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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浪荡子 第 1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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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坦荡,仕途无阻,相信足可抵了那次利用之嫌,余兄以为然否?”
余远山道:“原来林兄刻意将我找去,便是为了做个人证?林兄早就知道陛下会传召我?”
林楠不置可否,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陛下是明君。”李熙为人自负,从不轻信人言,同样的话,若是局外人说,他信七分,如是局内人说,他则只信三分。林如海曾对他提过,要让当今陛下对某件事深信不疑,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他“意外”发现“真相”,或者自己推测出“正确答案”。
所以他不告诉李磐,裕兴的话只是虚言恐吓,所以他遍遍告诉李磐,只有李熙才救的了他,所以他才会用碎玉划破了李磐的手,让他握着包着碎玉的帕子不松手可以想见,当李熙看见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孙儿惶恐不安的跪在自己面前,当看见孙儿死死握在手心里的亡父的遗物,还有小脸上的泪痕和指尖的伤痕时,心里会浮现出什么样的画面?
而这个画面,最终会从余远山的口中得到证实。
林楠顿了顿,又道:“余兄不会以为我让你去,是为了借把刀吧?我可没有唆使皇孙杀人的胆量,磐儿有此举动,委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余远山道:“既然如此,若是没了那把刀,林兄准备如何保证余某说的话,就定是你希望陛下听到的?”
林楠含笑道:“怎么?难道此次余兄在陛下面前说了假话不曾?”
余远山顿了顿,道:“欺君的事,余某岂会为之?”
林楠笑道:“这不就是了?我想让陛下听到的,便是事实的真相,余兄忠君爱国,想必不需我再使什么手段吧?”
余远山皱眉道:“林兄说话定要兜圈子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同样的事,不同的人来说,就有不同的味道。
所谓的事实,可以说的如同是李磐蔑视皇后威严,意孤行,欲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裕兴,并残忍杀死好意劝阻提议先呈报皇后娘娘万贵
当然,也可以是裕兴和李磐院子里的奴才坑瀣气,对李磐的命令视若罔闻,又刻意挑衅,李磐忍无可忍,怒极杀人
显然,当李磐拔出余远山的刀去杀人的刻,余远山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林楠向后靠上椅背,懒散道:“余兄不喜拐弯抹角,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那个叫万贵的,我原本是准备留给余兄你来杀的,不过,磐儿拔了余兄你的刀去杀,也是样的。”
余远山听的心中直冒寒气,想起林楠在事发之前说的唯的句话:“若是有人公然抗命,你管是不管?”原本对林楠刚刚升起的几分好感瞬间褪尽,冷冷打了个寒战,原来,这个看起来温雅无害的少年,竟开始就给他准备了套子让他去钻,幸好李磐抢了他的刀杀人,否则此刻他已经将皇后干人得罪的彻彻底底。
林楠看着他的表情变幻,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咳声道:“其实余兄多虑了,陛下在禁卫军这块,把的极严,便是皇后娘娘,也将手伸不到那么远小小的风险,换次陛见的机会,余兄也不算亏。”
见余远山仍然盯着他看,继续干咳声,道:“余兄干了这杯,便算是两清如何?”
余远山极爽快的,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口灌了下肚。
林楠自己未喝,又替他满上,笑道:“这杯,则是谢过余兄替我隐瞒了那句话,余兄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裕兴受刑时,林楠曾让茶香冒传了李磐句话,令他们下手快些,这句话,被李熙知道也没什么,但是若是不知则更好。余远山曾说,他对林楠的事只字未提,可见是替他瞒了下来。
余远山依旧口饮尽,道:“在下的确有事需要林兄帮忙。”
林楠轻咦声,道:“余兄请讲。”
余远山道:“日后林兄若再有这种这种单方面决定,没有商量余地的交易,可否便宜其他人?”
林楠微微愣时,余远山不等他说话,按栏杆,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落在马鞍上,双腿夹马腹,如飞冲出。
林楠看着他在马背上起伏的潇洒背影,总觉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轻笑声,高声叫道:“余兄,屁股摔疼了没?”
余远山的背影僵直了下,马速更快,林楠耸耸肩道:“本来还想提醒你句跑错了方向,想来也听不见了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可惜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55章
( 目送余远山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楠轻笑声,颇有尽兴之感,随手捞了酒壶,挨在栏杆在,酒壶高举,仰着头,美酒便化为道银线落入微张的唇。『』
他技术不高,壶酒倒有半壶便宜了那身白衣。
林楠虽酒量甚好,但今儿他做主人,喝的着实不少,方才在人前还能保持清醒,此刻人独处,心神放松,酒意上涌,意识就有些模糊起来。自觉这般对月独饮,酒洒衣襟,颇有几分前人风采,难免想附庸风雅番,可惜无甚诗才,于是手执壶,手执著,敲了栏杆醉吟道:“花间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首吟罢,又颇觉无趣,自知自己既没有李白的诗才,更做不到他的狂放肆意,时又想到,从时间上来看,此刻这位诗仙的时代已经过去,历史上却并未留下他的痕迹,却不知是自己蝴蝶掉了他,还是这位诗仙醉卧星辰,忘了来尘世悠游这遭,以致让这个时空,少了那最瑰丽绚烂的抹色彩,委实令人遗憾。
夜风吹来,林楠脑子清醒了不少,自己也觉得这番胡思乱很是可笑,不想自己来这个时代久了,竟也添了几分酸腐气,有违前世在现代形成的以功利为宗旨的世界观,于是斟了酒,对着明月,敬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谪仙人盏,不再东施效颦,摇摇摆摆下楼。
刚踉踉跄跄的走到楼下,便被抢上来的林全扶住,低声抱怨道:“大爷既要起身,明知小的便侯在下面,怎的也不唤声”
林楠笑着推开他,道:“不过是下个楼罢了,我又不是闺阁千金,连走路都要人扶?”
林全顺着林楠力道略退了步,等他继续走时又上前扶住,搀着他迈过高高的门槛,咕哝道:“大爷醉了”
清晨,锦书拉开窗帘,室的阳光洒落,林楠慢慢睁开眼,先迷茫了阵,猛地抚额道:“坏了怀了!”
锦书听到动静,回首笑道:“大爷醒了?”
林楠慌里慌张的去寻衣服,道:“今儿要去上课呢,锦书你怎的不早些叫我?已经偷懒了许多日子,今儿再迟到,先生真的要恼了。”
锦书扑哧笑道:“大爷不用急,昨儿下午先生派人带信,说从今儿起,给大爷讲书的时间放在下午。”
林楠松了口气,道:“可说了原故?”
锦书摇头,道:“奴婢就听林成管家提了提,大爷要知道细情,还得问他。”
林楠点头,道:“让他会来见。”
锦书应了。
林楠松懈下来,这才闻到身的酒味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道:“快去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锦书笑道:“早知大爷醒来定要先沐浴,早就备好了。”
林楠披了衣服,起身去沐浴,不由庆幸自己穿来做的是大家公子,过的是呼奴使婢的日子,若穿在穷人家,用根木柴都要精打细算,让在现代过惯了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日子的他,可怎的熬?
锦书看着林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像这般主子吃醉回府,她们做奴婢的,原该替他更衣沐浴,收拾妥当才是,但是自从大爷从牢里走了遭回来,许多习惯都变了,不许有人值夜,沐浴和更换亵衣,皆不许人近身侍候,在扬州时,曾有几次吃醉了酒,丫头替他收拾了,第次他皱眉讲了规矩,第二次大发雷霆,第三次将他身边第等的两个大丫头直接撵了出去嫁人,至此便再没有人敢犯他的忌讳,便是这次,也只敢帮他褪了外衣,将身上被酒浸湿的衣裳换了。
锦书叹了口气,转身去换林楠床上沾了酒气的被褥。
也不知大爷在牢里有了什么遭遇,竟会有此转变大爷明明是神仙般的人,又与人为善,可是偏偏就有许多人同他过不去
不多时,林楠沐浴出来,用了早饭去书房,林成早便侯在了那里,请了安,禀道:“时府的人说,因时大人日后早间要去宫里讲课,是以才将大爷您的时间放在了下午。”
林楠皱了眉,道:“去宫里讲课不会是皇孙吧?”
林成摇头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林楠微微沉吟,若是李熙令李磐拜了时博文为师,可不是什么好事,时博文教导太子十多年,以他的身份,若是个不收也就罢了,否则,收了谁,谁便成了靶子。这个道理李熙应该懂,若他真这样安排,只怕对李磐的利用多过怜惜。
想着要不要提醒李磐声,又觉得自己太过多事,李家的事儿,他躲还躲不及呢,何苦又去招惹?
挥手令林成退下,开始默书。
先生比他爹厚道的多,布置的任务连他爹的三分之不到,且他之前因“腿伤”休息了半个多月,不仅将林如海的书单完成,时博文那份也写了不少,剩下的松松的便能按期完工。
林楠之前抄书是为赶功课,边背边写,思维断续,此刻他没了压力,又远离了皇子皇孙,心情大好,且写的东西是先前背好的,能气呵成,是以下笔便觉得不同以往,竟是越写越顺,只觉得酣畅淋漓,好不快意。
等到澹月来寻他吃午饭时,林楠放下笔,只听整理收拾的锦书惊呼道:“大爷今儿写的好快,才半日便比之前天写的还多呢!”
林楠却高兴不起来,甩着酸痛不已的右臂:“这般写快是快了,胳膊受不了等吃了饭让林全过来帮我揉揉。”
澹月笑道:“林全会捏腿,又不会捏胳膊,倒不如待会我和锦书姐姐帮您捶捶。”
林楠摇头道:“就你们那点子力气,揉了能有什么用?”
刚到饭桌上坐下,还未提起筷子,便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除了冯紫英他们两个还有谁?也不等林楠开口,便自动自发的上了桌子,冯紫英更是敲碗道:“怎的没酒?快上酒上酒!”
林楠不悦道:“你又不是叫花子,上门来就盘儿碗儿的顿乱敲。”
冯紫英也不生气,笑道:“要不要我唱段莲花落,让我们林大爷开开心?”
卫若兰嘲道:“莫要唱的我们吃不下饭就好。”
说话间,锦书已经叫了人来添酒加菜,林楠道:“你们两个要喝自己喝就好,莫要扯上我。我会儿要去先生府上上课,星半点儿的酒气也沾不得。”
面将侍候的下人都遣了下去,亲自替他们两个斟了酒,道:“也不知在哪儿染的毛病,没酒就吃不下饭似的,昨儿还喝的少了吗?”
冯紫英呵呵笑,叹道:“我这是苦中作乐啊!”
林楠冷哼声,道:“休要哄我,你这哪里是苦中作乐的模样?分明是乐而忘形。”
冯紫英嘻嘻笑,抿着酒不说话。
林楠拿了筷子开始吃饭,冯紫英和卫若兰知道他的脾气,在酒桌上怎么闹都好 ...
(,但是在家正经吃饭时却不喜说话,是以也不扰他。他们俩个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来,是以等林楠用完了饭,便也都停了筷子,照着林家的规矩,漱了口,喝了杯温水,这才同他去花厅说话。
林楠见这两个难得这么规矩,哪还不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果然冯紫英坐下,便掏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出来,林楠看了他们两个眼,掀开盒子,却见是两块印坯,块寿山田黄,块鸡血冻,成色极佳,林楠看了眼,向后靠在椅背上,道:“你们两个是钱多烧的慌,还是给人家跑腿来了?若是钱多烧的慌,不妨借点给我修园子,若是给人跑腿来了”
将两块石头推了回去:“哪里来回哪去。”
卫若兰道:“阿楠别多心,这些不过是二殿下的谢礼罢了,没别的意思。”
林楠淡淡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无功不受禄。若是你们两个有心,给我拉上箱青田石来练手,这种好东西,别给糟蹋了。”
冯紫英知道他的脾气,最不喜人勉强,见他好歹给了台阶,便将两个锦盒又收了回去,笑道:“青田石就青田石,不过石头我给你拉来,等你手艺练好了,可得帮我刻个章子。或许哪天,那箱石头换的章子,就能买车的石头也不定。”
林楠白了他眼,道:“那你且等着吧。”
冯紫英笑嘻嘻道:“可说定了啊!”
又道:“二殿下的东西,你收也好,不收也好,反正话我们还是要带的你听,还是不听?”
林楠看了他会,扑哧喷笑,道:“居然还有得选你们两个倒义气,看你们两个这么义气的份上,我哪舍得你们回去挨挂落?有话就说吧!”
冯紫英大喜,道:“我就知道阿楠你最够意思。前儿我们带了你的话回去,二殿下和颖妃娘娘就没敢轻举妄动,果然跳起来的张贵妃被陛下好生发作了次,不仅禁足三月,而且差点连分位都降了,皇后娘娘不过失意了三四日,又圣眷如故。此次皇后被禁足,凤印暂时交在了颖妃娘娘手上,颖妃娘娘很是忐忑”
他话音微顿,卫若兰接道:“颖妃娘娘此次暂管了凤印,皇后娘娘出来之后,只怕会迁怒于她,毕竟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宠爱纵容,那可是独份儿”
颖妃这是在为难,陛下到底是不是当真厌了皇后?若是当真厌了,她便该趁此机会,将大权牢牢握在手心,若是又如同上次般,只是小小的给皇后个警告,那她就需明哲保身,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混过这三个月,罢了主动将凤印交还,以免惹火烧身。
她身为后妃,在这等事上本该自己更有主意,但是上次李熙当众杖毙皇后亲信,让皇后于众人面前颜面无存,她还以为李熙是当真厌了皇后,幸好得了林楠的提醒,才没有落得和张贵妃个下场。上次的判断失误,让她失了信心,是以才会通过二皇子,来试探林楠的口风。
这世上若论最了解李熙的人,林如海必是其中之,林楠上京之前,林如海也没少耳提面命,只是当初林楠以为林如海同旁人样,是远远揣摩来的,后来见了李熙才知道二人关系不般,对林如海当初说的话自然更加重视。
此刻静静听完二人的话,林楠微微笑道:“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确优容,不过既然凤印只是在颖妃娘娘手上过遭儿,想必皇后娘娘不会心眼狭小如此吧?”
“只是在手上过遭儿”冯紫英和卫若兰对望眼,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却听林楠继续道:“不过,圣眷这东西,是最经不起消磨的”
却不说完,话音转,道:“此次是颖妃娘娘初次掌管凤印吧?”
冯紫英和卫若兰刚精神振,竖起耳朵聆听,谁知林楠却换了话题,不由有些失望,卫若兰道:“这是自然,这凤印自皇上登基以来就在皇后娘娘手中,这还是第次交给旁人。”
林楠哦了声道:“原来如此。颖妃娘娘初次得掌凤印,想必是极为生疏的,幸好宫中规矩大,无论什么事,都有规可依,有例可循,只要凡事小心些,依足了规矩来,应该不会出岔子才是吧?”
话说完,也不管二人听仔细了没有,又道:“你们两个今儿格外高兴,甚至都带了点疯魔劲儿,总不会就为了这么点儿事吧?”跑到他家来敲盘子,这种事冯紫英向来只有喝醉了才做,这次还没喝就开始发疯了。
冯紫英算是听到了准信儿,松了口气,也不逼他解释,笑答道:“我们两个跟着二皇子殿下胡混了这许多日子,终于有了事做,焉能不高兴?”
“胡混?”林楠微微愣,道:“你们两个不是伴读吗?怎的叫胡混?”
卫若兰失笑道:“想不到阿楠你也有犯傻的时候,早告诉你了我们的伴读身份不过是个幌子,我们两个跟的是二皇子殿下,你见过哪家的公子,二十五六还成日的跟着先生读书的?二皇子府上虽有师傅,行督导之值,实则同谋士仿佛。”
第56章
( 林楠想想果然是自己犯傻,若是心科举的秀才,别说读到二十五六岁,便是读到白头也是有的,但是这些个可都是皇子,笑笑道:“是我糊涂了,对了,你们得了什么差事?”
冯紫英笑道:“阿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昨儿陛下了旨,从即日开始,诸位皇子中,年满十八岁的,派往六部办差,二殿下去了刑部,三殿下去了工部。『』另设上书房,凡年满七岁,未及十八岁的皇子皇孙不再只在各自院子读书,而是每日去上书房上课,上午习文,下午习武,陛下会随时前去探视,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殿下,每隔十日,便要交篇课业上去,以备陛下御览。我们跟着二殿下,自然是去刑部做事。”
林楠贺了他们,催着请客,两人笑应了。
卫若兰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去世年多了,陛下现下终于拿了章程出来,这是要将各个皇子放在台面上,好生考量番了。”
鉴于前朝分封诸王,各地藩王掣肘甚至造反之事层出不穷,大昌皇室子弟的安置和前朝皆不同,皇室子弟成年之后,并不分封各地,而是大多闲养在京城,虽身份贵重,但手中不得实权,且无圣旨,不得出京,只有其中少数得皇帝信任者,方可展所长,辅佐君王。
将皇室子弟拘在京城,诸王兴兵造反之事得以断绝,但是皇储之争却激烈依旧。
当初先皇诸子皆出众,先皇亦都尽心培养,令其入各部任职,各皇子表现不凡,兄弟间也其乐融融,先皇心中甚慰,谁知先皇病重时,诸子獠牙毕露,斗得天翻地覆,朝野上下片混乱,最后却落得诸皇子“同归于尽”,便宜了李熙这个“外人”。
许是有鉴于此,李熙深明出色的儿子只要个就好的道理,诸子中,他令太子早早从政,从小便教其为君之道,其余诸子虽也延请名师,但教的多是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只看当初李熙曾对林楠言道“你便是带着他玩耍也是无碍的”,便可知李熙对这些无缘皇位的皇子皇孙的态度了。
在他想来,那些个只要安安分分,不要学坏,不要不学无术给皇室丢脸便行了,至于治国安邦,全国到处都是人才,用那些人,比用皇子皇孙更顺手更放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太子会忽遭不测?
从小到大,太子从未让李熙失望,且身体康健,是李熙心中当然的继承人,太子年幼时,李熙还会留意下备胎,谁知太子都娶妻生子,将近而立之年了,居然会发生意外?
太子去世,李熙再怎么不愿,也要接受现实,再挑个出来。眼下这番举动却不知是真要将所有皇子放在起比上比,还是只是障眼法。
林楠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四殿下五殿下以及六殿下,最小的也有十五六岁,虽未满十八,但是也快了,陛下这般处置,岂不是会令他们不满?”
冯紫英道:“陛下说了,其余皇子皇孙年满十八岁之时,也要分派差事。『』如今二殿下三殿下,分别在刑部工部任职,虽早走了步,但这两部乃是六部之末,按陛下各分处的架势,等他们办差的时候,或许就能进兵部吏部这些要紧的地方,怎么会不满?”
在民间,男子十五六岁便可承担家业,陛下却偏偏要定下十八岁这个期限林楠想了阵,未曾猜透李熙的心思,忽又想起事,苦笑道:“去上书房上课,讲课的不会是我家先生吧?”
冯紫英笑道:“可不正是你家先生?所以才说你消息太慢啊!不过时先生是总师傅,上书房的师傅,共有二十多人呢。”
林楠时无语,他前几日还欢天喜地,以为从此可远离皇子皇孙们的纷争,现在可好
他之前跟着李磐,那些皇子为了不在李熙面前留下坏印象,对李磐客气几分,连带的也不会找他麻烦,但现在他家先生,可是拥有定评分权的
卫若兰笑道:“这下,我们可也算是同门了。唔,阿楠你算是时先生的入室弟子,那些皇子皇孙嘛,算是入门弟子,至于我们这些做伴读的记名弟子?”
林楠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听他的笑话,揉了揉额头叹道:“我发现自上京以来,我就没做过件对的事”
不等两个人说话,不耐烦挥手道:“你们两个走吧走吧!先生做了上书房的师傅,我下午总不能空着手去,还要准备礼物呢!”
撵走冯紫英两个,在库房挑了两件古物,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去了时博文府上。
下午讲完了书,时博文沉吟道:“眼下老夫去宫中任职,未必每日都能抽出空来给你讲书,未免耽误你的课业,老夫有两种安排,你可任选种。”
林楠早有心理准备,时博文年事已高,便是他有时间,也未必有这个精力,便是时博文不提,他也会主动提出来,口中道:“请老师明示。”
时博文道:“第,老夫可以写封荐书,让你去国子学读书,虽此刻不是招生的时候,但是这点面子,老夫还是有的。”
林楠点头。
时博文继续道:“第二嘛,老夫只有子时元洲,本是状元出身,只是他为人为官皆不成,只心扑在学问上。元洲原是翰林院学士,数年前,你师娘去世,他守丧回家,之后便不愿再去谋差,说嫌官府腌臜。唉,学不能致用,学问再好又有何用?老夫却也没有劝他,你这个师兄,性情太过耿直,便是去做了官,只怕也只有得罪人的份儿,倒真不如在家做他的学问”
顿了顿,又道:“元洲虽为人迂腐,但是若论学问,实不在老夫之下,老夫的意思,若你不嫌弃,可以让你师兄代为授课,老夫每旬休沐时,再亲自给你讲书,你意下如何?”
只听这句意下如何,也知道时博文到底希望他选哪条。
林楠能明白时博文的心思,时博文只有子二孙,子虽是状元之才,却太过古板耿直,而二孙却资质平平。时博文年事已高,总有照看不到的时候,太子在时,看着他的情分上,无论如何也会保时家个平平安安,如今太子过世,朝中局势不明,而时博文对林楠或者说林如海的前程较为看好,不愿淡了关系,才会有此安排。
这也算不上是利用,不过是守望相助罢了,若言利益,时博文的超然身份,对林楠好处更多。
当下毫不犹豫选了第二条,时博文果然心情大好,当下命人去请时元洲来见。
等林楠从时府用过饭出来时,天色已暗,时府外已经挂上了灯笼,管家将林楠送到门外,等林全迎上来才退下,正欲上车时,个十二岁的小厮小跑过来:“林公子,我们主子给您的信。”
林全接过,递给林楠,林楠正反看了眼,信封上个字也没有,也未封口,抬眼向小厮过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停着辆马车,车上未挂灯笼,也看不出是谁家的,林楠沉吟片刻,举步上前。
小厮忙抢上两步,拦在林楠身前,脸上露出哀求之色。
...
(
林楠叹了口气停下,道:“告诉你家主子,让他别想太多,好生跟着先生念书。现如今他平白长了辈,该高兴才是。”
轻轻在小厮头上抚摸了两下,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去吧!”
他对小厮说着话,眼睛却直看着在马车上,却不知车上的小小少年,看着他熟悉的动作,瞬间红了眼。
林楠对着马车上看不见的那人,露出微笑,轻轻点头,离去。
林全等马车动了,去的远了,才低声问道:“大爷,你怎的知道车上的人是皇孙殿下?”
林楠闭着眼,靠在车壁上,懒得说话。
若是派小厮送信,原该去林府才是,何以巴巴的等在时府门口?那小厮面生的很,如何问也不问声,便认定他是林楠?再加上那封信没封口,可见写信的人便在车上看着。
小厮走路的姿势,看便是宫里的小公公,林楠今儿在时府呆的时间,比以往多了足足个多时辰,且那辆马车未准备灯笼,可见早就来了除了磐儿,还有谁会傻乎乎的在外面等个多时辰,就只为看他眼?
林全小心翼翼道:“大爷,要不要小人把灯挪过来点,您好看信?”
林楠淡淡道:“便是挪过来,马车上光也晃得很,这个时候看信,爷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那封信里写什么,他不看也知道,也不太想看。
林全嘿嘿笑,不再说话,却也难免腹诽:大爷你在马车上百万\小!说的时候还少了吗?
回到林府,还未回院子,林成便迎了上来,道:“大爷,宝二爷在前厅,等了您个多时辰了,您看”
林楠脚步微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去告诉宝玉声,我换了衣服就去见他。”
林成应了。
林楠又道:“可用过饭了不曾?”
林成自然不会误会他问的是自己,道:“先前小的问过了,可是宝二爷拒了。”
林楠道:“备饭吧,我在时府吃过了,让宝玉自用,我会便来。”
因宝玉在等着,林楠只得草草梳洗了下,便去前厅。进了门,却见席上坐了两个人,除了宝玉,还有个少女,背着他而坐,看不清容貌。
林楠微微皱眉,这宝玉好不解事,怎的带了女客上门?回头不悦的看了林成眼,女客哪有放在前厅招待的道理?
林成苦了脸,也不知如何解释,却见宝玉见了林楠,起身欢喜的唤了声表哥。
那少女慌的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背后的凳子哐当声倒地,少女知道自己失礼,咬着唇向林楠行礼,脸色苍白,目带惶恐,楚楚可怜。
林楠原还时想不起这少女是谁,看她这幅模样,记忆回归,脸色顿时冷。
宝玉正对少女柔声安慰道:“林表哥是极好的人,不会怪罪你的”
林楠打断道:“我在书房等你,宝玉用过饭再过
第57章
( 见林楠打断自己说话,神色淡淡,又说完就走,宝玉如何不知道林楠心中不快?赶前步要追上说话时,耳边却听到声怯生生的“宝二爷”,顿时住了脚。
宝玉回头,便看见那双小鹿般惊恐不安的眸子中泪光盈盈,少女扭着手指,惶然道:“林大爷他”
宝玉宽慰笑,道:“表哥是极好的人,那日我给你的银子还是表哥的呢!你先坐下吃饭,我去见过表哥就来。”
少女低低嗯了声,那种透在骨子里的柔顺和依赖,让宝玉暗地里捏了捏拳,无论如何,定要说服表哥不可!又细细的安抚了几句,扶她坐下吃饭,自己则招了下人上前侍候着漱了口,喝了半盏茶,才随下人去书房。
林楠的书房宝玉是第次来,他到的时候,林楠还在默书,端坐在案前,低着头,笔划慢慢写着,充满了闲适安然的味道。宝玉虽心中有事,见了林楠这般模样,,也不敢豁然打扰,只得坐在椅上,捧着茶盏,看着林楠,准备在他抬头或分心时,出言提醒自己的到来。
许是林楠的安闲影响了宝玉,坐了片刻,便渐渐安静下来,透过香茶腾起的云雾,那个在灯光下低头写字的白衣少年,看起来很不真切,清润如玉的手指,静谧低垂的长睫,温顺披垂的长发,似乎都带着某种神秘的的美感,恍惚间,仿佛觉得自己是闯入了仙境的浊世俗子,时间,竟是痴了,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为何而来。
直到林楠放下笔,起身净手,宝玉才有些清醒,下意识唤了声“表哥”。
林楠擦尽手上的水渍,并不回到案后的太师椅上,而是在宝玉身边的椅上坐下,自有下人知机的倒上茶水,林楠挥手令人退尽,才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她是什么人。”
个在外卖扮演卖身葬父的把戏骗钱的女骗子,也不知道宝玉那根筋不对,竟把人带到他家里来。
宝玉原还有些恍惚,愣愣看着林楠隔几坐下,林楠开口,顿时从梦中回归现实,心中无限遗憾:这个表哥,这般气质,这般风华,可偏偏就沉浸在这红尘浊世中,成日想的是功名利禄,同那些人般的蝇营狗苟
这才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忙解释道:“表哥的话,我是记得的,晴柔也没有瞒我,只是她的处境委实可怜”
林楠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对她的事没有什么兴趣,宝玉你直接告诉我,你带她来做什么?”
林楠的反应实在出乎宝玉的意料,他有极大的把握用那少女的遭遇打动林楠,但是却没想到林楠连听都不愿意听句,迟疑了下,还是开口,恳切道:“表哥,你能不能收留晴柔?”
林楠不说话,目光淡淡的落在宝玉的脸上。
宝玉被他看的有些不安,道:“我知道表哥你也为”
林楠打断他,语气清淡却不容置疑:“宝玉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身份年纪的人之间互赠丫头是什么意思莫说那丫头不合我的品味,便是她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她的身份,我也绝不会让她做我的身边人——便是我不惧我父亲的棍子,也要担心我家先生将我逐出师门。”
宝玉忙道:“表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小柔她也不是丫头”
林楠冷然道:“不是丫头是什么?难道你要在我的府里,给你养个外室?”
“当然不是!”宝玉急了,站起来在书房转了两圈,道:“表哥,你”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个才华风姿堪比仙人的表哥,为何思想会如此这句话他说不出口,甚至只在脑子里过了过,便觉得有些愧对林楠,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林楠单手撑上下巴,道:“好,既是我误会了,那你说。”
宝玉滞了滞,整了整思路,缓缓道:“晴柔她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林楠打断道:“她的事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宝玉你到底想做什么?”
宝玉急道:“表哥你不知道她的故事,你若是知道了,就不会”
林楠淡淡道:“故事故事,故去的事,这世上,除了初生的婴儿,哪里有没有故事的人?宝玉,我再说次,我对别人的故事没有兴趣。如果你来只是想让人听你讲故事,不如回你自己的院子,讲给你的丫头们听,说不定还能赚几滴眼泪,毕竟讨你欢心便是她们的活儿。”
这话说的太刻薄,宝玉顿时滞住,脸涨得通红。
林楠见他这副模样,皱眉道:“宝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宝玉被林楠连番堵住话头,愤然起立,道:“我自然知道!我在帮个可怜的女孩儿脱离火坑,而表哥你却连听都不愿意听句,冷血至此,我”
他原想说我看错了你,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拂袖便向门口走去,刚走出两步,却又想起那双小鹿般惶恐的眼,顿时脚步顿。
在门口气呼呼站了阵,又自转回身,央道:“表哥,便当我欠你个人情,你帮我这次吧!”他原是在女孩儿面前做小伏低惯了的,对着林楠这般,自己也不觉得难为情。
林楠少有对人这般不客气,今儿却反常态,将在他面前脾气好到不行的宝玉都气成这样,林楠自己也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是因为李磐的事,心里堵的慌,偏偏宝玉送上门来,就做了他的出气筒。此刻见宝玉竟先服了软,时不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招手令他回来坐下。
罢了罢了,反正这些日子过的闷的很,权当找个乐子。
宝玉老实坐下,林楠道:“我问,你答。”
宝玉点头。
林楠道:“她找的你,还是你找的她?”
宝玉道:“她在门口等了我好几天,说”
话说了半便是滞,他之前已经说了晴柔没有瞒他,若是将她当时的原话说出来,岂不是自己打嘴?
林楠看了他眼,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淡淡道:“她是不是说,她用你给的银子,安葬好了她的父亲,便来找你来了?说你既拿银子买了她,她以后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宝玉嘴巴微张,傻傻看着林楠。
林楠向后放软了身子,无奈叹了口气,道:“想必你是不忍心戳穿她的,可是准备再给点些银子打发她?她必定是不要的,是用的哪套?撞柱?长跪不起?还是当场虚弱晕倒?”
宝玉嘴巴张合,半天没有说话。
林楠手指在颌下轻抚,道:“让我猜猜,以方才她的做派来看,撞柱和长跪都显得太过烈性,那么应该最后项?”
宝玉早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半晌才呐呐道:“表表哥”
林楠叹道:“你知不知道,你给她的那些银子,足够家五口数年的温饱?”需知便是在贾府这样的富贵之家,个姨娘的月银也不过二两,而那日宝玉可是足 ...
(足给了她几十两银子,林楠说是数年温饱已经很保守了。
同时心里升起奇妙的感觉,之前他看见卖身葬父那段,还曾因为没有出现记忆中恶俗的桥段而失望,现在看来,生活没有让他失望啊!
宝玉呐呐道:“她醒来之后,便说了实情,她也是被人胁迫,那银子分也没得,而且他们还要将卖她去青楼无论如何,我总不能看着她”
林楠打断道:“像她那样的,卖去青楼顶天了也不过五十两银子,她在外面卖身葬父,遇上像你这样的,日便是几十两银子,谁会那么傻,卖了自己的摇钱树?”
宝玉张口欲言,林楠淡淡道:“我知道你又想说,她个柔弱女子,出头露面做这等事,本身便已是极可怜了,可是?”
宝玉讪讪。
林楠懒得理他,声音微提,对外吩咐道:“去将林成叫来,另外,将宝玉带来的姑娘也带来。”
又对宝玉道:“你认为,怎么样的才叫不可怜?”
见他时答不上来,又道:“如袭人晴雯那样的?”
宝玉不语,林楠知他默认,也不再说话,过了片刻,便有丫头带了晴柔进来,跪下行了礼,林楠让她起身,懒懒靠在椅上,道:“你的事,我也听宝玉说了。”
晴柔怯生生抬头看了他眼,再看看宝玉,迅速低下头,轻咬着唇,如羞似怯。
林楠来自现代,见惯了自力更生的女汉纸,对着这样的小白花只看着便觉得不耐烦,尤其她还不是真的小白花,便格外觉得恶心,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淡淡道:“按说如宝玉这般身份的哥儿,别说在外面买个丫头,若是有看上眼的,直接收了做房里人也是常事。只是宝玉却不太样,府里舅舅管的甚严,断不许他在外面乱来,外祖母和舅母更是唯恐有不省心的带坏了他,宝玉房里,哪怕是个三等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