区里面没几个领导能跟他说得上话,难怪在前世,罗才原因遇难后,刘凯旋就一直坎坎坷坷,二十多年后还在基层乡镇打转。
会议还宣布了刚才汇报过的几个乡镇长的任命,对他们倒没有一捧子打死,只是在四个乡镇轮换。
罗才原待何健华宣布后,说:“绣衣服装产业化会议延后,明天下午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召开,希望大家回去后能拿出踏踏实实的数据,提出切实可行的措施和建议,散会。”
会议结束后也没象平时牛出栏一样闹哄哄的,相反笑的也好,哭的也好,都一脸严肃地依次出门。
在门口,金泽滔看到了那张笑得五官都挤一块的猪腰脸,正对着会议室出来的区领导点头哈腰。
金泽滔感到一阵头疼,这罗立茂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看到领导就喜欢摆弄那张并不讨喜的丑脸,他狠狠地拍了拍罗立茂:“罗主任,恭喜啊!”
罗立茂习惯性地弓着腰连声道谢,一见是金泽滔,倒是直了腰,但这脸上的喜意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金泽滔轻声说了句:“站直喽,别趴下,现在你是党政办主任,不再兴点头哈腰的。”
罗立茂握着金泽滔的手,有点激动,却不再道谢,罗立茂心里也明白,罗才原书记能任命自己为党政办副主任,一半是金泽滔的功劳,当然他的能说会写,也是罗才原书记最后选择自己的一个主要原因,但不是还主持工作吗,这位置还不是十分牢靠。
金泽滔不再多说,知道刚被任命办公室主任,事情少不了,罗立茂去拦着刘永达说:“罗书记让你们俩到他办公室去一下。”说着对金泽滔眨眨眼。
金泽滔看着罗立茂的小眼眨得急,心里也困惑,但门口人多,也不方便多问就随着达所长来到罗书记办公室。
罗书记办公室里还坐着何健华区长,两人都有些严肃,达所长也收起了进门时的嘻笑,罗立茂手脚麻利地倒了两杯茶就掩门出去。
罗才原说:“对绣衣服装产业化工作,我们想听听你们财税所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刘永达小心翼翼地按照发言材料谈了几点意见,罗才原点点头:“看起来你们财税也做过了解,言之有物,加强税收征管,特别是设点上门征收这个办法很好,既杜绝了税收流失,又主动为纳税人服务,老刘,你们财税所有战斗力,我们区委区政府很满意。”
刘永达见罗才原笑了也开心起来,忍不住看了金泽滔一眼,这小子还真有办法,可惜刚才没有主动早汇报,不然更出彩。作为部门领导对当地党委政府大多没有太多的念头,但不管怎样,能得当地党委政府领导的肯定,至少年终向区政府要点奖金也理直气壮一点。
何健华区长看了金泽滔一眼,说:“你这财税所的大秀才就没什么补充吗?”
金泽滔看了达所长一眼,达所长拍拍他的腿,说:“说吧,都别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小子肚子里有货,我们得为两位领导解忧。”
金泽滔抿了抿嘴,说:“两位领导,其实刚才达所长汇报的已经比较详细,我再仔细解说一下,据我们了解,一件大号的绣衣,从布料到成衣,算上损耗,成本8元左右,但领导知道不知道,现在一件这样的绣衣,在北京市场的报价是32至35元,绣花多点,染色复杂点,价格还要上,东欧商人不是傻子,也按质分级,我刚才说的是平均报价,质量一等的可以到45元以上,我想说的是在这里,我们政府就可以大有文章可做。”
罗才原示意说下去,金泽滔喝了口水,说:“我的建议很简单,三条,一是各乡镇都有信用社和基金会,区里还有农行营业部,产业会议应该请他们参加嘛,加大对绣衣户的贷款额度,放宽条件,减化手续,有钱才好办事。这第二,区里成立一个产业办,专门对绣衣服装的质量管理进行把关,协调各部门形成合力,如果这个产业最后消亡,不是没有市场,而是死在质量上,现在不是提倡质量品种效益吗,这完全对得上号嘛。”
金泽滔说了二点,停了下来,何建华感觉奇怪:“怎么不说了,这两点建议很好。”
第四十四章 这就当官了
“要说这第三点,还得领导对这前面两点达成共识,才好说第三点。”金泽滔倒不是卖关子。
罗才原和何健华对视了一下,表态说:“你说的这两点,我们很赞同。”
金泽滔这才说了:“第三,我建议在全区重点扶持一家或几家绣衣贸易公司,对小户小厂,没有能力产销一体的绣衣户按统一价格收购,定质评级,统一向东欧商人报价,这样既杜绝了恶性竞争,又能保质保量稳定供应绣衣服装,如果做大做强了,我们完全可以取得定价权,形成卖方市场,这才是真正的绣衣产业化规模化。当然,产业办要对这些贸易公司进行有效管理监督,确保该产业生命力。
听完金泽滔的第三点建议,罗书记和何区长互相看了一眼,何区长笑着对刘永达所长说:“刚才区党委决定任命金泽滔同志为乡镇企业办公室副主任,因为财税所是派出机构,这件事还要征求刘所长及县局的意见,所以,我们没有当场宣布。如果你们财税所同意,我们会征求过县局的意见。”
刘永达十分高兴:“这是好事嘛,我十二分赞同,谢谢两位领导对金泽滔同志的培养和重视,但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金泽滔同志作为财税所的优秀干部,我们也在着力培养他,县局领导也有意要在近期调整一下他的岗位。”
罗书记摆摆手:“人事工资还挂财税所,工作可以相互兼顾,等会我们会征求县财税局的意见,金泽滔,明天下午,你就要履行企办副主任的职责,向会议提交完整的绣衣服装产业化的建议方案。”
金泽滔从书记办公室出来还是懵懵懂懂的,这就当官了?虽然只是个副股级,跟官还挨不上边,但这不是刚开始吗?
晚上的时候,达所长一声令下,全所聚餐,以庆贺金泽滔高升,在会餐中,金泽滔傻傻地杯到就干,没一会儿,就倒了。大家也理解,这种好事谁不开心。
当林文铮扶着金泽滔回房后,金泽滔一把打掉林文铮的咸猪手:“手放哪呢,哥的屁股你也敢摸。”
林文铮嘿嘿地笑:“这不是重吗,屁股吸力。”随即感觉奇怪:“今晚你可比第一天上班那晚要喝得多,怎么居然没事,奇怪奇怪。”
金泽滔拍着胸脯说:“哥现在喝酒如喝水,有什么奇怪的。”
林文铮小声地撇嘴:“吹,使劲地吹,饭量可以长,这酒量也能长吗?”
金泽滔看了看楼下食堂的人也渐渐地散了,说:“赶紧地,我们出去。”
林文铮笑说:“现在出去干么,黑咕隆冬的,晚上区里没联谊会啊。”
金泽滔率先下了楼,林文铮只好亦步亦趋,几个闪躲,二人就出了财税所大楼,金泽滔带着林文铮来到昨晚来过的落鱼饭庄。
站在饭庄门口的小老板李沉鱼一见金泽滔二人敏捷地闪了出来,在夜色中金泽滔还以为是堵活动的墙,李沉鱼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双手作揖:“恭候李主任大驾光临。”
林文铮奇道:“胖头鱼,消息倒是灵通,晚上都有什么客人。”
李沉鱼其实并不是太胖,只是身材魁梧高大,但这头却很有特色,顶门宽下巴尖,呈倒三角型,跟胖头鱼象极。
李沉鱼也不恼:“林干部,都是老熟客,就等二位了。”
二楼最大的包房内,坐着的都是砂洗厂的股东和骨干,连刘止惠、刘诗诗和二弟金泽洋都来了,让金泽滔感到意外的是刘凯旋和周连正都在。
邵友来让金泽滔坐了主位,金泽滔也不推辞,柳立海问了一句:“所里的会餐结束了?”
林文铮说:“差不多结束了吧。”
大家坐定,倒好酒,金泽滔提议:“都先别说什么恭喜了,先饮一杯。”
大家依言干了杯,然后大家纷纷对金泽滔、刘凯旋和罗立茂说恭喜。
刘凯旋仍是鼻孔朝天的样子,但也表示了感谢,只有罗立茂嘿嘿地笑,连感谢的话都不会说了。
金泽洋站了起来,倒满了酒说:“哥,我敬你。”却在低头喝酒的时候落了泪。边上刘止惠摸摸金泽洋的头说:“傻小子,那是喜事,怎么就哭了呢。”
金泽洋说:“我知道,师傅。”
金泽滔心里翻滚,嘴里却说:“刘叔,我敬你,谢谢你对小洋的关照。”
金泽滔挨个敬了个遍,一瓶老烧也见了底,林文铮不可思议地盯着金泽滔说:“滔哥,不对啊,你这酒量不是见涨,而是飞涨啊,所里喝过不少,居然还一瓶见底,不得了,难道真的是喝酒如喝水?”
邵友来更是不信,把那酒瓶倒过来翻过去察看了个仔细,又用舌头吮了吮瓶口,把瓶递给周连正:“大夫看看,这真的还是假的。”
周连正一脸厌恶:“老瘦,你恶心不,象狗一样舔过还让我接着舔啊。”
邵友来继续恶心:“诗诗舔过的你舔不舔。”
金泽滔瞪了邵友来一眼,邵友来倒忘了刘诗诗的亲叔还在呢,连忙转移话题:“大夫,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出什么事没有?”
周连正摇了摇头:“就是医院忙,能有什么事情。”
金泽滔又开了瓶酒,倒了一杯敬刘凯旋:“刘主任,小弟从明天开始就要在你手下效劳了,先敬一杯。”
刘凯旋大咧咧地嗯了一声,酒杯碰了一下,也是一干而尽。
林文铮瞪着刘凯旋就要说话,金泽滔知道刘凯旋的性格就这样,也不是他心里有什么想法,摆手制止了林文铮。
刘凯旋的人缘一向不太好,眼里只有罗才原,群众基础极差,若是搞个民主测评或民意测验,铁定是垫底的份,换作别人荣升企办主任,早就被人拉过请客了。
罗立茂虽然貌丑,但为人谦恭,处事圆滑,再加上办公室主任就是区委区政府的大管家,谁都愿意和他搞好关系,所以请客的人很多。他是在赴宴时见到刘凯旋一个人上食堂才一起拉着过来的。
罗立茂专门跑了过来和金泽滔碰了一杯,也不说谢谢,但这酒喝得很快。
第四十五章 海鲜码头
第四十五章海鲜码头
酒过三巡,金泽滔又喝完了一瓶,见大家都喝不太动了,就吩咐把酒杯都撤了,换了茶。
刘凯旋还记挂着明天下午的会议,也无心再呆下去,就先告辞离去。在座的也就他一个外人,他一离去,气氛倒热闹了几分。
金泽滔把下午在罗书记办公室说的三条重复了一遍,然后总结说:“明天的会议不管怎么议,逃不出这三条,所以早作打算,友来,跟金达接触过没有?”
邵友来一拍大腿说:“你说的这个金达,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坐了一上午他的店,确实有头脑。”
“这段时间你们集中力量把西桥的厂先动起来,辛苦一下,刘叔你看看能不能再招几个老师傅,好在我们自己也培养了几个技术工人,应该能应付,诗诗你是百货公司的会计,看看有没有业务熟悉的老同事愿意来,我们一律高薪聘请,现在新会计准则出台,以后经济发展了,到新税制出台后,这财会人员会越来越紧缺,这类人员要预先储备,诗诗也要争取考个会计师职称出来,我加你工资哦。”
大家都笑了,刘诗诗当即表态下决心考出会计师,刘止惠答应马上找些老伙计。
“这次我们要借区里的东风,把企业做大做强,估计半个月内,区里会出台一些政策和措施,当然还要得到县里的支持,我们可以先把前期工作做起来,这次依然由邵友来出面,批个公司,东源服装贸易有限公司,经营范围为制衣和成衣贸易,注册资金先定8o万元,以后等公司规模大了再注资。这个公司法人还是挂友来,但负责人得另找人了,先和金达谈谈,行的话拉他入伙,新公司股份由砂洗厂控股,占股95,资本金从大家分红中扣减,另外5股份可以考虑把给他,按注册资金投资。”金泽滔作出了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
刘诗诗说:“砂洗厂也没有这么多钱,要不明天我跑跑银行,看能不能贷笔钱,现在我们厂形势很好,既然要批公司,我看注册资金就一次性多一点,12o万以上吧,这样公司可信度也高一点。”
金泽滔笑说:“不错啊,诗诗现在有生意头脑了,银行你去看看也行,这个立海出把力,你老婆在信用社上班,去问问能不能贷出钱,快年底了,如果能贷,尽快吧,银行贷款多多益善,我还有个事和大家商量,我想在东源开家饭店,大家以为怎么样?”
林文铮第一个赞成:“好啊,好啊,自己开饭店,吃饭还不花钱。”
柳立海有点犹豫:“是不能摊子铺得太开了,这饭店大家都没经验啊。”
邵友来斜看了柳立海一眼:“砂洗厂我们更没经验,饭店好歹大家都进过。”
罗立茂倒干脆:“我听金泽滔,他说开就开。”
这话倒提醒了大家,砂洗厂就是金泽滔提议的,现在差不多日进斗金,这是当初谁都没想到的。
刘诗诗说:“可我们没精力去管,这人不好找。”
金泽滔笑说:“不用找,这人不是来了吗?”
李沉鱼端着菜看大家都盯着自己,吓了一跳,这在座的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啊,不会是哪道菜吃出毛病了吧。
金泽滔让林文铮搬了条椅:“李老板,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开饭店。”
李沉鱼还没弄明白这是啥意思,金泽滔指着邵友来说:“这是东源砂洗厂的老板,也是我的同学,想在东源开个档次最高的酒店,砂洗厂占9o,你个人占1o,出资额一股为5万,有钱你出钱,没钱以后红利扣,这酒店老板你来做,这大厨也你来掌,有兴趣,明天你就去找房子,就在长短街找,怎么样?”
李沉鱼嘴张得老大:“这个,这个,这么大的事我得和我老婆商量一下,可以吗?”
金泽滔笑说:“那当然,给你留一晚时间考虑,明天你找邵总。”
李沉鱼也是个急性子,放下菜就去找老婆商量去了,大家都议论着酒店的事,邵友来还是担心这酒店生意。
金泽滔说:“生意不用怕,东源人有个特点,爱吃,有钱吃,没钱借钱也吃,现在绣衣服装行业刚刚兴起,你们没发现现在得月楼要个包房吃饭还得提前打招呼,以前有过没?连一些小排档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再说了,东源的海鲜水产品全县都出名,年终岁末,县里不都一车车都往城里拉鱼啊,县城的饭店平时也经常来这里进海鲜。在这里开个海鲜饭店不用发愁没生意上门,李沉鱼躲这么角落的一个小饭馆我们不也巴巴地跑这里消费了,绣衣产业做大了,东源人有钱了,大把的钱都会扔肚子里去。”
金泽滔所言非虚,上辈子,东源海鲜饭馆就是这几年兴起来,随着交通越来越便利,浜海县城、海仓、北山几个邻县甚至永州城的都跑这里吃海鲜,再说,金泽滔心底可是想把这饭店做成连锁海鲜饭庄,可能的话还要开遍大江南北。
大家都被金泽滔所描述的酒店前景吸引了,刚才还有的一丝担心也不翼而飞。不一刻李沉鱼带着一个少妇进了包房,想必就是落鱼了。
落鱼看起来比李沉鱼要年轻许多,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如风摆杨柳,风姿绰约,说话也清脆可人:“承蒙各位领导看得起我家沉鱼,合伙开饭店这是好事,我们同意了,就按金主任说的。”
金泽滔笑说:“只知道大嫂叫落鱼,不知道贵姓?”
那少妇掩嘴笑了:“免贵姓风,大风的风,这是个小姓,在东源也就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金泽滔倒是稀奇了,这女人气质谈吐俱不俗,李沉鱼倒也福气,娶了个好老婆,难怪看他这么顺眼,原来这都是他家老婆熏陶的。
他也不敢失礼,站了起来:“风大嫂好,这样,我刚才说了邀请沉鱼兄合伙开家饭店,东源砂洗厂占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