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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诱惑 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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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眼病和可能的劫杀,在别墅旁边修栋公寓雇用一些膀粗腰壮、头脑简单的家伙干活护院,允许他们每人娶一个老婆睡觉做饭,公寓可以让其后代继承,这就是私有制的起源,一夫一妻制的滥觞,也是房地产业的发端。

  四肢发达者x欲旺盛,枭雄们害怕他们在老婆行经或者怀孕生育期间挺着y具马蚤扰自己的女人,于是又在公寓边上弄出一个院子命名为遗精院(部落的知识分子颇觉不雅显不出大国文化,遂上书领袖更名为怡春园,此为后话)招徕那些吃不饱肚子的女人经营原始的肉体买卖,作为一夫一妻制的补充,于是s情业就此诞生并如雨后春笋般蔓延开来。

  不曾想,越来越多的女人觉得不用干笨重的农活和繁琐的家务活还能挣钱,都想到怡春园上班,男人们也不喜欢工作三天两头往妓院里头转悠,长此以往没人愿意生孩子抚养后代会导致整个部落有亡党亡国的危险。领袖苦苦思索不得其法,便召集智囊团出策划方案。有脑瓜儿机灵的儒生便上奏折说全国要讲政治,倡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德等级秩序,妓女排在社会最底层,尽管她们轻松快活还能挣钱但面子上被良家妇女轻视,终于刹住了娇奢滛逸的歪风邪气,形成了和谐社会的初级阶段。

  杨泓双手托腮,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说:“看来不幸的婚姻还能生生逼出一社会学家来噢。”

  接着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瞅着我:“要是在原始社会,我看你们俩坏蛋肯定是一对地痞流氓没得跑。”

  我哈哈大乐,说应该换个好听些儿的名头叫农民起义军,玩得不好咱就是陈胜、吴广,弄好了就是刘邦、朱元璋,再不济也得混到个李自成、洪秀全干干,本来天下就不是一人之天下,凭什么牛屎上不能插鲜花?

  王信义有些恼了,冷冷地问道:“你们说这世界上貂蝉、陈圆圆只有一个,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想要,该怎么公平分配呀?”

  “发动战争呀,像雅典和特洛伊争夺海伦那样子,一伙男人大打出手一分高下。”

  杨泓这回忽然变得很有文化,抢着回答。

  王信义一脸不屑,“战争是破坏生产力的野蛮行径,文明的办法是全面借鉴推广中国西南地区摩梭族的走婚制,女人有权任意挑选中意的男人到自己的绣楼过夜,天一亮就得走人。房产以女人为财产传承女,这样还解决了婴儿抚育供养的社会问题。”

  “妙,这就叫反弹琵琶,小秋香反点唐伯虎呀。不过要是你们家法官太太每天傍晚猫在吊脚楼上不瞅别人就天天照着你点,信义兄的围城难题岂不是依旧无解?”

  杨泓忍俊不禁,一脸粲然,“你们俩活宝一个是尚未婚娶的标准光棍儿,一个正闹离婚的准光棍儿,还在这里发白日梦,真正是想要笑死人不偿命呀。”

  我一本正经地说,“群众利益无小事呀,信义此议甚妥,我看可以先搞个试验田,总结好经验教训再以点带面全面推广。可以考虑施行一国两制,将海南岛划为走婚大特区,当年的乱尾楼重新盖起来嘛,下岗的女娃儿先鼓励她们过去一批嘛,你们要搞快一点,争取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当口杨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号码,按下接听键捂着话筒起身离开噪杂的环境往外跑。这时王信义把头凑近满嘴酒气地跟我说:“哥们遇到一个大诱惑,有些拿不定主意,你给参谋参谋。奥驰中心官司扯皮那事儿,曾荃想让我往上递个内参,许给我以成本价拿套房子,等于是半买半送的意思万一查起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你帮我留意一下老傅和葛达裕他们的动静,不打无把握之仗。”

  “靠,一套宅子就把你丫给收买了?尽管是豪宅也他妈的住着不安稳。原来你退回葛氏的红包是嫌小,玩待价而沽来着。”

  话音未落,他就急赤白脸辩解说,“你丫小人之心,本来这事曾荃是走公开合法渠道拿下的项目,葛达裕面儿上就亏着理。再说哥哥我也正需要一套房子搬出来跟老婆分居,弄成个事实离婚就彻底解决了问题。”

  看来曾荃还真是老谋深算了解王信义的软肋,到手的肥肉劝人不吃也不现实,想了想我说,“不过这事儿光靠你的一份奏折怎么能解决问题,还得做上面人的工作有更大的势力插手介入方能平息。”

  “这个就无需你我操心啦,听俞悦说她马上要和曾荃出趟国,陪同某个大人物到圣安德鲁斯高尔夫之旅,想来就是在下上面的功夫。”

  原来如此,官场的奥妙就是你不宜凭空插手地下的利益纠葛,但如果有第三方舆论机构把矛盾往上捅,就事论世冠冕堂皇做番批示就能压服众议化解争端。

  一想到俞悦那妩媚勾魂的眼神,我就禁不住怦然心动,咂巴嘴说:“我这几日跟着老傅瞎混刺探军情,我们在曾荃走之前再约俞悦聚一次,算是我来做东给美女饯行如何?”

  王信义笑骂道,“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这边杨泓还没搞掂,那头又打起俞悦的主意,也不怕顾此失彼。”

  我嘿嘿一笑,“这就叫深谋远虑未雨绸缪,泡妞就跟商人做买卖一个道理,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掂着桌上的,做完一个项目还有下一个项目滚动发展才能财源滚滚生生不息。”

  杨泓柳腰亭亭回转得来,一边往下坐一边发问,“什么财源滚滚的好生意叫你们俩给赶上了哦?”

  我和王信义相互看看,乐不可支,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还没来得及下咽就势喷将出来,弄得杨泓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下部 (63)

  夜色温柔。又一次我带着酒精刺激后兴奋混杂迟钝的感觉,大开车窗高放音乐猛踩油门穿越这座都市,身边坐着触手可及的漂亮姑娘。

  杨泓侧身仔细看着我的脸,关切地问我喝了这么多酒还能不能开车,我就势伸出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拉过她的头来抚摸着她的面庞,清丽的线条轮廓,微微上翘的嘴角,抿起时若隐若现的酒涡,秀发垂落遮掩住她的星眸,她一动也不动静静地任我的手指在她红润的嘴唇间游走。

  “想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吗?”

  杨泓轻声问道,然后微微启齿咬住我的手指,一股触电般的感觉透过神经末梢敏感传递到大脑,迅速分散到我躯体的各处。“想,怎么能不想,当然想哦。”

  我麻痹的神经从潜伏的冷漠中躁动起来,眼睛搜寻着视野可及的空旷场地,最后在距离工体大门前的辅路旁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那你说说,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呢?”

  杨泓抬头仰望着我,嘴角含着笑纯净动人,娇嫩白皙凝肌若雪,宛如一朵淡雅的百合,静静绽放在暧昧混浊灯火暗淡的都市夏夜。

  此刻我意识迟钝口舌笨拙茫然不知用什么词句作答,怀里的这个女孩儿跟我得关系时远时近若即若离一直没能建立起彼此坚韧的信赖和依托,我也没有深究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但得承认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牵挂,仿佛前世种下的因果潜藏在平庸凡俗的日常生活的水面之下,偶尔遇到一个漩涡翻腾跳跃蓦然展现出来,诱惑我沉溺于那汪幽幽的潭水中。

  “你就是我的一剂毒药,引诱我慢慢中了蛊惑,我这人内心比较脆弱最经不起女人柔弱感性的迷惑,也许每个人灵魂中都有爱与施爱的渴求,都在寻找另外一半验证自我的存在意义,遇上你也许就是上帝之手操纵的命数。”

  昏黄的路灯光晕透过婆娑的树影撒落在车内,杨泓双眸微闭气息如兰俨然醉酒后的迷离,嘴角喃喃中向上挑起,t恤衫下凸出的胸部曲线玲珑有致,我放低副驾驶席的座椅靠背,俯身亲吻她的柔唇,身体俯压在她娇艳的身躯之上,狂风骤雨般宣泄男女间原始的情欲欢愉……

  蓦然间仿佛洪水泄开大堤的闸门,无数喧嚣鼎沸的人流从工体的几个大门奔流到大街小巷,无数球迷嘴里一边高喊着“国安队,牛逼!”

  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经过我们车窗时透过深色的太阳膜晃动点点光斑,在杨泓脸上投下纷乱的亮点,她的意志已经彻底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沉溺于爱欲的迷狂状态,和她平时衿持玉女形象判若两别,我能够感觉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迎合。

  在同样纵情狂乱的人群的洪流中,我感觉我们的汽车就像一个小舢板在波涛中沉浮飘荡,载着两个孤独的都市游魂,被灵魂与肉体双重魔障俘获顺流起落失去终点永无彼岸。

  雨霁云散,浪潮消退,我帮杨泓梳理额头散乱的秀发,她却拉住我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嫩滑的脸颊上,仍然是热烫的感觉,依稀是汗液的柔腻。“哥,你还记得认识我有多久了,具体是哪一天么?”

  我努力回忆跟她的初遇应该是去年的秋季,应该是并不遥远的季节转换,杨泓轻声告诉我说到今天正好是整整9个月,我尴尬地说我怎么觉得漫长如同一个世纪呀,她伸出手指狠狠地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哼,男人就是无情的动物!”

  我厚着脸皮用嘴在她眼睛上轻柔地一吻,在她闭目安享亲昵的同时,伸手在她胸|乳|上一摸,色色地回答,“不对,男人才是经常发情的动物呢。”

  “你这家伙真可恶!”

  她猛地打开我的手臂,又羞又恼气急败坏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动,“你害不害怕从此以后身后会多个尾巴影响你寻花问柳呀?”

  她瞅着我半开玩笑地问。这个女孩走进我的生活其实及其偶然,但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有共同交集的未来?我咧着傻乐,回答说,“也许是偶拖了妹妹的后腿,影响你往上攀高枝也没准儿呢。”

  这个世界变化如此之快,这个城市阴谋与爱情戏剧叠生,每天都在上演着翻云覆雨的权力斗争,被欲望驱使的男人为了争夺利益称兄道弟勾心斗角反目成仇,为欲望左右的百变娇娃和权贵商贾们眉来眼去陈仓暗渡勾搭成j,明星情侣分分合合的消息充斥都市小报的娱乐版面,不确定的未来使得大家都在对前途的忧惧中生存,感情的保鲜期如同超市食品上的标签一样不靠谱。

  “你不要胡说八道!”

  杨泓顿时脸蛋儿涨得绯红,辩解说跟首长的交往无非是跟着听听歌剧看看晚会欣赏高雅艺术,你可不要把心思往歪处想。我说我这人要是对谁使小心眼儿,就表示对她很在乎,否则爱谁谁去爱咋玩咋玩儿。

  她抿着嘴不再跟我争辩,识趣的女孩总会令男人更多的倾心,我摸摸她的头,说跟我回家吧。没想到她却倔强地坚持要我送她回通州租住的小屋,我疑惑不解,或许是以前蝴蝶的那场意外还在她心里造成没有消散的阴影,那就只好依她。

  当我将车开到小区的附近,意外地发现旁边已经是一个夷为平地的工地,灯火通明的大坑里数台挖掘机正在轰隆隆地施工中。杨泓问我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是在金色阳光假日别墅的售楼处认识的,我说当然,打死也不会忘记呀。她轻轻一笑,说打死你可能也想不到现在这个工地的开发项目,就是她当年的老板福建j商改换了招牌卷土重来移师通州做的新楼盘。

  我靠,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哦,打一枪换过地方妞照泡、舞照跳、马照跑、钱照赚呀,实在不济还可以携巨款流窜海外,加拿大呀、美利坚呀,逍遥快活去养老。

  杨泓这时没头没脑地问我一句,“你不是曾经想过找个幽静惬意的地方隐居吗,既然愤世嫉俗厌倦红尘,也可以激流勇退一叶扁舟笑傲江湖呀。现在还有这个念头么?”

  我嘿然冷笑道,如今放眼神州,哪里还寻得到一片净土?我喜欢的鹭岛厦门要建化工厂了,美丽的太湖蓝藻泛滥名城无锡闹水荒了,火车通到世界屋脊西藏群众不转经磕头改进钱柜k歌,不吃糍粑改啖肯德基和麦当劳啦,我也就哪儿也不去了,即使再缺粮断水也不能饿着和渴着皇城黎民呀,俺就在天子脚下猫着,也算是大隐隐于市罢。

  杨泓默然。到她住的老旧的住宅楼下,我泊好车正想熄火跟她一起上楼,她却静静地端坐着不动窝儿,今儿个有些邪门哦。我扭头看她一眼,“怎么着,看这意思是要拒之门外呀?”

  她沉默半晌,幽然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也许今后回想起来多少算是生活中有意义的一个夜晚。亲爱的,你回去的路上好好开车吧,”

  说罢看看我,探过身来,在我唇上一吻,停了停,竟是狠劲地咬了一下,转身拉开车门迅速消失在黑暗的门洞之中。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怏怏然调转车头,在回城的路上忽然觉得嘴角间有些腥咸的味道,抬手一抹竟然是鲜红的血迹,原来是刚才杨泓留给我的告别礼物。

  下部 (64)

  没过几日,俞悦知会大家在华驰的东区会所里凑饭局,那天下午我正开车行驶在四环路上,送蝴蝶去新东方上托福培训班。

  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小妮子竟然又换了装扮:曾经的比肩长发和后来烫染的杂色大浪俱成往事,如今推了个半长不短的男孩儿平头,简简单单一件圆领白棉t恤配条小短裤,两条白皙纤瘦的玉腿晃荡着招惹男人的视线。

  “看看我的眼睛,发现有什么不一样没?”

  她侧过身把精致小巧的脸蛋儿对着我,我摇摇头,说只看见脸色昏黄宛如当年威虎山的土匪防冷涂上了蜡一般。

  她笑骂一句死人呀,连烟熏状都不知道。接着拉下副驾驶席前的梳妆镜,扒拉着双眼左顾右盼,说难道看不出眼睛贴了一层蓝色的膜片。

  我回想起来这个丫头尽管生就一双好看的眉眼,却并没有给我很深刻的印象,于是嘿嘿直乐,“你眼大而无光,神不聚而散,还想动不动就放电,整个一个浪费情感。”

  她气急败坏地抬手就打,“臭嘴,该打。我还指望着靠美目流盼迷惑男人赢取天下呢。”

  我忽然触动了心绪,这些女人的形形色色的眼睛逐一浮现出来。瞿彦的沉静若渊,李聪的灵慧似泉,俞悦的妖媚如狐,黎黎的野性张扬,杨泓的清澈幽怨,而蝴蝶却是明艳而散淡。

  打小时候敬爱的老师们和写书的大作家们都告诉我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是有些人的眼睛里你什么也看不到,空茫幽深如枯井,有一天我起床后在盥洗间刷牙,猛然抬头看见镜子里面光着膀子的自己,头发如蓬乱草,双眼空洞无物,恰如内心写照。可是蝴蝶尚是蓬勃绽放的年纪,不应该像我这样没有理想和追求,每天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随波逐流。

  “你怎么又突发奇想,跟考试较劲儿是想出国留学啦?”

  我疑惑地问道。蝴蝶从车里的储物箱里掏出一瓶儿矿泉水,拧开盖儿咕噜咕噜喝下几口,“要奔前途呀,马上面临毕业分配,找不到好单位我就继续求学海外。”

  “然后再蒙一个有钱又有型的老外,把自己弄成美国人的太太,没事儿喝着下午茶,隔着宽阔的太平洋无限深情地注视我们这些水深火热中煎熬的兄弟姐妹?”

  “唉,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金龟婿可遇不可求哦,”

  小妮子一声叹息,转头问我:“你跟木田集团老板应天时打交道,有见过他的侄子么?”

  我想起有一次在庄姐那里议事,应天时曾经带着一个年轻人介绍给大家,说是他的近亲也在集团负责市场业务,想来就是他了。依稀是瘦高个子,名牌西装,两眼贼亮,一看就是个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

  “这家伙一天好几个电话约我吃饭唱歌,简直烦死人啦。”

  见蝴蝶作轻描淡写状,我一脸认真地劝导说,“富家公子见色起意主动出击,窈窕淑女正好以逸待劳守株待兔,让他一头撞晕过去成为你囊中猎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噢。”

  说话间到了北四环边上的新东方总部,我找到在里面当老师的超级流氓王小墙,“哥们,发一美妞你给我好好照应着。”

  转过头又对蝴蝶说:“新东方盛产名嘴,王老师是名嘴中的名嘴,嘴上功夫比他们俞校长还麻利,你就好好跟他操练吧。”

  新东方的老师可是京城公认的口滛犯,王小墙这厮哪会让我沾嘴上便宜:“地球人都知道,我们下面的功夫比上面的更好,特别是有美女在场往往超水平发挥。”

  靠,正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呀。想当初俞老师自北大毕业后眼看周围的同学纷纷出国留学,自己却每天骑单车送老婆上下班一身劳苦却还落得老婆的埋怨,当时的人生理想不过是挣钱买辆面的平息家人的怨气,没想到小广告贴在中关村的大街小巷居然把揣着出国镀金梦的理想青年都召集到一起,成天破译考题成批向西方世界输出中国人精子,王小墙等人远在加拿大一看师兄霸了地盘纷纷回国帮衬,使得新东方场子越来越大还吃了民办教育海外上市圈钱的头啖汤,以前的穷书生陡然阔了起来,摇身一变个个都成了腰缠百万的富豪。

  便在这时我接到了俞悦的电话,等我到屋外通话回来时他们俩人已经认了老乡聊得热火朝天。“靠,你们丫就卸磨杀驴陈仓暗渡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逮哪天有空再设国宴答谢王老师的收徒之恩吧。”

  接着我火急火燎直接杀奔华驰集团总部,路上拨杨泓的电话却是关机,再拨通余阳刚的手机,“余兄,听说杨泓从你那儿辞职走人了?”

  他告诉我中午接到杨泓的电话,说是个人原因暂时要离职,所有工作都交接给同事了。当时他也正在跟捷顿基金谈判来着,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我沟通。

  我转念一想,这时候再去华驰总部无异刻舟求剑,于是调转方向长驱直入驶往通州,路上再拨杨泓的手机,依然是移动小姐不带感情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遍又一遍不胜其烦,直到我的手机都开始发烫。

  赶到杨泓租住的房间,任我“咚、咚、咚”把砸门得山响,里面却是房门紧闭寂静无声。最后隔壁的邻居忍不住开门探望,一个肥胖的老太太告诉我住户昨天就已经搬走,小姑娘心眼儿不错,还把日常物品分送给左邻右舍。不过估摸着这个地儿马上也的拆迁盖新楼啦,早晚大家都得搬家只不过人家早走了一步。

  我没心情听老太婆唠叨赶紧道谢下到楼外,果然看见灰蒙蒙的楼房外墙上用白灰画了个圆圈儿,中间歪歪扭扭写着个“拆”字。

  看来杨泓这丫头是早有预案,那天晚上的聚首应该算是我俩最后的晚餐。

  大千世界,人海茫茫。一个人若是想玩匿身游戏真是无比简单,找个搬家公司不费两个钟头就能像候鸟一样拍拍翅膀飞到一个新的隐秘所在,再把手机卡一换,你的生活从此和过去一刀两断。

  那么,杨泓怎么要突然玩这种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我也忍不住绞尽脑汁追索背后的故事,结果脑中仍是空空茫茫一片,百思而不得其解。

  楼旁工地上,福建j商的打桩机不停地轰鸣着,一下一下就像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跟杨泓相处时的种种情形不断在脑海里闪回叠现,我们交往的时间算起来不长也不短,但男女的相遇跟生命的诞生一样都属于世上最偶然也最奇妙事件。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片混沌间你自己意识朦胧毫无准备,咣的一下,就探着头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你是上帝之手的造物,你是男女交媾极爱至欢高嘲处萌生的意外,你是勇往直前的小精子撞破卵壁裂变的灵异之焰。

  每一时每一刻都有生灵降世,芸芸众生蝌蚪满池浮游生息,其中有多少能与你交汇相联?然则造化弄人,你从懵懂少艾和莽撞少年一路走来重澜叠嶂跌跌撞撞,无数风景从你眼前向后翻页无数男女与你擦肩而过,能跟你牵手纠葛的实在有限,可是有些人命中注定就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其实我自己也是红尘中的过客,是偶尔滑过天空倏而忽逝的流星,如同尘埃在漂浮过程中闪现一点微光迅即熄灭,在漫漫光阴中谁都是短暂的插曲,除了跟你亲近的人,还有谁听到过你这个小石子儿投入大海的那一声响动?

  别人都是你存在的参照,反过来亦然。那么对于杨泓来说,我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呢?有思忖半天,最后只好向自我追索内因,可能是我这人的确狗屎一砣,无才无德无钱还自以为是块料,其实看穿了就是虚头八脑不着四六不值当人家花容月貌的倾国倾城的美女托付终身,人家自有下家依傍可以轻松跳脱目前的困局抵达别有洞天的桃源胜境。

  所以人生最牛逼的事情,莫过于当你人生或困窘或厌倦或高嘲时,有本事突然玩个金蝉脱壳。

  下部 (65)

  东城华驰会所的雅间,俞悦正跟满座宾朋言笑晏晏。我赶到时王信义正跟李聪耍贫打赌,嚷嚷说杨尘今儿个肯定满城乱跑寻找失去的干妹妹,哪有功夫来参加夜宴。

  话音未落,这厮一眼瞥见我跟着前台迎宾小姐左右扭动的屁股后面出现,马上住口自己端起酒杯干了个底朝天,就坡下驴说戏剧性才是人生最高的艺术表现,大家见这他麻利的转场情状不禁哄堂大笑。

  我觑见俞悦和瞿彦中间还有一个空座,正大剌剌走过去准备拉开架势坐下,嘴里说我知道自己重要,但不知道大家这么尊重我哦,把最高的领导席位留给社会贤达呢。

  俞悦一把拉住我,那是给老板曾荃准备的座位,他这会儿正跟人谈事,一会儿要过来跟大家伙热闹热闹。

  “吃顿便饭还整这么高规格请出最高领导呀,既然不能坐拥右抱,那我就挨着李聪妹妹好了。”

  说着折到余阳刚和李聪旁边坐下来,王信义偏转头看我半天,挠着头问道:“英雄无奈是多情,你丫怎么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这都不懂哦,要知道鲜花其实往往不属于属于懂得赏花的人,而属于牛屎。”

  我招手让服务小姐给我面前的空杯里倒满茅台,吩咐她把酒瓶就放在我面前,然后端起杯子晃悠一圈说:“晚到者先自罚三杯,一杯赔罪,一杯敬大家,还有一杯给俞悦饯行。”

  说罢咣咣咣三杯酒仰头下肚,一股暖流自丹田腾腾升起。

  余阳刚也举起手中杯,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兄弟,没有帮你照顾好干妹子,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给蒙在鼓里。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由不得你我,于是彼此碰杯一饮而尽。

  瞿彦心眼善良,对我说:杨尘,你慢慢喝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许是人家小丫头有什么事情一时想不开,先避你一阵子,性子使过后自然会再露面的。

  我嘿嘿一笑,说信义提起吴三桂倒是让我起了当土匪的歹意,喜欢的女人被流寇抢掠,我要手头有人马也会提兵三十万杀他个血流成河片甲不留,管他娘的什么民族大义千秋功罪。

  王信义这厮见状也来凑热闹,抓起杯子却先不喝,说你这是无意中窥破了历史真意,其实只要看闯王队伍进北京城以后烧杀抢掠j滛的气势,李自成即使运气好当了皇帝也比昏聩的大明王朝好不了多少,那头莽驴刘宗敏早晚也因谋逆罪给砍下头颅。

  余阳刚接着话茬说吴三桂终究还是虾鳖的造化,真有不舍美人的爷们气概就不如外驱鞑虏内灭反贼自己黄袍加身,临到头来终是被康熙挤兑得不得不反,终成天下笑柄。

  俞悦笑嘻嘻站起身举起杯向我敬酒致意,嘴里说,人家吴三爷要美人不要江山,在我们眼里可是大大的情圣,所以陈圆圆可以说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呢。

  旁边李聪小丫头掩着嘴直乐,说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生价值观哦,还有人家杨泓姐到底是什么缘由突然人间蒸发都还没搞清楚,没来由大家就胡下结论实在是太不公平。

  于是再往下话题就延伸成了玄疑探案圆桌会议,王信义版的是杨泓此刻正在京郊豪宅被金屋藏娇;余阳刚版的是也许人家正遨游伦敦巴黎和纽约第五大道;瞿彦则认为她是回芜湖老家休养生息;李聪说她没准儿就搬到了我附近暗中监视一举一动;俞悦调侃说也许杨泓为求解脱已经削发为尼坠入空门……

  下部 (66)

  曾荃的匆匆出场结束了大家的口水仗,他陪着一个敦实的中年男子步入房间,有些日子没见他脸上的显出掩饰不住的疲态,却仍是露出招牌式和蔼的微笑跟大家一一招呼,向大家介绍一起进来的男子黄军,深圳著名的私募基金昂扬公司创始人。

  黄军不卑不亢地拱手握拳跟大家示意,此人曾经担任史上最著名证券公司华安集团的总裁,倚仗派系人脉资源深厚行事作风凶悍,旗下的营业部迅速在全国扩张到数十家,一度掌管过上百亿元的自营资金,交易量名列深市之冠。后来因为涉嫌“华安bo事件”(管理层收购)黑幕交易及操纵股价等被免职并入狱两年,非法收入的一个多亿人民币也被充公。

  由于这厮在里头咬牙死扛没有牵连他人,所以出来后一干死党哥们感恩报答他,凑聚了3亿多资金让他操盘在香港和国内a股市场进行组合投资,虽然资金量不大却因其特殊的身份背景成为资本市场上影响力不容小觑的猛鳄,迅速将手里操控的盘子扩大到3亿美金。

  黄军所代表的这类集合资金信托运营平台,前些年由于政府严厉的政策监管,还是以灰色的地下操作方式低调地存在,不过随着市场格局的变化和政府干预的逐步淡化,一个新型的私募基金群落开始在中国浮出水面,他们聚合民间资本在投资市场不断寻找空隙和机会。

  俞悦机敏干练地招呼黄军落座,见他还穿着一身高尔夫球装,问他是不是直接从球场就来了会所。黄军老练地回答说,一听曾大老板招唤见面,天大的事情也要放下。

  前些日子李聪供职的报社举办过一场关于中国私募基金的研讨会,她跟我说中国资本市场的几个牛人都悉数到场,拉着闲极无聊的我听过若干人等的演讲,其中有不知谁封的“股神”某猥琐中年男,据说十年前八千元入市滚出来十个亿的个人资产,如今号称要招徕百位美女为她们打理股票投资保证翻个几番,好像也果真有些胸大无脑的靓妹直往他怀里依偎。

  当时黄军在台上作嘉宾发言时口沫横飞极力兜售民营金融服务机构更容易获得资本市场的认同,如果社会游资进入房地产市场,会进一步推高我国大、中房地产价格,不利于社会的和谐发展,对于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也会产生不利影响。换言之,大家伙儿的钱最好的出路还是交到他们手里才玩得转,才能小钱生大钱幼崽变肥猪。

  如今这厮却在私下跟他公开贬损房地产商勾肩搭背无比亲热,真令我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我这人醒世很晚,大概是在毕业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才搞明白,中国社会最令人惊奇之处是存在着面上和桌下两种运行方式,不搞懂这两者的底细和边际,你在江湖上行走简直就是瞎球晃悠白耽误功夫。

  其实这一点连聪明点的鬼佬早就窥破了端倪,上上个世纪就有个美国传教士发现“中国政治家的生活和国事文件,好像卢梭的忏悔一样,充满着最崇高的情感和最卑鄙的行为。他杀了一万个人,然后引述孟子的一段话,讲人的生命是神圣的。他把修河堤的钱装进自己的腰包,结果使全省惨遭洪水之害,然后他再悲叹耕者失其田。”

  只是这种高调的处世求生获益之道,像我等土生土长的族裔居然还要在黑暗中摸索多年,一想起来真是令人脸红无比羞愧难当。

  借助前几轮蓄积下来的酒劲儿,我举起杯向前辈高人表示敬意:“早就听说股市是国民经济的风向标,黄军老师呢又是中国股市的风向标,如今高人出世现身,看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黄军为人豪爽,哈哈大笑一杯见底,说道:“我也是早听说曾总府上容纳了不少能人异士,看来的确名不虚传呐。”

  说罢双目炯炯扫过全场,问道:“不知在座各位可曾炒股业绩如何?”

  结果除了我和李聪没沾过股票外,其他人无一幸免都与之有染。王信义是屡败屡战,余阳刚是高位套牢,俞悦不赔不赚,唯一的获益者是瞿彦,她的操作手法总结起来十分简单:若干年前的那波大行情来势汹汹,她也经不住同事朋友家人的蹿捣走进营业厅,看着满堂人声鼎沸,满屏一片飘绿顿时就昏菜,掏出同事中力劝她入市的老兄应该选择哪支股票,那家伙解释半天不胜其烦,说你就手指头往屏幕上随便一伸,指向什么就落单好了。过了些日子瞿彦路过营业厅时想起还有这档子买卖,折进大厅一看,怎么别的股票都哗哗哗数字直变化,就她买的那只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顿时沉不住气又给那人拨个电话询问是咋回事儿,那家伙这回狠狠地说“涨停啦。”

  就满怀妒意一把将电话给扔下了。

  曾荃乐呵呵地对黄军说,你看看这岂不正是中国证券市场的写照呀。接着又看我一眼,有些不解地问,李聪是刚毕业参加工作不炒股可以理解,杨尘你倒是经常闲着也不参乎,的确有些定力呀?

  我说所谓的股民不就是用屁股思考的人民么,我习惯用脚指头思考,所以只能当流民,看见起哄扎堆儿的事情凭本能就要闪人。

  大家群情激奋纷纷讨伐,说我的无耻言论是打击一大片,侮辱人民群众的集体智慧。众议滔滔中只见一人挺身而出横刀立马来解围,定神一看原来竟是同门师兄王信义。

  “杨尘的说法略嫌粗鄙,其实最早把中国人称作股民还是在大清朝,有个大臣徐继畬根据八卦的乾坤艮巽四隅,构成十字形坐标,对地球所有国家地区作了个定位。天地一大人身,人身一小天地。地球若以人身取象,欧洲在西北乾位,是脑袋;中国在东南巽位,是屁股。非洲在西南坤位是腹部,坤腹黑暗柔弱;美洲在东北艮位是背部,艮背光明自由。乾首呼出,巽股吸入。由地球头部产生的自由民主思想和科学技术,被专制传统深厚的肥臀大股所吸收不能通畅顺气,所以这十三亿‘股民’是地球面临的最大难题之一。”

  说得简直太好了,我忍不住一把搂着这孙子,嘴里不停地嚷嚷一定要跟他结拜为“安答”众人闻言大悦,依次举觞相敬,一时宾主尽欢,俨然盛世气象。

  曾荃趁大家高兴之际,又公布说经过跟黄总的友好沟通,达成了华驰集团和昂扬公司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双方将会在投融资领域深度合作云云。俞悦叮嘱李聪明天争取帮忙发个内幕消息给华驰造造声势,接着曾荃也安排了临出国前的几件大事,依次是余阳刚继续跟格罗斯的捷顿基金深度沟通,同时委托我出席一下华驰给刘煌投拍的新电影开镜仪式。

  席尽人散,出门之际王信义鬼头鬼脑地对我说,你小子看出来没有,曾荃今晚上是在玩虚的。我彼时已经有些喝高且因为杨泓的事情头疼难忍,随口敷衍他说,“安答”说是虚的,那就一定是虚的呗。

  不虚的是回家后我吐了个天翻地覆慨而慷,满地板上扔着衣物夹杂秽物,气味怪异刺鼻我却浑然不觉,夜半梦呓中喃喃呼唤着杨泓的名字,折腾到天都快亮方才精疲力竭得以消停。

  下部 (67)

  如果设一道智力题:有那么一块地界儿,曾经让伟大祖国大江南北的无数靓女帅男、达官贵人和地痞流氓共同魂牵梦绕,那标准答案一定是——北京电影制片厂。

  当我开车驶进蓟门桥东北角的北影大院时,发现这个曾经诞生过《青春之歌》、《知音》、《边城》、《小花》和《末代皇帝》的艺术的殿堂如今也已经被金钱彻底攻陷,形形色色的影视公司和草台班子散乱割据各霸一方,能耐大的凑班子、找本子、扎银子;本事小的在报上打个豆腐块大的广告声称剧组招徕群众演员骗些细碎银两。

  顺着右侧甬道前行,穿越古树掩映的青砖红瓦的楼群,一个园中小院出现在眼前,这便是亿都公司投拍的电影《爱觞》举办开机仪式的地点。

  有一次我听曾荃说起动过念头要收购北影厂的地盘开发房地产,缘于国产电影市场萧条后,老国企人员多包袱重的北影厂起意迁往郊区,兹事体大涉及政府面子终归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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