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沉醉无归 第 9 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浅梨涡,目中也含了丝笑意。
几日之后,施晓然身体渐渐好转,顾北遥依然每日都守在她房中,只是每当夜幕降临独处时常垂目凝思,有时会对着yi地残雪发愣。
这时,春风楼花灯通明,笙歌奏响,男男女女纵情声色,打情骂俏声传得很远。
偏院中,月洒yi地清辉,树影婆娑,数十丈开外的喧声哗语更衬得此地冷清,顾北遥立于院中,脸上拢着疏疏淡云。
夜凉如水,毕涵进院看他在朦胧月色中身淡如烟,问道:“二宫主,还不睡”
“睡不着。”顾北遥看着前楼飞檐挑起,花灯高照,问道:“这春风楼生意如何”
“春风楼也算吴州青楼中的翘楚,这里富商权贵又多,生意自是不错。”毕涵不知他为何忽然关心起生意。
“这里的女子可是自愿”
“世道不平,难免有些女子初来是迫于生计。不过之后她们也不会觉得勉强,男欢女爱,本就是世间乐事。”
夜深人静,有浪声滛叫传出,正是男女在行世间乐事,女子“嗯嗯啊啊”之声勾人心痒,声音中含了极度的愉悦和。
两人耳力较好,自是听得真切。
毕涵面色微窘,忽想起他身含剧毒,若yi时兴起,与施晓然行男女之事难保不会要了她性命,小声提醒道:“二宫主,你身上毒未清,恐怕暂时不能与施姑娘”
“我知晓。”顾北遥打断他,心沉如水,他不是yi个正常男人,如何给得起yi个女人要的幸福心上的空洞扩散开来,恍惚不安。
毕涵知他心有不悦,忙转移话题:“大宫主已经催我们尽快回去,商易扬yi死,腾云阁必定会起事端,还是早些回去商议。你看哪天出发”
“是该回去了。她现在情况怎样”
“已无碍,只是身体较弱,慢慢调养即可。”
“那后日启程吧。”声音中似含了淡淡失落,有些东西自己注定不能得到,留在身边也只是yi晌贪欢,误人韶光。
又谴走毕涵:“没别的事,你先睡吧。”
毕涵转身离开,在远处听到他深深的叹息,回头只见月下寂寥身影。心中暗下决心,在第二天亲自端了药碗给施晓然。
看是他端药进屋,施晓然也不敢太随意,壮士扼腕yi饮而下。
看她搁下碗,毕涵yi脸严肃道:“你可知二宫主拿的什么给你解毒”
施晓然摇头。
“你中了骷罗散,本无救。二宫主拿出了稀世之物茴珑果,那是大宫主找来为他解身上之毒用的,倾尽七阳宫之力找了几年才找到。他本来这个冬天就可以解毒,而后与常人无异;如今,你得救,二宫主解毒就遥遥无期。”
施晓然心弦yi震。
“因为你,他杀了商易扬,七阳宫从此与腾云阁结怨。”毕涵言语虽不重,确是目光如剑。“他又为了救你,两日内顶着风雪跑了个来回,回来时竟吐了血。此等情意,你来世结草衔环都报不完。”
看她还yi副茫然状,毕涵继续道:“二宫主不想害死你,必然不会与你行男女之事。你也不要多想,以后好好服侍二宫主。若再有负于他,”说着狠狠剜她yi眼,“我定不饶你,七阳宫有比骷罗散更好的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话尽于此,毕涵不欲多说,提步出门。
毕涵的话似yi阵风过,先是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后来化为感动,最后竟变成yi片春潮涌动。她又不是无情之人,花样年华,韶光初绽,对顾北遥自然有感觉,如今听说他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心中yi片欢喜与感动。情意似夏日雨后野草疯长,满满当当,不留缝隙。
施晓然突然觉得有很多话想问顾北遥,迫不及待想见他,心中似有蚂蚁爬过,这日伸着脖子很是热切地朝门口望了无数回。
可叹她和顾北遥没那灵犀,yi整日顾北遥都没有到她房中。直到隔日上午yi辆宽大马车进了院子,顾北遥披了黑色毛边大氅,稳稳坐于白色骏马之上,身姿挺拔。
yi行人准备起程回七阳山。
赶车的人很面熟,正是之前负责迎亲的白九,车也是施晓然那时坐过的那辆马车,宽大舒适。
看着她了车,顾北遥和毕涵带上风帽,策马出发。
施晓然再次观察马车,才恍然明白这车的巧妙之处,独特设计都是顾及顾北遥身上毒气外泄,侧面开门,更是为了拉开与车夫的距离。
顾北遥yi马遥遥当先,施晓然yi人缩在马车之中,yi开窗就冷风灌入,连个风景都看不成,好生没趣,比那白开水还寡淡。
晚上在客栈入宿也不见他人影,白九倒是解释客栈人多,二宫主住下多有不便,故他从不住客栈。
yi直到了安城外,两条大路直朝天,yi条通向安城,另yi条通向七阳山。马车停下,顾北遥拉开车门,仍是稳坐马背,面色清清冷冷:“我跟白九说了,把你安置在安城。你不用跟我回摘星峰。”
几日不说话,突然这么yi句,施晓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出口道:“为什么”
顾北遥眼中划过yi丝波澜,按下心中酸涩,“跟着我没什么好处。你喜欢繁华热闹地方,安城很合适,也较安全。”
既然自己给不了,又何必把她留在身边。安城安逸,七阳宫的人又多,她在这里自是能生活得很好,自己也可偶尔来看她。
说完,也不待她回答,将车门yi合,似是下了某种决断。
白九驱车上路,施晓然打开车窗,见两匹骏马走上另外yi条道,顾北遥的身影渐远。
施晓然心里堵得慌,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不带自己回摘星峰,还有话没问他呢,他怎么就把自己丢在这里了。心上yi滞,突然唤白九停车,打开车门,朝着另yi条道跑去。
施晓然提着裙子,跑得踉踉跄跄,便跑便喊:“二宫主”
毕涵行在后面,见她追来,忙唤顾北遥。
顾北遥策马回头,小跑回来。看她面色潮红,嘴唇翕动,问道:“怎么了”
施晓然停下脚步,冷空气进入肺中,yi阵猛咳。寻个间隙,施晓然道:“我我还有话要问。”说完又是yi阵咳嗽。
顾北遥眉头微皱,关切道:“什么事”
施晓然低了头看着脚尖,磨蹭yi阵,忽抬头,似鼓足了勇气,问道:“二宫主,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北遥心上yi动,不知她此问是何意,但心中却莫名欣喜,眸中凝黑,又带了几分不安,终是点了点头,轻声“嗯”了yi声。
得到肯定答复,施晓然眉梢微挑,眸中波光摇漾,脸上春意如潮,笑涡似yi场突如其来的阵雨过浅塘,涟漪泛泛,狡黠中带着点羞赧,低头小声嘟囔:“喜欢我你又不说。”
顾北遥自是听到的,眼中星光散碎,脸上淡淡表情似要绷不住。
看他仍停在两米开外,施晓然眼睛里带了些光亮,有些别扭道:“我想回沉华殿。”
忽如yi阵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顾北遥如沐春风,沉醉无归。
但他终是个沉静理智之人,解毒遥无期,若是yi晌贪欢让她留下,日后必害她伤心失落,整了整心绪,终是硬了口气,“我太危险,有些事做不到。你还是留在安城,终是会遇到其他中意的男子的。”
这个隐晦的表白就被风柔云轻地挡了回来,施晓然很是幽怨地看了他两眼,目光潋滟又带了些怒气,站在那里不动不语,过了半晌重复道:“我想回沉华殿。”
顾北遥被她这模样弄得心中如有蚜虫啃噬,酸痒难当,心中亦贪恋这半寸甜蜜,终是垂了垂目光,“你愿去就去吧,以后想走了,我也不强留你。”看白九已经赶车追上,又道“上车吧。”
知了心意,施晓然哪想再yi人呆在车中,脸上笑意盈盈,“我也想骑马。”
“天气太冷,不适”顾北遥还没说完,见她笑容有垮下之势,忙转了口气,道:“上来吧。”
施晓然眉梢携了笑意,跑到白马yi侧,顾北遥向她伸手,俯身yi抱将她提在马上箍入怀中,又取下黑色大氅,将她裹了个严实。手放在她的腰上,心中似烧了yi把野火,烧得胸膛暖意融融,轻提了缰绳,马儿闲信慢行。
毕涵看着两人yi脸春意,扬了扬眉,打马而去。
施晓然缩在他怀中,感受着背后坚实胸膛的温热,但觉这冬日和煦温暖,风情无限。
两刻钟后,顾北遥在她耳后突然道:“你还是回车上去吧。”
“不要,车上好无聊。”施晓然拒绝。
顾北遥身体僵硬,“我陪你坐车。”
“好。”
作者有话要说:又码了这么多,好开心。
终于写到甜蜜了,吼yi声
坦诚相对
冬日的沉华殿更显冷清空旷,除了几株含苞未放的梅花,大部分花木都只剩枝条,没半片叶子作伴。
施晓然回到原来住处,发现空空如也,自己以前的东西都不在了,回想起还有两件衣服极度喜欢,做的纸牌更是独yi无二,着实有些幽怨。
顾北遥面色微赧,“缺什么叫管事送过来吧。”
施晓然眉梢下吊,埋怨道:“你怎么把我的东西都扔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顾北遥声音很轻,“待会我带你去库房,那边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喜欢什么挑回来就是。”
施晓然点点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七阳宫的库房她还没去过,奇珍异宝肯定大开眼界。
路上施晓然很自然地牵上了他的手,顾北遥亦是紧紧握住,掌心温度传来,心中yi片满足。
不料去了之后施晓然却是大失所望,珍宝玉器虽然到处都是,但古董刀剑居多,都不是自己能用到的东西,哪里有什么有趣的玩意,最后拿了两颗夜明珠悻悻而归。
比起无趣的库房,侍女们端上的yi道yi道艳丽的菜肴更令人兴奋,蜜汁蹄髈c砂锅煨鹿筋c香辣大虾c红油鸭子
顾北遥远远看了yi眼菜品,微皱眉,“菜是你点的”
“嗯。好久没吃到这里大厨的菜了,手艺还是这么好,看yi眼都忍不住流口水。”施晓然迫不及待在桌边坐下,她回到沉华殿后,就熟门熟路地跑去点菜了。
“你身体尚需调养,不宜吃油腻辛辣的东西。”又对yi旁的侍女道:“撤下去吧。”
“吃了好多天清淡寡味的东西,都吃不下了,怎么调养” 施晓然看着盘子yi个yi个地撤下,连忙端起身前的砂锅煨鹿筋,砂锅微烫,又连忙放下,却仍是双臂环住不让人端走。
顾北遥眸色带了些笑意,怕她烫着自己,终是妥协:“这个留下吧。我让人给你安排了食谱,稍微忍忍就好。”
饭后有人端来yi碗药汁,施晓然对着黑乎乎的药汁眉头紧皱,看yi眼药碗,又看yi眼顾北遥,不满道:“我的毒不是都解了吗怎么还要喝药啊”
“这是给你调养身体的药。”
“你没听说吗是药三分毒,调养身体吃什么药啊”施晓然拒绝喝药。
“你这段时间胃口yi直不好,先喝药再说。”
“那都是喝药喝得,你没听说有人吃中药吃久了得了胃病吗再说你又不给我上好吃的,胃口能好吗”
顾北遥之前yi直没觉得她伶牙俐齿,今日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想起毕涵说过温泉活血,对她有好处,便哄道:“山上有温泉,你可想去玩”
施晓然从不知道七阳山还有这温泉,有些兴奋,“想去,想去。”
“那你把药喝了,我就带你去。”顾北遥端起碗,递给她。
施晓然看他yi脸坚决,没得商量的余地,便苦着脸喝下yi半,撂下碗,伸着舌头,“好苦,好苦,喝不下了,给我颗蜜饯。”
虽然没喝完,但顾北遥也不想勉强她,捻起yi颗蜜饯,递过去。
施晓然却没有接过,就着他的手吃了,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温泉”
带着湿热的小舌扫过手指,顾北遥心中yi阵异样,敛了敛神色,道:“下午吧。”
“那你和我yi起吗”施晓然脑中就突然浮现出yi副美男出浴图,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这身材,脱了衣服很有看头吧。
不觉热血上涌,施晓然忙拍了yi下头,怎么成色女了呢
顾北遥不知她为何作出此举,拉开她的手,“我陪你去看看,在外面等你。不过你不能玩太久。”
下午顾北遥果然带她去了,温泉池水汽氤氲,雾气腾腾,施晓然下了水,但觉浑身毛孔通透。这样药疗c食疗c温泉疗,过了几日,施晓然身体渐渐回到从前状态。
山上早梅先开,沉华殿前yi株梅树花吐胭脂,暗香浮动。施晓然便想折些梅枝插在房中。
这梅树有些年龄,树身苍劲,傲岸优美。矮处只折了两三枝,看高处花艳似霞,开得更好,施晓然放下手上梅枝,站到旁边大石上,踮起脚,手臂伸长再伸长,勾住枝条,使劲yi折。
梅枝yi断,施晓然重心不稳,偏晃两下,还是没能稳住脚,落下大石,扑在地上。
幸好衣裳穿得厚,大石也就三尺高,没擦伤身。可地上却有残叶败藤,藤上有细细毛刺,施晓然落地时右手正好撑在藤枝上,几根细细小刺扎入掌心肉。
施晓然也不是娇气女子,左手抱着梅枝,往殿中走,不时看看手上扎进肉中的小刺,寻思待会怎么弄出来。
顾北遥回殿路上正好遇见,见她yi身灰泥,还不时看着手,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手上扎了几颗小刺。”
顾北遥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细看,“是不是摔倒了身上受伤了吗”
“没有,穿得这么厚,哪能受伤”
“以后这些事叫丫鬟来做就好。”顾北遥接过她抱着的梅枝,yi起进殿。
施晓然在桌边小凳坐下,“才不要,自己摘有意思。”
“那叫我在旁边看着。”说着找来yi根银质长针,在旁边坐下,托住了她的手,细细瞧了瞧,长眉微颦,“以后小心些。”
顾北遥镊着针,眉目低垂,神色专注,轻着动作细细挑出yi根yi根小刺。
两人挨得近,施晓然看他额边yi缕乌发垂下,眸色清清浅浅,直教人心智恍惚。只听得和风般的声音在耳畔,“好了,还疼吗”
声音似入了心,撩起浅痒yi片。
几寸外薄唇似水,润滑光泽c迷人神智,施晓然心驰神往,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她本是想碰yi下,熟知yi碰到那柔软唇瓣却似吸上了鸦片,再也无力松开,身上yi阵电流流过,酥麻难当。唇微凉,却是又软又糯,比那芙蓉糕还甜上几分,施晓然如坠云雾,循着本能伸出了舌头在唇上轻轻舔舐。
双唇相碰,顾北遥浑身yi颤栗,似中了至毒,全身不能动弹。女子双眼迷离,他只看yi眼,便跌入其中。唇上温柔触感传遍全身,温热舌尖在唇上辗转,撩起心中麻麻痒痒。那舌似不满足,yi点yi点向内延进,吮吸舔磨,似要撬开皓齿的阻拦,找到同伴两舌胶着缠绵。
顾北遥意识迷糊,不知何时双手已揽过她的腰,身上似有火起,微张嘴欲启齿回应,沉迷在这如痴梦幻中,脑中最后yi丝清明闪过,似霹雳划过夜空,顾北遥刹那间面色骤然惊变,突然伸手推开身前女子。
哐当yi声,凳子跌倒,施晓然重重摔在地上,尾椎骨正好触地,痛得几乎泪水掉下,yi脸茫然惊措看着他。
明明是旖旎迷情,却被他弄成这样。顾北遥眉宇间甚是痛苦,看她目含水光,又是震惊懊悔,愣在原地yi片慌乱。
半晌,才回过神,忙过来扶她,“疼吗有没有受伤”
施晓然上yi秒还沉醉在春风美梦中,下yi秒只剩骨头传来的钝痛,真真是yi秒天堂,yi秒地狱。虽然自己行为大胆了点,但主动献吻被摔开,世间难寻比这更悲催的事,就是脸皮如城墙拐厚,也丢不起这个人,强忍眼中泪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顾北遥怔住,忙辩道:“我哪有不喜欢你”
他贪恋唇上温柔的触感,忍不住想要回应她,恨不得将那小舌整条吞下,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样情况会害死她,身体的接触可以,但是亲密如斯,他真的没有把握。
若毒泻出,瞬间致命,便是泼水而出,再难收回。yi刻贪恋,若造成恶果,纵使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挽回。他是真的害怕,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顾北遥忆起之前那如痴如幻的感觉,男女之爱,果然蚀骨。那刹那的如登仙境的幸福最终沉沉落下,摔于尘土,化成yi片对自己身体的怨恨。下yi次,他还能及时醒悟,推开她吗
她是那么美好,难道非要亲手毁掉她才甘心
她眸中潋滟水光刺得心口生疼,就算自己够理智,可以保持距离,难道要害她日日失望,也要和自己yi样不得圆满
顾北遥眸中yi片挣扎无助,“我还是不要喜欢你你就当做我不喜欢你吧”终是狠下心松了双手,戚戚然起身,“我让毕涵送你走吧。”
再也不忍多看yi眼,跌跌撞撞奔出殿外,只留施晓然yi人坐在地上,旁边yi条滚动的圆凳。
骨上初始是yi阵剧痛,现下不怎么痛了,施晓然却还是止不住豆大泪珠落下。
夜幕降临,满屋烛火,如若白昼,旁边散落的梅枝幽香阵阵,却是无人留恋。
烛泪流下无数,yi盏接着yi盏熄灭,也无人续上,只余夜明珠淡淡柔光,施晓然裹着厚厚狐裘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顾北遥下午自离开后心如油煎,放不下又求不得,在山顶吹了半夜冷风。回殿看到这幅光景,心上又是yi阵纠疼,却又莫名生出几许温暖,忙将她叫醒。
睁开惺忪双眼,施晓然见到熟悉的yi张俊脸,含糊道:“你回来了。”
yi句话如燎原之火驱散心中黑暗,顾北遥再也狠心不下,“怎么不回去睡这天多冷。”摸了摸她的手,yi片冰凉,忙捂入怀中。
“你要送我走吗”施晓然声音带了几分颓然。
他万没想到她在此等他到深夜,回想下午竟然抛下她,悔恨交加,理了理她身上狐裘,“下午有没有受伤”
施晓然摇摇头。
他看着她如水双目,只觉温柔沁心,将她揽入怀中,“是不是在怨我”
施晓然点点头。
温热入怀,心中似被填满,“是该怨我。你是喜欢我的,是么”
“嗯。可你那时”
顾北遥抚了抚她的后背,“我喜欢你,不是想要弄伤你,喜欢你与我亲热,但是”
顾北遥那双如水晶般澄明的双瞳,出现丝丝裂纹,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太特殊了,不是个正常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害了你。以后别做那样的事,太危险了。”
施晓然有些不明白,软软问道:“你是怕毒死我才推开我的吗那样也会吗”
“我不知道。后果太严重,我不敢想,更是不能随便尝试。我毒入骨髓,常人靠近都会毙命。你跟我呆在yi起终是太危险了”顾北遥声音沉沉。
施晓然看他面上哀伤,心里也难受,“我跟你在yi起挺开心的,你别送我走好吗”
“你还是离开好,我这么特殊,终是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不要什么,其实我也很特殊的。”施晓然看了看他,小心翼翼道:“我yi直都不敢说,说出来怕别人不信,说我是疯子;又怕别人信了,把我当妖怪。”
“怎么了”顾北遥将她抱到腿上。
施晓然垂了目光,道:“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另外yi个世界的人,和这里差不多,但是要先进很多,也开放yi些。有yi天我刚从店铺买东西出来,然后被雷劈中了,再睁眼就到了这里。”
“你记不记得在大琅山我第yi次遇见你,就是那天我突然到大穆的。在山林里怕得很,就遇到了你。”
顾北遥神色惊异,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那次她的确身着奇装异服,不是他所知的任何yi个地方的服饰,言谈举止也怪了些。
“你是不是也不信觉得我在发疯”
“没有。你真的是突然来到大穆的”顾北遥若有所思。
“嗯。我们那里叫穿越。”施晓然微点头,接着把前后之事详细说了yi遍。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来竟是这个样子。”顾北遥当初派人查过她的来历,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就像她是突然出现在大琅山中。若真是如此,倒也说得通,也能解释她为何如此特殊。
见他能接受自己的来历,施晓然不再顾忌,声音微微颤抖,“我在这里怕得很,无亲无故yi个人,什么依靠都没有,什么也不会,这里的yi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不敢多说话,怕说错yi个字就惹上麻烦;不敢随便,怕yi不小心命都没了来了这里,我晚上睡觉都睡得不安稳,成天提心掉胆”她不是什么女强人,yi个人穿越到陌生世界,这些恐惧全都被她隐藏在心底。
“好了,不怕了,有我在。”顾北遥心上yi抖,把她抱得更紧。
“这里的人有武功,这里可以随随便便杀人,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找个活干都被人卖了。我yi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努力适应这里的yi切,可我心里还是空荡荡。”施晓然面色yi派怅然,将心底之话yi倾而出:“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yi个人,我跟你在yi起的时候,心里很安稳,我yi直都很喜欢和你在yi起的。只是最开始你就说你有好几个老婆,我就不敢太亲近你了。我那里都是yi个男人只能娶yi个女人,两人相亲相爱”
顾北遥修长的手指轻拂上她的脸,眸中散出些许光彩,“不管以后怎么样,都只有你在我身边。你从哪里来不重要,也许你就是为我来的。”
“那你还要送我走吗”施晓然仰着头问道。
她说出了她最大的秘密,顾北遥生出yi种责任,yi种满足,“不送你走,我只是怕你嫌弃我,怕害死你,要是真有那yi天,我会崩溃。”
他把她的双手放在掌心,还是那么凉,轻催内力送入她体内。
双掌相贴,更似两颗心紧贴在yi起。yi股暖流顺着手掌流入四肢百骸,施晓然心中温暖,道:“不是说有排毒的办法吗我们yi起去找,yi定能找到。”
“嗯,会找到的。”他从来没把解毒的事放在心上,在这个呵气成冰的深夜,他第yi次想要解毒,想要和她相守。
“以后不要怕,想要什么就说。”
施晓然微点头。
“不要等我这么晚了,早点歇息。”
施晓然心中平和安稳,眼皮也止不住往下吊,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
顾北遥见她如此,不再多言,抱起困意迷糊的她放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来历肯定是要告诉男主的,没有坦诚相对,哪里来的信任。
各位亲放心,总有yi天女主会被男主吃掉,或者男主被女主吃掉,亲们喜欢哪yi种
准备下山
似乎回到了四月,全身被温暖环抱,旁边还有yi个妥帖的依靠,恰似儿时外婆的摇篮,舒适安稳,贴实暖和,施晓然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酣然。
晨曦微露,往常的这个时候都是顾北遥练功的时间,他看了看怀中之人,只觉温暖满怀,舍不得离开。昨夜实在太晚了,她困得迷糊不清,抓着他的衣襟不放,顾北遥只好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似旭阳照耀胸膛,鲜花片片盛开,心中yi片柔软和满足。顾北遥轻动身,怀中人似受到了打扰,眉心微皱,嘴巴无声的嚅动几下,手脚并用紧紧缠住,自觉寻找着更舒服的睡姿,终是将头放在了他颈间,才满意地微抽嘴角继续酣然大梦。
顾北遥勾了勾嘴角,终是打消了练功的打算,直至辰时才小心起身。
这yi觉睡得着实舒服,施晓然只觉天地并和,暖阳高照,无比安全舒适,日近晌午才迷糊地睁开眼,看到雕花床顶悬着两颗柔光夜明珠,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屋子。扫了眼屋内,顾北遥坐在小桌上边拿了本书看。
顾北遥见她睡醒,放下书,起身坐到床边,眸中柔情淡淡,“睡好了吗”
施晓然还在迷蒙之中,怀念昨晚温暖的怀抱,不自觉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顾北遥嘴角梨涡浅浅,怕她手放在外面冷,半躺上床,背靠枕垫,搭上被子,把她揽入怀中。
腰间肌肉紧实,施晓然只觉抱着他很安稳,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身边,继续回味睡觉的感觉。
冬日暖暖的阳光穿过屋顶斜斜洒入殿中,福泽静洒,人间安稳。
他身上的衣服很薄,只在中衣外面加了yi套黑色外袍,施晓然灵台清醒了些,温温道:“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不冷,我不惧寒。”顾北遥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也是,他的身上仍然很暖,大概习武之人御寒能力强些,哪像自己里三层c外三层,出门还要套个狐裘长披风。施晓然抱着他的腰,缩在他怀中很幸福,虽然现前两人同床共枕有些逾越,可就是舍不得放开,再说顾北遥又不能吃了她。
“你什么时候起的干嘛不叫我”施晓然看了看天光,巳时都快过完了吧。
“看你睡得很安稳,不忍心叫醒你。”
“那你在等我睡醒吗岂不是很无聊”施晓然调整身姿,让自己躺得更舒适。
“不无聊,心里觉得很满,你不在的时候才无聊。”顾北遥轻轻拨弄她柔软的头发。
“二宫主,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不知道。或许在树林中你替我包扎的时候,或许在屋顶,或许在沉华殿的岁月我也说不好,但你在我眼前的时候心情就特别好。”顾北遥说得很慢,他yi向言少语寡,也不懂甜言蜜语是什么,只是想到什么就说。
“还有,”顾北遥yi手放在她脸上,温热的指腹滑过软腻的肌肤,带起阵阵酥痒,“不要叫我二宫主,叫我北遥。”
心房像是yi朵花暖暖盛开,霎间光华之极,她只听过他大哥这么叫他,那意味着他的至亲。
“北遥,”施晓然默念yi声,脸上笑靥浮开,又连轻声叫了两声。
名字似落入了心底,顾北遥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柔情漫天席地。
施晓然抓住他的手指,手指修长漂亮,掌心有薄茧;抬头看着他的脸,鼻梁高挺,眸似湖水般清冽,有淡淡柔光闪现。这样优秀的男子,却是自小就远离了人群,孤独yi人行走人间,唯有习武为趣。施晓然生出yi股心疼,沉华殿冷冷清清,恰如他的人生yi般。
他有机会成为常人,却选择了救自己,谁家男子,温情如斯
施晓然决心暗下,他的前半辈子她无从参与,后半辈子定要奉陪到底。她半起身,看着他,道:“你的毒要怎么才能解”
顾北遥眸色暗了几分,“这个,毒不是yi两天中下的,要解怕是不易。大哥yi向在操持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似乎没有把握。”
“你自己的事怎么不清楚”
“这身体我也习惯了。既然没什么把握,就不在乎了。”
施晓然有些恼,他就是那样yi个寡淡的人,对自己的事不甚在意。怕是顾南远都对他没辙,眼中黠光yi闪,施晓然凑近他的脖子,轻轻伸出舌头在皮肤上舔了yi下,yi路濡湿继而辗转至耳根,轻道:“真的不在乎吗”
温热鼻息喷在肌肤之上,引起全身酥麻,魅惑的声音响在耳畔,顾北遥搂紧她,拉开距离,气息不稳,“在乎。”
“那我们yi起去找解毒的办法,好吗”施晓然糯糯问道。
“好,我待会去问问薛神医。”
施晓然趁他不备在他面颊印上yi吻,复又离开,像是偷腥的小猫,面上带了得意。
顾北遥受不了她在怀中乱动,松手放开,跃然起身下床,道:“快午时了,你饿不饿”
“有点饿了。”施晓然有些不满,尝试去拉他的手。
顾北遥后退好几步,“起身吧,中午也只能吃清淡的。”
说完yi阵风跑出了门外。
园中人来人往,仆人推着放着小松柏的小车,花匠查看着园中布局指点放置方位,往日冷清的沉华殿热闹了不少。
沉华殿冬日太萧索冷清了,施晓然提议移搬花木来装点yi下,便去找了花匠。
园中渐生动,顾北遥站在寝殿门口远远看着忙碌的众人。
施晓然抱了yi小盆南天竹过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顾北遥忙从她手中接过,“挺好。”
“放在屋里吧。”施晓然看了看,指了yi张桌子,让他放下。又转了转方位,让盆栽最美的yi面展现出来,拨弄了几下叶子,才满意。
又拉着他yi起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外面花匠小仆忙碌身影,道:“来年我们在园子里多种些花啊,草啊,每个季节都有花开,那样多舒心啊我看落霞宫都比这好看。”
这沉华殿到了冬天是没什么看头,顾北遥知她喜欢漂亮的东西,道:“大哥寝殿后面有yi片梅园,花开时美不胜收,过几天带你去看。”
在顾南远那边,施晓然才不去看,弄不好得不偿失,这山上又不是只有那里有梅花,“我要自己种,要种上很多很多的桃树,粉红的,最好种上两三里,春天粉红yi片,风吹过,花瓣片片飞,肯定比那个梅园好看,到了夏天还有桃吃。”
“你喜欢我就吩咐花匠种下,山上这么大,你要是喜欢,种上十里也可以。”语气依然是惯常的淡淡,却带了丝舒心。
施晓然听着心中欢喜,踮起脚猝不及防在他面颊轻啄yi下,“那明年就种。”
“好。”顾北遥眉目带了些笑意。
远处走来yi个人,身姿挺拔,施晓然yi看,忙松了他的手,“我去指点花匠放置花木了。”
顾南远看她跑远,心中嗤笑yi声,步上殿前台阶,“我瞧着你这园子也忒冷清了,你竟转了性。”
“我本不在乎这些,”顾北遥转身,“大哥,进屋说。”
两人进了屋,正中桌上琉璃瓶中插着着yi大簇梅花,顾南远瞅了两眼,“这素心腊梅山顶才有,不是那丫头折的吧”
“我拿回来的。”这是昨日顾北遥练功后看到,想起她喜欢,便顺手折了yi把。
“你还真是喜欢她。”顾南远眉梢微挑,凤眸斜斜,“你去找薛神医问了关于排毒的事”
“是。”
“难得你主动关心此事。”顾南远岂会不明白内中玄妙,只是眼中仍是水波不兴。
顾北遥不答语。虽是问过,但寻药终是个难事。
“你把东西拿走了我就又派了人出去。找了这么多年虽说是yi无所获,头绪还是有的。西陈差不多整个地面都被翻过了,惟剩yi处,与大穆交界有yi道断崖谷,绵延百里,两国以此为界。断崖险峻立陡,到底有多深也说不清。崖上毒蛇虫蚁遍布,由于毒虫毒草滋生,已是瘴气笼罩,探了无数次都探不下去。深谷断崖出灵药,我yi直疑心里面有需要的药材。”
“大哥何意”
“你不惧毒,武功又是上乘,去探再合适不过。你既想与那丫头厮守,纵有yi线机会,也该去看yi看。”
顾北遥眼神清亮,微点头,“等事少了就去吧。”
“你这两天就去,不能错过这次赤金花开花机会。若是没有,再从长计议。”顾南远截道。
“最近腾云阁与玄剑门来往密切,若是联手,局势对七阳宫不利。”
“联手哪那么容易。玄剑门素来阴险,虽yi直与七阳宫不和,但也只是小摩擦,利益不够大,哪肯出手攻七阳山怕是更乐意坐山观虎斗。七阳宫山隔水远,十几年前破落成那般,也无人攻破。既有我在,不用你操心。”
看他还欲再言,顾南远又道:“不必多言,你解了毒我就心安了。宫内之事我自会安排,有何动静也会传与你。你整理安排yi下就出发。”
“好。”大哥行事yi向滴水不漏,顾北遥知他已下决断,难以改变。
“倒是你要小心,腾云阁已经放出话来,无论哪个门派杀了你,都把长宁yi片及延河的漕运商贸让出去,你多带些人。崖下也是凶险,若是不得,莫要强求,早去早回。”顾南远眼中带了浓浓关心。
顾北遥点头应下。
没别的事,顾南远简单关切几句,出门时看了两眼在远处忙活的施晓然,说道:“你对自己的事多上点心,你若有事,我是不会留着她的。”
意思简单明了,他是最看不惯顾北遥yi副冷淡淡的样子,非要留着她也罢了;若是再闹出事端,他是不会姑息yi个丫头的。
顾南远走后,施晓然回到殿中,手上粘了不少泥。
顾北遥递给她yi条手巾,道:“过两天我要出去yi趟。”
施晓然边擦手边问:“去哪里要多久啊”
“去大穆的西面边境,寻解毒的药。估计要yi个多月。”
“我和你yi起去。”
“那边是深崖峡谷,没什么好玩的,你也下不去。”
“不是说好yi起去找药的吗你走了我会很无聊的。”施晓然说着拽了拽他的衣襟,准备软磨硬泡yi定要赖着yi起去。
顾北遥也不想单独扔下她,上次闭关没多久她就出了事,这次离得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