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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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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跟着大王举事,现在又哈哈哈真是有缘啊。”
共敖也喝得不少,这种高浓度的酒经过蒸馏之后,不仅酒精度提高了,颜色也清亮了,在黑漆红花的耳杯中看起来象琥珀样漂亮,酒香浓郁,让平时难得有机会喝酒的共敖爱不释手。他只知道共尉用种法子让武家提炼出了可以清洗伤口的酒精,却不知道还有这种香气扑鼻的美酒,下子没控制住,很快就喝了个八成醉,武庆跟他说话,他已经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呵呵的傻笑。
武庆见共敖这样,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眼共尉,共尉更好,武庆看共敖的这么会儿功夫,刚才还坐着的他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呼噜打得山响。武庆和武臣对视了眼,苦笑着直摇头。他们今天请共尉父子吃饭,当然不仅仅是替共家母女接风洗尘,他们是有目的的,本想着能把共尉和武嫖的亲事定下来,以后两家并成家,武臣在外,共尉在内,可以说无人可以撼动他们的位置,就算陈胜有什么想法,也要三思而后行。没想到这两父子没见过大世面,酒席才到半,就醉得塌糊涂了。
还好,武嫖她们几个把共乔母女陪得很到位,看共夫人那个样子,应该是被武嫖的甜言蜜语说得心花怒放了。
“夫人,我敬你杯。”武庆微笑着,端着酒杯走到共夫人面前,举了举杯。
“不敢当,不敢当。”共夫人连忙避席以示恭敬,端起杯子抿了口,歉然笑道:“这酒太烈,民妇不敢多多饮,还请老丈莫怪。”
武庆哈哈笑,亮了下杯底,然后很神秘的说道:“夫人,这可是阿尉的功劳。说起来,我要好好感谢阿尉呢。自从他教了阿嫖这个法子,现在我武家的酒是这陈县最畅销的酒,供不应求啊。”
共夫人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共乔倒是听武嫖说过些,忙凑在她耳边,粗略的讲了下。共夫人听了,越发的欢喜,看向共尉的眼神都透着笑意,话音中也带了三分骄傲:“阿尉这孩子,书虽然读得不多,但是小聪明还是有点的。”
“夫人啊,你太谦虚了,这何止是小聪明啊。”武庆拍大腿,大声赞道:“不瞒你说,我这女儿,是我经商的好助手,能写会算,又读了些书,向眼高于顶,自以为是个才女,普通男子从来不看在眼里,唯独对阿尉,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阿翁”武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她虽然知道武庆有意在席上提亲,但是她根本没想到父亲会这样提出来,时羞得无地自容,走又不是,说是不是,只得苦挨着。
共夫人为难的看了看武嫖,又为难的看着武庆,在武庆热烈的眼神注视下,她有些局促不安。如果按她的本意,她对武嫖是百个愿意,但是作娘的,她又不能把共尉的看法置之不理。她窘迫的笑了两声:“承蒙小姐高看,我共家真是承受不起啊。”
武庆哈哈笑,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夫人,你有所不知。我武家操的是贱业,虽然有两个钱,却没人看得起。我这女儿,心性又高,所以寡居了快十年了,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这次看到阿尉,却是极为合意。阿尉好学,经常和阿嫖商讨些学问上的事,我看他们也颇为相投,只是这年轻人,总是面子薄,抹不开,所以,我这做父亲的,今天趁着酒劲遮脸,向夫人提出来,还请夫人考虑二。我知道阿尉这孩子孝顺,只要夫人点了头,他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这”共夫人下子被武庆的话逼在那里,倒有些不好回答。拒绝吧,好象不太合情理,答应吧,她这做娘的又知道共尉其实是不愿意的,实在不想勉强儿子。
武嫖见共夫人犹豫,想起共乔和她说的话,以为共夫人是在担心自己的脾气太娇惯。她直也在博得共夫人和共乔的好感,本来已经大有成效,现在却见武庆有些倚仗着财势压人的意思,生怕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连忙说道:“阿翁,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是好事,也得由着婶婶考虑再说,总不能逼着人答应吧。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阿翁欺负人。”
武庆瞅了武嫖眼,意味深长的笑,装作酒醉,告了个罪,退回席上。武嫖又半说半笑的劝解了几句,才让共夫人尴尬的心情恢复过来。共敖还在不停的喝着酒,共尉躺在地上,貌似已经睡得深了。武庆见了,也只得让人把他们送回房中休息。武嫖不放心,生怕共乔母女新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便亲自带着人去安顿共家家四口。
主客都走了,酒席也自然散去,武臣父子坐在房中,边喝着刚煎好的茶醒酒,边轻声交谈。
“阿臣,这次去赵国,你有什么打算”
武臣微微的皱了皱眉,看着武庆那张皱纹丛生的脸:“阿翁的意思是”
武庆犹豫了片刻,向武臣挪了挪,两个人人膝盖几乎碰到了起,声音也低得只有武臣能听到:“阿臣,这些天我在城里送酒,接解到了不少人,听到了些消息。”
“什么消息”武臣的身子挺了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武庆无声的叹息了声,掂着手里的茶杯,深绿色的茶液,在灯光中荡漾着游移不定的光,正如武庆闪烁不定的眼神。他的眼角,不停的抖动着,眉头挤成了个川字,似乎有什么话很难出口。
“阿翁,现在只有你我父子,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武臣有些诧异的说道。
武庆犹豫了会,又看了武臣几眼,似乎才下定了决心:“阿臣,我知道,你对陈胜很尊敬,觉得他是个英雄。说实在的,我也佩服他,胸怀大志,处事果决,虽然是个农夫,却有些非凡的眼光和勇气。所以,你跟他来往,我并不反对。今天能走到这步,也说明当初你看重他,并没有错。”
武臣看了眼啰啰嗦嗦的父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凝神倾听父亲的每句话。他知道,父亲说这些,并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为了铺垫其他的话。
“只是,他虽然眼光过人,又有智谋,但是,他毕竟是个农夫,要想称王,还差得太远。”武庆终于说到了要害,“这些天,陈县来了很多名人,陈胜敢于不问亲疏,唯才是用。这点是好的,但是,你也要知道,那些人并不会因此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六国虽灭,那些名士的眼中,却还是只有六国的后人才是真正的贵族,更有资格站出来领导众人反抗暴秦。张耳陈余,只不过是持这些看法的无数名士中的两个,和他们看法相同的人比比皆是,别的不说,就说跟陈胜的亲信周巿,只怕他的眼中,刚到陈县不久的魏公子咎,也要比陈胜更有王者之气。”
“周巿”武臣猛的站了起来,勃然大怒:“他竟敢作如是想”
第卷 星火燎原 第章 陈胜王 第三十节 商人本性
“坐下”武庆大喝声,顿时把武臣给镇住了。b3.他有些胆怯的看了武庆眼,嗫嚅了两句,耷拉着脑袋重新坐下。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恼火。周巿和他样,是陈胜比较信任的几个人之。他是魏人不假,但是现在他是陈胜的部下,这次派出去徇地的重将之中,就有他个,他怎么能还抱有这种看法呢说得严重点,这是对陈胜的背叛。而且,既然父亲都已经知道了,显然周巿的这种看法并没有隐瞒,他很可能在很多人面前表露过这种倾向。
武臣越想越惊心,刚刚喝下去的酒变成股股的冷汗流了出来,他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你是不是想去提醒陈胜”武庆看着他,冷笑声。
武臣瞟了他眼,没有吭声,但他的神情告诉武庆,他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你以为就是周巿个人”武庆怒声喝道:“你去说,陈胜就会相信你了”
武臣还是没吭声,他咬着牙,额头的汗珠如豆般,太阳岤旁青筋暴露,呼吸粗重,显然正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松开了牙齿,无力的垂下了头。父亲说得对,他就是对陈胜说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阿翁,那你说,该怎么办”武臣的声音很虚弱,没有点底气。
“陈胜要称王,我们全力支持,哪怕献出所有的家产,也在所不惜。”武庆见儿子的思想终于转换过来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瘦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老长。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很坚定,说得也很流畅,看起来已经深思熟虑了。“你去赵地,方面要延揽名士,增强自己的实力,另方面,你也不能被这些名士牵着鼻子走,旦发现有这种心怀故主的名士,就要小心,就算不杀他,也要控制他们的权利,也免养虎贻患。”
“嗯。”武臣应了声,紧紧的握起了双拳。
“拿下了赵地,你就有了存身的实力。陈胜能成功,那当然最好。万陈胜失败,你也不至于跟着败涂地。”武庆的声音冷冰冰的,点感情也没有。他抬手拦住了想要说话的武臣:“你不要考虑家里。只要你成功了,就是武家成功了,其他的人哪怕都死光了,也是值得的。”
“阿翁”武臣心头颤。
“大丈夫做事,不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武庆决然的说道:“只要你能成为方诸侯,从此不再做卑贱的商人,我武家上下百十口人,也就死得其所。”他顿了顿,又冷笑了声说道:“再说了,我武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就算共家父子不答应这门亲事,我也会有其他的办法,找到能替我说话的人。陈胜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唉”武臣长叹声:“阿尉这是怎么了,我看他今天好象是装醉,还没喝多少,怎么就躺下了”
“这个人,摸不清。”武庆捻着胡须,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所作所为,好象不是个从小种田的人所能做得出来的。我向共敖打听过,他长这么大,直在家种地,没有出过远门游历,也没有拜过什么师傅,他的武艺,他的学识,仿佛都是夜之间出现的,实在很诡异。别的不说,这做酒的法子,就是做了很多年酒的老师傅,都没有想到过,他个连酒都没喝过多少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巧妙的法子”
“阿翁,你的意思是”武臣细细的回想了阵,也觉得奇怪。他虽然对共敖父子不怎么熟悉,可是他也想不通共尉的本事从哪儿学来的,难道真的有天生奇才这种事
武庆听了武臣的猜测,从鼻子里哼了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天生奇才,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本来以为,他身后有隐士在指点他,可是还没有任何证据。我和他深谈过次,总觉得他的想法和墨家的弟子有些相象。”武庆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接着原先的话题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个值得拉拢的人才,我武家和他多交往,肯定是有好处的。”
武臣笑了笑,武庆这句话说得很直白,正符合他商人惯于计算利益的习性。共尉句话,就给武家带来了个生财之道,换了谁也不会轻易的放弃。看来武庆和共尉交往,不仅仅是看重共尉掌握着陈县安全的大权,还看重他脑子里那些能带来滚滚财源的奇思妙想。
武嫖的婚姻,不过是他要捆住共尉的个绳索而已。武臣想到颗心全扑在共尉身上的武嫖,不由得叹了口气。武嫖就算给武家带来了再多的财富,再有本事,也不过是父亲眼中的个棋子。当有另外个更大的财源出现的时候,父亲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你觉得那个共乔怎么样”武庆忽然眼前亮,对正在出神的武臣说道。
武臣顿时愕然。
共敖喝着醒酒茶,笑嘻嘻的看着沉思的共尉,戏谑的笑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武家小姐,也就算了,何必玩装醉这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睡在那里,也不嫌丢人。”
共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共敖的话。他是装醉,不想面对武家父女的攻势。但是他现在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武臣要去赵国了,他搜寻了半天的前世记忆,也想不起来武臣这个人。如果是别的人,他也许就不打算多想了,反正自己对这段历史的记忆实在有限。但是武臣不样,这个不样,不是在于他这个人如何,而是在于他去的地方。在赵国,这段历史上曾经发生了件具有转折性的事件,那就是项羽破釜沉舟,大破秦军主力于巨鹿城下。他的印象中,赵国当时的王应该是个赵国的后人,虽然想不起来名字,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武臣。换句话说,武臣在巨鹿之战之前就已经消失了,至于他是徇赵地的时候战死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就不清楚了,反正他是死了。
会不会是被张耳陈余这两个人给干掉了共尉忽然觉得有些可能。他坐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共敖:“阿翁”他刚要说话,却发现共敖已经歪倒在旁,呼呼的睡了,丝口涎,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摇摇晃晃的挂出老长。
不行,明天要找个机会提醒下阿臣,让他小心张耳陈余这两个名士。虽说自己没兴趣当他的姊夫,但朋友场,提醒下,还是有必要的,只怕他未必相信。共尉重新躺下,揉了揉有些胀的太阳岤,犯愁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陈县很快就热闹起来,陈胜在形式化的向聚集在陈县的名士和豪杰征询了意见之后,决定称王。由将军周文亲自选定了个黄道吉日,由上柱国房君蔡赐的亲自操刀主持相关礼仪,陈胜即位为王,国号张楚,意思是张大楚国,以陈县为国都,郡守府廨为临时的王宫。紧跟着就是大封功臣。共尉父子也在封赏之列,本来陈胜的意思是要封共尉为卫尉,共敖为将军,可是共尉向陈胜请求,让功于共敖。陈胜答应了共尉的请求,封共敖为柱国,共尉为将军,父子俩共同负责陈县安全。
即位大典之后,全城大酺三天,与民同庆,不禁民饮酒。三天后,受命徇地的诸将祭过兵主蚩尤之后,纷纷起程出征。
共尉奉陈胜的命令,送武臣到城外,他拉着武臣的手,特意避开左右校尉张耳和陈余,将自己的担心用种隐晦的方法告诉了武臣。他不好说得太直接,只能说要小心从事,特别是要提防些名士。武臣当然不知道共尉的实际担忧,他以为共尉只是关心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笑了笑,拍着共尉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阿尉,我领兵在外,家里父亲年老,切就拜托你了。”
共尉呵呵笑,含含糊糊的应了,然后又和护军召马蚤说了几句。召马蚤也是广陵人,和共尉的家离得并不太远,算是乡亲。他家并不是平民出身,他的从兄召平曾经做过东陵侯,召家在广陵算是小有名气,本来是不会把共家这样的平民放在眼里的,只是眼下在义军之中,共尉父子也是个不可忽视的力量,召马蚤自然要放下架子,和共尉分庭抗礼,平辈相交。
他们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武臣带着三千人马,缓缓远去。共尉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却莫名的有些伤感,想起刚才武臣对他的话漠不经心的模样,他隐隐的有些担心,自己怕是再也见不着武臣了。
第卷 星火燎原 第二章 溪云初起 第节 周文议兵
共尉高坐在城楼上,慵懒的目光沿着委迤的鸿沟,直看到遥远的天尽头。.田锦江带着几个虎背熊腰的亲卫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手握着腰间的长剑,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随着数路大军依次出发,热闹了半个多月的陈县渐渐的沉寂下来,百姓们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生活。与往常不同的是,以前他们是大秦帝国的子民,承受着繁重的赋役,现在是张楚国的子民,而且是国都的子民,大王陈胜出身于百姓,对百姓的疾苦了解得更多些,收的赋税也少得多,苦不堪言的日子,总算松腾了些,脸上偶尔也能露出些笑容。
因为共尉这个将军亲自带头参加学习,他手下的军官都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跟着叶青和几个请来的读书人开始读书认字。对于他们来说,拿起轻飘飘的毛笔和竹木简写字,并不比用锋利的刀剑拼命更轻松,而且更让他们觉得上当的是,共大人学得太快了,他们刚刚勉强学会自己的名字,共大人已经可以毕业了。
所以,那些军官还在苦熬的时候,共尉可以悠闲的坐在城墙上,享受夏日午后的小憇。
但是共尉并不象别人想象的那么轻松,他正在小心冀冀的观察着张楚国的未来。陈胜称王之后,重新装修了郡守府,不再象以前样和部下坐下起闲谈,相反,倒是经常和那些名士在起商讨政务。好在大部分将军都出去打仗了,倒也没有太多人表示不满。但是,他虽然礼贤下士,给那些有本事的名士都安排了比较妥当的位置,那些名士却并不感激,他们反而表现得很不满意。
这切,都是因为陈胜拒绝立六国之后为王。别的事情上,陈胜还是纳谏如流的,唯独这件事上,他是谁的话也不听,不管你是明谏,还是暗喻,他都概拒绝。对来挨靠他的六国之后,比如魏公子咎,就直无所事事,陈胜既没有给他官做,也没有给他人马派他回去收复魏国的故地,恭敬有加,却又敬而远之。魏咎和他的弟弟魏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些名士,却在不同的场合表达了他们的不满。陈县虽然是楚地,但是和魏地相邻,魏国遗民很多,这些人集中到起,已经渐渐的混合成了不可轻视的力量。
共尉的府上,就来过这样的名士,魏豹也曾经亲自登门拜访,隐晦的向共尉请求,希望他能在陈胜面前美言几句,给魏咎些人马,让他回去收拾故国家园。
共尉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他知道这些六国后人在想什么,他也知道,陈胜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个提议,而从他的角度来说,他虽然认为目前立六国后人确实有定的号召力,但是想到可能会鸠占雀巢,埋下祸根,他也不赞成复立六国之后。
但是,这股力量又不能置之不理,否则,迟早会生成大变。共尉对此十分头疼,直没想到个妥善的法子,心里十分烦闷,这才坐在城头来看看风景。
“大人,有人来了。”田锦江忽然跨进了几步,指着远处的官道,轻声说道,声音里有些戒备。
共尉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眼,立刻明白了他声音里的戒备来自何处。那些人虽然还很远,但是看起来人数不少,大概有两百多人,而且从旌旗的情况来看,是只军队。
“戒备”共尉吃了惊,立刻传令。
城门口的士卒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个屯长带着五十个人在城门外列阵,弓箭手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枝也搭在了弦上,言不发的看着远处。所有正在进出城门的百姓都被赶到边,负责吊桥的士兵手握住了轱辘的手柄,随时准备提起吊桥。
那支人马缓缓的来到城前,看到城门前严阵以待的模样,似乎有些心惊。为首个穿着鱼鳞甲的将领抬起头来看了看城头,随即命令身后的人打开了卷着的旗帜。旗帜上,是个大大的葛字。
匹马奔出了队列,小跑着来到护城河前,马上的骑士高声叫道:“城上的兄弟,莫要紧张,我们是葛婴将军的部下,是护送将军回来朝见大王的。”
“葛婴”共尉吃了惊。葛婴不是正在东海打仗吗,怎么跑到陈县来了打败仗了他凝神细看了下,那个将领果然是葛婴,看他弓着腰,无精打采的坐在马上,副吃了败仗的衰样。
共尉连忙从城楼上赶了下来,命令部下收了警戒,大步迎到葛婴的马前,拱手笑道:“葛将军,你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送个信回来,让我等好生紧张。”
葛婴笑了笑,笑容很勉强,他翻身下马,还了礼:“共大人治军果然有套,防备森严。能有大人守护陈县,可真是万无失。”
共尉哈哈笑,连连摇头:“葛将军,你这可就是笑话我了。我共尉打的点仗,如何敢跟将军比较。将军,最近战事顺利吧”
“呵呵呵还好,还好。”葛婴似乎有难言之隐,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不等共尉再开口,他笑道:“共大人,这次回来,有要事要面见大王。等见过大王,再与大人细说。”
共尉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拱手作别。葛婴翻身上马,个挂在马鞍旁的革囊吸引了共尉的注意,那个革囊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几只苍蝇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音。可是葛婴似乎并不在意,他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眉宇之间,藏着浓重的忧愁。
“大人,葛将军好象带的是个人头。”田锦江看着葛婴进了城,这才悄声说道。
“人头”共尉有些诧异。葛婴带人头来干什么,是谁的人头,值得他带回来请功可是他那样子,又不象立了功的样子啊。共尉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回城上休息去了。
王宫,陈胜高坐在案前,令尹吕青,上柱国蔡赐,柱国共敖,大司马张贺,博士孔鲋等人围坐在旁,正在听将军周文解说形势。陈胜刚刚收到假王吴广的消息,说荥阳城坚粮足,三川守李由固守不出,时半会难以攻克。陈胜把几个亲近大臣请来商议,周文随即献计,要求自领军,绕过荥阳直扑关中。
“荥阳是大城,又有敖仓储备的大量军粮,秦军没有断粮之忧。而我军起于草莽,攻城经验不足,要想象攻克陈县那样短时间之内拿下荥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周文指着地图,慷慨激昂,大有指点江山的风采。在陈胜的部下,象他这样有实际军事经验的人是凤毛麟角,陈胜对他十分看重,周文因此自视甚高,有意无意之间,总要摆出副名将的派头。他觉得,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说不准会超过项燕将军的功业,与春申君比肩。
他抚着花白的胡须,看着很茫然的陈胜等人,再看看蹙着眉头不吭声的博士孔鲋,心中十分得意。孔鲋是夫子的八世孙,学问相当好,但是他是个儒生,没有打过仗,大王虽然尊敬他,但是打仗的事情,还是他周文的话更有份量。看孔鲋这副样子,周文就知道孔鲋心里定在想着反对的言辞,等他说完再反驳。不过,周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坚持攻克荥阳之后再进兵关中的计划,我们必然会顿兵坚城之下,耗尽了士气。只怕打下了荥阳,也已经师老兵疲。更重要的是,秦人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就能调集兵力防守函谷关,到时候,我们恐怕会重蹈当年六国叩关的覆辙。”周文枯瘦的手指绕过荥阳,在函谷关的位置重重的点了点,然后大声说道:“兵法有云,兵贵神速。因此,我提议另派支大军,与南阳的宋将军双管齐下,直趋关中,在秦人反应过来之前,覆灭暴秦。”
“万,荥阳的秦军切断了将军的后路,那可怎么办”大司马张贺担心的说。
“大司马多虑了。有假王数万大军在城外,李由还敢出城吗”周文仰天大笑:“如果他敢出城,我们又何至于象现在这样无从下手我倒是希望他出城战,那样的话,我与假王前后夹击,定可以大破李由于城下。”
张贺闹了个大红脸,没敢再吱声。其他人互相看了几眼,也沉默不语。陈胜看了他们眼,连连点头:“周将军果然是打过仗的人,深通兵法。寡人觉得,将军此计可行。将军你看,需要多少人马两万人可否”
周文还没说话,孔鲋直起身子,大声说道:“大王,不可。”
第卷 星火燎原 第二章 溪云初起 第二节 左右为难
“为什么”陈胜好奇的看着有些过于激动的孔鲋,蔡赐张贺等人也不解的看着他,只有周文,捻着胡须冷笑不已,似乎对孔鲋出言反对早有准备。
“大王,诸将出征,已经带走了绝大部分人马。目前陈县外,只有大司马的两万大军,城里有共大人父子的七千人,吕大人的三千人,总兵力不过三万。这三万人,大多数都是农夫,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战事,战力本来就不强。如果再由周将军带走两万人,整个陈县只剩下万人左右,万秦军来攻,又当如何应付”
陈胜犹豫了下,周文却信心十足的朗声笑道:“大王尽请宽心,周文不才,不要两万人,只要大王给支将令,我单车而西,也能拿下关中,回报大王。”
陈胜看了周文眼,又看了孔鲋眼,思索了片刻,做了决定:“这样吧,周将军带万人,骑五百匹,车三百乘,路再收拢些人马,尽快入关。”
“臣遵命。”周文大喜,深施礼。起身的时候,他偷眼看了眼孔鲋。孔鲋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陈胜见孔鲋的神色不太好,正要温言宽慰两句,吕臣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附到陈胜耳边说了两句,陈胜的脸色顿时变,猛的直起了身子,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让他进来。”
众人见刚才还面带笑容的陈胜忽然之间变了脸色,都吃了惊,连忙在位置上坐好,不约而同的将头扭向外面。不大会儿,葛婴拎着个革囊,面色煞白的走了进来,进大殿,他就跪倒在地,膝行几步,头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罪臣葛婴,向大王请罪。”
“葛将军何罪之有”陈胜摸着腰间的玉玦,冷森森的笑道:“葛将军如今不样了,可以立王了,不知道这位大王,又是何等样人。”
葛婴颤抖着举起手中的革囊,恐惧让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大王,葛婴无状,妄立襄强为王。闻说大王即位,葛婴不胜欢喜,深知所为狂悖,悔不当初。现已斩杀襄强,献其首级于大王陛下。”
众人听,顿时目瞪口呆。葛婴是陈胜的亲信,是他派出去分兵徇地的第个人选,没想到他居然擅自立了襄强为王,而且事先点招呼也没打,等于眼里没有陈胜这个人,难怪陈胜会怒不可遏。周文孔鲋等人不知道葛婴和陈胜的关系,共敖和张贺却是十分了解,他们更了解陈胜的脾气。陈胜这个人轻易不发火,但是旦发了火,那就很难挽回。他又极注重自己的威严,葛婴做出这样的事来,就算他亲自赶回来请罪,只怕陈胜也不会轻饶了他。
时之间,殿中鸦雀无声。
落日西沉,共尉披着满身的红霞,回到了武府。进屋,就看到共敖愁眉苦脸的坐在案前,杯接杯的喝着闷酒,他的双颊泛红,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阿翁,怎么了”共尉解下腰间的长剑,交到田锦江的手里,又脱到战甲,换上身便服,跪坐在案前,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的品着,好奇的问道。
“葛婴回来了。”共敖翻了翻白眼,瞅了共尉眼。
“我知道。他进城的时候,我看到他了。”共尉不以为然的应道,话刚出口,他又想起了当时葛婴的神态,连忙放下了酒杯:“怎么,他打败仗了”
“打败仗”共敖苦笑声,“如果是打败仗,那倒不算什么事了。”他叹了口气,把今天大殿上的情况说了遍。最后说,大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当时在场的几个大臣齐声苦谏,陈胜也没有答应放葛婴马。他已经把葛婴关进了大狱,看他那副样子,活剥了葛婴的心都有。
“这个葛婴也够糊涂的。”共尉重新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细细的品味着。
“可不是。”共敖拍大腿,大声说道:“那些名士说三道四的,已经让大王十分恼火了。现在他又干出这样的事来,岂不是狠狠的抽了大王个耳光连他自己的亲信都这么想,还怎么要求别人”
“葛婴恐怕死定了。”共尉摇了摇头,惋惜的说道:“他也真够傻的,既然立了襄强,又跑回来干什么你就是要请罪,也不能亲自跑回来啊。大王怒之下,不杀他才怪呢。”
“你小子什么意思”共敖瞪了共尉眼,不快的说道。
共尉看了共敖眼,放下了酒杯,向前探了探身子,看着共敖的眼睛:“阿翁,你知道不知道,葛婴这是给大王出了个难题。”
“难题什么难题”共敖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笑了:“再大的难题,刀剁了他的人头,也就什么都解决了。他做了这种事,还想活命吗”
“嗯,葛婴是死定了,问题是,谁来杀他”
共敖觉得共尉虽然没喝酒,却比他还醉,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大王杀了,难不成还是你去杀”
“葛婴是大王起事前的好友,起事后的干将,现在虽然做错了事,却主动杀了襄强,回来向大王请罪。如果大王还是不能放过他,那么那批跟着大王的人会怎么想”共尉淡淡笑,提醒共敖道。共敖想了想,也醒悟过来了。对啊,葛婴虽然做错了事,可是他自己杀了襄强,亲自回来解释,应该说态度是诚恳的,如果陈胜再杀他,恐怕会有很多人不理解的。
“那不杀他”
“不杀他”共尉冷笑声:“不杀他,那岂不是鼓励别人效仿他葛婴是真糊涂,可是谁能保证没有假糊涂的大家都去立个王,那大王算什么大王如果不想杀他,那么当时就会给你们面子,训斥他顿了事,就此揭过此事。既然他不给你们面子,把葛婴关起来了,那就说明,葛婴已经活到头了。”
“那杀了他”共敖也糊涂了,瞪着两只醉眼看着共尉,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所以说,葛婴是真糊涂呢,他把大王逼到了个前后为难的处境上,杀又不是,不杀又不是。他如果聪明点,就应该让人回来探探口风,如果大王不计较他,那当然是万事大吉,如果大王不要饶恕他,他就自己自杀,岂不是干二净到时候大王体谅他懂事,说不定还能保全他的家人。”共尉端着酒杯晃了晃,忽然笑了:“阿翁,我看你的话说不定会成真,要杀葛婴,由我下手,可能比大王亲自下命令更好些。”
“你这什么话。”共敖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你又何必去惹这个麻烦,葛婴虽然回来了,东海那边还有上万的人马呢。你杀了葛婴,那些人马,岂不是全乱了。”
“正因为这些人马,我才要去杀葛婴。”共尉笑了,他举起酒杯,冲着共敖示意了下,口喝尽,眨巴着眼睛想了会,又笑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得等两天,熬熬火候。”
共敖仔细的打量着共尉,仿佛有些陌生。他摇了摇有些发胀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可惜,他摇了半天,点清醒的迹象没有,倒是更晕乎了。他长长的叹了声,伸直了腿,踞坐在那里,又晃了两晃,向后仰倒在地上,手里的酒杯摔出去老远,酒洒了地,嘴里嘟嘟囊囊的不知道说什么,挣扎了几下,也没能坐起来。共尉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手让要来扶共敖的亲卫出去,自己爬过去,将共敖扶好,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阿翁,你可少喝点酒。”
“怎么老子喝点酒,你也要管”共敖的不满的嘟囔着,眼睛都已经无法对焦了,还转着脑袋四处找酒杯。共夫人听到共敖摔倒的声音,进来查看,正听到共敖的那句话,她跪坐在共敖的那边,嗔道:“死老头子,看你说的什么话,儿子是差你这点酒钱吗儿子为你好,你倒好,把儿子的好心当驴肝肺。”
共敖哈哈大笑,他手搂着共夫人,手搂着阿尉,口齿不清的说:“夫夫人,我我这是高兴啊,我真是太高兴了”话还没说完,就靠在共夫人的身上,打起了呼噜。
“这老头子,真是。”共夫人责怪的说,起身想要将共敖扶进房去。
“人生难得几回醉。”共敖站起身,哈腰将共敖扛了起来,就往房里走,边走边说:“娘,你别看阿翁喝醉了,他心里明白着呢。”
共敖嘿嘿的笑了两声,似乎在附和共尉的看法。
第卷 星火燎原 第二章 溪云初起 第三节 话中有话
第二天起来,共敖如既往的去上朝,他是柱国,负责着陈县的安全,但是他不怎么管事,具体的事务全交给共尉,他每天就是上上朝,下朝之后就带着他的亲卫到处晃荡,实在是逍遥自在。他没什么学识,陈胜聚集众臣议事的时候,他向来都是旁听,很少说话。和共尉席谈之后,他的话就更少了,悄无声息的坐在旁,很多人都会在不经意之间忘记有这么个人。
过了两天,周文带领着万多人出发了。陈胜亲自到城外送行,共尉也跟着起去。送走了周文,陈胜特地把共尉叫到车旁,面带微笑的嘉奖了两句,才上车走了。吕臣把共尉叫到自己的车上,偏着头打量着共尉,戏谑的笑道:“阿尉,气色不错啊,有美人照顾,就是舒服。”
共尉轻笑了声,没有说话。他现在还住在武家,武嫖很自觉的将自己看成了他的未婚妻,白天陪着共夫人说话聊天,将共尉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酒啊菜的,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做得十足象个贤惠的夫人,人却不见共尉的面。共尉心里十分别扭,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拖天是天。想着找个机会搬出武家,最好是出去带兵打仗,避开武嫖,时间长了,也就淡了。只是事不从人愿,在武庆这个老滑头有意识的宣传下,陈县所有人都知道了,年轻的共大人要娶武家的小姐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问题。这让共尉十分苦恼。
“阿臣,你的家人也来了吧,住得还好吧”共尉扯开了话题。
“还好。大王给我安排了住处,虽然不如你那边宽敞,倒还方便。”吕臣笑着说。他的父亲吕青,当年做过楚国的县令,秦灭楚之后,他不愿仕秦,宁愿回家隐居。义军攻克陈县之后,他也带着家人从老家赶了过来,陈胜和他见如故,当即请他做了令尹。令尹是楚国官制里的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秦官制里的丞相。吕青自然是特别感激,对陈胜竭忠进诚。
“阿尉,我要出去带兵了。”吕臣忽然轻声说道。
“你出去带兵”共尉也愣了下,“那大王的安全由谁负责”
“大王自然另有人选。”吕臣淡淡的笑道:“武臣过了河,已经拿下了十数城,宋留入南阳,也路势如破竹,荥阳虽然没有攻克,但是周将军带兵入关,荥阳腹背受敌,尽早也是假王的囊中之物。周巿入魏,路望风而降,召平入广陵,也蛮顺利,现在就只有两个地方不顺。邓宗去九江,连战连败,连江上的盗贼都不如。大王很不满意,所以让我去九江。”
“江上的盗贼也这么利害”共尉有些不解。
“嗯,听说是个叫英布的六人。”吕臣轻轻的拍着车轼,眼神发亮,嘴角带着丝自信。“他受过黥刑,所以人们又叫他黥布。在骊山时,他拉了几百个刑徒逃出关,在江山为盗。大王起事之后,他去见番阳县君吴芮,吴芮见他是个人物,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又给了他几千人马,让他在九江带活动。这个人很勇猛,屡次击败秦军。相比之下,邓宗的战绩就惨不忍睹了,所以不仅没能收服英布,反而”吕臣咂了咂嘴,没有再说下去。
英布共尉想起来了。这个人确实是个勇将,后来跟着项羽入关,被封为九江王的。不过,吕臣就能收服他吗他沉思了会儿,忽然想起项羽叔侄来。“阿臣,江南有消息传来吗”
“有啊。”吕臣笑着说:“有个项梁,杀了会稽守殷通,整合了八千多人,正在会稽征战。”他顿了顿,又说:“听说那个项梁就是项县人,还是名将项燕的小儿子。”
“他们派人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