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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 第 10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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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决定。项羽打量着这几个还能信任的臣子,笑了笑:“不妨事。形势如此。就算我不出城,西楚四十万大军围攻彭城,不出几个月,我彭城就会断粮,到时候易子而食,断骨而炊。又有何必要呢如果他真的是想诱我出城杀了我,项羽在此恳请诸位。届时不要再为我报仇,白白折了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徒增我项羽的罪过。”
桓楚听了项羽的话,不由得鼻子酸,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英雄盖世的项羽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对战胜西楚已经没有信心了。在他看来,天下是共尉的已成定局,只不过是迟或早的问题,打的时间越长,除了增加双方的损失之外。对结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他出城与共尉战,与其说是决胜负,不如是了心愿。这两兄弟个出身贵族,个出身草莽,却都是年少成名,未到而立之年就纵横天下。英雄惜英雄,互相欣赏,项羽看轻了天下人。却唯独看重共尉。与共尉决高下,夫概是项羽现在唯的心愿了。
“大王”桓楚等人知道,项羽此去,大概就再也回不了城了,他们也再也见不着项羽了。念及此。他们不由得拜到在地,痛哭出声。项羽也有些心酸,却不愿作如此儿女态。他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诸位请回吧,我明天就带亲卫营出城,如果天黑之前我不回来,诸位就向西楚投降。以诸位的能力。想来封侯是不成问题的。”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桓楚等人听了。越发的伤心。
虞子期似笑非笑的看着眼睛红红的虞姬,又看看瞪着大眼睛不住的打量他的项琳,拍拍手,从怀里掏出件丝帕来,在项琳面前晃了晃,然后塞到她的手里:“喜欢吗阿舅送给你的。”
项琳不认识他,虽然喜欢那方丝帕。却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虞子期哂然笑:“大王送的礼物太好了,我这方手帕琳儿大概也看不上眼。”
正在伤心的虞姬扑哧声笑了。又很快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虞子期:“大兄,夫君有危险吗”
虞子期正在逗项琳,闻言膘了虞姬眼。慢慢的直起腰,着重的看着虞姬,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大王会怎么对待他。可是我想,大王花了这么多心思,肯定不会是想要他的命。如果仅仅是要他的命,那他再神勇,恐怕也不是黑杀的对手。”
虞姬撇了撇嘴:“就你们知道刺客的手段我也会的,岂能那么容易就让你们得了手。”
虞子期嘴角挑,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已经点刺客模样也没有的虞姬,又说道:“你知道陈大人手下有对夫妇刺客吗”
虞姬想了想:“是不是刺伤李良的那对夫妇他们没死”
“他们把命卖给我家大王了。”虞子期拍了拍大腿,轻描淡写的说道:“陈大人去大月氏,大月氏的个贵人色迷了心窃,看中了陈大人。居然说想收他做男宠,当天夜里就被人杀死在卧室里,只有眉心刀。”虞子期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人不知,鬼不觉,就连睡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妾都无所知,觉睡到大天亮。”
“好身手。”虞姬倒吸口冷气。
“你的夫君虽然武艺绝伦。可是如果不是大王禁止黑杀下手,他有十条命也早没了。”虞子期探身过去。握着虞姬发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傻妹子,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大王比你我还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啊。只是,”
虞子期叹了口气,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虞姬刚有些宽心,见他这么说。心又悬了起来,不由得急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你的夫君是否领他这份情啊。”虞子期摇摇头,“你不知道,西楚的重大政事,从来不是大王个人做主。如果这次大王不能降伏他,恐怕,还是免不了有战。为了这次萧县之后,弗柱国周柱国张将军李军谋四个。人全都持反对意见,只是看大王坚持,这才勉强同意他试的。这次失败了,绝对不会有下次。”虞姬的眉尖跳了跳,缓缓的抽回手,声不吭。以她对项羽的了解。共尉要降伏他恐怕是妄想,看样子,项羽是有去无回了。她沉默了好半天,才悠悠的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兄,你在咸阳娶妻成家,我这个做妹子的到现在还没有恭贺你。你且稍候。我去准备些礼物,请你带给我那未曾谋面的嫂妓。”
虞子期苦笑声,没有阻拦她,他知道虞姬现在心乱如麻,不找点事情来做,她会疯掉的。
项伯半倚着案,微闭着双眼。似听非听,似睡非睡。项声跪坐在他的面前,轻声的讲述着网刚项羽传达的精神。“子羽说,如果明天日落,他还回不来,我们就可以,”
项声说到这里,闭住了嘴巴。抬起头看着项伯,又看看项伯手里的琉璃杯中腥红的西域美酒,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这种西域美酒是项伯出使咸阳时,共尉送给他的。说是对老人有好处,项伯视若珍宝。他上次求了半天,才尝了口。当时觉得满嘴酸涩,大失所望,可是后来越品越觉得滋味绵长,可惜任他再怎么求,项伯也不肯给他尝了。
酒在杯中轻轻的荡漾着,项伯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可以什么可以投降”
“正是。
”项声讨好的笑了。
项伯目不转睛的盯着项声,直看的项声不自在起来,才长叹声:”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再州寸多说个声不解,试探的叫“叔父。版谋”
“你走吧,好好收拾下项伯的声音很疲惫:“不管子羽回不回来,反正都是要降的。”项声皱着眉头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还是叔父看得远当初子羽要是听了叔父的,哪里会有这么多事。现在倒让子异占了先
项伯睁开眼睛,瞪了项声眼,喝道:“罗嗦什么。我累了,你快滚吧。”
项声见项伯突然大怒,颇为不解。不敢再说,只得嚅嚅的应了,退了出去。在门外站了片刻。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骂道:“老竖子,你自己和共尉早就商量好了,自然心安理得,可以在这里装好人。
我呢我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大人,回府吗”御者恭敬的问道。
“嗯项声余怒未消,没好气的应了声。御者抖动缰绳,两匹骏马抬蹄迈步,清脆的鸾铃声让项声精神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不回府,去左尹府。”
御者躬身听令,哟喝着马,转过方向,向左尹项冠的府上去了。
第二天,天网放亮,项羽就穿戴整齐,出了后宫。季布全副武装。拄着剑在门外相候。丁固牵着乌雕马,站在阶下,三百江东子弟兵组成的亲卫营神情肃穆,静静的站在殿前的广场上,见项羽出来,齐帝唰的单腿跪倒在地:“拜见大王
项羽紧了紧丝绦,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步走到丁固的面前,接过缰绳。拍了拍乌雕马的脖子,乌雕马垂下头,亲热的舔了舔项羽的大手。项羽翻身上马,拌缰绳,乌雕马摇头昂首,声长嘶,迈开脚步,轻快的向外走去。
虞姬掩在门外,看着项羽渐渐远去,两行清泪无声的溢了出来,再也站不稳身子,软软的向下滑去。宫女们见了,连忙过来扶着她,想把她扶回宫里去,可是虞姬却坚持着,步步的爬上了宫墙,看着项羽沿着长长的街道,向西门走去口在西门内的十字路口,项羽仿佛想到了什么,勒住战马,回身向宫城方向看来,滞了片刻,才催战马,哗啦啦的出了城。
虞姬想起来了,西门内的那个十字路口,就是她和项羽第次见面的地方。当时她刺杀共尉失败,被共尉击伤,田锦江等人又紧追不舍。要不是遇到了正好回彭城的项羽,事情恐怕就会完全是另外个模样了。项羽在那里停下来,大概也是想到了那幕。
项羽正是看到了那个十字路口。想起了和虞姬第次见面的情景,当时的虞姬面色煞白,楚楚可怜,下子就打开了他的心扉。为了虞姬。他还欠了共尉个大人情。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好象到现在还没能回上这个人情。
想到此,项羽不禁阵赧然。
“大王个声音打断了项羽的回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穿着身普通亲卫战甲的桓楚和萧公角,大惑不解。“你们这是干什么。
桓楚咧嘴乐:“大王和西楚王都是当今豪杰,这战肯定是惊天地。泣鬼神,桓楚如果不能亲眼看看。死也不能瞑目。请大王恩准我随大王前往。”
“臣也是如是想。”萧公角大声说道。
“你们可是统兵大将,怎么能”项羽的话还没说完,桓楚抢过话头说:“臣已经擅自将兵权转交给了周大司马,大王要责罚臣。也等臣护着大王回城之后再说吧。”说完。不由分说,硬挤到丁固的身前。眼睛瞪:“竖子,还不给老子让个地方。”
丁固苦笑了声,看了看项羽,项羽也知道桓楚要与自己共生死的心意,当下也没说什么,示意丁固让让。丁固不敢吱声,上前吩咐开城。城门大开,项羽催战马。冲出了城门,桓楚等人紧紧跟上。守门的东楚将士看着项羽等人的背影。心情诅丧,个个如丧孝她。
城外。虞子期坐在马上,看着项羽等人出了城,连忙迎了上去。项羽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虞子期前头引路。负责西门的张良早就得到了消息,也没有派兵出来拦截,项羽等人绕过张良的军营,直奔萧县。
萧县原为萧国,是宋国的附庸。周定王十年公元前助年为楚所灭。萧县城东南有萧城山,萧县即因此山得名。山北有雕水,山南有陵。方圆十亩,眼下正是秋鱼肥的时候。共尉就把行营扎在这里,田锦江的陷阵营灌婴的虎豹骑和吕臣虞子期所将虎贲营羽林骑共五万人,将并不大的萧山围着严严实实。张良的大营离此不到十里,旦有事,瞬息可至。当然了,现在项羽只带着三百人来到萧山,张良根本不用那么紧张。
共粹在陵前的小土山上建了个高台,站在台上,可以直看到二十里外的彭城。李松带着虎贲营站在台下警卫,只有李左车身着锦袍。陪着同样没有穿甲的共尉坐在台上。有句没句的扯着闲话。李左车深明共尉的用意,本来他并不赞同共尉与项羽这样聚会。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项羽出城。大事已定,他的心情十分轻松,谈笑风生,意态自如。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萧城小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景色,可是登高望远。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了,更何况还有两个亲卫正在烤刚从水陆中钓上来的肥鱼,香气老远的就让人馋涎欲滴。
“大王,他们来了李左车指山下。共尉沿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虞子期带着项羽已经来到山下。共尉笑了。站起身。走到台前,拱手而立。
项羽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桓楚。桓楚反手又扔给了丁固。丁固愣了下,可是看桓楚那凶恶的模样,只得忍气吞声的接了过去。李和大步的山上赶了下来,对着项羽躬身拜:“我家大王请东楚王登高叙。”
项羽见是李托,温和的笑了笑:“是你啊。”
李永笑:“正是。大王请。
项羽颌首,大步向山上走去。桓楚和季布左右,紧紧相随。丁固和萧公角等人却被拦住了。李永客气而坚决的说道:“二位请在江。下相候,马上就会有人来安排你们。”
“在山下相候”萧公角下子恼子。“呛嘭”声拔出半截长剑。瞪着李和说道:“你们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李永微微笑:“如果我们有阴谋。那你们上去也是没有再的
萧公角被他句话就噎住了。嘴巴张了张,无言以对。项羽闻言停住了脚步,对萧公角道:“你们就在山下相候,不得惹事生非
萧公角无奈,只得还剑入鞘,躬身应诺。不会儿,就有人过来安排他们休息,只是萧公角和丁固都担心项羽的安危,哪里心思吃喝,两人也不坐,仰着脖子,看着山上。那三百亲卫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随时待命。
项羽来到台前,共尉拱了拱手:“兄长,别来无恙”
项羽步踏上了台阶,上下打量了共尉眼,过了好会儿,脸上才露出抹笑容,还了礼:“托贤弟照顾,还活着。”
共尉哈哈大笑,拉着项羽的胳膊,用力拽了拽,点了点头:“看来兄长虽然瘦了些,体力却还有。来。我们到台上说话。”
项羽点头,和共尉挽着手走上台上。李桓和虞子期对着季布和桓楚拱拱手:“二位将军,我们就在此相陪吧。”
“多谢。”季布和桓楚见台上除了共尉和项羽之外,并无他人也就放了心,二人在台前东侧的两张席上坐下,也不说话,虽然目光不在台上,却都竖起了耳朵,倾听台上的举动,手虽然都扶在大腿上。却离剑柄不远,旦有异常,立刻就会拔剑冲上去。
“请坐共尉坐到西面的位置。示意项羽入座东面的坐席。项羽瞄了眼,没有立刻入座,却看着共尉说道:“贤弟,我是主,你是客,似乎我们应该换换吧
“不然共尉摇了摇头:“现在我是主,你是客,正应当如此坐法。”
项羽下子沉下脸,冷笑声:“贤弟以为,这天下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季布二人听,吃了惊。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手按上了剑柄。他们早就料到会有战,但是却没想到,这还没坐下呢,项羽就要发飓了。他们随即离开了坐席,做出了战斗的准备,虎视眈耽的看着各自挑选的对手。季布盯上了李和,而桓楚却瞄上了虞子期。李永也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只有虞子期安然若素,有些好笑的看着瞪着大眼的季布和桓楚,摇了摇头,副很失望的样子。
共尉也在看着项羽,他甚至都没有做出警戒的样子,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项羽。项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再喝声,又觉得那样会落了气势,只得继续愤怒的瞪着共尉。
“你累不累。共尉扑哧声笑了,“大老远的跑来,就这么瞪着我。
项羽也觉得有些懈气,他鼓足了精神要借着主客的由头抢先发飓,占点上风,哪想到共尉根本不当回事。真要他现在就拔出剑来杀了共尉。他又觉得这样好象有点小题大做。他是想杀共尉的,可不是这样趁共尉不备的情况下,要杀,那也是两人都做好了准备,全力战。可是。现在他的情况有些尴尬了,既不能攻击共尉,又不能泄了这口气。只能硬撑着站在那里。他想说句场面话。可是想来想去,却实在想不到什么,他不免有些后悔。还是读书少啊,要不然,这时候来句什么圣贤说过的话,岂不是义正言辞
“彭城还是你的,但是这座山。现在是我的共尉点也不让步。再次指了指东面的那个座位:“坐到这里,我是主,你是客。”
他看了项羽眼,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季布和桓楚,脸色冷,语带讽刺的说道:“要想打架,我定奉陪,只是不让客人坐就开打,我这个主人也未免太没有礼数了。”
项羽更觉得难堪,共尉说得虽然难听。可是却是实情,彰城还算他的。可是萧县,确实已经是共尉的了。在这里,共尉是主人。
他摆了摆手,示意季布和桓楚放松些,自己也有些尴尬的入了座。共尉这才露出了笑容,举起酒杯冲着项羽点点头:“来,我们先干了这杯项羽闷声不吭的举起杯,饮而尽。酒入愁肠,全无半点滋味。项羽忽然发现,自己鼓足了气到这里来,却遇到共尉这么个软硬不吃的家伙,着实有点无处使力的感觉。试探性的拳挥了出去,点成绩也没有,还得自已收回来,这种事情让他有些不自觉的心虚起来。
虞子期抬起手,示意李桓道:“坐,坐,别那么紧张。”
李松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红着脸坐下。季布和桓楚互相看了眼。也觉得不自在,讪讪的坐了。他向山下看了眼,三百亲卫营在萧公角和丁固的带领下紧张的注视着高台上的举动,可是西楚的三百虎贲营却很放松,他们站在台阶西侧。安然若素的执行着自己的警戒任务,眼里似乎根本没有东楚的这些人在。更远些的地方,陷阵营也点反应也没有,虎豹骑和羽林骑这两只骑兵更是连眼睛都不往这边看下。
西楚越是放松,季布等人越是紧张。相比之下,他们只有三百人,如果想死里逃生,唯的机会就是凭借项羽的悍勇,下子制住共尉。这点,共尉就算想不到,虞子期李左车这样的人也肯定能想到,现在共尉能够这么放心的和项羽近距离接触。自然是做好了充分准备,不怕项羽突然发飓。他究竟有什么样的凭仗季布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其中的道道来,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安。
西楚让人摸不透的东西实在太多。
第四卷东成西就第二章 四海归 第三十二节 嬉笑怒骂
说话间,亲卫将刚刚烤好的白送了卜来,火候正好,卯堕,联,面还洒了些不知名的香料,闻起来更是香气扑鼻。心情颇为郁闷的项羽闻之下,竟是被吸引住了。
“大王请那个亲卫端上几个小碟放在项羽面前,然后躬身行了礼,退了下去。项羽看看那几个小碟,却发现这些并不是自己熟悉的调料,他不知如何用法,只得茫然的看着共尉。共尉却是开心的拍了拍手,直接从盘中抓起鱼,就着小碟中的调料蘸了蘸,然后张开大嘴,口就咬下了大半条鱼,三嚼两嚼,便咽了下去,项羽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接连吃掉了两条鱼,这才有空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项羽,摆手示意道:“兄长快吃,这烤鱼就是要趁热吃才脆,凉了,就不好吃了
项羽看着共尉那副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劳酸样,哭笑不得,伸手拿起案上的竹箸,在案上顿了顿,网要去夹盘中的鱼,共尉却又叫了声:“别用箸,就用手,用手才痛快。”
他边说着,边左右开弓。说话的功夫,又是两条鱼下了肚。项羽看得目瞪口呆,便也放下竹箸,用手拿起鱼蘸了些调味,试探的尝了口。鱼烤得正好。鱼皮焦脆,鱼肉滑嫩,口咬开,鱼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而那些调料又恰到好处的去了鱼的腥味,果然是让人食欲大开。
项羽连连点头,也很快吃完了条鱼,脸上浮出抹笑容,赞了声:“果然好味道
那厢共尉已经将盘中鱼扫而空,正眼馋的看着亲卫,听项羽这么说。才回头看了他眼,见他才吃了条,不禁仰天大笑:“兄长果然是贵族之后,吃起东西来细嚼慢咽,不似我这等阁左氓隶,只知道大块朵颐,也不管是不是贻笑大方。”
项羽微微笑:“贤弟何必拿这话来挖苦我你现在是堂堂的西楚王,很快就要富有天下,可不是当初的阁左了。而我,却愧对我项家的列祖列宗他本来还是笑着说的,可是说到后面句,却不免的心酸起来。项粱临死之前,要他振兴项氏,借着这大好机会,建立属于项家的王朝,没想到几年的功夫,项家王朝就象个泡泡,在他眼前晃了下就破了,而他却要连项家祖宗的血食都保不住了。
想到此,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似的,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而刚刚觉得美味的烤鱼也变得如同木屑般难以下咽。他愣了半天,长叹声,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鱼。
“兄长为什么不吃了”共尉热情的连连相劝:“我看兄长有些瘦弱。定是做王太辛苦了。要多吃点,补补身子
“贤弟,休要取笑项羽苦笑声:“我这个王,,当得实在是,”实在是,”唉,还是不提了吧。提起来,徒惹人笑。”
“谁笑”共尉大大咧咧的挥手,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话间。亲卫又送上盘鱼,他边抓起鱼大嚼,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这王当得好不好,自有后人评说。不过,要以兄弟我说呢,你倒还不是最差的。”
项羽抬起头,有些恼怒的瞪了共尉眼。共尉正忙着吃鱼,根本没看他,所以他那能让万人到退的瞪。对共尉根本点作用也没有。共尉继续说道:“其实后人也说不清。看人挑担不吃力,他们没当过王。又怎么知道当王的难处只会说些轻飘飘的废话罢了。”
“他们虽然没当过王,可是,有贤弟这样的明君在侧,他们还不会比较吗”项羽撇了撇嘴,暗带讥讽的说道。共尉边啃鱼,边抬起眼皮看了项羽眼,笑了:“兄长,你也变了
“我变什么了”项羽时搞不清共尉说的是哪方面,有些茫然。
共尉扔下手里的鱼骨头,舔了舔手指,又在旁边的铜盆里洗了洗手。接过手巾擦了擦,然后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说道:“政务烦心,军务又繁忙,让人好生无聊,这才约兄长聚。当此秋高气爽水清鱼肥的良辰美景,兄长却语带机锋,全无当年任性使酒的爽快,实在让我,唉”他长叹声,站起身来,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半晌无语,失落的心情溢于言表。
项羽听他说起当初两人在彭城的情景,也有些黯然。那时他经常到共尉府中喝酒比武,共尉当时还有伤,但是只要他去,共尉从来不推辞,每次都是不醉不归。那时是多么畅快啊,可是现在,他看着共尉的背影,忽然有些歉意。他站起身来,从案上取过自己的酒爵。又从共尉的案上取过他的酒爵,然后走到共尉面前,将共尉的酒爵递到他手中,接着将两只酒爵碰,示意了下共尉,然后仰脖子,饮而尽。手抹着胡子上的酒清,手向共尉亮出了爵底。
共尉着着依稀又见几分当年豪爽模样的项羽,微微笑,也仰起脖子饮而尽,同样向项羽亮出了爵底。两人对视了片玄。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他们俩的笑声都是中气十足,不仅台下的亲卫们听到了,就连稍远些的陷阵营将士都听到了。他们好奇的向台上看来,见共尉和项羽:人手握酒爵,站在台边副相见欢的模样,都有些糊涂了。这两人是来拼命的,还是来叙旧的
连喝几杯酒,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彭城刚刚结交时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大块大块的吃着鱼。在共尉的相劝下,项羽也不顾形象的用手抓着往嘴里塞,直到杯盘狼藉,两人看看对方的样子,忍不住又相对大笑。
见项羽心情不错,共尉又笑着把话题扯了回来:“兄长,你以为我这王当得舒服吗”项羽虽然提到这个话题有些不舒服。可是几大杯酒下了肚,倒也不象开始那么明显了,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王如果还不舒服。那还有谁舒服难道是田荣韩成还是盛荼陈余”
共尉满面笑容,放下酒杯摇了摇头:“不瞒兄长说,要论舒服。我这个王还真不如田荣韩成他们舒服。他们不用操心政务,不用面对成堆的书犊,不用听那些自以为是的儒生们唠叨,而我儿:二操心政务。就失了做主的本百万\小说犊。就不能知般,叩。不听儒生唠叨,就是拒谏。你是不知道,孔子鱼那个老头,,唉,我也就是在这里敢这么说他,如果是在咸阳。他又要在太学声讨我了。”共尉摇着头,脸的痛苦模样,仿佛他这个王简直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般。
看着共尉这样子,项羽忽然有些兴灾乐祸,他笑眯眯的说道:“那是你自己找的,要不是你自己把他摆那么高,他至于敢这么蹬鼻子上眼刚才你说我瘦了,依我看,你也胖不到哪儿去,是不是被那老夫子折腾的”
“不然。”共尉抬手,正义凛然的打断了项羽的话:“我是被他们折腾得瘦了,可是我治下的百姓却因此胖了,以我人之瘦 换天下之肥,值得”
项羽脸上的笑容下子僵住了,他沉吟着,苦笑了声:“贤弟,我现在有些知道为什么你的关中恢复那么快了。你这个做王的,能为了百姓而自抑至此,古往今来。又能有几个”
共尉长叹声:“兄长,你是贵族出身,虽然在外流亡了不少看,算是知道些民间疾苦,可是,你了解到的,只是看到的,听到的,而我不样,我自己就是个,黔首出身,百姓的苦楚。我知道得清二楚。这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的大秦帝国为什么转眼之间就崩溃了如果不让百姓活下去,那么百姓也不会让我这个王安安稳稳的当下去的。”
“这是什么话”项羽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尊卑有序,贵贱天成。黔首劳作以养君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施仁政,那是你的仁德,可是却不应该是因为怕他们造反。如果他们胆敢犯上。那自有尺律三尺剑在,又焉能容他们胡作非为”
共尉笑了笑:“那你我起兵反秦,又是什么”
项羽哼了声:“那是秦失其德,天自灭之。我们趁势而起,是替天行道,可不是悖逆犯上。
兄弟你连这点天命都不知道,难怪你这王当得辛苦了。”共尉还是不生气,他需要的就是把项羽绕到这些里来的,现在项羽主动跳进来了,他正中下怀。他连连摇头,副对项羽的话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摆手打断了项羽:“这么说,我们都只是在遵照天命行事。所有的这切,上天早就安排好了”
“那当然。”项羽不假思索的应道。
共尉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兄长以为,天命究竟是在你,还是在我”
项羽下子噎住了。他瞪着共尉,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之间就被共尉绕进了埋伏圈。天命在谁,这不是很清楚吗,可是他应该怎么办才是遵从天意刚刚还很流利的嘴下子结巴起来,他想来想去,好象也找不出个自圆其说的说法,只得撇了撇嘴,摆出副不屑回答的样子。闷头喝酒。
“其实呢,依我看,你确实也不是当王的命。”共尉不依不饶,又跟着刺了项羽句。
项羽本想反驳他,可是想。自己都这样了,还争个什么故事啊,不是就不是吧。想到此,他也不回答,继续大杯大杯的喝着酒。
共尉恍若未见,他转着手里的酒杯,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你当了五年东楚王,东楚的百姓没有天能过上安稳日子,男子被征发来打仗。战死沙场,女子在家养老育少,还要种地,辛苦劳作的点粮食,也要被你手下的那些官吏强收来供给你的大军。如果不是你从教仓弄了不少军粮走,恐怕你连今天都支撑不到。不用我来,你治下的百姓。也会再次揭竿而起,再行当初我等在大泽乡做的那些事。”
“哼”项羽歪了歪嘴,不屑顾,可是心思却不由得跟着共尉的话走了。他反思自己称王的这段时间以来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好象除了打仗,确实没有为改善民生做过任何事情。共尉的话虽然很尖刻,但基本上是实情,东楚直保持着三十万大军的规模,再加上大量征发的民伏,可以说家家有人当兵也不为过。女子在家担当劳动主力也是事实。
不想则已,细想,项羽真的惊出了身汗。自己的东楚和暴秦有什么区别秦始皇也是驱使天下人征战四方,他也是驱使治下的百姓年年打仗。相比起来,秦始皇还南征北越,北驱匈奴,而自己呢不过五年时间。就要沦为阶下囚了。
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做王的材料项羽冷汗涔涔,却不肯服输,他给自己打气说,自己是王,不需要那么精通政务,只要他平定了天下,自然会有臣子帮他打理政务。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又被他自己否定了,自己帐下有能管理政务的吗全是冲锋陷阵的武夫,能管理民政的,却找不出几个”象西楚的陆贾吴巨萧何那样的臣子,他的手下更是半个都没有。
五年了,怎么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项羽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悲哀的接受了共尉的观点,他没有做王的天命,他不会是有个好的王,他连赢政那个暴君都不如,“彼可取而代之”这句话,只是句无知的疯话。他不是没有机会,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可是他却没有能力抓住它,只能又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了。
天命不在他。
李父看错了,亚父也看错了。
项羽忽然之间万念俱灰,心底那丝残存的侥幸不经意之间消失得毛影无踪。
共尉直注意着项羽的脸色变化,见项羽的脸色越来越沮丧,越来越阴沉,他知道项羽的信心在点点的崩溃,而他的气势也随着信心的崩溃而渐趋变弱。
“我承认,治国我不如你。”项羽抬起头看着共尉,字句的说道:“所以东楚败给了西楚。”
“东楚败给了西楚”共尉笑。斜着眼睛看着项羽,仔细玩味着这句话。他从项羽的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意味。
“是的,如果我东楚也有和你西楚样的贤臣,最后的胜负恐怕就是另外副模样了。”项羽冷笑了声。刚刚弱了些气势忽然又报复性的反弹上来,变得更加强悍。
“你说的是陆贾他们几个”共尉嘴角挂着丝笑,项羽的厂三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这么简单就治服的项羽。那项飓亿小是项羽了。
“当然。”项羽既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憧憬的说道:“如果我朝中也有几位这样善于治民的臣子,以我东楚的领地,又何弱于你西楚”
“嗯,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东楚也兵精粮足,百姓富庶,你就能打赢我了”
“难道不是吗”项羽反问道。
“不见得。”共尉直截了当的给了项羽个否定的答复。项羽眼中怒气陡生,网要发火,却又想起眼下自己的处境,败已经败了,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只能给人当笑料罢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看看共尉又有什么歪理。
“不见得。”共尉又重复了下刚才的结论。迎着项羽冷峻的目光。他竖起了根手指头:“我们说过了治民,再来说说治军。想来兄长的意思定是说,你虽然输在治民上。可是治军,你还是很在行的,是不是”
项羽昂起了头,挺起了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副神情却明白无误的表明了他的回答。
“那好。”共尉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头:“兄长说说看,你手下有哪些人是能带兵的。”
项羽微微笑,撇了撇嘴:“那太多了。桓楚,龙且,周殷,周兰。项坨,”
共尉面带微笑,声不吭的看着项羽,直等到他说完了,这才慢声细语的说道:“桓楚败于济北,二败于胡陵,算不得能将。”他的话刚说完,坐在台边的桓楚脸就黑了。
“龙且,被盛衍和陈余割了脑袋,不行。”共尉又摇摇头。
“第次丢了南郡的,就是周殷吧他们兄弟,好象没有什么战镂值得夸耀。也不行。”
“项伤”说到项坨,共尉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似乎觉得把项亿算作能将最可笑似的。“项伦先后在韩信和周叔手下吃过苦头,现在是周叔的手下败将,这样的人在东楚也算是能将吗兄长,不要拿这些人来说事,你再想想,能不能挑出两个和韩信周叔张良相提并论的。”
项羽哑口无言,这三个人正带着大军围城呢,他要挑得出来个,至于这么憋屈吗
“真要说会打仗的,东楚只有个还勉强。”共尉左手握成拳,然后伸出根指头,指了指项羽:“你东楚也就是你,勉强算是会打仗了。”
项羽被共尉这句话刺激得下子面色胀红。会打仗,还是勉强算是会打仗,与其说是共尉在夸他,不如说共尉在骂他。项羽再也忍不住了,腾的下子站了起来,拔剑出鞘。指着共尉喝道:“依我看,西楚最能打的,不是什么韩信周叔。而是大王。项籍不才,愿意向大王请教二。”
台边坐着的几个人看,都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按着腰间剑柄。桓楚刚才被共尉损了,更是恼火,直接把剑拔了出来,作势就要扑上去。虞子期横跨半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季布网要动,李和也嘿嘿声冷笑,身体微躬,如同只作势的豹子,只要季布再向前半步,他会就毫不留情的冲上来,将他撕成碎片。台下的萧公角和丁固看,立匆扬剑出鞘,放声大呼。三百亲卫营齐声大喝,就要往台上冲。虎贲营毫不示弱,亮出了手弩,手指搭上了悬刀。
远处的陷阵营和虎豹骑羽林骑见这边要动手了,立刻鼓声大起。羽林骑左右司马李必骆甲扬声大喝,千羽林郎跟在后面急驰,边将长戟和硬弓抄在手中,边绕着项羽的三百亲卫飞驰,只等声令下,就要冲进来急射。
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有共尉稳若泰山的坐在案前,看着横眉冷目的项羽,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是那么性急,话还没听懂就要动刀动剑的。”
“大王的话还不够明白吗”项羽冷笑声,振手腕,手中的长剑发出声清吟:“既然大王认为我东楚没有个能打,那我就向大王讨教二,看看什么才叫能打。”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共尉没好气的骂道:“我说打仗,你说打架,是回事吗”
“怎么不是回事”项羽下子愣住了。
“归你项家还是世代为将的。”共尉气极反笑,翻了翻眼睛,反问项羽:“打仗和打架是回事吗看来我说你勉强还会打仗都是高估你了。你就是个,好勇斗狠的匹夫,只知道上阵搏杀,却不知道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怎么可能是个好将军”
项羽这才明白自己搞混了,他站在那里,进也不似,退也不似,尴尬的看着共尉,又看看手中的剑。桓楚等人就等他动手呢,可是等了半天。羽林骑和陷阵营都将亲卫营围上了,项羽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行动,他们都愣住了,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再说了,就算要打架,你难道就准备用这口剑来杀我吗”共尉趁着项羽进退两难的时候,站起身。沉下了脸,阴森森的对项羽说道。
项羽低头看,顿时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手里握的这口剑正是共尉送的,上面还有共尉刻的铭文。可是,现在他却打算用这其剑要来杀他。
项羽手像是被烫着了般,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剑。长剑落地,颤了两颤,似乎不胜哀痛。
共尉缓步走上前去,低下头。捡起剑来,右手轻轻的从剑身上抚过。仰天长叹,反手从自己的腰间拔出另口剑,用种悲伤的眼神看着这两口剑,声音如清冷的清风样掠过项羽的心头。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没想到。今天要断的。却是我的心。如此不祥之物,留他何用”他喃喃的呓了两声,慢慢的抬起头,冲着失魂落魄的项羽声怒吼:“留他何用”
话音未落,他举起长剑,猛力互击。两口剑发出声响亮的哀鸣,齐齐断为两截。断剑落在项羽脚下。两口剑上模样的铭文象是针样刺痛了项明的眼睛,更是刺痛了他的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第四卷东成西就第二章 四海归 第三十三节 赤子之心
项羽不知所措。从今天出门起。他就直觉得不安。略在洲,与虞姬初见的十字路口,他想到的虽然有虞姬,但更多的却是自己还欠共尉个人情。来到萧山,共尉待他如既往的热情,让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当初在彭城的美好时光。洗惚之间,他好象忘记了他们现在是敌对的关系或者,从他决定出城来见共尉的那刻起,他就没有坚定的认清这个。立场,他下意识的又把共尉当成了他意气相投的好兄弟。共尉和他说做王的使命,他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有共尉这个王在面前做参照,他多多少少也接受了共尉的结论:他项羽不是个合格的王,至少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