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伴月（古言H，NP） 第二章 夜游连江

    　　”余川也开口道：“然也，到屋外透气一阵有助疏散郁气，但久了寒气又入体，终是不利于娘子的痊愈。”嵇妍点头答应，秋棠随她抱着琴回了厢房，管家刚好带着兆氏前来，余川诊完脉后，又从用药到饮食到日常作息细细嘱咐了兆氏一遍，嵇妍在一旁听着，从感动到触动，她感觉到了来自于阿耶之外的年轻男子的体贴关怀，温暖着她的身心。

　　秋棠发现，娘子最近好似总对着窗外的梅树发呆，更令她惊讶的是，娘子连以往最不爱的女红都拿了出来，在方巾上绣着花样，却又遮遮掩掩不让自己看，好似自己要抢她的手巾一样，秋棠哭笑不得。嵇妍绣着方巾，时不时想起了梅树下和小余大夫的亲吻，那酥麻美妙的体验让她回味。回味！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羞红了脸，暗暗道：我怎会回味那轻浮之举可是，那种感觉，很是舒服，我想我是喜欢与他亲近的。下次他何时会来呢

　　在嵇妍的期盼中，余川又一次前来请脉，嵇妍趁阿娘回身倒茶水时，悄悄将一张手巾往他把完脉本来要收起的手里一塞，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厢房墙上挂着的前朝睡莲图，白皙的脸上却瞬间浮上淡淡的红云。余川默默攥紧了手巾，慢慢放到袖子里，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装做沉稳，对兆氏道：“令爱之疾已无碍，再服多几剂药便可痊愈，只是之后若能以药剂调理一下身体，培固一下本元，对她的身体强健更有进益。”兆氏听闻此言，忙道：“那是自然，如此便劳烦小余大夫了。”余川摸着柔顺的手绢，起身回道：“不敢，本是鄙人分内之事，为令爱安康定当尽心尽力，若无余事，鄙人便先告退，方子迟下会送到嵇夫子处。”说罢便收拾药箱告退而出。

　　余川在堂厅写了方子交给嵇夫子之后，便回到了杏和堂，关上房门掏出手巾，只见洁白的丝质方巾上，绣着两棵歪歪斜斜枝干相连的树，一眼便知绣者技艺不精。余川捧着这简陋的方巾却欢喜到极点，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原来，她竟是与我心意相通的！只是，我们如何能结为连理，我们的门第之差，想到此处，余川只觉得如黄连在口，苦涩不堪，无论如何，我都该争取一下！满怀欣喜夹杂着苦恼的心情，余川愈发期待下次前往嵇府看诊的日子。

　　这一日刚过完小年，嵇夫子遣仆从前去请小余大夫来为嵇妍诊脉开药，希望将这几日的药喝了之后，正月里嵇妍能不用药。仆从上门时，余川似惊吓到一般，往日里都是他算着时间自己上门复诊，他忙问：“可是嵇娘子病情有变”仆从将嵇夫子的话传达了一遍，余川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提着药箱上马车往嵇府而去，心里却阵阵抽紧：如此，以后再见嵇娘子不知要到何时了。他拽了拽手里的玉佩，这是幼时养父传给他的，据说是余家代代传承的宝物，今日他要将这块玉佩赠与嵇娘子！

　　余川来到嵇妍的厢房时，嵇妍正在练字，嵇妍听闻余川今日会上门来复诊，早已做好了准备。她放下手中的笔，让秋棠去外间备茶水来，秋蝉前去禀告夫人小余大夫前来看诊之事。嵇妍尚未有动作，便见余川站到她身边，一手抓着她的右手，一手将一块玉佩放到她手心里，紧紧握住！余川摩挲着手中柔嫩无骨的小手，说道：“我心与卿同。”便放下了自己的手。嵇妍感受到来自他手心的温度，和手里还有他的余温的玉佩，一时间眼里浮上朦胧的雾水，她知道，这般相思入骨的，不止自己一个！她收起玉佩，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随即从一堆宣纸下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余川，却又害羞的垂头不语。余川匆匆一扫纸条上的内容，只见清隽的行楷小字写着：正月十五元宵夜，连江同游花灯景。他眸子里迸出亮光，嘴角擒着一抹弧度，点点头算是应了这番邀请。眼见秋棠即将回来，余川将两张纸条都收了起来，放进袖口中，摆弄药箱准备看诊，但他和嵇妍眸中的笑意却无法掩饰。秋棠进屋时，又感觉到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顾目四望并无异常，甩甩头，她觉得自己的感觉近来似乎有些问题。待小余大夫给自家娘子留下调理的方子离开了之后，她看到娘子手心紧握，坐在榻上有如沉思，却偶尔抬眼绽开笑容，那笑容仿佛沾了蜜糖，令见者也随之甜蜜。她不知自家娘子为何有此表现，只是为娘子的欢颜而开心，若是娘子能常常如此欢心该有多好！

　　转眼到了上元节，嵇妍幼时颇爱赏花灯，每每求阿耶带她去买花灯看杂耍，十二岁后却是乏了一般再不言赏灯之事，兆氏疑惑问她，她只说年年是那些花样，无聊得紧。事实是那年学塾的同窗小郎君们不知为何兴起讲流传至今的爱情佳话，多次提到某郎君与某娘子元宵佳节出游，许下生死不移的誓言后如何如何，她幼小而懵懂的心也期待起了与某位小郎君夜游连江的画面，然而后来她意识到陪她出游的只能是阿耶这位“老夫子”之后，那夜游连江的心便淡了下来。让兆氏和嵇夫子惊异的是，嵇妍此番不欲人陪同，道她多年未赏花灯，而今自己过了笄年已是大人，又如何还需要耶娘陪同，只带着秋棠于夕照时分便出了门。

　　近几年东魏国无战乱，朝政稳定，安定的生活令举国百姓欢喜，日子过得愈发多样，且看临近国都的几个郡县，因临着宽阔的连江，元宵佳节更是花灯放彩，画舫遍布。还未入夜，连江边已是人声鼎沸，满街红艳的灯笼映衬着众人的笑颜，嵇妍愈加期待与余川同游。她未与余川约定时间，但如她所愿的，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即望到矗立在渡口边的清俊白色身影，不染纤尘。嵇妍回头嘱咐秋棠去买几盏花灯然后自行回府，她自去渡口看下画舫，不多时便回府，不必担心，秋棠虽百般不愿，却还是嘟着嘴去了。嵇妍压下急欲扑身前去的念头，缓缓走到余川几步远之处，唤了声“余郎”。余川回首但见自己朝思慕想的心上人正在眼前，恨不能拥其入怀，他急忙转身踏步行至嵇妍跟前，作拥抱状的双手却在即将触到嵇妍时放了下来，他不想唐突佳人！余川望着嵇妍的水眸，低沉的声音饱含压抑的说道：“只是十几日未见，我竟觉得如过了几年般长久，此前我从不知，日子会这般难熬。”嵇妍闻言双颊红云顿起，她害羞地低下了眼眸，余川只觉那扑扇的长长眼睫和粉红的容颜无比诱人，他终是上前一步，拥住了佳人，低头与她额间相抵。他低声问道：“你是否也这般想我”嵇妍不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余川欣喜若狂，对着那娇美的红唇便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