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偕老 《八》

    　　爱情竟然需要赤裸的答案。

　　其实这不是小桔第一次这样做，用好奇心要胁，引诱我三番两次想要从疑问中得到心灵的舒坦。这次的错误是她说服我最大的帮手。她说，任何事情都需要水落石出，而不是像我一样苦等，用了那麽多年的青春，只做了一个傻呆子。然後她翻了手机里储存的电话，在庞大的通讯纪录里，轻松的凭记忆给了我一串好像是无可奉告的号码。

　　当她将电话递给我看的时候。我说，这样的作法有点恶劣，即使我徬徨失措，我不想做的龌龊。我明白妳是真的想帮我解决问题，但仅仅只是五万块。只是分手，也不愿做敌人。因此小桔生气了，我们又闹得有点不愉快。於是我苦恼了好几天，在几次难得的休假日彻夜失眠。每次睡不好，就忍不住用手机查遍了所有有关於徵信社的资料，试图从别人的案例去得到一点慰藉。

　　我一度天真的以为，人的秘密真的不需要太复杂。只要把关键字或帐号放到google搜寻一下，我就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那些人事物。可惜一切事与愿违。当我躺在床上思考的时候，我瞬间在脑海里看见自尊替我立了贞洁牌坊。它正在呼唤我做件像样的事，就像小桔威胁我的那样，要我好好的面对真相。

　　真相。有时还真是可笑，我拿什麽条件去问真相？我自己不也是刚分手後就跟一个陌生人上了床吗？扒灰。耳朵旁竟然出现贾府里老仆焦大的呼喊，羞辱人的最佳用词。人不再是人，是野兽。而我失去了爱情，却也马上就失去了伦理，甘心做一头共用又不分禁忌的母鹿。

　　小桔痛恨徵信，却又屈服於徵信。这几年来，她受的罪不亚於正宫的痛苦。虽然表面风光，当小三的自由与气派却抵挡不住波波迎面而来的嘻笑怒骂。她不甘心，所以更加努力的诱使男人为她纸醉金迷。一回还含着勃起灼热的阴茎，一回赤裸的大腿内侧被拖拉造成了瘀青。两次当场抓奸在床，她也不在乎还被摄影。男人想抽插前，她偏要打电话给正妻，一边做爱一边告诉她，再不撤销告诉，我就让妳的老公休妳。

　　小桔的经历就如同伤疤一条条的惊心触目，我还会想知道任何令我难堪的答案吗？记忆里那个对我好的男人，更是我一心想白头偕老的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执着，我们曾一起旅游的回忆。曾有一阵子同居，天天都在拌嘴的小甜蜜。就算爱不浓烈，这不就是人人向往的老夫老妻。

　　就到此为止吧。打电话约小桔在精品店附设的咖啡厅。我跟她说，我不想徵信。既然被分手一定有原因，无论如何，还是要有继续过生活的勇气。小桔沉默很久，或许是因为也考虑且回忆起那种见不得光的浮出台面的羞愤。她只有听，却再也不说了。

　　再见了。这段恋情。我是真实的告解了自己，就在还没来到的第七年之前，遇上了翻覆帆船的暴风雨。这艘即将远航的船，不知是何时偏离了轨道，就在渺茫的大海中，在层层覆叠的浪花中迷航。才会连骤然而来的风雨，袭击的几乎船毁人亡。

　　离开咖啡厅，我们两个漫无目的的在五光十色的街道上，沿着红砖浅薄的飘荡着步伐。小桔一直紧紧的握着手机，时不时对着萤幕回覆着讯息。相较之下我双手抱胸，显的无趣。如今我的手机里还有两人的合照，虽然我的表情永远比他热情。这是念旧，是执着，是不甘心。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妳。」小桔突然在我内心正欲打算分道扬镳独处的念头萌起时又强压下去。「我很累了。」这是我真正的求饶。「我没有力气在吸收其他的人事物。小桔，到这边就够了。」小桔没有正面回应我，只是在几秒後，点开了手机的萤幕映放我的面前。

　　「这个女的是谁。」

　　身心都极为疲惫的我，一时之间真的无法理解画面里躲在车後侧身弯腰对话的男女这麽做有何意义。但很快的，就认出这张照片里所有的景物与人。

　　一个是无缘的男友，一个是男友大哥的女朋友。两人似乎为了什麽事情而同时苦笑着。那台车，是大哥的车子，背景很像是一般的路边。

　　「他哥女友。」我的语气里没有讶异，也没有带质疑。交往了多久，我就认识她多久，也没有任何可以让我疑惑的徵结点。我更没有力气去解释这张照片会有什麽问题，因为这实在普通到不行。所以我忍住了不耐烦之意，正要用和缓的口气告诉小桔，这一切都只是日常生活而已...

　　「拍到这张照片的後两个小时，他们去探监。然後你男友再载她回宿舍，返家後就又开车离开了。」

　　「什麽意思？」

　　我瞬间有点苏醒。

　　「妳做了什麽？」

　　「我找人跟踪。」小桔又对着手机翻了一页，

　　「他换了车牌，还开了一台银色的轿车。」

　　我看着照片里陌生的车牌号码与车种，吞下了灼热的口水。

　　「不是他的车。」

　　小桔接连在我面前点阅了许多张让我熟悉不已的他的侧脸，才又快速的将手机给关了，拿着手机用力的摆动在我的视线之内。

　　「这就是所谓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