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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 第1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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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循天道最讲究规矩的人,我很想知道,究竟你是如何看待,杨泽伪装身份,踏足列王山参加普天院比的行为?”
人们齐齐一振,心忖“来了”,看着迦缪的发难
涅缘长老注视着迦缪,道,“迦缪先生有什么看法?列王山普天院比,既然冠以普天两个,也并不是浪得虚名盛唐疆域之所及,人们目力之极远,人人皆能参与院比,踏上修行之途,只是俗世总要将院比加上诸多限制,这亦是我四人无奈之憾”
列王山四圣处于大6顶峰之上,普天院比本对他们而言是好心,不拘一格,希望传延任何有资格继承四圣衣钵之人然而放在盛唐而言,怎么也要为一部分人谋福利,所以普天院比,少不了在帝国内就会有一层筛选,比如四圣弟中的何其扬,当年能成为四圣真传,就是因为这是太学人们共同推举,需要有一个人在四圣身边,成为盛唐士林中的一位修行上的顶梁柱
只是这些俗世利益关系影响的普天院比,四圣着眼修行处于高峰,讲究机缘,自然是不会去插的
迦缪垂头缓缓道,“院比冠以普天之名,固然是着眼天下,希望能寻求到可四圣传授的顶尖修行苗然而这样的人担负着继任四圣师职责的重担,其所能影响的,又岂是千人万人?所以对这样的人,也应该有品德才能上的要求否则若让东正教门的邪人乔装扮进入列王山窃取四圣修法,岂不糟糕”
此言一出,周围一干人等,看着杨泽的神态亦有些变化,不用说迦缪这番话暗喻明显剑指杨泽不够资格
迦缪冷目扬起,扫向杨泽再道,“再者乔扮伪装踏上列王山,此事本就极有问题根据圣殿中的秘情,高纹魔头罗森,在盛唐留下了两位传人,而这两人,恰好不好,正是这杨泽的两位大哥,杨阙,杨渊而罗森人行事鬼魅邪异不可以常理度之他所选的传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杨泽伪装扮,不顾一切扰乱院比上山,此事事关重大,有关盛唐安危必须明察”
周围众多人齐齐一阵哗然,在场人之中,有西陀客卿,也有知晓这件事的一些人,包括了昆仑的尊者白坚,还有杜圣草堂的知老杜慕,两人都是高人作态,迦缪及此事,两人剑眉已经双双注目杨泽那股凌厉的气魄,相信若是冠以念力,只怕都能将杨泽击伤
而除此之外,更多人也只是听说了这份谣传,只是没想到,在这列王山上西陀殿竟然明确的说明他们掌握了确切的情报立即就从谣言,定下了调,摆在了风口浪尖
这可是盛唐人不能容的大事!邪魔阎罗罗森的传人,非同小可!
听到周围人的一阵哗然,迦缪目光深处隐隐有些得意,他知道今天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他刚才证实的那番事,必然等同于在今日之后,在盛唐投下一枚巨石原本罗森的传人这个事,就是封锁了消息,不被外界知晓,也有着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不能妄作评断,否则一旦曝出确定蕲春侯府两世是罗森传人,那么又将要牵连到多少人?所以事态消息被一直控制在列王山,并没有传出去中间就算有谣言,但盛唐每日里关于皇帝后宫朝堂那么多流言谣言不断,没有证实,谁会真的当一回事?
谁知道今日迦缪当众直言西陀殿掌握确切情报,岂不是立即掀起大波
推波助澜这波能撼山岳
“此言当真!杨泽你两兄弟皆是阎罗罗森传人!你如此千方计上我盛唐列王山来,到底在预谋什么主意?莫不是要和你那两兄弟会合,解救邪魔,让罗森重现天日!”一位阑苍修行前辈顿时剑拔弩张的质询
众人如临大敌,“难怪,难怪你要伪装本来面目,若非四圣了得,只怕都会给你蒙蔽了过去”
“妖人惑乱,我等第一个不让你得逞”
迦缪静静的旁观这一幕,嘴角轻挂一缕淡笑,这件事,是西陀殿掌握的杀锏,如今曝出来,就是要借此向天下人公示做好了铺垫,这样一来,杨泽和他那两个大哥,就将成为盛唐所有人千夫所指的对象,西陀殿更能“理直气壮”的处置杨泽就是着“除魔卫道”的名头,诛杀三人,只怕也会满城拍称快!
而至于为何列王山四圣不曝光这件事,与西陀殿的利益而言并无关系西陀殿只需要除去威胁,杨泽如果真的成为四圣真传他并不是威胁,他背后的整座列王山,以及整个盛唐,才是西陀殿的威胁!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怒目质问杨泽之时他却并无任何乱象,反而静静的看着众人的指骂就像是一个看戏者望着一群小丑在戏台上斯里竭底
一些人皱眉,看到他的模样,知道事情只怕并不是这么简单,所以暂缓了指责,等待他的解释
众人停顿下来的间歇,杨泽缓缓开口,只是面容带着几分在众人看来“大逆不道”的笑意,“身负了邪魔的修为,难道就要化身为邪魔吗?拿了杀人犯的刀,难道就要犯下杀人之罪么迦缪,你西陀从古到今,杀过多少人,修行者视凡人如蝼蚁,有多少无辜蝼蚁丧身修行者的中你继承了西陀的道法,难道不该以死自裁,以谢那些无辜生灵?”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杨泽在在场众多高人客卿前辈面前,似乎并不受众人气场的压迫,辞锋还能如此凌厉
而更有人似乎觉得他这一番话,太过胡搅蛮缠当然亦听出了其中另一层的隐患
杜圣草堂的杜慕开口,“你这番话怎么说?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消四圣惩罚你,我就让你断去筋脉修为,思过反省!”
杨泽脸不红心不跳,油然道,“杨阙,杨渊的确是我蕲春侯府两位大哥不假,然而两人自小就比我这个三弟强,从小就志向远大,心系天下苍生大哥面善心慈,器宇轩昂,高风亮节,厚德载物,是世间少有的良才二哥豁达大度,虚怀若谷”
昆仑尊者白坚咳嗽了一声,“你捡重点说!”
“是了,两人正是在这列王山之上,见到了被四圣关押的罗森,而罗森一身邪气冲天,即便是被囚禁,但是贼心不死,一直期盼脱逃我两位大哥是何等的宅心仁厚,看见罗森如此凶残,虽然身受禁制,然而毕竟他的一身修为,一旦脱困,足以危害人间有鉴于此,两位大哥齐齐出,用非凡法门,用他们两人自身来镇压罗森的邪门外道由此破除罗森一身邪功,而他两人如此大德,造福世间的行为,居然在你们的口中,竟然成了邪魔传人!这是何等让见者心寒的事情!”
杨泽洋洋洒洒,说得诚恳而透人心彻煞有介事一般但在场众人,谁都不是傻,怎能任他忽悠先不说杨泽对他两个大哥一派天人合一的表彰,就是两人居然镇压罗森的邪功,这简直闻所未闻,两人是什么人物,连四圣可以杀掉罗森,但也都不能说可以破除罗森修成了意境的邪功,两个毫无名头的修行者,怎么可能办得到?
“休要胡言乱语!那罗森何等修为,你的意思是,你那两个大哥破解了对方的邪功,如此说来,那埋万人冢,踩万人骨,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阎魔罗森,现在岂不是等同废人一个?”杜慕冷笑道,随即补充,“荒谬!”
迦缪亦同样冷眼看着杨泽的胡搅蛮缠,他见惯了他的这些把戏,自不需要他开口驳斥,在场的诸多高人,听闻他这番匪夷所思的说辞,只怕早就各种唇枪舌剑的刺过去了他只是想看这杨泽还能如落入泥潭的猴一样挣扎多久
谁知道杨泽丝毫不觉牛皮吹大的一笑,“现在的罗森,当然已经修为尽失和普通人无异,帝都西街的那个万屠户,只怕都能将他刃了!”
哗然一片,响彻众人之间
众人都是各修宗,世家奉的高人,有些人甚至当年在战场,还和罗森对上过,对他在战场上的恐怖,延存至今听闻杨泽此言,各种类似“黄口小儿!”,“没有见识!”,“荒诞不经!”的驳斥四下横飞,像是菜市场一般乱
而只有四圣的真传弟们愣愣的看着杨泽,看到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众人脑门上都齐齐涌上一个念头,此人当真是脸皮厚得匪夷所思
“诸位稍安勿躁,此信口胡诌,皆不能信事实真假,立即就让他现形如今涅缘长老在此,真相如何,四大圣者当然可以直言分说还是让涅缘长老一道实情吧”昆仑尊者白坚最先反应过来,众人纷纷想起来,眼前还有一位四圣中的涅缘,在涅缘面前,饶他编的天花乱坠,立即就让他无所遁形
无数人列阵望向涅缘
甚至迦缪都目光微移,泛白的眸落向那位宽袍极有风范的老者
涅缘面对众人,再看向迦缪,衣诀轻摆,列王山的阳光着他的宽大身背,泛起一圈遮罩的光晕,声音犹在众人耳畔近闻,“此事无假,杨阙,杨渊分别封印了罗森一道意境,如今正在炼化意境的恶根,所以暂居我列王山内此时罗森,确认无误,修为全无,形同废人!”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山之中,有选择的自由
罗森修为全无,形同废人。
这番话不亚于在雨后澄塘坠落一粒陨石,令在场所有人都被震荡波及。阎罗罗森修为如何,在场的众人无不明白清楚,当年的腥风血雨还历历在目,在这盛唐,除去列王山四大长老和西陀殿的高人,只怕再没有谁能够有资格出手将其制住。
而列王山四圣擒住罗森,却因为其身负许多有关盛唐和高纹国的隐秘,所以不能将其除去,虽然被禁锢而失去威胁,而其一身邪功仍然傍身,这就是来自罗森最大的隐患。这是列王山的隐患,变相也就是盛唐帝国的隐患。1en2
人们并不知道,四圣者在这之前想过很多的办法,但最终却不得不承认,想要在保住罗森性命的同时剪除他的一身邪功,这是连他们都没有办法保证的事情。
但是眼下,却有人这么做到了。
如果是往常,在场的这些高人们,只怕早跳出来驳斥了,但是现在宣告这一切的,却是涅缘长老,身为列王山四圣之一,他的话语本就已经决定了不容人怀疑。两个根本名头平平的修行者,居然以自身封印了罗森的意境,让罗森成为废人,这本是不可能让人相信的事情。但从涅缘口中说出,人们都明白无论如何匪夷所思…这都是事实。
而在一旁的四圣诸多真传弟子,此时也流露出几分愕然。他们倒没想到,搅得列王山不得宁静的杨阙,杨文渊,让所有弟子都不待见的两人,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他们一直以罗森传人妖邪的态度来对待两人,甚至迁怒杨泽这又让人,该怎么想…
一同跟来的轩辕鳕天有些妖有些佻然的看着先前质问杨泽的众人,嘲讽道“不明个中情形,口口声声就把别人打入罗森那样的妖邪一类,动辄扬言要断去别人筋脉,废去别人修为…难道你们当初,真的是被那个罗森吓到了,怕得这么厉害?”
杜慕的脸像是拧干了的桌布紧得厉害。刚才就是他处处出言威胁杨泽。此时只是哼一声不言语,心头虽然有老大的疑惑,但是涅缘开口定论,他怎么可能再质问下去。
而昆仑尊者白坚看到轩辕鳕天跳出来帮杨泽说话,当即也咳嗽了一声,避开她清秀倏长的佻然眉宇。他可清楚这位圣女大小姐,得理不饶人敢跟她耗下去,自己得定了吃亏。她要是恨着谁,谁注定天生倒霉;她要是护着谁…那其他人都得倒霉。
四周诸多客卿供奉亦避开她的目光,被她当众质问这一句,众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谁都不会承认对罗森当年的那份恐惧,但谁都明白他们刚才如此斯里竭底,未尝不是心底一抹恐慌在作祟。
迦缪保持负手的姿态,站在原处,只是身子不似先前的自然,反而现出了几分僵硬。面容的神情,越来越阴晴不定。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西陀殿掌握了罗森杨阙杨文渊这种极为隐晦极有分量的杀手锏,原本注定了能够借杨泽那俩兄弟,将杨泽打向盛唐千夫所指的对立面,西陀殿更可以由此“锄j”甚至理直气壮的压过列王山好大一头。
事情居然从中横地杀出变故,转折成了这样的局面。
涅缘这时看向迦缪,淡淡道“迦缪先生是否还有异议?”
尽管他心底一万个疑惑,眼下自然也不能当着涅缘表露出来只是一躬身,朝涅缘拱手行礼“既是涅缘大师作证,此事自然不会有假。若真是如此,那就是盛唐之福。罗森一身邪功尽数被歼灭,这就是千万人的福祉。”
迦缪行礼之后,又负手向后,态度清冷“杨阙,杨文渊自然有几分功劳。然而封印罗森邪功的只是他们两人。和你杨泽并无半点关系。”
众人都清楚这是迦缪终于忍耐不住,打算摊牌了。
杨泽看着迦缪,以漠然的姿态回应他的冰冷。
“涅缘大师,据我所知,列王山前段日子,才广发了一个昭告,昭告世人杨泽乔装加入普天院比,因为隐藏身份有欺瞒的嫌疑,所以目前为止,他正在列王山软禁思过,根本算不的是四圣的真传弟子,对吗。”
涅缘沉默,随即仰头,注视他的目光“此事无假。”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的杨泽,根本也就不是列王山的人,他不属于列王山。”
迦缪袖袍展开,如hua朵一般绽放垂落,手中已经多了一块铭牌。
现场中有不少是盛唐一些世家的老供奉,也有修行旁宗的长者,很多人见到这块有些古老上的铭牌,联想到了它的来历,神色顿变。
他们清楚西陀殿有这么一块铭牌,但并没有想到,西陀如今终于要动用此物。
更是明白,原来当年的那些事情,西陀圣殿仍然没有放下。
列王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见到这样的铭牌,就连涅缘圣师也突然沉默下去。
“那就是…”周围的四圣真传弟子见到这块牌子,当即有人低呼出声。
何其扬撞了对方一下,那弟子立即噤声。山中众人的面容,变得微微有些凝重。
“当年我西陀前代祭祀大人身逝之时,以自身之血浸染此物,这枚铭牌承载着他老人家仙躯之血,作为遗物,一直供奉在圣殿之内,已经不曾现世许多年了,但没有想到,今日为了圣殿荣威,不得不祭出此物了。”迦缪手持铭牌,周围众人神态全是惶然各异。只有涅缘长老神色如常,然而也看得出来,见到此物的时候,连他眼底也显出几分沉重。
这是列王山和西陀殿远在两百年前的一场恩怨。事以过久而不可考,大体是因为当年的列王山一位圣者,和西陀的先代祭祀,原本是至交好友。但是后来因为修行主见道路的不同,而逐渐相悖,产生隔阂,最终导致双方各展修行,进行了一场证道大斗。大战之中,列王山的先代圣者竟然将那位先代祭祀战成重伤。然而也因此,双方才终究解开心结,但那位西陀先代祭祀却最终伤重,得知自己大限即至于是燃烧精血,将精血铸入自身的祭祀铭牌之中,并准备将其交予列王山,若是西陀圣殿有人找上门来,只需亮出这块铭牌,就知道先代祭祀临死时封存的要求概不追究,放下仇恨的遗愿。
然而最终目睹那一战的西陀中人却不顾一切抢走了先代祭祀的遗体,也同样夺走了这枚本应交给列王山的铭牌。至此之后,西陀殿和列王山一度关系紧绷,那位前代山中圣者,也因为挚友身死而悲痛,在百年仙逝之时为后世圣者的继承人立下了规定,但凡是见到这枚铭牌,列王山上下都必要以礼相待,在不损害山门的前提下,满足对方一应要求。
涅缘作为新一代的四圣,哪能不清楚前人留下的嘱托,见到这枚铭牌他原本以为以西陀殿的高傲是用不屑于将这块铭牌摆在列王山面前,但是今日却因为杨泽,对方出示了此物。
所以他很沉默。他不得不沉默。他的背上背负着前代圣者不可忤逆的嘱托,犹如无字沉经重压而至。
“杨阙杨文渊虽然并不是继承罗森的妖邪之辈,然而这并不足以说明杨泽并无任何问题。”迦缪双目阴翳“他的来历很有问题!一个大晔落魄世子,逃亡地海据说涉嫌盗取一位地海暴君的宝藏,引发地海七境公愤最终导致群体围攻,而此盗宝之辈,竟然就此逃遁。之后他逃离地海返回大晔,不过短短三年,修行已经突飞猛进…”
周围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像是渐起的海潮。
迦缪盯着杨泽,冰冷如坚壁得道“西陀殿已经有来自地海的控诉,有理由认为你窃取了当年地海暴君青帝的重宝,从而使得你的修为大增。圣殿既然受到了来自地海的这种诉求,事关天下公道,我们自然有需要将你押回圣殿,进行讯问。若真有盗宝之实,西陀圣殿也会还地海七大境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
杨泽注视着迦缪,唇齿发冷的笑道“西陀圣殿就如此高高在上?你们是不是很习惯用这种傲慢的口气来说话?地海青帝不是暴君,我尊敬他,所以请注意你的言辞…青帝的确留下了宝藏,但西陀圣殿又凭什么认为,这些东西属于七个境主。那七个高高在上的人,难道他们就能代表整个地海?既是地海的宝藏,那么地海人人可以得之。为何他们可以获得,就不准许青帝的宝藏被我所有?或者是因为他们想要独占宝藏的阴暗心思,所以不允许我这样的小人物得到那么大一笔宝藏?”
众皆哗然!交头接耳更甚。原来流传的地海一隅,青帝的宝藏,还真确有其事么?不过与这个相比,这青帝宝贝的获得者是杨泽,杨泽亲口承认,更让无数人齐刷刷振起了精神。
“好不知耻!”迦缪冷笑“你不属地海人,踏足地海,贪慕别人的财宝,窃取还如此理所当然,何等猖狂,和入室窃贼有何分别?若人人如此,天下公道何在?”
“狗屁的公道!”杨泽目视着他,那张清冷的脸,从鼻腔里哧然出声“人人皆知地海七境,不过七大姓凭借自身势力割地为王罢了,地海从来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任何国属。所有人,无论窃贼还是大盗,或者被遗弃的人,都可以去往那个地方,获得庇护,获得新生,亦或者在那里埋骨。
“七大境主,又有哪一个人是青帝的后人?若谁是青帝后人,我立刻拱手奉还青帝遗物。但是没有人有资格!既然没有一个人是青帝的后人,那么他们哪里来的礼义廉耻说青帝之物归他们所有?这才和强盗并无任何区别。”
“你们西陀殿这么讲究公道,那么我得到了青帝至宝,而七大境连同外部势力都想抢夺,我能不能让你们西陀殿帮我出手,向这帮窥探别人囊中之物的窃贼讨个公道?既是公道,我也需要公道我控诉七大境窥窃我的宝贝,西陀殿管是不管?”
“胡搅蛮缠!”
迦缪双目凝然,眼眸子隐隐看得出,动了真怒。他何等身份,如今众目睽睽,杨泽如此洗涮,饶是他再如何视杨泽如蝼蚁,此事也忍不住心头那抹火苗“真实情况如何只需将你押回西陀,自会给你“公道”!”
听闻迦缪此言,诸多四圣真传弟子,相互对视一眼,随即自然分布在杨泽和迦缪相距空间的两侧,木槿,何其扬张凡落,都人人注视着迦缪。
他们虽然不待见杨泽,也乐于见到他吃瘪。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方来意清楚之后,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对方前来奚落杨泽两句,那是在场人人都没有意见但是如果就这么让他们把人给押走了,日后他们这群列王山的师兄师弟师姐们,谁都不要想抬起头来!杨泽虽然讨厌,但好歹也是凭真正本事渡过院比,获得第一,他们虽然不承认,但这些都是山内的内部矛盾。再者涅缘长老还宣布了杨阙杨文渊的真相。反倒是令众人开始反省他们之前的态度对杨泽也开始重新进行认识。
如果真让迦缪这样把人押走,等到他真的被押入了西陀殿,杨泽可就真的是万事皆空,恐怕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所以他们无形中阻隔在双方之间就是防备迦缪突然对杨泽暴起发难。杨泽虽然渡过院比,然而在众人眼里,其修为和西陀圣殿这个正统出身的圣使迦缪,根本属于两个层级。
而就在四周山中真传弟子纷纷上前一步的同时。杨泽却很让人齿冷甚至鄙视的做出了相反的动作。
他朝后退了一步。
刚才还锵然的姿态此时绽放出一个无比清浅的笑容“你以为我傻?随你去西陀我还有辩解的可能?我还能这么自由的说话?还不早被你们处置了,所以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列王山,你奈我何?”
听到这番话,众多为他站出来的真传弟子,险些悔青肠子,甚至他们更想干脆退回去,任由得这贪生怕死的家伙面对迦缪。刚才听他一番说话侃侃而谈,还让人对他有所改观,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整个就是一个偷j耍滑之辈啊!徒堕了列王山威名,众真传弟子更坚定自己之前的看法:幸好没有承认他普天院比第一的身份!这样贪生怕死之辈,耻于为伍!
轩辕鳕天的美眸更流露出一种似有似无的失望“好歹众人都为你站出来了,你漂亮话总要说几句啊。越是面对敌人,越不能落了气势,你大气一点要死啊!”
见到四圣弟子站出,迦缪自然而然亮出了手中铭牌。四圣弟子止步。周围众多外来人大气都不敢喘。
涅缘长老叹了一口气,对迦缪道“既然迦缪先生有铭牌在手,杨泽又不属于我列王山中人,有前人重嘱,我自然不可干预此事。但这些是山外的事情。在我列王山中,杨泽是自由人。西陀殿传唤,他跟不跟你们走,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你!”迦缪双目精芒放射,顿时一眯。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西陀殿要人可以,四大圣者不会阻拦,但是在列王山中,西陀殿也不可以动用武力。杨泽在山中自由,他选不选择被西陀殿审判,便是他自己的事情。
迦缪声调抑制不住的颤怒,环顾那诸多戒备的四圣真传弟子,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来,列王山要保杨泽这个人了?”
涅缘摇了摇头“此言差矣。先生既然出示了前人铭牌,我等自然不会干涉此事。但是在此山之中,杨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这是很明白的,在山外,西陀殿要做什么,列王山都不会管。但是在山内,杨泽只能自愿离开,西陀殿要用强,只怕也不能够。
只要杨泽一日呆在列王山,他就是安全的。呆十年,他十年内都是安全的。甚至若他此生都不离开,便可保无碍。
迦缪通身气势激昂到了巅峰,一股无形气魄,从内向外迸发,掀起了无数狂飙般的尘末,龙卷飞舞,绕身不去。他目视着寸步不让的诸多四圣真传弟子,狭长双瞳电芒闪动,随即他最后看了一眼躲在人堆后面的杨泽,留给众人一个转身而去的高挺背影“看列王山能保得住你多久…杨泽,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列王山,否则踏足山外之日,就是你大难临头之时!”
言罢迦缪随着一大帮上山来见证的客卿高人,步行朝山下而去。就在此时,一只脚跨了出去,越过周围的张凡落,何其扬,木槿,轩辕鳕天…杨泽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望向迦缪“就要走了?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事没有解决。”
迦缪止步,佻然转身。
杨泽运气,指宽真劲当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前方的草坳间撕开一条犁痕,泥土翻出,触目惊心。
割地为线,是为挑战。
天穹为涡,地草飞溅,代表无声的割裂,反抗,和愤怒。
杨泽抬起头来,双目澄澈平静的看着迦缪,说道“很久之前,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终于可以做到这件事…我要向你宣战。
周围草长莺飞,人们屏息至极寂极静。
“我要挑战你…西陀圣使迦缪…可敢一战?”(未完待续
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直等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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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草长莺飞,这幕裂地宣战。
四年前杨泽曾在大晔上林,和一个叫董萱的女孩划地为痕,那是他对过去的一个交割,表示着他新生的开始。四年后的今天,杨泽身处列王山,面对的却是大6四大圣门之首的西陀圣殿,圣殿使徒迦缪。这已经是他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但更像是终结的预兆。
随迦缪走在前面的一些人,还有些没有应声回头的,却因为听清楚了这番话,猛地扭转身过来。去看向在半空草絮流淌中那个说话的青年。
人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实际上那地面翻开的土层,他立在迦缪前的身子,还有余音未绝的那句“可敢一战?”,仍然在人们耳廓间回荡。这分明不是听错,这是事实。
这幕直让人感觉眼皮跳颤,甚至人群中的那位近期忙着为自家成年的孙女挡驾众多贵裘亲事,少有英秀可堪入其眼的帝国殿阁大学士,也为那个青年猛地触动,平地生出一股将其招亲纳婿的愿望。但随即的理智迅速湮灭了这股冲动因为杨泽此时此刻,正在向西陀圣使宣战。
大6之上,修行宗门遍布,修家众多,然而百年以来,西陀殿的修行者还没有受到过任何一场挑战。而如今却在这列王山之上,率先开了先河。
石破天惊不敢说,但总归让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么一种震撼。
震撼过后便是某种莫名而来的人心惶惶,以及人们满脸呈现的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们听错了。那么眼前的杨泽便定是一个疯子。
他怎么可能面对西陀圣殿的使徒发起挑战,这更像是骑着黑马的骑士,持矛捏剑冲向那巨大的壁垒。亦或者是那只飞蛾,振翅扑向那团吞噬一切的明火。大气是大气,然而未必不是弥漫着一股悲壮。
而今天这件事,传到列王山以下的帝都皇城,又将引发怎样的波澜?
正是因为如此。列王山才无比的寂静。
“你如何敢和我一战。”迦缪并没有愤怒,面对挡车的螳臂不需要愤怒,有的只是一种滑稽和怜悯。“你又有什么资格?”
何其扬,张凡落,木槿等四圣弟子。看怪物般的望着杨泽,不确信他为何如此丧心疯,难道真的是一心求死?
轩辕鳕天比任何人都对杨泽有信心,然而在此刻的列王山上,面对西陀圣徒迦缪,她对杨泽所有的信心都汇聚成她秀眉蹙起的忧愁。信心是信任,但信任并不等于盲目,西陀乃是四大圣门居首,这个“首”不是创建先后而定,而是西陀圣殿千年来的实力积威所至。西陀圣殿既是圣门。和其他圣门真传教法的高低暂时不论,然而就是战斗而言,西陀圣殿是公认的大6第一。
大6第一并不是虚妄。而是已经由千年来无数别家修行者的鲜血和尸骨所证明。
帝国的老一辈修行者,若不是亲眼见过西陀圣殿存意境弟子轻而易举击败其他宗门地玄境的好手,若不是亲眼见到身处地玄境却挑翻其他宗门四境天玄的长老。二三境的弟子可以让别派四境的修行者倒在他们脚边,又怎么可能对西陀圣殿从心底忌惮敬重,不敢有丝毫编排。甚至对西陀圣殿的关注,放在第一位。
“你末不是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和神传圣教的西陀门徒,一较高下了?”迦缪冷笑。
但在场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恐吓。西陀圣殿自忖是神亲传教义在大6世间的代言人。即意味着一切修行之法,都是来自昊天所属的神国正统。他们修行的是神的法门,是凡人通天之途的正道。他们拥有神的力量,所以理所当然,战力可堪排在大6第一。
所以这就是西陀殿一位两三境的修行者,几乎能完全压制别派四境修行者。而西陀圣殿修为达到玄境的门徒,到了后期,几乎人人都已经炼出了别人需要在道通境界才能修炼得到的意境。超脱“玄”的范围,达到了“道”的级别。
这样的天玄境修行者,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和那些道通境界的高手争锋抗衡。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如今的迦缪,到底强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哪怕他就是天玄境,也远远不是同样处于天玄境的杨泽可以抗衡的。
“在大晔的时候,你的能量巨大,三言两语,就可以覆雨翻云,将我颠弄在鼓掌之间。”杨泽看着他,道,“让我被逼离开家国,流放混乱的死地。我在逃亡的时候,一度发现自己后悔了。为何要去招惹你们,为什么要引发这样的结果因为我身处地海,朝不保夕,而原本的家园更因为我风雨飘摇,不停动荡。我开始害怕很多和我牵连的朋友,家人,他们的命运到底如何。我如此惧怕,百般恐慌因为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怎么可以拯救家园的那许多人,他们颠沛流离也好,身亡命消也罢,我只能接受,无法争辩,无法抗驳,因为我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第二天我甚至能不能从追兵中生存下来渺小到我就算斯里竭底的吼叫,也无人搭理,没有谁听得到。因为我就连声音,也是这么的弱小。”
杨泽站在那里,孤然伫立。
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他在地海流亡时的心境,那时的绝望。而在此时,这一切仍然如此清晰,犹在眼前历历在目。他从没想过那样的经历,竟然如此烙印在他的印象脑海,像是痛彻心扉的伤口,留下不可愈合的结痂。
在场之人有些沉默,有些陷入一种沉思。迦缪则听到杨泽亲诉当年的懊悔和惧怕,脸上现出几缕笑意。他当年不正是希望杨泽堕入如此绝地懊悔灭亡的么。现在由杨泽亲口说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趣的了。
杨泽目光沉静,像是经历了无数风暴后的那种晴朗,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沉淀,“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了,我要修行。我要强大。我不能死去。我要强大到有一天,所说出的话,能够改变那些既定的命运。能够有力挽狂澜的能量,我要强大到让我的声音,有人重视。有人回应!有人同鸣!”
“而眼前的这一刻,是我很多次夜里辗转难眠都在幻想的一幕,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样时刻的来临。现在,我来到你的面前了,所以你并不知道,我是怎样期待着和你一战。”
周围尚在震惊中,欲待劝解,欲待调和,欲呵斥杨泽的众人,终于从他这番话中。明白了这是他们注定不可能阻止,也不可能收回的一场决斗。这是盛唐帝国也无法阻止的战斗。
迦缪哂然冷笑,“所以你还没有从幻想中苏醒过来。你要是苟活着,在列王山上,可以苟且度过百年。然而你一心求死。只能证明天要亡你。你注定要死于我的神术之下!”
旷风加紧,碎草渐急。
杨泽的衣袂被风牵起。面容在人们神色各异的注视间平静而不变,“我未必就是求死,而你的神未必就能保得住你。”
口头亵渎迦缪的神,亦就是亵渎西陀圣殿信仰的神,这在往常早已换得在场西陀客卿“大逆不道”的讨伐。然而现在没有人计较这些口头的交锋,只是明白整个事,正在走向不可预估的方向,像是一座冰川,正九千里倒倾般朝盛唐砸下来,似乎要震动这片大地,震动京城这里每一栋房舍,每一栋府邸,每一处街巷。
迦缪双目骤然一凝,“你哪里有这样的——资!格!”
最后两个字伴随他的吐息,空间似乎猛地一振。人们只觉视线一紧。迦缪身后的裘袍突然一荡,空气里的灵气骤然撕裂紊乱。“资!”“格!”两个字,形成两股摧破空间的吐息。竟然就那样朝着杨泽轰击而去。
“不可!”
“山中禁斗!”
四圣弟子里的何其扬,木槿,双双吒然出声,身影已经纷纷闪现于杨泽之前,“唰!”何其扬宽袍大袖展动,木槿更以手中折扇作剑,一式直刺半空。
“嘭!”“嘭!”两道半空的震破,无数气流在此被荡开,形成两大股压缩至极点的白烟气。
“避开!”木槿,何其扬身体分旋向左右两侧,不忘回头呼喝。吐息之威被两人格去大半,剩余突破他们合围的间隙,仍然不客气的朝着杨泽拂去!
杨泽没有避。
嘭!
迦缪的吐息余威,尽数轰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他的衣袍绷紧扯直,向外鼓胀,每一根线束都似乎遭到了巨大的压力,发出裂帛之声。无数的气流在杨泽身上蹦弹,然后荡向四周,吹得近身的人睁不开眼。
杨泽朝后退了两步。
嘴角开始溢血。本参加普天院比换上的一套崭新衣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