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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浪荡子 第 1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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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难道写不来更好的诗,便连品评的资格都没有了麽?若是般般的也就罢了,正因为这两首确实乃稀世之作,才更该验明正身才是。我听闻林郎在扬州时,从未有大作传出,到了京城却能鸣惊人若是连联诗都不会,又如何让人心服,如何让人相信那两首诗确实是他所做?”

  刚才林楠出口成诗的事,他们都亲眼所见,也从未想过有人代笔之事,但是现在见林楠不肯联诗,倒真的有了几分怀疑。

  卫若兰道:“我看你才是可笑,这样的诗,不管是谁的大作,都可夜扬名,难道还会掖着藏着便宜了旁人不成?”

  “那也未必”

  见他们渐渐辩出了真火,六皇子李昊皱眉道:“不就是联诗吗?联就是了!有什么好吵的?”

  李磐冷哼道:“说的是,不就是联诗吗?林楠!”

  林楠转头,只见他眼睛亮亮的,闪闪发光,心中了然,这小子之所以会跑来,只怕就是为了看他出风头呢可是,联诗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许用你们的腐女之心,度纯洁的多多之腹

  第38章 虫

  ( 见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林楠终于不再懒懒的靠在案上,将撑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十指交叉搁在案上。『』

  这本是殷桐的招牌动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殷桐做出这样的动作,便是说,他开始认真了。

  前世的时候,林楠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到了这里,却不知不觉的学了过来。

  林楠十指修长白净,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异常悦目,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指责他盗用他人诗作的少年眼,淡淡道:“这位兄台倒是将在下在扬州的事打探的清楚,却不知扬州有没有我不会联诗的传闻?”

  那少年滞。

  冯紫英笑道:“江南文风最盛,才子如云,便是垂髫小儿也能来上几句,你说阿楠不会联诗,莫不是玩笑吧?”

  那少年强道:“既然会,何以百般推诿?”

  林楠却不再理他,转头望向那郝姓少年,道:“这位郝兄,觉得联诗可显诗才?”

  那少年反问道:“难道不是?”

  林楠淡淡道:“郝兄提议联诗,想必在这方面素有长才,联的诗文应该不少,敢问郝兄,可曾联出什么千古绝唱来?”

  少年噎,正要说话,林楠又道:“莫说郝兄你,自古以来,能流芳百世的诗歌,有哪首是联诗联出来的?”

  这下,不光郝性少年愣住,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林楠等了片刻,不见人回答后,缓缓起身,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微微笑,道:“家父在扬州时,曾做过首词,只是从未外传”

  冯紫英接口道:“阿楠你既然提起,想必今儿我们能有幸得闻探花郎的大作?”

  林楠不答,脸上笑容敛去,负手而行,缓缓吟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他的声音轻缓,带着幽幽叹息,到最后句时,偏又平淡如同闲叙家常,让人无尽怅惘。

  首词念完,四下皆寂,良久之后李旭首先开口道:“当真是好诗!听闻十多年来,林大人初上京城,其惊才绝艳,不知羡煞多少儿郎,只是高中探花之后却又沉寂下去,旁人只道是被俗物所染,原来是转为内敛当真不负当年江南第才子之称。”

  林楠代父谢过了李旭的称赞,目光又回到郝性少年身上,淡淡道:“我不联诗,非是不会,亦非不喜,只是不愿在此时此刻,与尔等联诗罢了!”

  这句,却是打翻了整船的人,林楠不等有人发难,又道:“写诗作词,不是出谋献策,你句我句,好诗便有了。诗词之道,存乎心,不说定要气呵成,却总有主旨贯穿始终,首诗,十几个人来写,形也罢,意也罢,都散乱不堪,如何能得好诗?”

  “那按你的说法,联诗这种事,是做不得了?”

  林楠淡淡道:“谁说做不得?若有二知己,小饮浅酌,兴致来时,你言我语,彼此情投意合,心意相通,不论输赢,不计得失,可以阳春白雪,也可以下里巴人,甚至相互戏弄诙谐,何等快哉?偏偏有人将这等雅事,当成争强好胜的工具,为显其能,各言其事,整首诗下来,良莠不齐,鸡同鸭讲,互拼乱凑,令人惨不忍睹!比之我父所言,为赋新词强说愁,更让人可笑可叹!”

  说到此处,冷然拂袖,大步回座,留下众人等面面相觑。

  刚坐下,却有声拍案,声冷哼传来。

  林楠抬眼,正对上六皇子李昊森冷的双眸,这也难怪,方才同意联诗的正是他,林楠的此番话,让他觉得大失颜面。

  林楠垂下眼眸,他对这个之前借着他的名义故意打压自己兄长的倨傲少年全无好感——反正这些皇子明里暗里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他想个个讨好个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既然现在已经让他不满了,再去讨好也是无用,且他此刻有李磐护身,除非李昊登基,还真奈何不了他,至于以后的事,现在想还太早了些。

  李昊见林楠若无其事的给自己斟酒,顿时大怒,猛地站起身,正要说话,却听李磐拍手笑道:“说的好!”双眼挑衅的望了过来。

  李昊口气顿时憋在了嗓子眼。

  换了是谁说这句话,他都不会忍气吞声,偏偏说话的是李磐。太子过世已经两年,李熙至今尚未立下太子,这李磐是原太子世子,又父母双亡,李熙最为怜惜,若是他们这些做皇子对李磐有半点不善,只怕有可能在李熙心中留下不悌不慈的印象,从而大位无缘。

  正僵持中,李资淡淡道:“林公子所言不差,但是联诗便如饮酒,既有爱小盏浅酌的,也有喜大杯豪饮的,你当联诗为闲情逸致,旁人偏爱用它来争胜斗智,只有喜好不同罢了,何来的是非之分?你不喜在此联诗,不参加便是了,何须将它贬的钱不值?”

  林楠含笑静静听他说完,才缓缓起身,拱手道:“受教了。”

  端起酒杯邀敬,当先饮而尽。

  李资起身,同样双手举杯,口喝完,才缓缓坐下。

  林楠再斟杯,面对李昊等人,道:“小子言语狂妄,诸君勿怪!”饮而尽。

  李昊收到李资和林楠双双递来的台阶,淡淡笑,伸手拿了杯子喝完,坐了下来,倒让准备看好戏的人失望了把。

  林楠见他坐下,也微微笑,坐下仍旧喝他的小酒。

  时间有些冷场。

  虽然李资将林楠的话圆了些回来,但联诗这等雅事依旧被贬至争强斗狠之列——那现在,是联还是不联?

  林楠心里却松了口气,他的话中破绽不少,那些少年中不乏辩才出众的,若反应过来,将他驳的体无完肤也非是不能,所以他才先将辛弃疾的《采桑子》丢出来,将人打懵掉,然后才说他的谬论,果然顺利过关。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听出他话中的破绽,李资便是其,他的话看似和林楠针锋相对,实则将林楠的言论统统归到“喜好”上去了,林楠也立刻顺着杆子爬了下来,自称“妄言”。这样便是有什么谬误,那也是“个人喜好”之下的“狂妄之言”,让之后反应过来的人想辩也无从开口。

  时间无人说话,李昊轻笑声道:“今儿的诗想必是联不成了,倒真有些扫兴的很!方才林郎就联诗之事侃侃而谈,想必是甚有心得,林郎不是能开口成诗麽?不如以联诗为题,吟诗首?”

  林楠眨眨眼,关于联诗的诗或许是有的吧,可是他没背过啊!

  口中却轻飘飘道:“好啊,殿下容我十天半个月,待我哪日得了,便给殿下送来。”

  十天半个月,快马加鞭的话,应该来得及让他的才子老爹帮忙诌首出来吧?

  李昊“哈”的笑声,道:“林郎不是自称能开口成诗的麽?怎的现在联诗不肯,作诗也不行?”

  林楠淡淡 ...

  (道:“殿下此言差矣,学生从未说自己能开口成诗,写诗这种事,岂能以速度数量论高下?”

  “哦?林郎又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林楠道:“记得家父教学生作诗时,曾言道,诗才这东西,虚无缥缈,既看天赋才情,更要厚积薄发。有些人,从未以诗才闻名,但情景交融时,却有旷世佳作。”

  李昊冷笑道:“是吗?说来听听,本王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诗,可称旷世佳作!”

  他这句话原是刁难,林楠说的只是林如海训导之言,他却硬要林楠当真拿篇旷世之作来,正是要林楠出丑,好报复他方才害自己失了脸面之仇。

  本以为林楠会无言以对,谁知话音落,便听林楠低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李昊顿时窒。

  全场皆寂。

  许久之后,方听李旭道:“果然好诗,的确是旷世之作,却不知作者何人?”

  林楠迟疑下,方道:“这个却要问家父了。”

  李旭讶然道:“林郎竟没有问过林大人吗?”

  林楠面露尴尬之色,道:“岂会没有问过?当初我年幼不听教化,听了父亲的训斥,心中不服,缠着他非要拿个旷世之作出来,父亲被我缠的烦了,便吟了这首,却不曾告知学生是何人的大作。”

  李旭笑道:“只怕是林大人被林郎你纠缠的狠了,将自己的诗作拿来敷衍,否则这般大作,怎会只有林大人人有所耳闻?”

  林楠正是要他这么想,脸色微红,吭吭哧哧道:“许是许是吟诗的那人不许父亲说出他的名字?”

  看着这个刚刚还侃侃而谈咄咄逼人的少年露出这般情态,但凡对他并无敌意之人均忍不住会心笑。

  与林楠针锋相对者亦感无奈,若这诗当真是不知名之人所做,便正应了他那句厚积薄发,若是林如海所做,这首词首诗,已然将他们彻底镇住他们拿什么底气去驳说这话的林如海?

  连带着看林楠的眼神都不同了:有这么个逆天的爹,难怪那么厉害!若是我也有这么个爹,指不定今儿出口成诗的人是谁呢!

  李昊却冷哼声道:“倒是伶牙俐齿,可惜文不对题,本王不过让你就联诗做首诗罢了,话说了车,诗却句也无,你如是做不了,我令旁人来做便是,忒多废话!”

  这位爷,不愧是皇子,果然坚1挺,林楠也有些不耐烦起来,若不是怕丢了林如海的脸面,怕让李磐失望之后日后不好相处,他早便不陪他玩了。

  淡淡开口道:“既然殿下不怕凑合,那么学生就胡乱吟首凑数了。”

  缓缓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且归去,走马他乡类转蓬。”

  情急之中,他能想到的与此略有关联的,只有李商隐的这首《无题》,这首诗原是情诗,但是要看另首七绝中的“岂知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才知道怀恋的是位贵女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来凑数。

  缓声吟完,便埋头喝酒,副懒得再多说的模样。

  首《采桑子》首《枫桥夜泊》再加首《无题》,若这三首传世之作都打不晕这些人,那他以后还是不要做文坛大盗了难度太大。

  事实上,只要是有些真材实料的的确被打晕了,但是对张翰这样的人,杀伤力却不大,旁人还在回味不绝时,他已经嚷道:“藏钩和射覆我倒是听到了,但是哪里有什么联诗,还不是文不对题?”

  话音方落,还不等林楠说什么,旁便有人道:“方才林郎言道,联诗之时,需情投意合,心意相通,这‘心有灵犀点通’,岂非就是联诗的最高境界?又何须点明?”

  旁人应和声不绝。

  林楠举杯就唇:你们肯这么想就最好了!

  酒未足,饭未饱,人倒是精疲力尽,宴会在李熙露了面之后便结束了,林楠只觉得这辈子也没这么累过,半挂在冯紫英身上向外走。

  卫若兰走在边,道:“阿楠,你说实话,那个和你‘心有灵犀点通’的,到底是谁?”

  林楠白了他眼,道:“你啊!”

  卫若兰脸色红,道:“你又哄我!”

  林楠叹道:“我现在哪里有闲心哄你?”

  冯紫英道:“阿楠你今儿可大出风头,林郎之名明儿定会响彻大街小巷,你还发什么愁?”

  林楠哭丧着脸道:“你说我爹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会打我多少板子?”

  冯紫英和卫若兰大笑。

  林楠哀叹声。

  若他知道李熙现在做什么,只怕就不只是哀叹那么简单了!

  御书房中,李熙久久凝视着面前的张宣纸,上面写得豁然便是被林楠扣在林如海头上的《采桑子》和《枫桥夜泊》。

  口中遍遍低声吟诵:“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罢了,声长叹:“我以为,你从来都不在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八月桂花香的打赏!

  御宴终于写完了,明天开始就是家庭教师了⊙﹏⊙b汗!

  偷诗这种诗,好怕被骂,而且还玷污了李商隐的《无题》

  可是,后文相关

  (>_

  第39章

  ( 御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杏花落了桃花开。

  皇宫的隅,是年纪稍大又尚未出宫建府的皇子们住的地方,按李磐的年纪,本可住在后宫,但是他身份特殊,便成了这里年纪最小的成员。

  李磐的院子不算大,临水种了几株桃花,正是开的最盛的时候,李磐便在水榭中,画那枝斜斜探向水面的桃花。

  未几画毕,兴冲冲奔回书房:“先生,我这次画的如何?”

  虽李熙让二人平辈论交,但林楠正式上任的第二天,李资前来探望李磐,见李磐口个“阿楠”,顿时皱了眉,斥责李磐无状。李磐将李熙搬出来反驳,李资转身便走。李磐还以为自己成功击退了李资,既得意又忐忑——毕竟他的几个叔叔里面,对他最好的就是这个总是本正经的三叔了。

  谁知过了半日,李资便带了李熙的口谕回来——他竟为了这点事,和李熙据理力争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李熙还是犟不过儿子,率先退让。

  是以林楠也终于从阿楠升级为先生——李磐原还在先生面前加个“小”字,被李资抓住训斥了几次之后,悻悻然改口。

  林楠此刻正奋笔疾书,闻言头也不抬下,道:“好。”

  李磐大为不满:“你看都没看眼!”

  林楠终于将手上小张纸写完,抬眼瞟了下,又道:“好!”

  李磐大怒:“林楠!”

  林楠头疼道:“你不知道我忙吗?”

  他现在的确很忙,自己手下不停不说,左右还有各个宫女侍立,个负责在他写完张纸后立刻抽走,拿出去给人晾晒,个负责铺上新纸,除了这两个,案前还有个负责翻书的。

  李磐闷闷道:“可是现在是你教我念书的时间!你不能用别的时间写吗?”

  林楠叹道:“除去上午去师傅府上听课,你见过我有停笔的时候麽?”面迅速将新翻开的页的百十个字记在心里,低头又开始写。

  若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侍讲,他也不致这般轻狂,但是现在摆明了李熙只要他做个陪玩的,且对于李磐来说,他越随意,李磐心里反而越舒服。

  李磐怏怏道:“要不我找几个人帮忙?”

  林楠哪有空回答。

  李磐也知道不可能,若是能找人帮忙,林楠自己还不知道找吗?

  李磐坐在旁看着,道:“林大人也太过分了,这么多书,让你个人抄,要抄到何年何月啊!”

  林楠写完手上的张,道:“也没那么久,个月,确切的说还有二十三天。”

  李磐瞪大了眼道:“个月你就能写完?”

  林楠道:“写不完也得写,若是少了丁点儿,下个月保准会再寄张书单过来!唉!”

  那天宴会罢回府,他就老老实实写了封信回扬州,将当日的事细细告知,并就他“不小心”将林如海早年所写的两首诗词展露于人前的事表示了忏悔是坦白或许可以从宽,二是以防林如海猝不及防下露了马脚。

  小半个月后,他没能从送信的下人那里打探到林如海的反应,倒是收到了张长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书单。

  林楠知道林如海觊觎朝廷的藏书很久了,他之所以遗憾没能当上状元或榜眼,更多是因为当了翰林院学士,便有机会去弘文馆百万\小!说,那里有许多珍贵藏书甚至孤本

  现在好容易林楠有机会借着李磐的身份接触这些,又有现成的惩治林楠的借口,他怎会不大力剥削?

  林楠甚至怀疑,林如海写这份书单的时候,打的便是让他写不完,下个月继续的主意!所以他便是抄断了手,也非写完不可。

  见林楠又开始埋头苦干,李磐甚是无聊,撑着头看着林楠发呆。

  若是别的哪个侍讲敢这样对他,他早便发作了,但是那是林楠,是他的所谓师叔,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的林郎,是“心有灵犀点通”的林郎。

  在他心里印象最深的,始终是这少年在杏花树下逍遥漫步的模样,那身的自在,让他无尽向往。在那瞬,他差点以为他是花仙降世,但是终究是凡人,只是这个凡人却丝毫不曾让他失望过。

  “要不,我帮你抄?”

  林楠摇头,开什么玩笑,里面但凡有个字被林如海发现不是他写的,等着他的只怕是另串更长的书单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李磐却跃跃欲试:“旁人抄的虽然不行,但是我抄的又不同,不是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吗?”

  林楠原还要摇头,再想,他还要抄足足二十多天,他每两日来为李磐讲半日书,算来至少还要来十次,虽然李熙说了,他便是带着李磐玩耍都是无碍的,可是总不能每次都打发李磐自己去画这个写那个,或让他盯着自己发呆吧?

  当下道:“既然你要帮我抄书,总要字迹相近才好,不如你先学我的字?”他年纪虽小,笔字倒是拿得出手的,这方面的确堪为人师。

  李磐连连点头。

  过了半个时辰,李资过来,在窗外看见二人都在埋头写字,便在外面站着看了阵,没惊动二人,无声去了。

  林楠记性甚好,每次将整页的内容看两遍记住,抄完再快速核对遍,如此四遍下来,等本抄完,大致内容便了然于心,这些日子下来,旁的不说,字写的更好了,学问也长进了不少,且也不像单纯的抄书那般枯燥无味。

  不知过了多久,总管太监裕兴的声音将他惊醒:“世子殿下,上课的时辰已经过了,您该休息了。”

  李磐头也不抬道:“知道了。”

  裕兴道:“小厨房准备了糕点和补身的汤,是给您端过来,还是去外面用?”

  李磐不耐烦道:“让他们撤了!你没看我正忙着吗?出去出去!”

  裕兴滞了滞,又道:“世子爷,您身份贵重,读书虽然要紧,可也不能因为这个熬坏了身子您就是不吃东西,也该去园子走走,透透气。”

  李磐怒了,将笔重重拍在案上,怒道:“爷做什么,还要你教吗?你是世子还是我是世子?”

  裕兴顿了顿,赔笑道:“老奴也是没法子,世子爷跟前没有长辈,皇后娘娘特地吩咐老奴仔细照看,若是世子爷熬坏了身子,老奴第个都要被发落且皇后娘娘对世子殿下最是关心,时时传了老奴去问话,世子爷您这样,老奴在皇后娘娘面前也不好交代啊!”

  林楠原停了笔,正收拾东西——他今日领的那堆书还要拿回去慢慢抄,见裕兴将皇后都搬了出来,李磐仍要争执,林楠道:“裕公公的话有理,做学问需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世子你还是去吃点东西,再去园子转转,对眼睛也好。”

  李磐见林楠竟向着裕兴说话,瞪大了眼,还未说话,林楠道:“世子殿下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吗?”

  李磐微微愣,想起林 ...

  (楠之前所言:旁人的话,听还是不听,看的不是说话的人是谁,而是看他说的对不对。

  仍旧有些不服,道:“可是我现在不想”

  林楠揉揉他的头,道:“若是有人永远都只会顺着你的心意说话,那么这个人的话你不听也罢!孔子曰:‘良药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任性。”

  李磐闷闷应了,帮他将书装好,道:“我送你出去。”

  林楠摇头拒绝。

  裕兴道:“不如让老奴送送林公子?”

  林楠淡淡道:“好啊!”

  裕兴当下派人替林楠将书抱上先走,带着林楠慢慢走在后面,面道:“不是老奴多嘴,林公子这样教导世子,恐怕说不过去吧?”

  林楠早知他有话对自己说,只是没想到他开口便这般托大,微微皱眉道:“裕公公有以教我?”

  裕兴道:“林公子受万岁爷恩典,小小年纪便做了世子的侍讲,便该感激涕零,粉身以报才对。但是这些日子,老奴冷眼旁观,林公子您似乎并不尽心先是对世子放任自流,现在甚至还让世子爷帮您抄书,这实在是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林楠微微沉吟。

  李熙恩典什么的也就罢了。

  那些人争着抢着来当伴读,那是冲着从龙之功来的,别看他的“侍讲”身份似乎是高筹,但对今后的前程除了多点资历外,没有半点好处,若是找那些伴读去换,保管没有个愿意的。

  以他三品大员之子的身份,给个皇孙做侍讲,委实算不上多大的恩典,连李熙也说了,就是为了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顺便陪他孙子玩玩。

  但是现在既然做了人家的侍讲,且李磐对他信任有加,他总不能因了李熙的话,便果然带着他胡闹玩耍,最后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出来也许,是该认真想想,教他点东西。

  也是他之前忐忑林如海的反应,之后又忙着抄书,时没有想到此点,见裕兴点了出来,笑道:“裕公公说的是,我日后注意些就是了。”

  裕兴道:“这就是了,林公子别看我们世子爷年纪小,可是皇上皇后都看着呢,皇后娘娘将世子爷托付给老奴,老奴也不敢不尽心服侍”

  林楠打断道:“裕公公。”

  “呃?”

  林楠道:“公公是个好人。”

  裕兴愣。

  林楠道:“世子虽身份尊贵,但是这般肯替他着想人却不多,公公是个好人。”

  裕兴道:“公子谬奖了。”

  林楠又道:“裕公公,从皇后娘娘宫中出来了的管事,可还有机会回去中宫?”

  “这个”

  见裕兴迟疑,林楠道:“虽裕公公心是好的,且正如我所言,良药苦利于病,但是也要吃药的人知道那是良药才会感激熬药之人”

  顿了顿,又道:“世子已经渐大了。”

  并不等裕兴回话,拱手道:“裕公公,世子那里离不开你,就不劳远送了。告辞。”

  转身大步离去。

  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悟不悟是他自己的事。

  这位裕公公,想来在皇后宫中原是极风光的,也许他心地不坏,但是时间忘了自己身份转变,言语带着傲气,次次都将皇后抬出来压人,便算是好意,也难免让李磐对他反感。现在李磐还小也就罢了,等日后渐渐长成,甚至出宫建府,这位心底不算坏的裕公公只怕会晚景凄凉了。

  第40章

  ( 林楠在府门前下车,走到院子门口,从林全手里接过了书自己拿着,道:“方才出来的急了,你回去将我写好的那些收回来,其中本已然抄完了,拿去铺子装订,剩下的拿回来收好。”

  这些事林全原做惯了的,并不需他仔细吩咐,应了声退下,刚走出步,想起事,道:“大爷,前儿那书铺子的老板也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我的身份,从而猜到了大爷您的头上,说想要花百两银子买本,做镇店之宝呢!”

  林楠笑道:“前儿不说五钱银子本,有多少买多少的吗?如今倒是涨价了!”

  林全傲然道:“那当然了,前儿是不知道大爷您的身份,只当是卖字的书生呢!现在自然不同了。全长安连小孩子都在唱着:‘天下儿郎千千万,至俗至雅在林郎。’多少人千金求副字画而不可得,他百两银子就想要买本书?美得他呢!”

  千金求画什么的显然只存在于林全的想象中,而至俗至雅的说法林楠倒是第次听到,闻言愕然道:“我很俗?”说他俗也就罢了,居然还将俗字放在雅字前。

  林全笑道:“大爷有所不知,您的诗好归好,可是能品到其中妙处的有几个?倒是您弄的那个冰嬉,流传最广,还有因为喝花酒被皇上下旨斥责的事儿,也为人所津津乐道呢!”

  林楠顿时无语,顿了顿,吩咐道:“你去转告那个店老板,烦他仔细装订,等我忙完这阵,送他本。”

  林全“哎”了声,小道:“那他还不乐疯了?装订的事大爷倒不必担心,那位店老板是个爱书的,因大爷您的字写的好,第次送过去便是他亲手装订的,再仔细不过了。”

  林楠点头:“这就好。”

  反身进院子,林全看着林楠进去,正要转身,却见他又回过头来,道:“那家店老板给了你什么好处?”

  林全先是楞,然后大急,指天立誓道:“这个断然是没有的,小的对大爷您的忠心,天日可见”

  见林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呐呐道:“只是那家店主的女儿,生的嗯那个我可没真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儿”

  林楠摇头失笑,转身进房。

  做下人的也是人,尤其像林全这般在主子跟前侍候的,因了什么在主子面前替人说几句好话,或者上上谁的眼药,委实再正常不过,便是再忠心的奴才也免不了。遇上这样的事儿,笑而过便可,但是也要让他们懂得领情,而不是以为可以将主子们当傻子般糊弄。

  回到院子,沐浴更衣,匆匆用罢饭,刚掌了灯准备继续奋斗,黛玉便带了丫头过来还书,林楠看着紫鹃呈上来的新旧不的四本书,顿时愣:“这个”

  他记得数日前刚借回叠子书时,便被黛玉要了两本去看,他只当是黛玉闺中无聊,由着她去了,现在看见多出来两本簇新的,如何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心里暖烘烘的,口中却道:“我知道妹妹心疼我,只是父亲指明了要我亲笔写的,妹妹便是想帮也是无用,若是让父亲知道我害妹妹跟着道受累,只怕更不肯饶我了!”

  黛玉白了他眼,道:“哥哥这话就不对了,怎的只许你孝顺父亲,我便不成麽?难道知道了父亲的喜好,帮着抄几行字倒成了错了?父亲断不会因了这个生气,哥哥放心好了。『』”

  林楠想也是,林如海将黛玉放在贾府多年,虽是为了她好,心中却难免记挂,且又发生了鲍太医的事情,越发心疼内疚。若是旁的人帮忙,那是断断不成的,但是黛玉却不同,林如海定然舍不得因了黛玉的关系罚他,以致让她难过。

  他也明白黛玉总想为他做些什么的心思,当下也不客气,又寻了两本适合女儿家看的,且又不枯燥无味的书交给黛玉,道:“如此就有劳妹妹了。”

  又道:“妹妹闲的时候写会就是了,若是写的多了,只怕父亲当真要恼的”

  黛玉嗔道:“原来哥哥不是真心心疼我,只是怕父亲恼了!”

  林楠知道说错了话,干咳声待要解释,黛玉扑哧笑,拿着书便走,到了门口才道:“哥哥也别写的太晚,莫要熬坏了身子。”这才出门去了。

  林楠目送她出门,叹了声:“这个妹妹倒比父亲还要靠谱些儿”

  面想着等回头抄完了,再挑几本书单中没有的填补上,到时他抄的虽不足,也许林如海会看在总量多了些的份上放过他?再想想,又决定若是时间够,还是尽量多写几本的好

  林楠每日上午去时博文府里听课,那个是万万不敢耽搁的,亦不敢拿来做旁的事儿,下午隔日又要去宫里点卯,只得晚上卯足了劲儿抄,幸好他前世曾有过高考时黑色七月的经历,每天复习到两点都正常的很,是以也并不觉得难捱。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林楠挂着黑眼圈,走在石板路上,还未进李磐的院子,便听见声阴阳怪气的声音:“这位就是林郎?”

  林楠抬眼便看见三个太监站在不远处的路边,为首的那个白净清秀,但是肌肤有些松弛,年纪应该不小了,身后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生的眉清目秀。

  只听他说话的腔调,林楠也知道他来意不善,微微笑道:“这位公公面生的很。”

  为首的太监昂首道:“杂家姓刘。”

  “哦,刘公公。”

  刘公公傲然道:“咱家是皇后宫里的人,今儿是来传皇后的懿旨来了。”

  敢情皇后宫里出来的人,个个都傲气的很,那个已然出来了的裕兴都如此,更何况这位正得用的?这种人还真犯不着得罪,林楠叹道:“世子殿下现下应该就在院内,刘公公和我起进去?”

  “不必了。”刘公公皮笑肉不笑道:“咱家是来给林公子你传旨来的。”

  林楠微微皱眉,只听刘公公阴声道:“林公子,跪下接旨吧?”

  “在这里接旨,是不是太不恭了?”

  刘公公道:“恭不恭的,不在这上面。林公子请吧?”

  他摆起了架势,林楠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在他面前的青石板上跪下听宣。

  负责给皇家写圣旨的就是文采不凡,有半个才子之称的林楠跪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竖着耳朵听了许久,才从大段大段的骈文中,抽丝剥茧,听出了真意:原来李磐这几天,将他师傅和其他几位侍讲的课都耽误了,废寝忘食的帮他抄书,然后不知道被谁状告到了皇后那里,于是轻狂无状玩忽职守等等罪名磊了摞子。

  最后的发落是:跪地反省。

  罚的还真是轻

  若不是这位刘公公刻意找了各位皇子及其随从们进出时的必经之路来传旨,他或许会认为这位皇后公正仁慈,现在可就难说了。

  也许辈子只在内宅打滚的女人都是样的,做事总是欠了几分光明正大,皇上的内宅,那也是内 ...

  (宅啊!

  刘公公三个传完旨便走了个干净,反倒让林楠叹了口气,这位皇后娘娘,今儿恐怕是准备要好好整治他下了,若这三个哪怕留个下来看着,那他今儿的罚跪总是有个时辰的。

  但现在三个都走了,把他个人撂下,他若是擅自起来,便是抗旨,若是不起来,便是跪死在这儿,回头皇后娘娘只需惊呼声:“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儿?不过让他跪会子罢了,怎的就”也就过去了。

  若是好心点,不拘时候时候假作才想起来,特特的令人传了他起来,又安抚又赏赐

  想着依着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后者居多了。

  想想,像自己这样的个半大孩子,跪在这里又冷又饿又累,被人冷眼嘲笑,正是万般凄凉的时候,忽然急匆匆的奔来堆人,嘘寒问暖,姜汤火炉参茶侍候,皇后娘娘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甚至含着泪:“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儿?要不是我想起来问声,你要跪到什么时候去啊?”甚至还将传旨的刘公公狠狠打顿板子自己能不感激涕零,肝脑涂地,甚至将家子都绑上她的战船?毕竟人家本来只是准备发他跪“会子”的,按他的罪名来说,已经很轻了啊!

  后世的电视小说中,这样的戏码实在太多,是以便是闭着眼睛,林楠也能想出十几二十出的后继来,这个应该算是相对较聪明的种吧?

  想来这个时代的女人们便是再聪明,经历总是有限的,哪能像后世那样,电视里几乎演遍了所有可能的戏码?

  正胡思乱想中,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哈,这不是我们林大才子吗?”

  林楠听出是张翰的声音,心叫:来了。

  腰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张翰见状,对身边的人高声道:“这位便是我们鼎鼎大名的林郎林大才子,前儿才同我说:‘原来是来陪伴皇孙的’,谁知到最后果然是有人去陪伴皇孙,可惜啊,却不是我!”

  周围的几个少年跟着阵哄笑,笑到半却生生顿住,只见李磐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他们,顿时慌了手脚,忙行了礼,匆匆告辞。

  李磐现在也无心和他们计较,匆匆奔到林楠跟前:“先生!”

  林楠抬眼笑道:“怎么?来看我出丑啊?”

  李磐见他跪着还带着笑,眼圈红,道:“是我害了你”差点掉下泪来。

  林楠皱眉道:“不过是皇后娘娘责我轻狂,小惩大诫罢了,那里就谈得上个害字?你快些回去百万\小!说,别在这里给人当戏看。”

  李磐在他身边跪下,道:“这事原是我引起的,皇后娘娘要罚你,我和你起”

  林楠叹道:“我的小祖宗,你是嫌皇后娘娘罚的还不够名正言顺,硬是要坐实了我的罪名是不是?”

  李磐悻悻然又站了起来,道:“那我该怎么办?”

  林楠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李磐道:“我在写字抄书呢,因到了时辰还不见你来,就派人去问,这才知道你在这里罚跪,就赶紧过来”

  “那就继续去写字抄书。”

  第41章

  ( “啊?”李磐愣了愣,咬唇道:“那我去找皇爷爷求情!”

  林楠叹了口气,道:“小祖宗,你消停点行不?”

  李磐瞪着眼看他。

  林楠道:“你是担心万岁爷还不知道我让你帮我抄书的事儿?”

  李磐张口结舌:“我”

  林楠耐心解释道:“皇后娘娘只是罚跪而已,已经很轻了。你为了这么点子事,不管是以陪跪相挟,还是去向万岁爷求情以致帝后分歧,都是在坐实了我轻狂的罪名你闹的越大,我的罪名就越大。有时候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明白吗?”

  李磐咬牙道:“那我去找皇后娘娘求情总可以吧?”

  只听他说话的口气,林楠也知道他和皇后关系实在不怎么样,叹道:“找皇后娘娘求情不是不行,但是,第,得让我跪够了时辰之后,第二,谁都可以去,你不行。”

  李磐呆了半晌,呐呐道:“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真不知道皇宫里怎么养出这么单纯的孩子的!林楠叹了口气,道:“什么都不要做,乖乖回去看你的书,练你的字。”

  “那你怎么办?”

  林楠道:“不过是跪会子而已,多大点子事儿?我在扬州的时候,跪祠堂跪整晚那是家常便饭。走吧走吧!”

  李磐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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