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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 第1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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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的接触,以及经历的那些人生流年。他就突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触。他们竟然在一起了?尽管幻境里他们的记忆都受到了压制,他们只认为彼此之间应该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但光光是这么一想,杨泽的后背心就有种微寒,自己居然幻境里,娶了眼前的昆仑圣女为妻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不详。以轩辕鳕天的性格,她回过神来大概会把自己杀掉灭口吧?

  感受到杨泽看过来的目光,“阿娇”却并没有无比凌厉兴师问罪的朝他瞪视过去。

  只是兀自的盯着碎花铺成的石台地面。眼神有一份恍然和漠然,而那和她血脉相通的面具,略有一丝红潮。

  她的心现在已经一团乱麻。什么都在胡思乱想,甚至想过干脆将杨泽杀了一了百了。但她反应如果越大,岂不是越证明她很在乎幻境里的一切。相反如果你不在乎某样东西。只需要一个劲的忽略就行了。所以当身处现实之中,轩辕鳕天觉得现在唯一能让她平静的办法,就是漠视,漠视,再漠视这所有的一切。

  以至于她这样想着,一双手都在纱袖下用力攥了起来。

  她只需要做出不在乎一切的样子就好了,这之后她仍然是她,她仍然是那个昆仑山倔强的,伫立万人之上的女子。可是此时心潮有些感觉却是无法抑制,她只要一想到幻境里的那场战争中出现的那个女子。想到杨泽朝从天而降的她伸出手去的最后一幕。她拼命掩饰心情波动的眸子里,还是划过一抹莫名的忧怨。

  她最终鼓足勇气朝他看去。却看到“刘福”那张面容环顾了四周,嘴角肌肉抽动了几下,然后是手舞足蹈,忍不住欣喜若狂朝她激动道。“竟然登上了山巅,竟然第一个到了神树下,破开了幻境我们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啊!”

  看到他只是因为破除了幻境,抵达花树而朝自己振奋激动,轩辕鳕天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在他吃痛愕然下她板着脸并没给出任何解释,只是心底却不知为何。竟然略微轻松了起来。大概眼前的这个家伙,就真是欠揍吧。

  看到轩辕鳕天舒缓下来的眸子,一直装疯卖傻的杨泽,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幻境里最后出现的纪灵儿”杨泽疑惑着试探。

  轩辕鳕天点了点头,没有看他,双瞳泛起一抹亮边,“是她。这是西陀的神法《巫山寻梦》。原本可以控制人的心神,窥入人心深处的秘密。没想到在我们跌入幻境之中,纪灵儿用这个方法验证我们的身份”

  西陀望台的那方纱帐之后。

  看着梨花神树下的普天院比结果。宇文靖的声音传来,“梨花神树果真是造化无穷,居然能生出幻境,令所有人经历一场心性的考验,而最终勘破万相的那个人竟然如此普通甚至从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连我都对刘福这个人的身份来历,无比好奇起来。今日之后,定然有很多人挖掘他的所有来龙去脉”

  他娓娓而谈,随即望向身旁面容略显苍白的纪灵儿,轻声道,“巫山寻梦神法极耗心神以灵儿你如今天玄巅峰的修为,冒险施术,也会令境界动摇不稳,可惜你一步入道通的门槛,如今又将延长不少时日”

  一直在旁边的迦缪震惊无语的看着纪灵儿和宇文靖。

  他的修为在天玄上,但从刚才开始就被山上的比试所吸引,也根本不知道纪灵儿什么时候,施展了西陀的神法?而他丝毫不觉,宇文靖却能轻而易举的识破?

  由此可见,在两个近乎天造奇才的一男一女面前。他迦缪立即有种高川仰止的感觉。尽管他无比的想追赶宇文靖,努力的希望自己能够距离纪灵儿更近一些。然而他和他们之间,仍然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纪灵儿显然也因为宇文靖识破自己暗中施术有些震动,但她外表并没有丝毫的显露,看了梨花神树一眼,轻声道,“我只是对那棵神树的玄妙幻境,好奇罢了。”

  因为好奇而不惜境界不稳下跌的风险动用神法,显然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但宇文靖并没有丝毫的怀疑。像是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回应,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定然是一个很美妙的幻境。”

  迦缪陡然心悸莫名。

  梨花神树下的那个人是杨泽。而在后方不远处跪倒在地的夏禹居然是高纹帝王的私生子!对方的目的居然是要救出高纹国的“战神”罗森!然后掀起一场盛唐和高纹间的大战!他是为了颠覆盛唐而来!

  从幻境中明白了夏禹的来龙去脉之后。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的是丁韦。他手上持着一柄刀。普天院比允许修行者携带五阶以下的兵刃。丁韦手中的刀,此时已经代表了他心中腾冒起来的火焰。

  回过神来的持盈郡主分清轻重,亦持剑朝着夏禹扑了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反应过来的修行者。

  褚卫。陶子义,韩雪,众人第一时间朝着夏禹冲去。带着众人的高喝喊声。“纳命过来”

  就在刀剑加身,心知一切暴露,心如死灰。本不打算躲避的夏禹却陡然听到一声沉喝,“住手!”

  持盈郡主定住身形,丁韦手中的刀挥不下去。他不是会因为一句话就放下自己心头杀意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手中的刀的确无法继续斩落。只停留在夏禹的脑袋三寸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他的挥刀。他的实力极为强横,而此时居然有人可以隔空封死他的所有进攻,可想而知来人,是何等的强大。

  所以人们纷纷扭头看着雾气深处。

  雾气开始消散,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影。所有知道这个老者身份的人,此时忍不住尊崇至极的惊呼出声。“涅缘法师!”

  来人正是列王山四大长老之一的涅缘。涅缘脚踏布鞋,宽大的袍袖随风起舞,一双洞悉万物的眼睛盯着夏禹,面对众人,最终淡淡道。“让他走吧。”

  “可是”诸人忍不住出声。正是在幻境里,这个夏禹率领高纹联军,使得这片大地陷入一片战火,在场的不少人,可以说间接或直接的死在他的手上。他们在幻境里就已经恨不得欲其死,如今怎么可能任由得他离去。让那幻境的一切,有了发生的可能。

  “从来真是妄,今日妄皆真。当时师兄跟我说出这句谶语之时,我还不知道其深意如今才明白,他当时的这句谶语,竟然是暗示了今日梨花神树的幻境。”涅缘的声音很沉稳,似乎每一个字之间,都有着异常精准的谈吐和停顿,所以这样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在人们耳边心间回响。

  他望着跪地的夏禹,犹如悲悯的看着受命运玩弄的世人,淡淡道,“你看到了你的噩梦,也见到噩梦里的一切。所以你看到了自己的苦海,苦海无涯,回头皆是彼岸。战火并不能让你的梦平稳,相反只会让你更加悲怆。而引燃在这片大地的战火,带不来你希望的世界。只能成为一片深渊。”

  夏禹抬头看着涅缘,双目一片灰暗,“可长老你们也该明白,这片大地不可能永远这样平静。就像是不能指望海洋永远风波不兴。你们有一天迟早会死去,你们的继任者也迟早会衰弱,会死去,会失去震慑力。那么你们想要维持的这种平稳,最终也将崩溃。”

  涅缘沉默片刻,道,“我承认你的设想。但只要我们存在一刻。这片大地的两个庞大帝国,就不会拉开毁灭一切的战端。大地上的人们,将永远平和的生存下去。而你们永远不知道,这是何等美丽的一番图景。不要等到一切都破灭之后,才后悔莫及。”

  夏禹面部肌肉有些激动的抽动道,“父皇曾说过,四位圣者存在一日,盛唐一日不可侵!东正教门及其辖领的百国千宗,与其说是惧怕盛唐,惧怕西陀圣殿,不如说更惧怕的,是你们四位伫立列王山的圣者。”

  涅缘长老微微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的那位帝皇,还有教门的那几个头子,也不算没有敬畏。”这话说得无比平静,可只有听进去的人,才明白这话间隐含了怎样的强大。

  夏禹突然颤抖出声,“可你们已经伫立了上千年!难道还希望永远的将这份威慑持续下去?你该给我们选择,该给我们改天换地的机会你们为何如此执着!”

  周围的修者人人背心僵直挺立,微微有些敬然畏然的看着那宽袍大袖下的老者。他的面容泛着一层慈悲的光芒。

  有些人终反应了过来,是了!根据阑苍院的记载,四大长老涅法,涅缘,幻生,幻灭,实则是从古沿用至今的头衔。在这个头衔之下,已经有无数人在这上面更新换代。所以并不是代表着他们四个人活了上千年?那样太可怕了,什么人可以生存上千年?除非是那些传说里修行达到了寂灭飞升境界的至高修行者。

  涅缘微微一笑,“而你们又何必执着?”

  “我们有悲喜,有野心有理想,有创造不世之功的,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这就是执念,我恨不能帝国北进。恨不能将盛唐教化礼仪,和高纹兴邦合而为一!世间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才是变革,这才是进步。有朝一日后世人谈论我时,会带着敬畏和崇仰!有朝一日后世的人们谈论这一切时,不会只记得盛唐的繁华,他们还要记住一个名字叫高纹。”

  “仅仅是为了后世的那一纸书写,就要创造杀业无数万劫不复?何等荒唐?”涅缘叹了口气摇头,“你们还不明白,当把你们的这种想法放在很遥远的时间长河中来看,就会觉得是怎样的渺小和肤浅。杀业和征服并不能带来教化。只能带来可悲的创伤。当年我们出手于你百万军中擒下罗森,关在这列王宫让其思过,便是让他平歇心中的杀孽。而你们的阴谋已经暴露,这件事不再有任何的可能。放你回去。也只是绝了你的念头。也平息一段盛唐和高纹碰撞的风暴,若你毫无悔心,仍然执迷不悟,老朽亦随时可以把你带回列王宫封禁,请太子务必珍惜这份自由!”

  夏禹的眼睛里现出一种被束缚的可悲。他知道这个老人的话是真的。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要他死,或者永远被关在列王宫。他无论身在何处,哪怕是在东正教门最严密防备的禁地中,他也逃不过对方的手掌。

  这就是悲哀。

  让他从心底感觉到自己帝国那些世代大志的帝皇心中被束缚的悲哀。

  四圣者一日存在,盛唐一日不可侵!

  他起身带着些微颤抖的身躯,朝涅缘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返身走下了山道。(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三章 该死的杨泽

  人都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当处于梦中,一切现实的经历意识都被封闭,会认定梦里的一切都是无比真实,于是会无比的投入。但当意识重新唤醒,明白来龙去脉,意识到自己只是进行了一场大梦之后,梦里所经历的柳暗花明的激动,波澜起伏的触动,人生幻境的那些纠葛。都会剥离出来来看,像是在看着一场主角不是自己的电影。

  但是梦里的那些高嘲起伏处,却有若阵痛,细枝末节的深入骨髓,难以抹去。梦里杨泽和轩辕鳕天的相依为命,两人结为夫妻的喜悦,面对敌国入侵家园不保的担忧,到最后发现无法阻止国破家亡的悲怆犹在眼前。

  以至于在这背心被汗微微醺湿,嘴里说着不过是一场梦的轩辕鳕天,此时也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忍住了。更在这一刻内心像是作坊混乱的织布飞梭,扯起一团乱麻。堂堂轩辕大小姐居然被一棵混蛋神树给耍了!

  她五岁开启修行之路,八岁顺理成章成为昆仑最宝贝的圣女,十五岁时怀带一身玄妙修为,随兄行走大6,地位尊崇,名动世人。

  虽然她当时年龄尚轻,但实际无人敢小看她的背景身份。从此各种示好从未断过。各国太子,大6宗派势力俊杰骄阳之辈,那些年从来没少过接近她而做出种种盘旋突进的手段努力。当然自忖万叶丛中过,寸绿不惹身的她游刃有余,至今无人能够获其青睐,那些自持风流倜傥修为高妙者耍的小心思小手段在她眼里,有时不过哧然一笑把对方打击得灰飞烟灭罢了。

  不过要说绝对没有。也不尽然,至少小门小派的千剑宗有位掌座大弟子衣卿相,兢业学剑,白衣修身。做人笔直,行事横撇持度,就曾引得她的好感。

  亦或者当年那位一步一拜踏雪上昆仑,只为求其一见倾诉相思苦的文洛太子,被佛国誉为转世灵童的仓央措,凭借一句南方人被雪地冻得唇红齿白的“不负如来不负卿”,也曾经让她一阵感动。

  这些都是曾经牵动她心里涟漪的人。会让她偶尔想起的人。

  但现在,她的美目狠狠的落在了前方杨泽的身上。想到梦中他对自己做的那一切。她的心尖就忍不住颤抖。但偏偏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对这一切在意而打死他,咬死他,折磨死他。偏偏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自己不在意,不在意这一切。不在意梦里的一切。所以也就不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切在她瞳明眸亮的眼珠子里,仅仅是一种漠然的姿态罢了。要展现给杨泽的姿态罢了。

  睫毛不停律动,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大幕揭晓,已经处于无数人焦点之下的她。现在竟然心乱如麻,心底是这样的想法

  这个该死的杨泽!

  浮生大觉,不过醒梦一场!

  杨泽回过头来,越过山道间那突然而起的冲突,看向山下。山脚下的那处望台仍然有白色纱幔相隔。

  风偶尔吹起纱角,依然看不到纱幔以后的一切。但纱帐被阵风吹皱起涟漪般的纹路,却越加显得生动。

  望着那里,他却微微有些发怔呆滞。因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在那片纱幔背后,同样有一双美目正在注视着他。

  她知道他在盛唐发生的那些事么?她现在在想什么?她神法入梦,将自己带出幻境。站在了梨花神树之下。如今再度见面,在梦里的近在咫尺。回到现实却远隔山崖。不得不隔着这张面具和遮罩的重纱,隔着无数喧闹的人海当初在大晔国和地海世界逃亡那段朝不保夕,但刺激美好的日子,已经相去甚远。

  或者,这只是构成她人生中的一场波澜。仅仅是无数跌宕起伏的其中一段路程,自己也不过是她身边有些特别的人,正因为重生的特质,所以挑惹到了她本应澄明的心境,从而干预了她的人生,但这种力量终归有限,无法决定她的最终归宿和走向。

  她始终注定是不平凡,有自身命运轨迹的女子。他杨泽兴许可以发乎自身特异可以逆天改命,但自信不等于自大,观己并不能度人。纪灵儿,绝对是他最难以去改变的一环。

  谁敢说在她和宇文靖面前,杨泽不是那个不该出现梗和异类?

  就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三世子杨泽和纪灵儿也是一地一天。一个世子国破家亡披星戴月逃窜,一个圣女光环加身璀璨夺目,八竿子打不着一块。这世不过是阴差阳错而交集在了一起。而他杨泽更像是个深渊,和他牵扯在一起的人注定涉及理不清的命运黑洞,否则若不是他,纪灵儿和宇文靖之间哪存在人们隐晦谈及的罅隙?他们难道不是世间男女追捧向往的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岂不是从头到尾都顺理成章。

  都怪他这个该死的杨泽!

  顺着杨泽的目光,看到他此时所望之处若有所思,神情忽变忽换的轩辕鳕天,望着西陀所在的望台,一张俏脸也微微寒了些,显得有些凛冽和难看。

  杨泽很明显的感应到了这种变化,由此朝她望去。

  接触到她目光的时候,轩辕鳕天那冷色调的面容上,高挺的翘鼻间,传来一声轻轻的“哼!”声。

  听着这声冷哼,看到轩辕鳕天有些凛冽的眸子,杨泽竟然莫名感觉内心有些发虚。

  既然内心发虚,所以他立即转移话题,环顾四周,眉头皱起。

  “有人不在了。无论是幻境还是在这里,都不在了。”

  自院比开始以来,杨泽就对那个叫叶祈的人有所防备,而对方一举击败宋净,展露实力的时候。相信任何人都不敢再小觑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但是自他们开始朝着这第三停攀登,梨花神树开始制造幻境之后,那个家伙却离奇的消失了。这点不光杨泽看得清楚,只怕宋阀那些等待着向对方讨回公道的大人物们。一个个的鹰目可不含糊。

  但就是这样,那个人也就这么离奇的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正是知道这些,轩辕鳕天尽管明白杨泽是转移视线话题,也不由得轻声回应道,“山道仅此之一,如果他比我们更快破除心障走得更远,那么现在在梨花神树之下的,已经是他了。而且在那个幻境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出现,说明他已经不在这里,并没有进入梨花神树的幻境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从刚开始踏上梨花神树山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下山了。”

  “为什么他要下山呢?他对宋净出手。不是确保自己能够成为第一吗?”杨泽皱了皱眉,“亦或者是另一种可能,他和宋净有所仇隙,借此出手。然后再遁离。”

  “如果对方真的不是冲着列王山而去的话,这倒是极大的可能。宋净遭到重创,亦是对宋阀的一个打击。这样来说,也合情合理。”

  “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人,并不简单在他其貌不扬的外表之下,有一种隐藏在最细微处的超然。这样的超然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而对方既然能一击之下重创宋净,如果说借此打击宋阀,委实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专程选中普天院比这个环节动手更大的可能,对宋净的出手,只是他的一时兴起。就像是顺手除去路边的一块障碍而已。”

  轩辕鳕天有些匪夷所思。“动手不考虑之后的后果,仅仅是一时兴起么?他可是将宋阀的宋净一击重伤。如果这只是他随手为之,根本不惧背后的宋阀怒火。那么这样的人无论气魄还是底气,都要让我们重新估计”

  杨泽点点头,“无论如何,对方总是离开了这样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了院比,眼下对我们而言,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杨泽随即朝着通向此处神树的山道间望去。在那里涅缘长老刚刚作出了对夏禹的处置,夏禹可以说是普天院比之上,陡然生出的巨大变数,众多院比修行者此时或握着武器,或严加戒备敌意毕露,目视着他朝着山下离开。看到一些人眼睛里的恨然,想必就算涅缘长老任由得其离开列王山,很多人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离开盛唐。

  只是当夏禹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间山道的时候,更多人的目光,开始带着或迷惑,或惊诧,或怅然,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得朝着此时位于神树下的杨泽和轩辕鳕天投了过去。

  这些修行者们的目光在碰触到两人的时候凝固。

  “我们的麻烦似乎也开始有点大了。”

  所有盛京城地下黑市赌坊中代表着修行者名字的棋子,有了最新也是最后的位置。

  这是一张很大的木制棋盘,棋盘之上有方正交错的经纬线构成的方格。这张木坂版面的背景是丹青高手画下的山,这座山有山道,有浓雾区,有山间蜿蜒的小路,特别是在小路的尽头,就是白色颜料笔画出的梨花神树。惟妙惟肖正是列王山。

  在这张而棋盘之上,还有代表普天院比修行者名字的棋子。

  木棋盘后面是盛唐矿山开采出来的磁黑铁。那些木棋子的芯也是黑铁制作,从而使得可以贴在木棋板之上,追踪每一个参与者的位置动向。

  这样的木棋盘,几乎每一个赌坊黑市之中都有,此时就挂在大厅之上,被那无数双目光聚焦。

  但此时此刻,人们都异常寂静的看着排位,看着那两个陌生名字的棋子,在终点梨花神树之下静静伫立。

  终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人颤巍巍的询问出声,“这个刘福”

  “到底是什么人?”

  第九十四章 做出,权衡!

  刘福就是杨泽。

  杨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而他更清楚,此时那些所有参与到了之前幻境里的修行者们,比他更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在山道间的一些修行者,看到神树下的他之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手指向他,冲着身旁的涅缘长老声音颤抖道,“他他带了面具!他根本不是刘福!他混入普天院比,混淆视听,阳奉阴违,根本就应该取消资格!”

  “此子根本就不应该参与院比!所以他名不正言不顺,此刻应该和那个高纹太子一样!被驱逐下山!”

  “他该滚出列王山!他有什么资格站在神树下?”

  这样的声音开始在诸多没能爬到神树下的人之间响了起来。

  持盈郡主原本沉默而震惊的接受了这样的局面,但听到这样的声音,她的一双丹凤眼远远的盯着杨泽,似乎涌出一种复杂参杂的情绪,但无论怎样复杂,最终她的理智都占了上风。她和其母亲同样的立场之下,她也不愿意见到杨泽此时能够高居盛唐普天院比榜第一人的位置!所以她冷冷的看着杨泽,任由的身边这些反对和揭露的声音,响彻四大长老之一涅缘的身边。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实力挣来的结果?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总能第一个摆脱幻境,抵达神树之下实力不济,就不要用这种下作的诋毁。盛唐修行者的风度礼仪,只会在你们这些人手上丢个干净!”人群之中,褚卫冷冷道。

  “小时候我师父曾给我讲过麻雀和大雁的故事。一群盗田的麻雀无法如雁般南来北往,东去夏来。它们嫉妒得围在一起,目光虽然是瞻仰羡慕着天空大雁的身姿。但嘴里吐出的却是各种最恶毒的语言。后来寒冬到来,大雁早已飞跃了冬季去了温暖的地方,这些只懂得在背后絮叨别人不思进取的麻雀,最后只能冻死在严苛的冬霜里。”韩雪高傲的昂起头,看着那群叫嚣着要驱逐杨泽的修者,倨然道,“而现在,我就看到了这样的一群麻雀!”

  涅缘作为四大长老排名第二的长老,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更因为涅法长老几乎不管俗事。打理列王宫和决定澜沧院一些重大事务的,基本上就是这位涅缘。如果涅缘也认定杨泽没有任何参与的资格。那他的结果可就真的板上钉钉了。所以此时此刻,韩雪也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

  陶子义没能走到他们那么远,不过身影在远远从后出现,看到这方人群聚集,加之耳力敏锐。听到这边的议论。也是一脸焦急,远远就道,“根据四长老当初定下的院比律规,原本就是招收普天之下适合的弟子!只是帝国出于各种各样排外崇己的因素。才之如如今这般诸多限制将范围限定在帝国少数的势力之中,原本天下人都有资格的院比,又何谈够不够资格更何况杨泽的为人我们都清楚至少在幻境里,帝国面临危难,他不也选择挺身而出,光是这点。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列王山的人,有资格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众人见到陶子义,有人对这个书生不屑一顾,“哼,早听说过你们之间关系不错,现在当然会帮他说话!”

  也有人被韩雪。陶子义的这番话语说的面色显出几分愧色,不敢正视他们的目光。但众人心底哪能没有一杆秤。杨泽是大晔国人。在列王宫普天院比,七届三百年来的历史里,从来没有一个帝国之外的人,成为过列王山紫竹园的弟子。

  出身列王山紫竹园的弟子,有些入世修行毕生低调,根本没有外宣。但有些出世之人,哪一个的名字不是在这帝国响当当的存在?两百年前的玉兰将军,就是现今高纹国近五十年崛起被关在列王宫的“战神”罗森也无法相比。帝国的数任国师,都是紫竹园下来代代接替。更不必提还有那些力剿邪宗,在大6掀起风雨的紫竹园数人。

  而成为列王山紫竹园四大长老的弟子,更是自带西陀圣殿客卿的身份。就可以知道西陀殿也对这种强强联手的看重。

  而关键在于,这么一个极为关键的位置和人物,怎么可以由一个帝国以外的人担任?怎么可以脱离于这些盛唐无数各方势力早对此明争暗斗的结果之外?

  这就像是无数各方面对一块肥美无比的蛋糕,早已经经过了重重筛选淘汰,各种权势的制衡,用各种规则来平衡,最终的角逐胜者才能享用的时候。

  有个乞丐根本无视这些规则,蛮不讲理的从众人争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的眼皮子底下,横插一只手来把蛋糕抢了过去大嚼特嚼。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被一个乞丐给抄了底,关键是,这个乞丐还可能因此摇身一变,身上披上了一层让他们梦寐以求等闲不敢招惹的身份!

  这是何等憋屈的一件事!

  光是这些帝国修者们脸上露出来的难看表情,就知道此时在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之中,无数人恐怕已经因此暴跳如雷了。

  帝国不会承认的!

  如此重要的一个身份,怎么可能让其流落在一个不属于盛唐的人身上?这应该是全帝国许多势力的共识,也是此时看到结论后,很多人不约而同的想法。一直以来,普天院比的获胜者都是盛唐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帝国之外的人可以赢得第一,所以人们忽略了如果遇上这样的情况会如何。然而当一切真的发生之后,众人第一反应不是对其实力的震惊,而是出于帝国的脸面和威严利益来看,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怎么都不可能让其流于外人。

  所以列王山的四大长老,必然会遵循这种来自帝国无数势力层级。约定俗成的共同意志,这些势力包括了那些希望将自己阀内修行者送到列王山的皇亲国戚。包括了相国刘叔楼,士林集团这样的朝堂大势力。包括了帝国主流澜沧院以及其分宗派,甚至包括了来自军方的那些意志。

  在这种为盛唐的共同利益意志之下。四大长老也必然会权衡,必然会做出裁决。从而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刘福”,定然也会被驱逐离开列王山!

  而至于陶子义,韩雪,褚卫,还有一些心甘情愿拜服的修者,他们为杨泽的说话都是徒劳!

  此时此刻,齐阀的那位齐杰。持盈郡主,担任其余门阀重任的一些修行者们,无疑不是以一种大局既定的眼神看着梨花神树下的“刘福”。

  他们只觉得这些为他辩护的争论是如此的可笑,这些人都是典型的只专心于修行的修行者。根本看不到这里面深层次的“利益”关系。

  只有他们这些出身高门大阀。来自背后大势力的修行者,在激烈环境下的耳濡目染,明白这其中深层次的奥妙和玄机处。在维持帝国利益的这个前提下,杨泽。也就是“刘福”,是必然要被更有资格的人接替的。无论他在普天院比上表现出了怎样的实力,最终,他都不过是一个悲剧!

  其实在这些人所获知的情报里,都知道涅缘长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是四大长老一员,高居列王山之上俯瞰世间。但却和涅法长老是两个极端。涅法长老是大长老,他如果想骂皇帝,无论辈分还是渊源地位,可以说就是再难听的话,皇帝都要毕恭毕敬受着。他的每一个决定,帝国都要认真研究然后去执行。

  但涅法长老偏偏只遵循修行。不干预帝国半点事宜。

  而这位涅缘长老,却不一样了。身为二长老。他却有着最旺盛的精力来观察帝国。说是观察,实际上他每天都要看枢密院和军机处送达的国事军情副本。他每天都会参阅这些东西,但他只是看,并不会在上面进行任何批示,也不会干预军方的调动人事,不会去管枢密院对国事的判断执行。

  但他只是看。

  就像是一双鹰目始终俯瞰着这个帝国沙盘的运行。

  这就是一种威慑。帝国的朝堂极为清廉,达到一定层级之后,很少出现大贪大捞金子的贪腐之徒,因为他们明白,在国事的运行之上,还有一位通达万事的超卓修行者,正在观察着这些国库流水,观察着这些修缮拨款,观察着民情积怨,观察着军部行动。他们不知道他会不会累,他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疏漏之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沙砾能够逃脱他的眼睛。

  但帝国近五十年里,几次重大的高层贪腐,据说都是帝国御史台的人在夜晚候于列王山之外,然后等到了几封手书,随之掀起了之后的腥风血雨,以绝对的证据拉下来了那些处于极高位置的权臣。

  只有军方的人才知道,列王山还递出过一些绝密书柬,正是这些,才让军方漏洞里的那几位高层将领脑袋搬家,让高纹帝国埋下的j细一一成了刀下亡魂。人们往往事后赞扬盛唐军方的高效和洞若秋毫。但盛唐军方的那些大人物们知道,真正洞若秋毫让他们敬畏的,是澜沧院高耸列王山的那位二长老。

  甚至当年高纹国狂人“战神”罗森连破盛唐三大边军,正以都督之态屯兵六十万秣兵厉马,准备大举入侵盛唐。却被盛唐四大长老奔袭数十天闯入军帐,擒回盛唐列王山。此事当年震惊整个高纹帝国,罗森被擒,高纹国六十万强军群龙无首,盛唐三十万大军扼守要道,这场战争才没能爆发起来。盛唐四大长老的威慑力,在这里终于直观的展现给了世人。

  而据说分析了高纹六十万大军形式,决定出手的,就是涅缘长老。

  这就是涅缘长老。他和其他三位长老一样,没有任何权势俗事的欲望,但他却监督制约着帝国的权势,割除那些糜烂的腐肉。温和的外表之下,有着令真正了解他的人胆寒的铁血和冷酷。

  这样的人,可以说没有大的野心,也可以说,野心已经肤浅到不足以形容他目观天地的气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成为盛唐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可能不顾盛唐的利益和将承担的风险,把不安分的因素任由其发展!

  在众人眼里,涅缘能让夏禹离开,不过是不愿给高纹帝国一个拼命的借口,也是根本没有将夏禹放在眼里,更给他脑袋里植入了深深的敬畏。所以根本不敷将其放虎归山。这根本就是扒了虎皮的老虎。

  但这个杨泽可不一样,他若以院比第一的身份进入列王宫,那岂非让帝都哗动?四大长老纳了一个大晔人为徒,这是何等荒谬之事,对帝国那些多方角逐的势力而言,不亚于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所以多方权衡来看,就是涅缘长老面对的那些各方压力,他也定然会让杨泽出局。

  人们都在等着,都在看着。

  他们随着宽袍身壮的涅缘拾阶而上,来到梨花神树之下。从这个角度看神树,的确很美。

  如果不是这样的结果,他们觉得会更美。

  涅缘宣了声偈,目视“刘福”的那双眼睛。

  面具可以惟妙惟肖,可以戴上欺骗世人作伪。但眼睛却无法作伪。

  所以看着他的眼睛,涅缘像是明白了许多事。

  然后他在众人心悬之下开口,声若天外而来。

  “我们等到你了。”

  我们,等到你了!

  在持盈郡主眼底,在齐杰的耳边,在来自各阀各集团修者的面前。这番话无疑雷击炸响。令他们人人怔住,连空气都充满炮石轰炸后的火药味。

  在侧山上望着这边形式的那些各阀长老,士林集团,军部的一些肃然的人物,不由得离座起身。他们不知道神树那里的对话,但是他们可以从很多人脸上的表情,分析出那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度认为涅缘会棘手权衡那些来自各方的意志,这些诉求都十分有份量,来自皇亲国戚,来自门阀,来自相国,来自百个宗派。然而他们发现他们都错了,他们忘记了他们是来自列王山的四大长老。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集团势力所代表的共同利益意志,当他们需要的时候,可以在六十万大军面前带走对方的主帅。

  当他们有相应决定的时候,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许在面前放半个屁!

  第九十五章 跃升

  面前的老者很高大,高大到那些斜着透过梨花神树的光斑落在他身上,仰望间都难以看清他慈眉半垂的面容,宛如天人。

  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些话,人们只听余音犹在耳边的颤动,就知道其?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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