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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 第 8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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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去收拾。

  准备起程,我立刻下令韩信从关中运粮,保证你到渡口的时候就能收到。

  司马欣听就知道,自己如果不离开雕阴,是颗粮也得不到了。

  只得忍气吞声的走了。

  十月初,司马欣兄弟带着三万人马渡河,在夏阳,他们收到了韩信送来的五万石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好够他们三万人走到河东和项坨会合的。

  想到共尉个多月强要了他二十万石,现在却只还给他五万石,而且还明显是往年的陈粮,司马欣气得破口大骂。

  项俏派来迎接的武满听了,也只得苦笑不已。

  司马欣骂什么,共尉听不到。

  他带着大军回到了关中。

  吕释之三万大军驻肤施,负责长城防线,膘骑将军傅宽带再膘骑营驻守云阳云阳是直道的,万长城有事,从这里只要天时间就可以赶到。

  他这次虽然击杀了白羊王,赶跑了楼烦王,全占了上郡和北地。

  但是以他的力量,目前还无法稳固的占有这些地方,只能依托秦人所筑的长城,还是以守为主,以攻为辅。

  与此同时,他给项羽写了封信,言辞恳切,先谢谢项羽的通情达理,让他占了司马欣的封地。

  以后打匈奴人不用再绕,然后再向项羽表示歉意。

  这次打匈奴,虽然所获不少。

  但是损失也不少,而且他还要防着匈奴人报复,所以暂时不能出关帮项羽打仗了。

  但是他也不是点力也不出。

  他派司马欣三万人到河东帮项亿去对付匈奴人,想必以项忙的能力和司马欣的本事,再加上接近十万的大军,他们肯定能把楼烦王赶出长城。

  至于陈余,项俏赶跑了匈奴人。

  和兄长东西夹击,他还不是兄长鼎里的肉共尉还顺便把章邯已经主动归附他的消息告诉了项羽,说章邯在陇西混不下去,他也不好见死不救,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没有提前和兄长商量,还请兄长见谅。

  写完了信,共尉叫来了虎贲郎周宇,让他立刻快马把信送到彭城,亲手交给范增。

  十月中,大胜而归的共尉回到咸阳。

  上柱国白公令尹陆贾率百官出城相迎,在霸桥相会,君臣尽欢。

  入城之外。

  陆贾随即向报,最近咸阳的情况,共尉安静的听着直说到日凡四甘,还没有说完。

  共尉看看外面的天色,愣了片刻,忽然笑道:“陆君,在这要说话。

  颇为枯燥,我们不如起去酒坊喝点酒。

  边喝边说,岂不是更好。

  陆贾不太明白共尉为什么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也不反对到酒坊去蹭点酒喝。

  武嫖开的酒坊现在是咸阳城最好的酒坊,酒价要比其他几家酒坊高上倍,但是咸阳城里的人听说酒坊老板娘是大王的相好,而且这酒是大王所制,个个还是趋之若鹜,供不应求。

  当然了,武家酒坊的生意好。

  跟武嫖的秘方也不无关系,武家酒坊的美人酒,那绝对是咸阳独此份,别无二家的。

  想到武家酒坊喝酒并不难,但是要喝美人酒,那得提前预定。

  有共尉这么今天大的后台在,即使是灌婴那样的粗人,也不敢到武家酒坊耍横,只能规规矩矩的提前预定。

  陆贾很忙,他就更没有时间去喝酒了。

  今天有共尉请客,他乐得跟在后面占点便宜。

  两人换了便衣,带上十来个虎贲郎,出了咸阳宫后门,绕过几条干净的青石道,来到咸阳城最热闹的北板。

  这里原本是秦始皇安置从山东六国抢来的珍宝和美人的宫殿群,后来珍宝和美人都没了,依六国原样建造的宫殿却安然无恙,成了咸阳城里高官们的府邸,这里集中了咸阳城最有钱的人,而武嫖的武家酒坊就开在最热闹的十字路口。

  武嫖坐在高高的柜台里,手边放着只金镶玉的算盘,那是尚方所作的宫中器物,是王妃白媚亲自送来的,手里握着只羊毫笔,这也是咸阳城里现在卖得最好的毛笔,能有这样的管笔,是西楚太学的学生们最得意的事情,当然了。

  般学生是买不起的,这样的管笔,足够他们个月的伙食费。

  别的不说。

  就这配置,在咸阳城找不到几个。

  算完最后笔帐,武嫖直起腰,捏起拳叉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眼,扭动了几下细长的脖颈,正好看到门件陆贾从车上下来。

  当朝令尹大驾光临。

  她不敢怠慢,连忙移步出了门,刚要笑脸相迎,却见共尉站在陆贾的身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

  “参见大王”酒保们也看到了共尉,连忙跪下行礼。

  共尉摆摆手,迈步走到武嫖的面前,盯着武嫖的脸上下打量了下,轻笑道:“我来喝酒,你不会拒我于门外吧”武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向后退了步,提起裙子就要跪倒行礼,共尉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好了。

  我是微行,你们不要太多礼了。

  给我安排个好位置吧,我和陆君有事要谈。”

  “喏。”

  武嫖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起身站在旁:“大王请,令尹请。”

  共尉微微的摇了摇头,跟着武嫖进了酒坊,上了三楼,来到个清静而视野极好的阁间,虎贲郎们不用吩咐。

  各占要地,都尉亲布在外间栏杆旁占了桌,所有进出武家酒坊的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共尉和陆贾坐定,不大会儿,武嫖亲自带人上了酒菜,也不太多,荤素搭配的四五样,颜色鲜艳,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原本关中人吃菜是很少用蔬菜的,贵族们认为只有庶民才吃蔬菜,但是共尉入关中之后,提倡荤素搭配,蔬菜也上了宫中的餐桌。

  有不少在宫里办公的官吏慢慢的就把这种吃法带了出去,渐渐的在咸阳风行起来,不少酒坊都开始提供各式各样的蔬菜。

  冬天能提供的蔬菜是极有限的,但是武家酒坊特别些,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冬天也能种出新鲜的蔬菜来,但这是天价,般人吃不起的。

  所以陆贾看到那些碧绿如玉的蔬菜,顿时食欲夫开,略微和共尉客气了两句,先挟起片叶子送进嘴里,边嚼边说道:“香,脆,嫩,果然是名不虚传,咸阳独份。”

  共尉微笑不语,武嫖能在冬天种出蔬菜来的办法,就是由他提供的,别人觉得稀奇,他却不以为然。

  他略微喝了两口酒,吃了两口菜,就将盘子推到陆贾面前:“我不在咸阳,陆君辛苦了,你多吃点。”

  陆贾哈哈笑,他和共尉君臣相处久了。

  知道共尉的脾气。

  也不客气,端过盘子风卷残云,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接着又将另外几个菜扫荡干净,这才捧着肚子,打着饱嗝说:“谢大王,臣这次是真的饱了。”

  共尉忍着笑,吩咐人进来收拾,准备点清茶。

  他准备和陆贾谈正事了。

  功夫不大,案上收拾干净了。

  紧接着又有人送来几盘精致的点心。

  共尉愣了下,那个长相清秀干练的侍女抿嘴笑。

  看了眼陆贾道:“菜都被陆君用了,只怕大王腹中未饱,所以她膘了眼旁边的屋子,神秘的笑:“准备了点私房点心,请大王享用。”

  第四卷东成西就第章关中经略 第十六节 黄老之道

  其尉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挥手示意侍女盘出唤; 叶,顺手带上了门,隔壁声轻响,紧跟着也带上了门,两个脚步声渐行

  远。

  陆贾直垂着眼皮,好象什么也没看到,直到脚步声听不到了,他才轻轻的咳嗽了声,呻了口清茶,有滋有味的品了品:“大王,吃完肉食用此茶,果然是齿颊留香。”

  “嗯,最近这个茶在咸阳城的销量怎么样”共尉顺口问道。

  “很好。

  ”陆贾应声答道,“听东市令曹参说。运茶的车从进市到卖完,前后只有刻钟的时间,等着买茶的人排队排到东市以外,为了争夺。差点打起来,亏得他早有准备,安排了大量的市卒,才镇住场面。”

  共尉笑:“曹参管市场确实有套,未雨绸缪啊。他现在还吵着要去打仗吗”曹参原本是在韩信帐下任五大夫将的,可是东线直没打仗,他立功心切,急得坐立不安。正好咸阳市因为货物日多,争斗的事情越来越多,共射就将他调了回来任市令,曹参开始还有点不情不愿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才不想去打仗呢。”陆贾笑了,“按大王的新官制,新爵制。战功虽然还是第序列,可是别的功劳,也照样可以加官进爵的。比起战功来,还不用拼命,他何乐而不为咸阳市现在很火,就那些商贾们孝敬他的,恐怕就比他的俸禄还多。”

  共尉皱了皱眉头:“有贪墨的情况吗”

  陆贾笑着摇了摇头:“御史大夫专门安排了人在东市,曹参没那么大的胆子,吃点孝敬免不了,但贪墨还没发现。”

  “嗯,市场很重要,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共尉点点头道:“那些茶叶商是不是都发了”

  “都发了。”陆贾笑了声:“宝少府恐怕有得忙了。”

  茶叶不属耕地,属山泽,归少府管,收入原本都是皇家的私房钱。共尉入主咸阳之后,把少府名下的山泽都承包了出去,少府只负责收税就行了。当然这里面还有监管的问题。经过广开财源之后,少府的收入隐隐的已经逼近国库的收入。

  “新税制没引起反弹吧”共尉有些担心的问道。他鼓励经商,可是不希望出现那种能够影响国家命脉的巨富,因此,他方面将重要的资源分成几家,不让少数人独占,方面出台了新税制,越是利润高的。收的税越多,最高的接近八成。

  “暂时还没有。”陆贾笑了笑:“能达到收五成税标准的商家都没出现呢,他们哪里会有意见。”

  “嘿嘿,那就好。”

  “咸阳市是热闹,但是不乱,西楚太学”陆贾叩了口茶,轻声说道:“乱了”

  共尉端茶杯的手滞了下,他抬起头看着陆贾,见陆贾的脸上并无担心之色,相反倒有些得意,不免有些奇怪,西楚太学乱了,他怎么还这么开心“怎么乱了”

  “这还得从百家争鸣说起。”陆贾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共尉:“大王,百家之中,儒墨为显学。这两家的争斗也最严重。而两家内部,也斗得不可开交,大王想必知道儒家的派别吧”

  共尉笑了笑,“我最近在谈韩非子。他说儒有八家,难道就是这八家之学在斗”

  陆贾摇摇头:“八家之学,其实并不准确。夫子故后,儒家大大小小的有十几家,但走到了现在,真正影响比较大的,只有两家。家是从曾子传来的思孟派,家是鼻子传下来的荀派”

  “你算哪派”共尉斜睨着陆贾,含笑问道。陆贾的学问很杂,有儒,有道,还有法,再加上他能说会道,又有些纵横家的影子,但是归根到底,他的主要见解还是以儒为主。

  “思孟派,又称妹细学派。”

  共尉明白了,陆贾就是思孟派。这么说,他和孔蛇是个派系的。

  “但是,我现在是荀派。”陆弈诡异的笑,接着说道。

  “为何”共尉不解。

  陆贾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掏出本书来,这是使用咸阳竹纸装订成的纸装书,是共尉按照前世的印象让陈乐制订的样式,现在是咸阳城里最风行的样式。

  “这是臣的拙作,请大王斧正。”陆贾将书双手送到共尉面前,恭敬的说道。共尉接过书,膘了眼,只见深蓝色的封面上有张洁白的长方形名签,上面用带有楚地风格的篆书写着“新语”二字。共尉皱了皱眉:“怎么还用篆书”

  陆贾笑:“大王,只有封皮是篆书,里面全是隶书。”

  共尉这才点点头,翻开内页看,果然全是隶书。比起篆书来。隶书要简洁得多,共尉要求所有的公文现在都用隶书,图其简便。篆书也不是不用,比如篆刻碑额题写重要的场合还是用篆书。

  共尉略微翻了翻,将书放下,轻芦笑道: “你原本是思孟派,忽然转了荀派,那夫子岂不是要吹胡子瞪眼睛了”

  “岂止是吹胡子”叭青,他把我堵在令尹府两天出不了门呢,差点谩我是儒”帆兵了。”陆贾收起了笑容,娓娓道来。原来,西楚太学之中,儒家是当之无愧的第大派,除了墨家,没有任何个门派可以和儒家相抗衡的。而墨家的领袖人物陈乐是个半吊子墨家,他现在擅长的是墨家中的工。对于墨家的其他学问,他并不擅长,而且墨家学问因为要求过于严苛,现在奉从的人已经很少了。共尉将工派的墨家引入工学院,将侠派的墨家引入军队体系,已经分散了他们的力量,因此在西楚太学。儒家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大派。

  儒家之中,又以思孟派的尊,是西楚太学的祭酒孔跗是思孟派,西楚令尹陆贾也是思孟派。可谓是两根顶梁柱,这个优势是任何派都无法抗衡的。与之相对的荀派,因为出了李斯和韩非这两个著名的学生。荀派被儒者斥为法家。基本没有什么传人了,现在西楚太学还信奉荀派学术并且学有所成的,只有个上蔡人吴巨。

  思孟学派以学问见长,讲述儒家经典,那是他们的强项,般来说,开坛请学辩论,思孟派都是当之无愧的大赢家,其他的门派根本不也望其项背。

  “大王,臣给你讲件事,你就知道思孟学派的实力是如何的大了。”陆贯喝了口茶,润润嘴唇,接着说道:“八月,济南伏胜来到威阳,他是研究尚书的。年六十余,他曾经做过秦朝博士。名气大,来请教的多,来问诘的也多,可是应付般的问诘者,伏胜根本不出面。只由他那个才十来岁的小女儿出面,就足以让大多数人铩羽而归了。”

  “有这事”共尉好奇心大起,他隐隐约约的知道好象有这么件事。后世的儒生经常拿这个来夸耀的。这个伏胜好象活得很久的,后来汉献帝的伏皇后,就是他的后人。

  “大王回宫问问几位夫人,就清二楚了。”陆贾笑了笑,脸上有些无奈。“臣见思孟派势力实在太大,几乎已经能左右西楚太学的风气,左思右想之下,决定改而研究荀派的学问。”

  “为什友”共尉不解。

  “臣以为,如果以研究学问论,思孟派有优势,但是,从国事论。荀派更佳。”陆贾轻声向共尉解释了番。原来思孟派讲究的是内省,所谓“日三省吾身”所谓“浩然之气”他们讲究先从自身的修养做起,步步的扩大影响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第步。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孟子。以“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为目标,这本来是好事,但是他们过于理想化,缺乏弹性,往往很难推行自己的理想,孟子周游列国辈子,最后还是落魄而归,他自己还不承认自己有问题,只说是那些君主不识货。

  孔姐就是活脱脱的孟子传人。如果不是遇到共尉这样的君主,他早就被人踢到墙角里去啃老米饭了。

  “臣以前也是这么想,可是现在身为令尹,看事的角度有了变化。”陆贾瞥了共尉眼,顿了顿。又接着说:“思孟派的理想看起来很美,但是和墨家的兼爱样。不切实际。而荀派则不然。荀子综合百家,融合儒法道墨。兼有各家之长,于治国颇有助益,只要使用得当,就是个能臣。那个吴巨。臣就十分看好,准备等段时间调入令尹府。磨炼磨炼。”

  共尉听明白了陆贾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淡淡笑:“可是,荀子的学生李斯和韩非,那可都是法家的代表啊,秦以法亡,你不怕老夫子鸣鼓而攻之”

  “他已经攻过我毛”陆贾见共尉并不生气,这才松了口气,淡淡的笑道:“秦以法亡,那是他们做得太过了。可是,我们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没有法家,秦能扫灭六国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以法治国”共尉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贾。“也不尽然。”陆贾摇了摇头:“法家能强国,但是也不是没有问题。他们的酷法成就了秦的强大,同样也毁灭了秦。如果还照这个模式治国,岂有不亡之理。更何况大王提升廷尉为上卿,已经激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如果再提以法治国。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对。所以,我建议大王以黄老治国。”

  “黄老”共尉目光闪,看着脸色镇定的陆贾,忽然有些想笑的感觉。汉朝初年,就是以黄老治国,与民休息七十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到了汉武帝的时候,才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固然统了思想,为汉武帝的东征西讨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却让百家争鸣变成了万马齐喑,同时也毁了儒家自身。先是走向经学,然后走向理学,最后又走向心学。以后的事情不说,现在陆贾提出黄老治国,无意之中却又是走向了汉朝的历史轨迹,让共尉不得不感慨,历史的惯性不是般的大。

  共尉没有轻言反对,他向陆贾讨教黄老学术。陆贾详详细细的向共尉解释了黄老之道的内涵,分析了以黄老治国的好处。共尉孙。工为黄老就是道家学说,听陆贾么说。他才知道。师用贝老道并不是简单的道家,而是融合了道法儒三家的学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其说是道家,不如说是荀子学说的内容上增加了道家的无为。而这个无为又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无不为才是目的,总的来说。就是上层无为。下层有为,以道统法,以仁心行法治。

  共尉十分感兴趣,陆贾说的这个黄老之道,无意之中与他的理念吻合是他没有轻易的下决定,毕竟这是个国策,不能凭陆贾的只言片语就能决定下来,他要好好的反复思量。两个人边喝着茶,吃着点心,边细细的讨论。直说到三更半夜,中郎第三次进来换烛。陆贾才停住,看了眼外面,歉然说道:“臣无状,说就收不住嘴了,耽误大王休息,当罚。”

  共尉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笑道:“听君席话,胜十年书,我今天可谓是茅塞大开,颇有收益。本当与君秉烛夜谈,奈何陆君明天还有朝务,我们就明天再说吧。”

  陆贾连连拱手,匆匆告退。共尉翻着案上的新书。却没有起身。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翻书里的“哗哗”声不知过了多久,阵细碎的脚步声来到门前。门“吱呀。声开了,露出武嫖半张脸,她静静的看着共尉。共尉翻书的手停住了。他轻轻的合拢了书,抬起头,迎着武嫖的目光,无声的笑了。

  “姊姊终于肯见我了。”

  “民女武嫖,拜见大王。”武嫖推开门。款款走到共尉面前,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共尉脸上网刚露出的笑容顿时有些生硬,他苦笑了声,对跟在武嫖后面的那个侍女摆了摆手。那个侍女会意,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武嫖身边,看着武嫖消瘦的肩背,禁不住叹了口气:“我在青山峡,见到个被匈奴人掳去的秦宗室女子,枷”流落在匈奴两年,我不知道怎的。见到她,就想起了姊姊

  武嫖伏在地上不动,肩膀却轻轻的颤抖起来。

  “君王保护不了自己的臣民。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都是莫大的耻辱共尉的声音有些悲恰:“当初如果”,你也不会去邯郸,或许。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惨事。是我害了你们武家,可是”我现在却不能为你报仇

  “大王说错了,大王于我武家。并无过错,错的是我,是我自己武嫖忍不住抽泣起来,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如果不是我醉生梦死。也不会惹怒李良,自然也不会引来李良的杀戮,阿翁不会死,阿臣也不会死。说不定,现在的赵王还是心”武嫖说不下去了,呜呜的痛哭起来。

  共尉的心里顿顿的酸楚,他到这个世上三年多了,知道家仇对于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仇不报,无以为人,这个世界远没有后来的软弱,讲究的就是血债血偿讲究的就是言不合,流血五步,也许有些野蛮,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认为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吕臣为了替陈胜报仇,愿意放弃他的切,所以李良因为武嫖的句醉话。会暴起反叛,杀尽武臣家。

  共尉也曾经是个向往热血的人。他也曾经想过,抓到李良千刀万剐。替武家报仇,可是等他真的抓到李良。他却不能肆意而行了。

  也许他现在杀了李良,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纵使李左车离他而去,对他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天下大势已成,李左车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他不能开这个擅杀大臣的头,李良对他的提防他也清二楚,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动手,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

  相逢笑泯恩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多么的难。

  集者无家。

  不能杀李良为武嫖报仇,让他觉得对武嫖十分歉疚,所以他容忍武嫖。他提供各种便利条件给武嫖。但是他最终发现,这根本无济于事,武嫖就是坐在钱堆里,她也不觉的快乐。而她不快乐,他也就无法快乐。这次看到那个秦女,他对武嫖的歉疚下子涌上了心头,回到咸阳。他就想来见武嫖。

  治国易,治家难,共尉现在是充分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姊姊,你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共尉坐在武嫖的身边,将头垂在两腿之间,双手抱着头 身体弓成团。

  武嫖听到共尉的声音不对,转过头看了共尉眼,见他痛苦万分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股怜惜。她知道共尉的心思,知道他在做个明君和个好男人之间的艰难抉择。看到共尉因为她而这么自责,她冰冷的心也渗冉丝丝的温暖。

  “大王”武嫖坐起来,迟疑着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共集抱在脑后指节发白的大手:“臣妾让大王为难了,臣妾罪该万死。

  第四卷东成西就第章关中经略 第十七节 奇技滛巧

  二台宫修烹新,沿着宫墙新建了十几排简洁而漂亮的圳请川,纹是咸阳城里少有的土木工程,是给那些千里迢迢的赶到西楚太学的士子们住的。以章台宫的主殿文华殿为中心,分成几个不同的层次,先生们住在中间,学子们住在外围,井然有序。

  西楚太学祭酒孔销的住处就在藏的下面,他现在很少亲自讲学,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整理藏时的藏书。他已经快七十了。虽然身体还挺硬朗,可是这把年纪说不准哪天就去去见天帝。孔销反思自己这生,感觉这几年才算是真正有点意义,立德立功立言,归根到底,对他来说,只有立言,才能立功立德。他极度渴望能在自己辞世之前留下都有价值的通史。

  “大王,臣想过了,这部书如果编成了,就叫共氏春秋。”孔销坐在书堆里,像抚摸自己的孩子样,抚摸着成堆的竹简。几十个长袍大袖的儒生坐在各自的个置上,认真抄写着书稿。

  共尉穿得很简便,袭齐腿的半长袍。件暗红色的外儒,头上戴了顶极具楚国特色的切云冠,在即王位之前,他终于完成了他的成人礼,加冠,还有了个字:子云,不过他现在是王,有资格叫他字的人实在少得可怜,而他的父母还是驯贯叫他的小名,以至于他自己经常想不起来自己的字是什么。他抱着腿,很自在的晃着身体,面带微笑的听孔销说古。

  “我共家的家谱怎么样了”共尉笑眯眯的问道。

  孔稣流畅的语调顿时滞,尴尬的抚着胡子:“臣正在办,正在办。”

  “孟子有句话说得对。尽信书,不如无书。先生其实也不必太为难,圣人之后,未必都是圣人,不肖之后,也未必不能出圣人。远古的书,为尊者讳的太多,本不足为据。”共尉淡淡的说道:“先生博采众书,采取个比较可信的说法就行了,毕竟三代的事情已经说不清了,三代以前的事情,又有谁能搞得懂呢。能写出部比较可信的三代以后的史书,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孔稣沉默了片刻,难得的没有反驳共尉。“诗,就是诗,没有必要定和圣人之教联系起来,“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多好的诗啊,何必定要说成圣君求贤臣夫子不是说过吗,“不知诗,无以言”学了诗,就是让人说话更有文采,不是更有官腔,如果以诏书的腔调写诗,那就是尚书,不是诗经了。

  孔稣斜着眼睛看着侃侃而谈的共尉,本想生气的,可是想想又忍不住笑了,共尉说得对,如果以诏书的形式写诗,那不是诗,那是官样文章,秦始皇东巡。于泰山峰山会稽都复石纪功,也是四字句,形式和诗差不多,可是那能当诗读吗

  “大王总是能别出机抒,洞悉他人所不能。颇得温故而知新的要义,可喜可贺

  共尉哈哈笑:“先生不要夸我了,我会骄傲的。”

  老少相视而笑了阵,共尉又说道:“其实啊,诗经的言辞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夫子说的那自话:言以蔽之,思无邪。少男钟情,少女怀春,都是人的本性,定要加上什么深言大义,又有什么必要呢。塞裳里还有脏字呢,你怎么掩饰”

  孔的干咳了两声,有些不好应对。塞裳是诗经郑风里的首诗,郑风本来就轻狂,民风滛佚,诗自然也狂野,塞裳写的个女子挑逗个害羞的男子,共八句,分成两节,都以“狂童也狂也且”。结尾,意思就是说,你小子牛什么牛,且这个,“且”就是个,脏字。现在被共尉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西楚太学最神圣的修书馆里说出来,孔稣觉得十分不合适,可是共尉又确实是在谈诗,他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他总不能说,夫子当初削诗的时候削漏了,这首不该留。

  “这个”大王,陈乐他们大概都准备好了,我们也准备过去吧。”孔稣示意了下,他的侄子孔武连忙跑出去看。共尉含笑点 头:“先生可知道今天陈乐要演示些什么”

  孔稣摇了摇头,点兴趣也没有的说:“不知道,无非又是奇技滛巧之类的

  共尉见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忍不住哈啥的笑起来:“夫子,他们都说你对荀子不太理会,我现在是真的信了”

  “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共尉见外面孔武又溜烟的跑进来,知道大概要开始了,便站起身,面弯腰去虚扶孔婉,面说道:“荀子就不说奇技滛巧,他说,“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可见善假于物,也是君子的个特征。掌握事物的特性,才能更好的假于物,这也是大道啊。儒家六艺,射御都是实用科目,射者要良弓利箭,御者要善马轻车,哪样不是奇技滛巧”

  孔的没好气的哼了声,本想反驳共尉的,可是共尉说的六艺那是儒家的看家本领,他又无从说起,只得以沉默表示不屑回答。共尉扶着孔斩,穿过条并不长的青石路,在肃穆的士子们的注视下,缓缓进子,陈乐李左车等人肃古旁,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孔抑,化七头之所以这么威风,就是因为共尉对他很尊敬,虽然共尉并不全盘接受他的学问见解也是人所共知的。

  那些从关东赶来的士子看到这幕,不管是不是儒家子弟,都觉得特别有面子。王侯将相怎么了,堂堂的西楚王,不是样对我们读书人这么尊敬可见古人说得好,要得到人的尊敬,未必就要高官厚爵,有学问,有道德,样有自尊。他们之中固然有人是为了关中的安定,西楚太学的待遇好才到咸阳来,但是也有不少人,是冲着西楚王尊师重道的传言来的,今天亲眼看到西楚王以子弟礼对待祭酒孔稣,他们心中的丝疑虑算是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孔的满面红光,站在正对门的中央,朗声说道:“诸位学子。不远千里来我西楚,济济堂,不妆门派,不拘师从,共论大道,斯为难得之盛事

  孔处的声音浑厚中带着丝高亢,声音在大殿里回响,清晰的传入到每个士子的耳中。他先阐明了西楚太学海纳百川唯道是从的办学宗旨,然后强调了西楚王对西楚太学的器重。大王远征蛮夷,大胜归来,第件事,就是来与诸位见面。最后说到这次聚会时,他却简简单单的说了两句,说这次是将作少府工学院的院长陈乐要向大家演示些小玩意,请大家看看,聊以解闷。

  众人见他刚才还说不拘门派,唯道是从,现在却点也不掩饰对陈乐的不屑,不禁笑出声来。要不是孔销随即请共尉讲话,说不定有人会集来戏谴两句。

  共尉站在士子中间,看着这上千人将偌大的问道馆挤得满满的,连外面走廊上都站满了人,心中感慨,颇有当初唐太宗李世民看着那些应试的举子般的得意,这天下的人才,大部分都集中在这里了吧这次为了扩大陈乐的工学院影响,将更多的士子引入到对自然科学的领域里去。共尉特地举办了这期学术沙龙性质的聚会,而且亲自出席,以示重视。为此,他还特地准备了篇讲话稿,直写到深夜,王妃白媚笑话他说,他即位为西楚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见共尉站出来讲话,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凝神静听。

  共尉的声音比起孔婉来,中气更足,声音清晰得连站在走廊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先向远道而来的士子们表示欢迎,希望他们能对西楚太学提供的条件满意,安心做学问,然后说道:

  “世间学问,千罗万相,然而综合起来看,无非是两种,是人心,性善性恶,争辩已久,想必诸位在此已经讨论了不少,本王学问粗浅,不敢在诸个面前班门弄府。但是各家的学问,追究到最后,无不是求道,这个,道又是什么先贤论事,往往要说到天道,这今天道又是什么这便是第二种学问,天之道。天高地厚,日月星辰,其中的奥秘又岂是几本书能说得完的要想识人性,首先要知天道。庄子说,以管窥天,以锥共地,那是讽刺我们不自量力,以人力求天道。其实,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太行王屋虽高,可是挖掉锹土,就少锹土,天道虽然广大,我们的人力虽然有限,但是只要付出努力,日积月累,总会有所得的,薪火相传。焉知我们就不能洞悉天道三阁大夫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众人静悄悄的听他说,个个沉默不语,共尉说的那些话,他们有的全知道,有的不全知道,但是共尉要说的意思他们都明白了。这些人里,部分当然是为了做官而研究学问,但是也有不少人是为了研究学问而研究学问,也就是共尉所说的,追求的是大道,这样的人处境往往比较困难,因为他们研究的内容不能换饭吃,现在有这么个管吃管住的地方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对他们来说,无吝于天下掉下个大馅饼。

  “而天道广大,人力有时而穷,所以我们要假物。陈君今天要给大家演示的,就是其中些物。”共尉说着,笑眯眯的往旁边侧身,隆重推出将作少府陈乐。陈乐穿着身与士子们并无二样的长袍,但是他皮肤较黑,身材又健壮,更多了几分阳网气,再加上眉头的那个伤疤,大嗓门,出场就吸引住了大家的注意力。

  “闲话不多说,先请大家看个东西。”陈乐直接了当的进入正题,他挥手,那个叫宋岛枫的偻女捧着个锦盒迈着小步赶了过来,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块圆形的水晶,陈乐小心的举起那块水晶,放到个准备好的架子上,然后微笑着对孔稣躬身:“祭酒,请到此观。”

  孔的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狐疑的走过去,按照陈乐的要求,将眼睛凑在水晶上看,看之下。便“咦”了声,抬起头看看架子的另端。架子的另端竖着块板,上面写的个极小的字,以他的眼力。离得这么远当然看不出来的,可是在水晶后面却看得清清楚楚,是个“道”字。

  他十分好奇,这么块水晶,怎么能让那个,二呈人,好几倍,仿佛就在眼前般呢。他忍不住叉看叫是百思不得其解。儒家以博物著称,物不知以为耻,忽然见到这么新奇的物事,即使孔销也好奇心大起了。

  “祭酒”陈乐和共尉互相看了眼。暗自发笑。他抚起孔销,深怕老头弯腰时间长了脑溢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孔销瞪着眼睛问道。

  “请祭酒稍作休息,我再请你看另外个东西。”陈乐客气的说道,孔姓点点头。跟着陈乐走到旁。其他人见孔稣那么神秘,也都好奇心大起,都想挤上来看看。陈乐早就准备好了,安排那几个偻女领着士子们个个的按顺序上前,每个人只能看眼,然后交给下个人看。

  虽然人只看眼,可是人数太多,仅是大殿里就有数百人,也要不少时间,那些看过的啧啧称奇,没看到的心里就更急了,要不是大集在。个个虎贲郎在那里看着,他们不敢放肆,说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好容易等大殿里的人看完了,陈乐又命人将架子搬到了外面,由站在外面的人个个的接着看,然后命令把大殿里的窗户全部关上,再用木板将光线挡住,大殿很快就黑了下来。那些正在热烈讨论的士子们都有些不解,不约而同的停止的讨论,看陈乐还有什么新奇玩意。

  大殿里点起了几盏灯,陈乐准备好了另外个木架,木架上摆着块三棱形的水晶。陈乐准备好之外,拍拍手:“诸位,肃静,肃静。”

  大家本来就挺安静的,这下更是静得吓人,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几个人吹灭了灯,大殿里漆黑片,伸手不见五指。陈乐拍了拍手,向南的窗户上声轻响,忽然露出个小洞来,束正午的阳光透射进来,正照在那块三棱形的水晶上。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阳光经过三棱水晶后,在后面的块白色的木板上变成彩虹般的光束,鲜艳无比。

  “哇”士子们忍不住齐声惊呼。

  孔稣也瞪大了眼睛,禁不住伸手去摸,七彩的光在他的手掌上晃来晃去,十分妖异。

  大殿外面还在看那个圆形水晶的人听到大殿里的哇声,都好奇不已,可是时又进不了大殿,急得抓耳挠腮,好奇心被吊到了极点。

  紧接着,陈乐又来到殿外,用团竹纸放在地上,用圆形水晶将阳光聚集,很快,竹纸就冒起了烟,迅速的变成团灰烬。这个效果比起那个放大字的效果来,更让人吃惊,束阳光经过这个神奇的水晶,居然能将纸烧着,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演示完毕,陈乐很谦虚的对众人说,这只是些小技巧,但是这对揭开天道有帮助。我已经研究出了能够用于观天象的设备,近期内将提供给太史令使用。大家都是做学问的,请问,这些道理是什么能够做出最合理解释的,这个水晶就归你了。

  这句话如同块巨石投入了水潭,立刻激起了酒天巨浪,大殿里外都开始了激烈的讨论,慢慢的,讨论变成了争论,个不服个,有的人就凑到水晶旁唾沫四溅的互相辩驳。陈乐早就想到会这个结果,他让士兵们排成队,保护在水晶的旁,看可以,但是按有顺序来。

  两个水晶架子立刻被挤得水泄不通。

  看着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士子们,诡计得逞的陈乐和共尉相视笑,来到呆坐在旁的孔销面前。孔销手支着腮,手捻着胡子,目光呆滞,还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看到满面笑容的陈乐,孔婉苦笑了声,指着陈乐的鼻子说:“陈逍遥,好手段,连老夫都给你绕进去了,你的工学院也不小了,非要来挖我的人不成”

  陈乐嘿嘿笑:“祭酒这说的哪里话,我这是奉大王之命,研究些东西,冉供太史观天象冉的。祭酒不觉得,有了这个东西,以后的天象就更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了吗”

  孔处沉默了片玄,叹了口气。

  陈乐偏了偏头,示意了下,那个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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