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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 第 1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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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下,只要内腑不被震碎,他老人家总有办法给我治疗,只是马兄要见通灵禅师的心意,恐怕无法即日如愿,只有待小弟赶回黔北总坛,邀请帮中高手,再来云雾寺。”
马君武回头望那灰衣僧人,冷漠的神情之中,略带惊异之色,似乎对曹雄能接挡通灵禅师两记掌风事大感出乎意料之外。再看曹雄脸色,渐渐好转,沉吟阵,说道:“曹兄回黔北总坛请高人,虽是上策,但往返需时不短,再说曹兄为小弟冒险受伤,我如不犯难试,于心何安不如待小弟入洞试试再说,也许曹兄接他三掌之后,已耗去他真力不少,小弟趁他元气未复之际,再入洞以求其幸成。”
曹雄知他心惦念师妹,劝阻恐难生效,皱皱眉头道:“马兄既然执意试,唯望小心,切不可勉强躁进,小弟守在洞外,恭候佳音。”
马君武飘身跃入洞中,向里走去,转了两个弯,形势逐渐开朗,马君武运足目力,只见两丈外隐隐现出团灰影,似是个人盘膝而坐。
马君武暗忖那隐现灰影,可能就是通灵禅师,立时聚气运功,蓄势待敌,面缓步前进。
又走了四五步,陡觉股劲道,迎面袭来,马君武双掌平胸推出,便接记掌风,攻来潜力虽被挡住,但已感到心神震荡,马步不稳。略怔神,对方第二道掌风又自攻到,这次力道较第次攻来潜力加重很多,马君武又硬接掌,整个身子,被震退了四五步,气浮血涌,眼花耳鸣,赶忙敛气凝神,刚稳住摇摆的身子,对方第三道潜力又自攻来。
果如曹雄所说,第三次力道更是奇大,马君武哪里还敢硬接,急急闪,避开正锋,双掌斜着劈出,他本意只想避开正锋后,拼尽余力,再接受击,立时纵退,纵被震伤内腑也可轻些,可是他忘了这四五尺宽窄的夹道中如何能施展轻功闪避的身法他急之下,无意中用出五行述踪步来,随势发掌,暗合了五行生克的妙用,轻轻把对方强劲力道,化解开去。
这下触动了他的灵机,平日百思不解的五行迷踪变化,突的了然胸中,智珠在握,精神大振,纵身跃,再复猛进八尺,已隐可看出个坐着的人影。
通灵禅师见三记掌风竟是阻挡不住马君武,反被他欺进八尺左右,口中咦了声,两掌交替打出,连攻七招,这七招距离既近,力道也比较前三掌威猛很多,但均被马君武以五行生克变化,灵巧精微的身法,足不离三尺之地,借力化力,连解七招。
马君武破解了通灵禅师十掌攻势,正待再向前逼进,忽闻通灵禅师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代新人胜旧人,和尚老了。”
马君武停步长揖,高声喊道:“晚辈马君武,叩候老禅师金安。”说完话,跪拜下去。
通灵禅师又声长叹,答道:“请恕贫僧残废之人,不能迎接,小施主请来谈。”
马君武口里答道:“晚辈正要拜见老禅师,有事请教。”暗地里却全神戒备,缓步向着通灵禅师走去。
马君武走了四五步,突见眼前火光闪,接着和尚身侧亮起了盏油灯,莹莹青光,照明石洞。马君武凝神向通灵禅师看去,只见个须发虬结连在起的怪人,盘膝端坐在个用草编成的垫子上,耳鼻都已被那连结的须发掩住,只有两只眼中神光炯炯。和尚笑着露出口白牙。在这整年不见天日的石洞中,又陡然看了这样的个怪人,马君武虽很大胆,也不觉心中凉,迟疑了下,才又缓步向前走进。
通灵禅师突然放声阵大笑道:“小施主请放心吧,你已连拆解了我三轮猛攻,老和尚已到力尽技穷地步,只管前进无妨,贫僧自入石洞之后,已十年未和生人晤面了,难得小施主的驾临,请到这边小坐,老和尚和小施主畅叙番。”
马君武听完话,胆气壮,走近通灵禅师跟前,抱拳长揖,道:“打扰老禅师清修了。”
通灵禅师抬起双神光逼人的怪眼,深注马君武脸上阵。笑道:“看小施主的功力,尚不到拆解我掌力的程度,但我三轮掌风,均被小施主化解开去。在这宽不到五尺的夹道之中,就是比老僧功力深厚的人,除了硬接我掌力之外,也无法用闪避的身法躲开我的掌力,而小施主竟能以精妙奇特的身法,借力化力,连拆我十招以上,小施主怀此武林中闻所未闻的奇技,必然是受过高人传授。不知找我这四肢不全,与世无争的人,有什么教言吩咐”
马君武躬身答道:“老禅师潜修山中,晚辈打扰清修,尚望恕罪。”
老和尚呵呵笑,道:“小施主年少老成,胜而不骄,尤属难得,刚才老僧已算败在小施主手中,你有什么事但请吩咐,老和尚知无不言。”说完伸出瘦如鸟爪般只左手,指着旁边块青石,示意马君武坐下。
马君武心知这须发虬结的老和尚,过去必是位空门高人,潜修深山,如非是参悟了佛门秘奥,定有着难言隐衷,心念及此,顿生敬仰,深深揖,才如示坐下。
老和尚看马君武拘谨多礼,派温文,心中亦甚喜爱,大笑着问道:“小施主驾临荒山,当非无因,什么事直讲无妨。”
马君武略沉吟,即把李青鸾被掳又被截劫的事很详尽地说了遍,只把曹雄辣手刑讯那和尚口供段隐了起来。
通灵禅师听完了马君武的话,全身微微发抖起来,半晌才长长声叹息,道:“出家人造此冤孽,实在愧对我佛,不过这件事关系太大,贫僧如推腹直告那截劫令师妹的两个和尚来历,小施主必然要冒奇险去追寻令师妹的下落,纵然小施主身怀绝学,恐怕也有去无回。”
老和尚话未说完,马君武已接口道:“但请老禅师指示条明路,晚辈就感戴不尽,涉险历艰,非所计较。”
老和尚闭上眼,不再答马君武问话,灯光照着他颤动的双手,嘴唇微微启开,显示他内心正感受到极大的激荡。
足足过了有刻工夫,通灵禅师突然睁开两只环眼,眼睛里含蕴了两眶晶莹的泪水,右手缓缓提起垂在地上的僧衣,马君武随眼望去,只见通灵禅师两条腿自膝以下,已全被截去,不觉心头震,问道:“老禅师的腿”
老和尚松开提起的僧衣,放声阵大笑,道:“小施主自信比我的功力如何”
马君武道:“老禅师掌力浑雄,功力自较晚辈深厚多了。”
通灵禅师点点头,道:“小施主虽已得高人传授绝学,但功力火候,还嫌不够,如欲往救令师妹,那无疑飞蛾投火。但我已败在小施主的手中,依武林规矩来说”说到这里停住,突然双手合十,仰脸祈祷道:“我佛慈悲,恕弟子泄露师门隐密之罪吧。”说着话,环眼中泪珠滚滚而下,似有着无限苦衷。
马君武坐在边,看得心中大感不安,从通灵禅师的几句话中,他已听出点端倪,截劫李青鸾的和尚,必是和通灵禅师同出源。
通灵禅师祷告完后,激动的神情渐渐平复下来,叹道:“小施主所探询令师妹被掳去处,正是贫僧的出身师门,我因违寺中戒律,被截去双腿逐出门墙,连我亲传的两个弟子也同遭逐,我们师徒历尽艰辛,经过多年来的努力,才在大湖山修筑了这座云雾寺,我因双腿已断,不愿再见生人,幸好寺后有座天然石洞,遂迁居此处。老僧未被逐出门墙之时,在寺中地位不低,难免有很多弟子暗中前来探视,因为寺中戒律严酷,凡是被逐出门墙的人,都不准门下弟子来探看,经发觉,立被处死。为避免株连无辜,我迁居这石洞之后,就立下了个不合情理的规矩,凡是来见我的人,不问是谁,必先接我十招以上掌力,十年来有不少人进过这座石洞,但都吃我掌力逼退”说到此处,老和尚突然阵急喘,嘴角间涌出来两行鲜血,人也摇摇欲倒。
马君武心中大惊,赶忙双手扶住他,连声问道:“老禅师,你怎么了”
通灵禅师喘息阵,苦笑道:“我在被逐出门墙之时,已被他们用透骨点岤法,点了我藏血腹结两岤,这两处岤道,是我师门的独门点岤手法,除了寺中几位师叔师兄能够解得以外,天下武林同道,能解透骨点岤法的人,恐怕很难找得出来了。”
马君武问道:“那么老禅师是不是能解得呢”
通灵禅师点点头道:“我虽然懂得点秘诀,却无法解开。”
马君武低头默然,通灵禅师又喘息阵,接道:“他们用透骨点岤手点了我藏血腹结,留下我条性命,但并非真的饶恕了我,只不过是让我多受十年活罪,刚才我发掌拦击小施主时,用力过多,致引得伤岤发作。”
马君武黯然接道:“想不到晚辈无意之中,引发老禅师的伤势”
老禅师摇摇头道:“就是贫僧不动手,我也活不过六个月了。这十年来,我独处石洞,原想以本门内功心法,疗治伤岤,哪知十年苦功,仍属白费。近月来自觉肝胆脉逐渐麻木,而且不断扩展,腹结岤气血交接之处,每日子午两时辰,痛如刀割,双岤伤势既发,已难久于人世,我在死前,能把师门恶迹揭露出来,虽然对师门不忠,但总算替天地间留下了份正义”
老禅师话尚未说完,阵血翻气涌,连着吐出来四五口血,而且须发颤动,全身发抖,看神态模样,已知他极力在忍受痛苦。
马君武心中大慌,却苦于无法替和尚解除痛苦,只有扶住通灵禅师身子,黯然神伤。
过了好阵工夫,老禅师才镇静下来,接道:“我这潜修养伤的事,连追随我的弟子也不知道。就是初见小施主时,我也不准备泄露师门秘密,后来又想到,我如不说出这件隐密,不但令师妹无法得救,就是天下武林道上,也永不会知道在那冰霜封锁的深山之中,座庄严宏伟的寺院里会住着群身披袈裟外貌仁和,其实两手血腥无恶不作的空门弟子,老和尚死后亦愧对我佛了。”
话到这里,通灵禅师突然双目闪动,神态肃穆起来,推开马君武扶在身上的双手,又道:“来他们作恶的巢岤,僻处深山,人迹罕到;二则我几位师叔师兄的武功,已登峰造极,天下能和他们颉颃的人,实在寥寥可数;再加上寺中有株天地间仅有的奇树雪参果,功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只要食枚便助长功力不少,这株夫地间灵气孕育而成的奇树,助长了他们的凶焰贫僧就是为劝阻我师叔及掌门方丈,稍敛恶行,而遭逐出门墙,我的法号,本来是名叫明禅师的。来到这里潜修避祸,才改作通灵”说到此处,禅师尚已支持不住,又吐出口血,晕了过去。
马君武急急扶起老禅师,用推宫过岤手法推拿他藏血腹结两岤。无奈透骨点岤法和般点岤法大不相同,马君武替通灵禅师推拿了半晌,仍是毫无作用。
过了足足刻工夫,老和尚慢慢地睁开双失神的环眼,微微摇着头道:“我已经不行了,小施主千万别涉险到大觉寺去你就是定要去,也要多请些高手同去,入洞时你化解我掌力的身法,似乎是种极为繁难至高武功,移步出手,招招含蕴玄机,我知道那不是你们昆仑派中所有的身法,小施主必是另从高人学来,传授你这身法的人,也许有力和我师叔师兄们相抗衡”
说到这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神情上痛苦万分,但他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几位师长不但武功登峰造极,而且我三师叔玄虚,更练成种极殚毒的百毒掌力,中人
必死只有乾元指神功可破“
老和尚极困难说出他最后个破字,似乎是言犹未尽,但已再难续说下去,两眼翻,口中鲜血泉水般涌出,全身抽动阵,闭目逝去。
马君武目睹这出污泥而不染的高僧死状奇惨,心头升起了份愧咎,如果自己不来寻他求教,也许他还能多活段时间,想着想着,凄然泪下,扶正他尸体,倒身拜了两拜,带着满眶热泪,缓步出洞,走了几步,又不自主回头望去,幽暗的山洞中,只有那盏孤灯,仍吐着熊熊的光焰,照着四肢不全满口鲜血的通灵禅师,倍增凄凉之感。
马君武满怀沉痛,出了石洞。见曹雄急得在洞外走来走去,回头见马君武带着满脸泪痕出来,心中惊,跳过去拉着马君武双手,问道:“你怎么了”
马君武摇摇头,惨然道:“我没有什么,可是通灵禅师死了。”
金环二郎转了转俏目,笑道:“那个臭和尚死了你却哭什么”
马君武未答话,站在旁边的灰衣僧人突然接道:“你怎么满口胡言乱语,我不信就凭你你那点功夫,能伤了我师父”
马君武黯然叹惜道:“老禅师功力深厚,我岂是他的对手,是他自己伤岤发作而死。”
灰衣僧人听了马君武这话后,果然镇静下来,两眼中汩汩泪下走回石洞里去。
马君武拉曹雄在石洞外面,把入洞会见通灵禅师经过,很详细地说给曹雄听,任他金环二郎生性冷僻,手辣心狠,也听得心里面冒上来股冷气,叹道:“这通灵禅师倒不失为个好人,他那些同门师叔师兄,对自己师侄师弟,下了这等毒手,手段也太阴毒了。”
马君武看曹雄眼,见他竟也流露凄然感怀神情,心中很感快慰,暗道:看来他并非天性阴毒,以后我要找机会好好劝他,不难改去他辣手狠心的习性,也不枉他对我番情义了。
想到这里,沉痛的脸色上,泛起来丝微微的笑意。
两人在洞外等了很久,仍不见那灰衣和尚出来,马君武心觉有异,于是拉曹雄人石洞,走到洞底看,只见那灰衣僧人已撞壁死在通灵禅师身边,脑浆迸出,死状甚惨,只有通灵禅师身边那盏孤灯,仍然是青光莹莹。
马君武把两具尸体排好,满眶泪水,低声祷告:“马君武如能救出师妹,无恙脱险后,定当重来云雾寺奠祭两位大师父的亡魂英灵。”祷毕起身,和曹雄携手出洞,搬了很多山石把洞口封起。
封好石洞,两人依原路登上悬崖。灵性的赤云追风驹正在峰上树林边吃着肥嫩的野草,见两人,长嘶声跑近身侧。
曹雄挽着马君武只手,双双跳上马背,放辔奔去,赤云追风驹洒开四蹄,朝着祁连山青云岩的大觉寺奔去。
由江西到甘肃,有水旱两条路可走。走水路是由湖北乘船沿江而上,渡三峡进四川,再弃舟登陆人甘肃。走旱路则由湖北过陕西省境进人甘肃,这段遥遥的旅程,如依般商旅来说,自然都走水道。但金环二郎仗着赤云追风驹的脚程,弃船走旱,而且沿途上除了打尖喂马之外,很少休息。这赤云追风驹果然是匹举世无双的宝马,日夜兼程,速度不减,五日夜狂奔急驰,第六天中午时候,已到了甘肃境内的灵台县。
马君武看宝驹经过五天五夜的长途奔驰,神骏之态消失不少,垂鬃鞍镫上,满是尘埃,心中既感激曹雄,又觉得有些惭愧,很感动地握着金环二郎双手,说道:“曹兄和小弟萍水相适,肯如此帮助”
曹雄略皱眉头,接道:“你要是心存感激,那就是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了,其实我是愿意来西北玩玩的,如果我不高兴来,你就是求我也没有用。”
马君武听得怔,金环二郎却格格大笑起来,拉着马君武右臂,道:“我们找个客栈,好好休息天,这地方已离祁连山不远了,通灵禅师说大觉寺中和尚,每个皆身负绝学,也许不是危言耸听。我们两个人实力薄弱,只宜暗中下手,先救出你师妹,顺便再偷他们几枚雪参果尝尝。”说完,牵着马和马君武并肩进了家客栈。
两人在客栈休息了半天,那赤云追风驹也经店伙计洗刷去身上和鞍镫上的尘土。曹雄待马儿刷好后,不停用手拂着它的垂鬃,脸上神情甚是怜惜,良久后才吩咐店伙计多加草料,把马儿饲好,然后独自出店而去。
大约过了顿饭的工夫,曹雄手中提着两大包药物和只铁锅回来,到了房中,就连声催促店伙计准备个木炭火炉送来。
马君武看着他打开两包药物,很细心检查下,然后混合放入铁锅,这时店伙计炉中生火,火焰熊熊,火势甚是强烈,曹雄把铁锅架在炉火上,又从怀中取出小包赤色药粉和在药物中,合上锅盖,人却坐在炉边守候。
马君武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直待曹雄坐下休息时,才问道:“曹兄,你这是干什么”
金环二郎笑道:“通灵禅师告诉你,青云岩大觉寺中的和尚都不是好东西,你信不信”
马君武答道:“我想他不会骗我们。”
曹雄道:“我也相信他不会骗我们,所以咱们就来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马君武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调制毒药”
金环二郎点点头,笑笑,却不再答马君武的话。马君武自是不好再追问,只得冷眼旁观。
曹雄待锅里药物溶化之后,又取出几大包钢针投入锅中,把锅盖密合起来,任那炉中强烈火势烧了夜。
次日起身后,曹雄打开锅盖,取出锅中几包钢针。马君武看针时,已被药水浸炼成种蓝汪汪的颜色。金环二郎收好几包钢针,牵马出店,两人又纵骑西上。
西北地广人稀,而且多山,愈往西走则愈难走,好在赤云追风驹能翻山越岭,两人认定方向,单走捷径,这样来,近了不少。又走两天,第三天已进入祁连山。
曹雄眼看山势,重峰叠岭,高接云天,其雄伟气魄,实非五岭能及,这时虽已是深春季节,但山高气寒,直若严冬,所幸两人有身武功,不畏寒冷,放辔纵骑,越山直入。
这阵纵马急跑,已翻过二十余座山岭,少说点也有百里左右山路。金环二郎收住缰绳跳下马叹口气道:“再要不休息,马儿就真的要累死了,那我们就得从千寻峭壁上跌入深壑,粉身碎骨不要紧,可是马兄却永远不能再见你师妹了。”
话说得虽然轻松,脸上却是无限怜惜神色,面拂着宝驹垂鬃,面取出雪白的手帕,擦抹着马身汗水。马君武只是呆呆地站在边,望着他发证,他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觉得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人相处时间长,马君武则愈觉得曹雄的性格无法捉摸。
曹雄说着笑着,拉马君武纵身跳上棵松树上坐下,取出干粮分食。
马君武淡淡笑,想不出合适的话说,只有沉默,边吃干粮,边四顾山势。两人停身地方,原是座极高峰顶,放眼看去,只见重峰连绵无涯,而且色银白,分不出是云是雪,较近几处山峰上,也只能看出银色峰端黑点斑斑,那大概是山峰上长的巨松之类树木。马君武穷目四外搜索,看了半天仍是无所获,看不出点迹象。
曹雄的两双眼却尽往下看,突然他转脸对马君武笑道:“马兄,你看西南方两峰之间,是不是片大森林,我们现在去放火,大概到午夜时候三百里内就可见到火势了。”
马君武顺他手指望去,果见西南两峰之间,隐现出片黑黝黝的颜色,点点头道:“不错,那正是片茂密的森林。”
曹雄笑道:“好,咱们吃饱后,就去放火。”
马君武正待答话,转脸,突见正西方点白影划空而来,不大工夫,已到两人停身崖顶,飞行如箭,快速至极。金环二郎大叫道:“好大的白鹤呀。”
说着话,纵身而起,跃高丈五六,手握松枝,个倒翻,人已翻跃上松树顶端,右手扬处,双金环脱腕飞出,直向那掠空急飞而过的奇大白鹤打去。
马君武想阻止他已是迟了步,陡见那大鹤转过身来,巨翅扑,曹雄打的金环被击落,接着两翅合,箭般向下疾扑曹雄。
金环二郎想不到只白鹤,竟有这等威势,时间来不及拔剑迎击,只得飘身下树,那巨鹤下冲之势太快,曹雄这飘身避开,巨鹤却无法收住疾冲身势,撞入树中,但闻得阵响声,那数百年的巨松,被鹤身冲得枝叶纷飞。
巨鹤击不中,立时仰首疾升数丈,个回旋后,二次敛翅下扑曹雄。
这时,金环二郎已握剑在手,招“仰观天象”迎鹤扫去,曹雄刚才看那巨鹤撞了松树的威势,心中已感十分惊异,故剑招出手,用了八成真力。
哪知巨鹤竟似精通技击般,敛合的双翅突的张,左翼迎剑疾扫,右翼借势下击,两只敛藏在腹下的鹤腿猛伸,双爪直逼曹雄头顶。
金环二郎剑势吃鹤翅扫中,逼开边,几乎脱手,而且那巨鹤右翼双爪,却齐袭到,迫得他仰身倒卧下去,借势翻滚,才算让开击。
哪知他身子刚刚挺起,那巨鹤却又袭到他身后。
这座山峰本就不大,而且积雪冰封,光滑异常,曹雄刚才让开白鹤击,已快到悬崖边缘,此刻,巨鹤又迅速从身后袭到,如果再往前纵避,势将落入那万丈悬崖,这情势逼得他只有奋身回击途,金环剑施出招“回风拂柳”,转身横向巨鹤扫去。
剑势出手,突觉被股强力吸住,原来剑尖金环,已被巨鹤右爪抓住,同时那巨鹤左爪左翼,抓扫,也闪电袭到。
曹雄心头凉,暗想:完了,想不到我金环二郎送命在这畜生的利爪之下。
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突见道银虹闪电而至,猛向巨鹤袭扑曹雄的左腿劈去。巨鹤左腿疾收,仰首破空直上,曹雄不肯丢弃手中金环剑,连剑带人被那巨鹤带了起来。
马君武出手招救了曹雄,大声叫道:“曹兄,快些撒手,这白鹤的主人,小弟认得,待见面的时候当为曹兄讨还金环剑。”
曹雄已被那巨鹤带飞起两丈多高,听得马君武喊,只好松手丢剑,身子刚落实地,探手入怀,取出把毒针仰首望那直升巨鹤准备撒去。
大白鹤升高到十丈左右,突然停住,双翅平伸,缓缓绕峰飞行,长颈下探,似在默查敌势。
马君武见鹤思人,想起了授自己五行迷踪步法的白云飞来,近月来全仗五行迷踪步身法,惊走了开碑手区元发,保存性命,拆解了通灵禅师雄浑的掌力,探得李青鸾消息他只管回忆往事,却没有注意曹雄已手扣毒针蓄势待发。
那巨鹤在两人头上缓缓绕两周后,突然俯冲下击,直扑马君武。
金环二郎扬腕把毒针,电射而去,十余条银丝闪烁,直向巨鹤打去,毒针细小,丝毫不挟破空风声,曹雄心想无有不中之理,只要那巨鹤中得支,针上剧毒立时发作,任它是千年通灵之物,亦难抵受得住,哪知曹雄打出的毒针尽被巨鹤扇出强风震飞,散落峰顶。
金环二郎只惊得呆了呆,那大白鹤却原势不变,仍向马君武扑去。
马君武在括苍山中已吃过这巨大白鹤的亏,知它两翼神力惊人,铁嘴钢爪,裂金碎石,又知它是白云飞所养之物,于是剑护面门,纵身闪。那巨鹤好像已看出是马君武的模样,扑击之势顿时收,右爪松,金环剑凌空落在峰上,长唳声,昂首振翼,破空直上,飞高到百丈左右,转头向北而去。
但见它双翼展动,掠空急去,眨眼间没有了影儿。
马君武直待那大白鹤消失空际,才俯身捡起金环剑,送交曹雄,心里却暗暗想道:这巨鹤突然在祁连山中出现,莫非白云飞也到祁连山来了
马君武心念动,又想起那夜荒墓中捡得的罗帕,不自觉伸手入怀,正要掏出,金环二郎忽然问道:“那野禽好像是认识你样”
马君武笑道:“我和那大白鹤的主人有过数面之缘,想不到它竟也像认得我了,千年灵禽,当真非凡。”
曹雄冷笑声说道:“将来我会见那野鹤主人时,要好好教训他顿,免得以后他再纵放野鹤欺人。”
马君武本想把巧遇白云飞的经过告诉曹雄,但听曹雄话风,把遭巨鹤戏弄的腔怨忿,迁怒到巨鹤主人的身上,只好把准备出口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去,两双眼却盯在曹雄脸上,现出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金环二郎问道:“你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那养鹤的人”
马君武点点头,道:“那灵鹤主人,确实是个身怀绝学的奇人,而且生性亦很高傲,万我们遇上他时,最好是不要动手,由小弟替两位引见便了。”
金环二郎微微笑,却是不答马君武的话,缓步捡起金环,套在腕上,道:“走我们放火去。”言毕,齐向峰上跃去。
翻越两座山峰,果然有片万顷森林,对林下望,丈余深浅已被交错枝叶和绕树藤萝遮住了视线,林内积叶深达数尺,大多数均已腐烂,极目无际,不知多少万株。
曹雄高兴地扬扬剑眉笑道:“好啊这片原始森林,总在万顷以上,烧起来可有热闹看了,咱们分头放火。”说完,沿林边向西跑去。
马君武慢慢地取出火摺子望着参天林木,不觉黯然叹,这把火,不知要烧死多少鸟兽。他几次燃着火招子,要点燃林边积叶,但又缩回了手,陡然间李青鸾的音容笑貌飘浮脑际,马君武咬牙,正待点燃积叶,突觉阵急风卷袭身后。
马君武不顾燃火,翻身掌“拒虎门外”先挡敌势,然后向右侧跃退三尺。
抬头看,见巨鹤长颈直伸,红冠如火,降下地面后,缓缓移动鹤身,向马君武身边靠近。
马君武见巨鹤虽无伤人之意,但仍存着戒心,运功聚掌,目注巨鹤,正在蓄势戒备,灵鹤似是看出马君武心意,长颈伏地低鸣。
马君武呆了呆,问道:“你主人可来了祁连山。”
鹤性虽灵,但究非人,苦于不会说话,只把巨大鹤身向马君武身边偎去,鹤颈伸缩,不住展动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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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君武本是聪明绝顶的人,思索阵,忽有所悟,笑道:“可是要我骑着你去见你的主人吗”说完,试向那鹤背骑去。
那灵鹤让马君武坐好之后,蓦的声长鸣,长颈疾伸,双翼展,腾空直去,曹雄呆呆地看着他骑鹤而去。
飞约三百丈高,转头向北而去。巨鹤飞行,较曹雄赤云追风驹更加神速,马君武手抱鹤颈,但觉寒风扑面而过,山峰闪电倒逝,根本没法看清楚下面景物。巨鹤飞行约有顿饭工夫,已不知飞越过多少峰岭,陡的双翼敛,陨星似的疾向下降,在块大岩石上停住。
马君武打量眼前形势,看四周都是壁立高峰,当中是片两里方圆的盆地,也许四周都有山壁阻挡的原故,别处是冷风刺面,这盆地中却暖和如春,遍地绿茵中,杂生着各种奇花,五色缤纷,芳香袭人。马君武跳下鹤背,信步向前走。刚走得四五步远,突闻阵鸟羽破空之声,回头望去,只见那巨鹤已振羽高飞,竟自离去,不觉心中急。暗道:巨鹤把我送到这盆地中,独自飞走,难道当真有什么用意不成再看那巨鹤,早已越峰不见。
马君武估量环抱的绝壁虽高,但自己还能攀登得上去,只是不知和曹雄相距多远了。沉思刻,又缓步向前走去。
到了北边山脚下面,突觉得有些口渴,纵目四顾,这片草地,竟然看不见有水源。静立会,隐闻极微的泉水响声,自石壁侧传来,心念动,沿着山壁向前走去。
走了二十丈左右,见株巨松靠壁矗立,泉水声就从巨松后边山壁中传出。马君武拨开巨松后枝叶上密绕葛藤,立时出现个高可及人的石洞,因巨松正当洞口而生,再加上那密绕松枝葛藤,如不拨开,自是无法得见。阵柔和微风,由洞中飘吹出来,挟带着扑鼻清香。马君武想道:山洞中既有微风吹出,想必不会太深,而且口中正渴,水声亦由洞中传来,且入洞去探视翻再作计较。
马君武心念既动,侧身而入,掌护身,掌防敌,向前走去。
转了两个弯,前面已现光亮,淙淙水声已是清晰可闻,心里喜,紧走几步,出了石洞。
洞外景物愈发秀丽,青草如茵,奇花烂漫,柔风拂面,水声潺潺,两边断崖上,生满古松,巨枝伸空,萝带飘垂,点缀得这百丈长短十余丈宽窄的狭谷,更显得清幽奇秀。
马君武只顾鉴赏大自然幽奇景色,连口渴的事也忘了,突然,由三丈左右的丛奇花后面,传出来两声小鹿轻叫,接着又听得个熟悉的声音,叹道:“等我武哥哥找到我时,我就不能再留在这里陪你玩了”
声音是那样清脆,话说得是那样天真,黯然中又带着幽幽的留恋。
马君武只听得心头震,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两行英雄泪夺眶而出。
正想高呼李青鸾名字,突然心念动,暗道:李青鸾既被大觉寺中和尚掳去,何以会到了这幽谷中来,这中间必有原因,先得看看再说,不要弄出笑话。
心念转,擦干泪痕,缓步向前走去。绕过那丛奇花,极目望去,只见那丛花旁边汪小池,池畔坐着个白衣少女,赤着双足,浸入水中,左肘放在腿上,玉掌支颐,右手抱着只小鹿,侧脸望天,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柔风吹过,飘起她散披在肩上的秀发和白衣。
马君武望着那秀丽无邪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满怀激动,正要跑过去,忽见那白衣少女摇摇头,声幽幽长叹,缓缓站起身子,把小鹿抱入怀中,伸手在那奇花丛上,摘了朵花儿,猛抬头,看到了马君武,高兴得她秀目中热泪盈眶,叫了声:“武哥哥。”纵身跃,直向马君武怀中扑去。
马君武双臂张,接住她飞来娇躯,突听得幽幽两声鹿叫,原来李青鸾手中还抱着那只小鹿。
李青鸾放下小鹿,眼光中无限怜悯,望着小鹿说道:“小鹿最乖,等我和武哥哥说过话,再喂你吃。”
马君武细看那小鹿,至多不过有三四个月,但这小动物似已和李青鸾有了感情。放在地下,竟是不跑,偎在李青鸾裙下,不住伸出舌头,舔着李青鸾雪白的足踝。
只见她大眼睛中,泪珠儿颗接颗由腮上滚了下来,嘴角却浮现出盈盈笑意,慢慢地合上了眼皮,偎入马君武怀中,说道:“你的朋友对我说,你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我每天都在耐心地守在这里等你,我很想骑那只大白鹤飞上天去玩玩,但我怕你来了看不到我,你朋友的本领大极啦,我知道他不会骗我,果然你真的来了。”
几句淡淡的话,胜过了万千句怀念的倾诉,马君武只听得颗心片片粉碎,紧紧抱住她玲珑娇躯,说不出句话来,热泪如泉,滴在怀中的玉人脸上。
李青鸾微睁星目,笑道:“武哥哥,你心里难过吗”
马君武道:“我心里太高兴了”说完话,正想低头轻吻李青鸾粉颊,突闻得身后声长叹,接道:“你高兴,我可苦坏了。”
马君武急急转身望去,不知何时,白云飞已到了两人身后,他仍是身青衣,脸上神情略带凄恻,眼睛中含蕴着片泪光,深注着两人。
马君武脸上热,急松双臂,放开李青鸾,深深揖,道:“白兄赐授奇技之恩,马君武还未报答,又劳涉关闯山,远来西北,救了我师妹”
白云飞扬了扬秀眉,转动着星目,截住了马君武的话,道:“你心里感激我,倒可不必,我说苦坏我,另有所指。你也来到祁连山,而且又来得这样快,实在有点儿出我意料之外。不过你来得很好,你师妹天问我几百次,为什么她的武哥哥不来那当真使我作难,没法子我只有骗她,说你很快就会来接她,想不到信口开河的谎言,竟让我无意言中”
说这里顿了下,又笑道:“说骗她,也并非是骗她,假如你再迟到两天,我就准备用灵鹤玄玉送她到饶州去找你,我想你如果探不到你师妹消息,很可能转回饶州。”
马君武点点头,道:“天下事有很多是凭机遇,我要不是碰上天龙帮的金环二郎曹雄恐怕也不会找上祁连山来。”
白云飞笑道:“你来得这样神速,究竟是怎么走的呢”
马君武道:“曹雄有匹盖世宝驹,日可奔千里,而且还能够翻山越岭,借助神驹脚程,才得早日到此。”
白云飞道:“世上真有这样神骏宝马,那真要见识见识。”
白云飞说完话后,凄凉笑,转身缓步而去。
马君武望着白云飞纤巧玲珑的背影,越看越觉他不像男人,猛然心念动,想起那夜荒墓中罗帕留字的人,正待叫住白云飞追问,突觉阵幽香扑面,李青鸾雪肤娇躯,已偎入他的怀中,抬着脸儿,张大眼睛,道:“你朋友对我真好,要不是他救我,我就不能再见你了。”说完话,眨眨眼,滚下来两行泪珠。
马君武知道她这段时日中,不知受了多少委曲,娇稚无邪的心灵上,创伤不轻,搂着她无限怜惜地问道:“你定吃了很多苦,对吗”
李青鸾点点头,带着满脸泪痕笑道:“那些和尚真坏,他们对我说,要把我送到个风景最美的地方去住。我知道他们不存好心,我本来是不想活的,但我死了就不能再见你啦,所以我没有死。要不是你的朋友救我,我总归是要死的我知道那些和尚都不是好人。”说到这里,她竟也浮现出两颊羞红。
马君武掏出绢帕,低着头替她擦去脸上泪水,看她粉脸上透出两片羞红后,愈觉娇艳夺目,惹人怜爱,不觉伸手拂着她鬓边散发,十分温存。
李青鸾慢慢地闭上眼睛,嘴角间微笑如花,似乎这段日中受到的委曲,刹那间完全消失。
马君武看她笑得脸上梨涡深陷,心中似是十分快乐,不觉暗暗叹息声,心想:这师妹虽还娇稚,但看样子情怀已开,她对我这样情深,倒是不能辜负她的。
想到这里,脑际中又问起个念头:白云飞是女扮男装,似是已无可疑,她不惜跋涉万里,帮自己追寻李青鸾,赐授奇技,暗中保护,再想那夜在鄱阳湖中指断琴弦,不惜消耗真力替三师叔疗伤,以及见自己时的异样神情,恐都非无因而起,想着想着,顿感情愁满怀,无法自遣,不觉呆在那里。
李青鸾睁开眼睛,看到马君武发呆模样,心中很觉奇怪,问道:“武哥哥,你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
马君武连连否认,低头笑道:“没有的事。”
李青鸾抱起地上小鹿,道:“我要喂小鹿了,咱们到那边山洞里去吧”
马君武跟在她身后,踏着青草向前走去,心里却在想着:刚才幸好还没有追问白云飞,荒墓那块罗柏是不是她留下的
如果说穿了,事情就更难办不如就这样糊涂装下去吧。好在这时日不会太长,等出了祁连山,自己就和李青鸾回昆仑山去了。
李青鸾着马君武走到山壁边,指着座石洞笑道:“我和你的朋友,都住在这个山洞中。”
马君武细看那个石洞,约有两丈多深,丈多宽,里面打扫得十分干净,李青鸾拉着马君武只手,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