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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冷王追妃 第6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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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
风瑾速抽出几根光洁修长的银针,简单的试了试,毫不犹豫的朝内关、间使、大陵、神门、中冲等几个人体大|岤刺去,足足刺入了半截方才停下手,蹙了蹙眉毛,伸手擦掉她湿透的眼角边残留的一点眼泪。
为了他的孩子……你就伤心到了这种地步吗?
风瑾怔怔的看着手指上的一点盈光,眸底漆黑深邃。
“你是不是要先向本王解释一下你的针灸?”齐墨的语气阴冷非凡,死死的盯着他的手指,恨不得冲上去一刀切下来才好。
风瑾放下手指,面无表情。“很抱歉,我不是看你的面子才过来的。”
齐墨胸口一怒,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语气生硬的道:“她为什么会咳血?”
“太过伤心导致气血上涌。”
“没有办法解决吗?”
“我只能让她安睡,想要解决,除非她自己不再伤心。”齐墨说着,眼眸淡淡扫过钟青叶腹部的位置,语气低了一些。“失去了孩子,她很伤心吧。”
齐墨不答。
风瑾也不在意,继续用低沉淡漠的语气缓缓道来。“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只怕会更加伤心。”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她都不应该会知道!”
“是啊……因为谁都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如果知道不能再有孩子,她一定会很伤心,然后影响身体的恢复,阿青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喜欢自……”
“既然你如此清楚,又何必一字一句的重复出来?!”齐墨的语气难掩濒临暴走的怒意。“别人难受,你就这么舒服吗?”
“别人难受不难受,从来与我不相干,只是王爷你……不同于别人而已。”
风瑾微微扬起下巴,唇角挑出一抹极为美丽的笑容,在齐墨眼里,硬生生形成嘲讽的角度。
齐墨胸口的怒气一点点壮大,盘旋,眉心隐约黑气氤氲。
风瑾丝毫不以为意,钟青叶的身体全靠他的调养,齐墨的命门扣在他手里,他根本不担心齐墨对会他做什么。
因为他若一出事,下一个倒霉者就是钟青叶。
虽然,这个命门也是他的要害……
风瑾微微笑,转过身子,眼底遮去了些许锋芒。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走近一些,伸手将插在钟青叶安神|岤位上的银针一一拔出,宽大的广袖微微一晃,有意无意的前挪一些,遮挡住齐墨的视线。
随着银针的拔除,钟青叶的睫毛微微一颤,风瑾幽幽一笑,正戏开始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少女尖锐的哭泣,夹杂着还有凌乱不堪的脚步。“小姐……小姐!……”
辨明是研紫的声音,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砰的一声用力撞开了房门,巨大的声响让齐墨微微蹙眉,转过头低声呵斥道:“毛毛躁躁的做什么?!你家小姐好好的呢!”
趁着他转头的一瞬间,风瑾飞速的将银针刺入钟青叶的人中位置,看着她因为疼痛微微瑟缩,睫毛颤抖的更加厉害,微微抬起来,露出一线莹润黢黑的瞳孔。
风瑾声线幽幽,音量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屋内的人都能听到,当然,也包括刚刚苏醒的钟青叶。
“是啊,她当然是好好的……但是她的孩子,却被王爷你亲口下令杀掉了……青叶若是知道,该如何伤……”
“风瑾你给我闭嘴!”齐墨脸色血色顿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扯开,厉声怒吼道:“本王说了,不许再提那个孩子!!”
“怎么?”风瑾微微歪着脑袋,笑容嘲讽而放肆。“难道我说的不对?那孩子不是你下令除掉的?睿王爷,敢做却不敢让人说吗?”
“你给我闭嘴!”齐墨忍无可忍,猛然挥起一拳,狠狠的砸在风瑾的一边脸颊上。
风瑾整个人侧翻出去,连着踉跄了好几下,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唇角也破了,露出一线血迹。他也不愤怒,反而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混蛋!”这一声冷笑顿时惹怒了齐墨,英俊深刻的五官有挪位的怒意,冲过去就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原本还恸哭不已的研紫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急的冷汗直冒。“王爷不可啊,小姐还在昏迷,您这样会惊扰到……小姐!”
研紫猛然的一声惊呼彻底唤醒了齐墨,他本能的扭头,却不防正对上一双无波无痕的漆黑眼眸。
钟青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脸色惨白的比落水之时更甚,呆呆的坐在床上,扭头看着齐墨。
齐墨惊骇的心神剧颤,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她醒了多久了?风瑾刚刚说的话,她有没有听到。
仿佛心有感应,钟青叶轻轻蠕唇,声音细弱的如同银线一般。
“我的孩子……是你杀死的?……”
359、无论哪条路,你都是一败涂地!
一个是与不是、点头与摇头的简单问题,齐墨居然一时间无从回答。
她听到了……她全都听到了!
齐墨的脑子里,全是这样让人惊恐的认知。
钟青叶的声线那样虚弱,仿佛一拉就断的丝线,轻轻的,又如同孩童无意间的喃喃呓语,因为实在太轻了,被人的呼吸一吹就散,在她说完后的漫长沉默里,齐墨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个问题是不是他的错觉了。
研紫被吓住了,手指一松,从齐墨的衣袖上滑落下来,她和齐墨却都没有发觉,怔怔的后退两步,突然间捂住嘴巴,呜咽大哭。
她可怜的小姐……
哭声回荡在空寂廖默的房间里,一丝一缕的极为刺耳,风瑾慢慢直起身子,伸手擦拭了一下破了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抹掉唇角几乎溢出来的笑意。
齐墨啊齐墨,你要如何回答呢?
的确,如果按照正常思维来看,是齐墨下令放弃那个孩子,虽然是为了保住钟青叶的性命,但是那没成型的孩子确实是因为齐墨的选择而丧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现在,钟青叶完全不知道那时的情况,也不会有人特别去告诉她。
因为如果有人解释为她身体太过虚弱导致必须在孩子和大人之间选择一个,一直以为自己身体良好的钟青叶势必会心存迟疑而刨根究底,以她的个性又牵连到了她孩子的性命,钟青叶不把自己身体的真正情况挖出来是绝对不会散罢甘休的。
而她身体真正的情况是所有知情人都不敢透露的,原因在于风瑾曾说,如果被她知道了势必会影响心境,从而拖累原本就负载累累的身体。
钟青叶的身体就像一个苹果,外表光鲜亮丽,内在却已经开始腐坏,为她的身体考虑,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个事实。
风瑾有意让钟青叶知道孩子是因为齐墨的舍弃才会的流产的,而齐墨之前和他的对话和反应又明显是承认了,齐墨根本无从反驳。
如果解释为他是迫不得已,介于以上原因,钟青叶势必会挖出她身体的真正情况,如果不解释,又会造成钟青叶的误解。
齐墨啊齐墨……
局,我已经设置好了,剩下的,就看你要怎么走了。
只是……你只有两条路,无论哪一条,你都是一败涂地!
风瑾的目光幽暗而深邃,光芒凌刃隐蔽在一片黑暗之中,半点都看不清楚。
屋内的气氛沉默的可怕,齐墨的缄口不语在钟青叶眼里更是变成了无言以对,他和风瑾的对话,他激烈的言行愤怒甚至出手伤人,都无不是在隐喻一个事实。
他们的孩子,确实是他要除掉的!
这个在心里逐渐清晰的认知让钟青叶通体发凉,明明身处在暖如夏日的屋内,身上还盖着极为厚实柔软的鸭绒棉被。钟青叶却像赤身裸体处在极地寒冰之下,从头到脚,从外皮细胞到心脏深处,都是一片冻僵了的寒意。
好冷……真的好冷……
她下意识的伸手抱住自己,膝盖屈起,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额头还有细汗,人已经瑟瑟发抖了。
“青叶!”齐墨心中一急,跨步想要走过来,钟青叶猛地抬起头看他,眼眸里哀恸死灰的一片,却没有半滴泪水滑落。
齐墨生生停住了脚步,目光里猛然痛成一片,心脏几乎回缩,死死的扭曲着。
撕心裂肺!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钟青叶静静的问道,语气十分的平静,她拼了命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齐墨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一言一行中透出来的爱意怎么可能是假的?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半个多月前,齐墨刚刚得知她怀孕时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乐的惊喜。
这半个月来,他除了推脱不掉的公事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修整王府,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安排她的饮食和住所,安排暗卫二十四小时的保护,挑选有经验的嬷嬷,随时待命的御医……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齐墨都是亲力亲为,实在不方便做的也要左一遍右一遍的检查,虽是半软禁,却担心她会无聊,甚至连奏折什么的都是在她身边批阅的,很多时候钟青叶一觉醒来,都能看到他伏案的声音。
每天晚上,他都会轻轻贴在她的腹部上轻言细语的说话,还义正言辞的说这是和孩子交流,不能少的。为此钟青叶还笑他白痴,孩子才三个月,都还没成型呢?能听到什么?每到这个时候齐墨就会特严肃的纠正她,“不,孩子能听到的,我感觉到了……”
往事一幕幕犹如电影回放,重新出现在钟青叶的脑海里,以往哪怕是针尖大的小事,在现在都变成了极为甜蜜的回忆,钟青叶单单是想着,嘴角就忍不住勾起笑容来。
为了她的身孕操劳不已的齐墨,贴在她腹部义正言辞的对孩子自我介绍的齐墨,真的……很傻……
渐渐的,一个坚定的认知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随着不断播放的记忆,越来越深刻……
这样的齐墨,怎么可能会杀死他们的孩子?!
看着钟青叶一点点亮起来的眼眸殷切的看着齐墨,风瑾的表情沉默又复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钟青叶在期盼些什么,只是没想到,齐墨在她心里,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地位!
如果再任由她留在齐墨身边,迟早,她的心里会再容不下任何人!
风瑾一向剔透的眼眸里呈现出难言的阴鸷,缓缓扭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齐墨。
齐墨脸色极为古怪,颓败不似颓败,决然不似决然,好像正处在一片挣扎中出不来。钟青叶殷殷切切的看着他,眼里的光芒夺目万丈。
终于,齐墨缓缓抬起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钟青叶,轻轻开口道。
36o、睿王爷果然厉害,青叶甘拜下风
“那个孩子……”齐墨静静的抿了抿唇,声线前所未有的沙哑低迷。“…确实是我……下令除掉的……”
他侧过头,仿佛不愿与钟青叶的目光接触,侧对的一边脸颊凸起了怪异的一块,那是咬紧了牙关造成的咬肌凸起,看上去凌厉生硬的一片。
风瑾不着痕迹的眼神低低划过他的脸部表情,眼眸微微低垂,一缕锋芒隐约可见。
研紫完全呆滞了,钟青叶的孩子是如何流产的,这些丫头其实并不清楚,真正的知情人只有齐墨、五鹰、徐子谦、钟浩宇及风瑾几人,如果风瑾不有意挑明,钟青叶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
钟青叶原本挺直的脊背一点点萎落下来,软软的呆坐在床榻上,嘴唇微张,双目瞪的滚圆,似是不敢相信,又似是瞠目结舌,喉咙上下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彻骨的凉,犹如寒冬腊月的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全身所有的肌肤都是湿漉漉凉冰冰的,连心脏,都一点一点冰冻起来。
凉意入骨,反而不觉得冷了,震惊恐慌交错太过,反而平静了。
风瑾静静的站在一边,呼吸和心跳都是即将消失的沉静,稍不注意便要忽略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眼眸黢黑如深潭,一动不动的看着钟青叶。
齐墨仍然没有转过头,从钟青叶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紧紧拳握的左手,关节处青白,是无声的述说,在此刻的钟青叶眼里,也成了无言以对的寡默。
以前,齐墨常常看着她的眼睛说,很美。钟青叶有一双灵动的眼眸,目若秋水,一目惊鸿,那片沉淀般的黑,望着望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出沉溺其中的窒息感。
而此刻,她的眼睛依然黢黑,比之往日更加深邃起来,却犹如一块被重力击打的黑色平面琥珀,裂痕犹如四通八达的蜘蛛网,朝四周飞速扩散。在无声无息间,伤痕遍野,毫无动静的支离破碎。
齐墨终于转过了头,定定的看着她破碎的眼眸,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声音坚定微带沙哑,一如他平日偶尔的深情。“青叶……你别这样,没有了这一个,我们还会有下一个……我对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有很……”
“就算还会有下一个……”钟青叶静静的打断他的话,眼里脸上的荒芜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她抬起头,看着齐墨的眼睛,“也永远…不会是这一个了……”
齐墨一凛,声音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别说不是这一个,他们之间,可能永远不会再有孩子了。
齐墨的痛,比之钟青叶,只多不少。
这种痛,如刀刺心房锐不可当,但……只要他一人承受就够了。
他的青叶,不该受这种痛。
手中突然一松,齐墨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钟青叶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缓慢的速度,却不容抗拒。
温热的眼泪,突然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热的连人心都开始发颤。
齐墨怔怔的抬起头,钟青叶的眼里蓄满了眼泪,惊颤的看着他,轻轻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他明明是那么期盼孩子的到来……他明明是那么疼爱那个孩子……
他怎么舍得除掉他们的孩子?
风瑾的衣衫下摆微微一动,似乎想上前,却又忍住了,比女子还纤长卷翘的睫毛轻如蝶翼,颤动间,隐现片片哀恸。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对齐墨心存期盼,这样的游离不定坚决不再,何以是她原来的模样?
果然……人心不经揣测,感情更不经时间轮变,转瞬即忘……
阿青,若你忆起过往,停驻在我身边,可否,有你现在对齐墨的深情不枉?
“因为……”齐墨抿着唇,目光游离了一会,渐渐停留下来。“因为,我现在不能再增加牵绊了……”
钟青叶怔怔的看着他,那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齐墨说的话虽然含糊晦涩,她却听得明白。
不能再增加牵绊,是因为他反心已定,时机一到即刻起兵,作为反军之首,齐墨自当责任重大,好在钟青叶不是深闺女子,自己尚有自保的能力,不需要他事事担心。
想必齐墨等候已久的时机已经趋近成熟,这个时候,确实不该再多生枝节,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对手又是齐穆那种见缝插针的人,与其到时候为了这个孩子劳心劳肺煞费苦心的保护,还不如现在就不要这个孩子,待以后大局已定,再做它议。
钟青叶的嘴角微微上挑,凝出一片冷硬的笑意,很是妩媚娇艳。可偏偏脸色荒芜之色太多,反而使得这个笑容突兀古怪的很,好像单嘴唇一块脱离了脸部控制一般。
齐墨心中大恸,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钟青叶避开了去,齐墨眸中悲恸。“青叶……你别这样……”
钟青叶笑意浅浅,眼睛里却不断有泪滑下,打湿了衣襟,氤氲出一片水迹。
“睿王爷果然高瞻远瞩,所思所想皆为常人所不及,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你却已经想的那么远了,想我钟青叶一介女流之辈,自以为不输男儿,呵呵……到底还是妇人之仁,不够绝情……”
最后的四个字,她几乎是咬在牙齿中一字一字的挤出来,语气寡淡的配合含笑落泪的模样,一瞬间洗刷了曾日所有幸福和心悸,余下的,一声铅华叹息罢了。
齐墨心中一惊,刚想说什么,却不防风瑾在一边道:“睿王爷,阿青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也累了,还是让她先休息吧,小产很损身体元气的。”
他有意无意加重了这个小产的语气,提醒齐墨也是在提醒钟青叶,钟青叶神色一倦,什么话也没说便重新躺回床上,拢了被子侧身向里,闭上了眼睛,一行眼泪滚滚而下。
齐墨无奈,只道是她一时难以接受才出言嘲讽,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嘱咐了好好休息,看了一眼风瑾,又瞟瞟研紫,拂袖走出了房间。
361、还是相信齐墨
齐墨走后,研紫才敢走到钟青叶的床边,看着她侧睡的背影,话未说一句,豆大的眼泪滚滚而下,她急忙伸手捂住嘴巴,呜咽着不敢发出声音。
钟青叶本就没有睡着,此刻听了呜咽声更是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转过身蹙眉,看了她半晌,无可奈何的叹道:“别哭了,我都没哭成这个样子。”
研紫一听更是伤心不已,一下子扑到床边握住钟青叶的手,抽泣着道:“小姐对不起,研紫没有保护住您的孩子……王爷他…王爷他……”
钟青叶神色稍冷,风瑾恰到好处的走过来,伸手拍了拍研紫的肩膀,语气柔和道:“不关你的事,他是王爷你是丫头,哪有丫头有胆子忤逆王爷的?”
这话摆明了就是将责任全推在齐墨身上,暗指他一意孤行,若是平日钟青叶或许还能保存些理智,但是现在她心乱如麻,刚刚知晓的事情和打击让她一时间失去了分辨的能力,只是冷淡着脸,一言不发。
风瑾给研紫使了个眼色,研紫微微一愣,眼眸里微有些黯淡,却还是知趣的站起来,擦擦眼泪低声道:“小姐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去厨房端些牛奶燕窝来。”
说着不等钟青叶回答,转身步跑出了房间,回手一拉,房门闭合了起来。
天色已经全黑了,屋内点着三支明晃晃的烛光,通体玉白的蜡烛有婴儿手臂粗细,还是钟青叶怀孕的时候定制的那一批,烛身上雕刻着精细美丽的合欢莲子藤,象征多子多福,延年益寿。
屋内的所有布置都换了新的,大概是怕她醒来看着触景生情,只有那蜡烛的雕刻不甚醒目,才被留了下来。
钟青叶在风瑾的搀扶下坐起来,靠在数个鹅毛软垫上,定定的看着通亮的烛光,烛泪从那些精美的图案上滑落下来,看起来就像那些美丽的花正在哭泣一般。
风瑾在她身边坐了,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你打算怎么办?”
“嗯?”钟青叶一时怔愣。“什么怎么办?”
风瑾叹了口气了,表情有丝沉痛。“孩子已经没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要仔细自己的身体才是。”
“伤心?”钟青叶低低的笑了笑,抬头斜睨着他。“你看我像是伤心的样子吗?那个孩子……没有也好……”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何苦一定要这里的人产生太多的羁绊。没了孩子也好,她本就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也好……也好!
风瑾蹙了眉毛,眼里闪过责备和伤害,伸手捉住她的手,“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的。”
钟青叶笑容一滞,顿了顿,缓缓叹气道:“你何苦对我这么好呢?”
“一生一世,不弃不离。”风瑾淡淡的松开她。“你忘了,我却没有忘。”
钟青叶苦笑,不是她忘了,是和他定下这么美好誓言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既然我忘了,那你也忘了吧,你是个好男人,不该耽误在我身上。”
风瑾失笑:“这怎么能是耽误呢?又不是你绑着我不让我走的。”
钟青叶不语,不知该说什么。
风瑾絮絮的说了一些,钟青叶一直没有说话,眉心锁了锁,突然插嘴道:“风瑾,我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风瑾的微笑一顿,缓缓收敛下来。“你还是相信齐墨?”
“不是相信,是不得不信,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痴心到愚蠢的女人,男人随便找出个借口就可以忽悠的团团转。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里看到的。”钟青叶眉线漆黑,斜斜的飞扬,带着些许果毅。
“齐墨对那孩子的好我看在眼里,他怎么可能无端端就因为那种狗屁的原因要拿掉我的孩子呢?这说不过去!”
“所以,你疑心是你的身体出了问题让他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又担心他怕你知道后会难过所有才胡乱找了个借口?”风瑾的语气的带上了些许恼怒。“你就这么相信他?确定他一定会事事为你着想吗?”
“如果是今日之前,我相信。”钟青叶阖了阖眸。“但是今日之后,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那好,你听着。”风瑾一下子站起来,语气难掩怒意,“你的身体很健康,除了这次小产造成的元气损伤外没有半点问题,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可能性,你明白了吗?”
钟青叶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失落的垂下眼眸,表情难掩失望的神色。
“是这样吗……真的是我太自负了吗?”
风瑾怒意稍平,重新落座下来,静静的看着她。“阿青,你要知道,他不单单是齐墨,他更是睿王爷,他的野心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筹划准备了六年,已经到了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再多生枝节?”
“可是!……”钟青叶一下子激动起来,甚至伸手用力抓紧了他的衣袖,眼睛怒目等睁,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殷红的血丝。
“那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枝节啊!那是一个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可以做的那么毫不犹豫,那么干净利落呢?!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我怎么对得起那个孩子?!!”
言至最后,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无法平息,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风瑾伸手按住她不停的肩膀,看着她因为愤怒、惊愕、难过、伤怀而扭曲的面容,心疼的直皱眉毛,有些话甚至说不出来了。
“阿青,你糊涂了吗?你被感情冲昏头脑了吗?自古帝王无情皇家薄爱,他身为王爷,你难道还没明白吗?”
风瑾疾言厉色,声如惊雷,震的钟青叶整个愣住了。
“帝王薄情……皇家薄爱……”她怔怔的重复了一遍,泪水突然如滚珠一般倾泻而下,再无法言语。
362、来打个赌吧
“怎么会是这样……”
钟青叶软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抱住脑袋,修长白皙的十指插入光滑乌亮的发中,紧紧的揪着。
她喃喃的凝问,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风瑾,泪水从她不染脂粉的面颊上滚滚而下,转瞬便隐没在膝盖处的被褥中。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钟青叶的声音猛然间尖锐起来,发疯一般死死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泪水越发难止了,风瑾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阿青,你做什么?松开手!”
钟青叶的手指用力极大,风瑾居然扳不开,心疼的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眼梢里划过鲜明的不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犹如安慰孩子一般轻声道:“阿青乖,没事的……没事的……”
钟青叶屈在他怀里,死死的咬住下唇,几乎见了血,却拼了命的不愿发出半点哭声。
“风瑾,我是第一次这么想要相信一个人的……我不在乎他的身份,我只要他同番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钟青叶的声线极弱,断断续续的犹如濒死一般,风瑾垂目为她的抚背,闻言微微一顿,缓缓道:“你的目光只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自然会对他期望更高,若你能往周围多看几眼,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呵呵……”钟青叶沉默了一会,突然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蓄满眼泪的眸子似笑非笑。“往旁边,会看到你吗?”
“我一直在那,从来没有离开过。”
风瑾眼眸炙热,钟青叶错开眼眸,不与他对视。“可惜,你等的不是我。”
“我等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你难道没听过,失忆如恍世,前尘一切皆抛,犹如再世为人。”钟青叶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早就不是那个和你定下生死挈阔的人了。”
风瑾的眼眸里飞的掠过一丝悲切,稍顿了许,有些艰难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只要那个人是你就好。
“可是,我在乎!”钟青叶一把推开他,疾言厉色的怒吼道:“我在乎!我不是你要等的钟青叶,你根本没必要守在我身边,我只是利用你!我只是利用你你明不明白?!”
“我根本不需要明白。”风瑾站起来,神色突然冷厉起来。“阿青,其实我也有利用你,我们根本没有欠过对方。”
“你利用我?呵~我有什么好利用的?想让我心安理得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钟青叶不屑的冷笑了一身,伸手擦了脸上的泪水,表情冷意异常。
“我利用你,接近齐墨。”风瑾忽而一笑。“阿青,其实不止是你,就连势力大如齐墨,都一直没有弄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吧。”
钟青叶脸色一怔,突然意识到他或许不是在为她心安找理由了。“你什么意思?”
一贯白衣褪尘的男子静静站在暖黄|色的烛光中,光辉倾泻,落了一片暖暖的光泽,他静静的转过头来。“阿青,我们来打个赌吧。”
……
研紫回来的时候,风瑾已经离开了,钟青叶穿着白色的安静的坐在床榻上,被褥只盖到大腿的位置,半截身体都曝露在外。
研紫大惊失色,慌忙关严了房间门,将牛奶燕窝放在小几上便急急忙忙的取了厚斗篷往她身上披,嘴里还不忘指责道:“小姐现在身子还虚弱着,怎么这么不注意保暖?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钟青叶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拢了拢斗篷。“那三个丫头呢?”
“都睡了,这几天她们累的很,王爷见您醒了怕太多人吵着你,便只要我一个人伺候着。”研紫放下斗篷又忙着端来燕窝粥,细心道:“我小心护着没让粥凉了,小姐睡了这么些天,要吃些温热的才不会肚里难受。”
钟青叶本不想吃什么东西,见她表情关怀又不好多加拒绝,只得接过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怎么样?小姐许久没喝燕窝粥了,我按照小姐以前在府里的口味准备的,还合胃口吗?”研紫站在一旁半是紧张半是担心的问道。
“嗯,很好吃,累了你了。”钟青叶微微笑了笑,还略有浮肿的眼睛微微弯了,看上去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
其实燕窝并不和口味,牛奶和蜂糖放的太多了,钟青叶又素来不爱吃太甜的东西,只是研紫这特意准备的一番心意,反倒比手中这碗燕窝合胃口的多。
吃着吃着,倒真的有些饿了,人一饿就顾不上那么多了,钟青叶很将一碗燕窝粥喝了个底朝天,研紫欢天喜地的跟个什么似的,正准备收拾碗筷下去,却不防又被钟青叶叫住了。
“研紫,你去那边的柜子里找一个锦色的匣子,应该放在中间的层板里,拿过来给我。”
研紫只得放下手中的碗筷跑去找匣子,好在钟青叶的东西不多,很便找到了,拿在手里跑过来,一边递给钟青叶一边道:“小姐这是什么啊?还挺重的。”
钟青叶并不答,只捧在膝盖上,轻轻扭开了扣,打开来,一片珠光宝气四溢。研紫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的金银首饰,样样都是顶尖货色,只怕随便挑出一件,就足够寻常百姓家衣食无忧一生了。
她家小姐什么攒了这么多私房钱?
钟青叶没动那些首饰,只是从匣子最底部抽出一沓银票,研紫看了看上面字数,好家伙,全是一千两一张的。
钟青叶一口气抽了十张,拉过研紫的手边放在她手心里,强行将她的手合拢,淡淡道:“你拿着,备用。”
“小姐!”研紫大骇,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寻常百姓四口之家一个月还用不到十五两银子,这足足一万两的银票却给她拿来备用?这说上去就离谱吧!
钟青叶合上锦匣,困倦的靠在软垫上,双目半阖。
“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突然想到你身边大概没什么银子,如果有什么事情也不好办,先拿着,也许会有不时之需。”
363、提前准备的嫁妆
钟青叶的话刚刚说完,研紫扑通一声就跪在床边,吓了钟青叶一跳,急忙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搀她。“你做什么?”
研紫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不顾钟青叶的阻拦,拼了命的磕头,哭喊道:“小姐是不是不要研紫了……我知道我没用,我没有保住小姐的孩子……但是,研紫真的不是有意的……小姐你原谅我原谅我……”
一边说着,豆大的眼泪滚滚而下,原本圆润的小脸消瘦了一圈,看上去更有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感觉。
听她听到那个死去的孩子,钟青叶心中一疼,手势也顿了顿,又很收敛了情绪,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研紫不经意的挣扎了一下,钟青叶苦笑一声:“你家小姐我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你再动,我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研紫一吓,不敢动了,钟青叶这才将她扶起来,在床边坐了,打起了十二分的耐心解释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研紫抹抹眼泪,充分发挥了她那点小聪明,一脸你别想糊弄我的表情。“好好的,干嘛要未雨绸缪?小姐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钟青叶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笑无好笑的道:“我想的事情多了去,比如你这个小丫头也十五岁了,也该找个机会给你找找婆家了,免得你一天到晚缠着我不放。”
“小姐啊!”研紫没料到钟青叶会突然说这个,满面羞的通红,含羞带怒的看着她。“你没事想这个做什么?研紫不嫁,研紫要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
“那可不行!”钟青叶满脸的不乐意,眼眸却是含了笑意。“如果真的成了老姑娘,别人会说是我这个做小姐的误了你,这还不打紧,要是你老了埋怨我,我可受不住。”
“你再说,我可真要生气了!”研紫瞪起眼睛,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羞涩,看起来更加如同三月桃花,明媚可人。
钟青叶莫名有些怔愣了,看着这丫头年轻的脸,突然想到自己的年龄,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前后加起来只怕也三十了。
当真是不再年轻了,虽然面容还是十九岁的模样。钟青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若是换到爱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保不准多么开心呢。
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她伸手捡了落在一边褥子上的银票,塞进研紫手里用力合拢她的手。
“不闹你了,你伺候我这么多年,这些银子就当做我提前给你的嫁妆,你自己留着。我这都是大面额的银票,如果要用就找红鹰他们帮你换成小面额的,小心别露了财。春儿她们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你自己看着帮着点吧,好歹也是姐妹一场。”
研紫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小姐这语气,怎么像是以后她都不在了一样?难不成小姐因为失去了孩子,打算寻短见了?
研紫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冷汗直冒,心中所想直接表现在了脸上,钟青叶看着好笑,捏捏她的小脸,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了。”
“好了,我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钟青叶根本不给研紫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躺下来侧身闭上眼睛。
她越是如此研紫越不放心,既担心她心中郁结散不开,又担心她是真的累了,怕打扰到她,只得一步一回的走出房间,关上门也不敢离开,只得就在台阶上坐下来看护,准备屋内一有个什么动静就直接冲进去。
这一夜,钟青叶几乎是睁着眼睛过来的,而研紫也是如此,一直到天蒙蒙亮,钟青叶才因为身体受不住了朦朦胧胧的睡过去。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齐墨,钟青叶误解他,又明显的表现出不愿和他接触的抵制情绪,齐墨心理就像堵了一块石头,几乎让他呼吸不畅。
习惯了拥着钟青叶入睡,也习惯了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如今猛地一个人,齐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蒙蒙亮了,立刻翻身换衣,朝钟青叶的房间而去。
老远便看到研紫坐在石阶上,头枕着柱子打瞌睡的模样,齐墨心中疑惑,走过去叫醒了她,研紫急忙站起来,见齐墨问原因,便将昨夜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