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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研究生生活录 第 4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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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烫,药丸化为热流,突然间重汇于丹田。流动势道之猛,桃夭夭只觉身子往下矬,矮了好几寸。随即热流发散四肢,再聚腹部,反复聚散多次,每回身体顿矬,仿佛抽筋似的缩拢。桃夭夭头晕眼花,估摸筋骨快抖散了。好半天渐渐宁歇,定神左右观望,龙百灵,黄幽,方灵宝,个不少都在旁边。

  他拍了拍百灵的手臂,问道:“喂,没事罢”

  龙百灵眼神惝恍,朝着地面发愣,道:“我们我们真的进月宫了。”

  桃夭夭惊,低头看时,脚前身后白光莹润,玉石铺的平地,光溜溜连接缝都没有,俨然是由整块巨岩打磨而成。观望四方景色,只见天高无云抹平,地广少风万物空,极远处立着四面陡直的青壁,天地象变成了间巨大的厅堂。桃夭夭诧异道:“我们在哪里”

  黄幽冷笑道:“原地没动,这都感觉不出,蠢的够呛。”

  龙百灵道:“是我们变小了,比蚂蚁还小,相公仔细看前面。”

  桃夭夭定睛望去,前方巨影巍峨,那座怪塔踞地擎天,如同笔挺兀立的山峰。桃夭夭俯身摸脚底,触手生凉的质感,定是嵌在屋里的那块汉白玉石板,诧异道:“是原先的位置,我们身体缩小了为何缩小”

  方灵宝道:“刚服的那丹药,全名驻岁定颜缩形丹,缩形懂不缩成虱子臭虫样的身量,方可进入密界塔楼内部。”

  桃夭夭道:“变的回来罢”

  方灵宝将“点犀钟”晃了晃,收入衣袋,道:“出塔后按动钟钮,丹药效力终止,咱们就能变回原样了。”

  桃夭夭道:“奇妙之极,但下回施行类似的奇术,麻烦方师兄先通知声。”

  方灵宝笑道:“说白了没趣儿,唬的你们惊咋,胜似耍猴逗鸟。”

  四人大步直奔塔门,登上底座的台阶。两扇铜门雕饰兽纹,又厚又高,中间并未关严实,漏着窄窄的道缝隙,凭“虱子身量”勉强能挤进去。

  龙百灵暗想“历任师尊法术不同,未必都是如此进入镇妖塔。缩小形体钻门缝,想是乱尘大师当年闯关的招数。镇妖塔的考验,其实从进门之初便已开始。”

  进了铜门,身形更是极速缩小,直至蚂蚁还小千万倍。只见四方空间极其宏阔,前后左右不见边际。地表呈斜坡状,平缓延升,稀薄的白雾掩及足踝,四人悠悠荡荡如行云端。

  走不多时,出现座牌坊,雕龙镂凤,雄阔华丽,顶部横额高悬,两边金联相对,刻的是先秦大篆,弯弯曲曲如爬虫。桃夭夭不认识,轻拉百灵袖子,打趣道:“博古通今的小才女,认认上边的蝌蚪字。”

  龙百灵却没笑,神情凝重的道:“是幽游自斯四字。”目光移转,读出两侧柱子的文句

  “镇妖天关生死亿万劫,

  封魔炼狱去来零丁路。”

  方灵宝赞道:“念的好师尊也是这样念的,龙师妹博学强识,好本事。”

  桃夭夭寻思“有镇妖封魔的字号,显见这是镇妖塔了,方师兄居然熟视无睹,倒也奇怪。”转念又想“这对子口气好凶,什么生死亿万,来去零丁,好象告诫入塔者单独上路,走完无数的生死关口,受尽磨难,出得来也是活鬼个了。”

  正想着,忽听龙百灵道:“哥,我有不祥的预感,后悔来了”低语轻颤,步履迟缓。

  每当惧怕无助时,她总以“哥哥”呼唤桃夭夭,从小养成了习惯。桃夭夭握了握她的指尖,笑道:“除死无大碍,我俩生死不离,上天入地到那都在起,试问怎么叫零丁路所以对联是假的。”龙百灵点点头,鼓起勇气,伴他继续前进。黄幽眼瞅两人牵手并肩,心里又是阵发酸。

  约莫走出三五里,但闻涛声如雷,波光清亮,条大河横截前途。岸边筑有高坛,正撰大字曰“人杰台”。沿坛外长阶盘旋登上,到顶是大片平坝,七零八碎堆满了刀剑斧钺,玉珠金册,灵符仙绳,金甲神胄。光华闪闪,锦簇琳琅,西角立着好几面大方镜。黄幽见大惊,叫道:“乾坤镜是我的乾坤镜”急忙伸手入怀,乾坤镜好端端揣在怀里。众人驻足环顾四周,何止乾坤镜多出,各式法器都有,六壬参合仪,阴兵皂龙旗,通微万域图都四五张,件件罗列,全是九大玄门的顶尖法宝。

  方灵宝道:“傻眼了罢嘿嘿,这些是赝品,早年奇巧门前辈仿造的假货,仅在丹药密界中有用,拿出去就报废。”

  黄幽道:“造赝品干什么”

  方灵宝道:“留给入塔试炼的人用啊密界塔什么地方试炼道法的顶级道场。接受考验的高手选好法宝兵器,方可深入魔域闯荡,过了关修成正果,过不了关永堕苦海,鸟毛也甭想剩半根。”

  耳闻这番描述,桃夭夭眼前仿佛展开场景千百年之间,玄门仙客们逗留此台,挑选法宝装备整齐,然后向神秘的死地挺进,代代峨嵋师尊由此产生,更有无数豪杰去不回,永远消逝于茫茫大荒深处。感慨尤甚,他疑念愈炽,禁不住又问:“方师兄,既然是顶级道场,你觉得镇妖塔与密界塔楼有区别吗”

  方灵宝道:“镇妖塔是镇妖塔,密界塔是密界塔,天差地别明摆着,老子懒得多费口舌。”

  龙百灵忽道:“丹药密界和镇妖塔的区别,师尊从没告诉过方师兄,所以方师兄不能妄加猜测。”

  方灵宝道:“对极了,密界塔不是镇妖塔若是镇妖塔,师尊怎么从不对我提起”龙百灵碰了碰桃夭夭手肘,低声道:“明白了罢别问了。”

  桃夭夭豁然笑,心头雪亮,再无疑虑。

  第二部 入道篇 第十五回 幽茫长河通今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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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以来,路迹象明确,显示这里正是镇妖塔。只因师尊未曾点明“镇妖塔”三个字,方灵宝就只认作“丹药密界塔”,脑袋里象生了条鸿沟,隔断两个名称的联系,打死转不过弯,选他看守镇妖塔确是人尽其用,恰如其分。

  黄幽道:“管他什么塔,总之有备无患,我们选好法宝再走罢。”说罢俯身探手,先拣起两条本门的链甲,正待往身上套,忽感分量有异,比真正的法宝重许多,虽带有些微灵力,但材质还是未经修炼的金属,当下哼了声,随手扔回台上。

  方灵宝“嘿嘿”冷笑道:“知道是不经久用的假货了吧我当遁甲首徒不识货呢”脸色板,教训道:“又不是来试炼闯关的,带法宝干啥宝物光芒吸引魔怪,带多了反倒惹麻烦。”抬臂遥指河对岸,道:“过了河直上天王山,我们见着师尊万事大吉。”

  桃夭夭道:“天王山师尊在那里炼魔吗”

  方灵宝道:“对面三处大境界,为天王山,二为鬼雄关,三为死灵荒泽。天王山是元宗祖师掘天山仙土所造,可平息杀气,克邪消灾非常安全。鬼雄关和死灵荒泽就凶险万分了,妖魔成群肆虐,试炼的人才须前去硬闯。咱们走捷径避开死灵荒泽,登上天王山即可。”

  桃夭夭道:“此处叫人杰台,那方有个鬼雄关。人杰过去变鬼雄,真不吉利。”

  方灵宝道:“呸呸,倒霉小子盐酱口,说点好的成不成我可告诉你啊,近期鬼雄关群魔躁动,大有作乱的迹象。等会过河如被妖魔围攻,全是你这张臭嘴招来的”

  众人凛,极目眺望,视线越过宽阔的河面,果见远方邪云惨淡,山川影影绰绰,隐约回荡着凄厉的吼叫。近处碧波层叠,座水晶拱桥飞架两岸,末端伸入浓厚的雾气中。

  方灵宝领三人走过人杰台,下斜坡临近水边,分立桥头分立两根玉柱,下堆鹅卵石,上撰黑色铭文,道是“无源无浘,永沦永沉”。桃夭夭问道:“这什么意思”

  龙百灵边端详柱子,边解释道:“浘字多义,或指江中分流的小岛,西晋郭景纯注诗江有浘句,说水岐成浘,浘为江中小渚。若按古字而论,庄子秋水里说天下之水,莫大于海,尾闾泄之,浘是尾闾的古体写法,指的是大海尽头。两种含义结合而言,是说此河脉永流,既无分叉,也没有终点。”

  桃夭夭道:“嗯,无源无浘指长度,永沦永沉指深度,掉下去永沦永沉,那不是没底么”

  方灵宝笑道:“此河叫做六重离魂幽冥江,猜猜掉进去会怎样”

  说着,他捡起块鹅卵石,使劲抛向河中央。落石处水花微溅,只见河水流光变幻,波涛由碧青变为鲜红,宛如万顷血浆奔涌。方灵宝道:“你们听好了,从此天地人诸界,仙凡所有地方,再无这块石头的踪迹,落入幽冥江便是如此结果。”好整以暇的拍拍手掌,走上水晶桥,众人尾随而行。过了小会儿,河水回复原状,绿澄澄的平缓流淌。

  上了水晶桥,水势更显浩大,桥体似乎晃悠不稳。龙百灵不敢朝两边看,走着走着腿肚打颤,莫名的害怕,说话壮胆:“方师兄,河里掉进东西,河水为何会变红”

  方灵宝道:“此所谓红尘滚滚,入局者迷,旁观者清。”

  黄幽道:“这几句文绉绉的,是师尊给你讲的吧”方灵宝微笑不语,故作高深的背起手。龙百灵道:“把河流比作红尘,真是有趣。”

  方灵宝道:“不全是比喻,师尊说河内魔境重重,和红尘世间纷乱的景象十分相似。”

  黄幽道:“哦,类似尘世的魔境,下去历练历练,或可提升道行。”游历凡间积累功德,原本是峨嵋弟子的种修行方式。幽冥江魔境类似尘世,入内修炼也合玄门法理。

  方灵宝却道:“这话扯淡了,自古闯关者成百上千,谁敢跳进幽冥江修炼入幽冥江,如下十八层地狱,永无出离之日。”

  黄幽奇道:“这么说师尊也没下过水,他怎知水里的魔境类似尘世”

  方灵宝道:“很久以前,有个魔王号称万仙斩武藏丸,纵横三界无人可敌。当时的峨嵋师尊华龙子法力雄冠仙界,战之下也败在它手里,迫于无奈逃至幽冥江上空,魔王紧追不舍,却被幽冥江吸入水中。那魔王着实了得,仗着神通挣扎五千年镇妖塔里的年月,竟然爬上了对岸。”

  他满含敬畏的道:“那时节,乱尘大师刚刚接位,登临天王山巡视。魔王正在鬼雄关游荡,法力仅剩昔日的半成,仍将百万妖魔杀了个稀里哗啦,乞哩咔嚓,差点儿就断根了。直杀到天王山下,魔王向师尊跪拜哀求,说他的身体虽爬出江水,元神依然困在幽冥江内,求师尊大发慈悲帮它脱困,若得解救,它情愿归顺峨嵋派。哎”

  他摇头叹息连连,惋惜道:“如果收伏魔王效命,万仙斩出世,东海妖皇只算个屁可惜啊可惜,幽冥江有进无出,祖师爷活着都无法救它,师尊带魔芋大夫数次施法,想帮魔王回魂,也只是白作无用功而已。那万仙斩元神被困江中,只将形骸挣出,也算绝世大神通,古今魔王头号,厉害厉害”连吹带比划,唾沫星子横飞。

  黄幽道:“万仙斩的名头我略有耳闻。你倒说说,幽冥江怎生将他吸入水里”

  方灵宝道:“想当日,万仙斩曾对师尊讲明,幽冥江是通往异界的通道,内有无穷的引诱力。如果来者身怀邪气,妖气,魔气,经过江水上方就会产生幻象,想美酒得美酒,想美女得美女,想名利得名利,似此离魂失体,闪神就落江了。咱正派弟子炼成护身真气,通过无碍。妖魔任它法力再高,到这儿绝对完蛋。”

  第二部 入道篇 第十五回 幽茫长河通今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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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百灵忽地停步,道:“你说什么再再说遍”

  方灵宝道:“玄门弟子真气纯正,过桥绝对安全”

  龙百灵道:“不,不是,前边的,你前边说的”

  方灵宝掰指头复述:“但凡身怀妖气,邪气,魔气的家伙,甭管是人是畜生,到此绝对掉河里没捞摸。所以嘛,我让桃兄弟摘下手上的戒指,那东西带了妖精味儿,弄不好惹祸。嘿嘿,桃兄弟的小丫头还拌嘴呢,以后教训教训,教她晓得我方活方首徒的先见之明,桃师弟你评评,是不是桃师弟吱声啊,哎,桃师弟”回头伸脖子张望,找桃夭夭评理。

  长桥冷清,龙百灵孤零零站在后边,脸蛋雪白如纸,喃喃道:“相公的内丹是姬空行的邪魔的内丹。”

  方灵宝兀自未醒,叫道:“哎,桃师弟呢,藏哪儿去了呢”

  黄幽变色道:“姬空行的内丹就带邪气桃夭夭给吸进幽冥江了”

  三人不约而同低头,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桥面,只见红江翻波,赤浪排空,与石头落入时的情形相同。方灵宝道:“咱们三个人,都没往河里丢东西罢可看这架势,应该是有东西掉下去了啊。我们三个都在,唯独桃夭夭不见了,这样算起来糟了糟了只有他掉河啦”拍腿跺脚,呼天抢地的叫苦:“天呀,桃兄弟的身体带妖邪气,桃兄弟是妖怪,事先跟我讲明了嘛,这下糟糕了,我的妖怪师弟哟。”

  黄幽道:“你个大活宝桃夭夭不是妖怪,他收用了邪魔的内丹,体内含有邪气哎呀,师妹留神”几步上前,搀住龙百灵的胳膊。

  龙百灵眼里发黑,险些当场晕厥,念叨:“他,他牵着我的手,直牵的很紧什么时候脱开的我如何没觉察”用力捏手指,尚存桃夭夭手掌的余温,但无论怎样抓握,那暖意正飞速的消失。

  方灵宝道:“好,错不了啦,平常失足落水还听个动响。若被幽冥江吸走,魂魄先离七窍,躯体悄然消失,相距很近也极难发现。嗯,这是坠入幽冥江特有的现象,好好,千真万确,是掉下江里去了。”

  黄幽扶着龙百灵,看她失魂落魄的痴态,心痛如刀割,耳听方灵宝叨咕,怒道:“好个屁本派师弟遇难,你很开心么”

  方灵宝瘪嘴哭道:“我开心我想死的心都有,我的桃师弟哦。”扑倒双膝跪地,手扒桥栏杆“砰砰”撞脑门,呜咽道:“带着邪魔的内丹,怎不先告我嘛,桃师弟你是个闷葫芦大傻蛋。”

  黄幽道:“他体内藏有邪物,丹药首徒会看不出来”

  方灵宝道:“剑仙剑法我原本不太熟,桃师弟修炼的又是天王盾,谁知他的功法有何特征我瞧他眉间气色阴沉,只当是剑仙首徒的独门真元,类似妖魔邪气罢了。肚里直嘀咕,只差没问出口。”

  黄幽道:“你犯疑就该问啊”

  方灵宝道:“怪我,全怪我,我路胡侃只顾显摆见识,哪有兴致问那些。”

  黄幽咬牙道:“糊涂混蛋,混蛋糊涂害死人了你呀”抓住方灵宝衣领,死命的摇晃:“快想想法子,想法把他弄出来啊灵师妹这样伤心,怎么得了啊灵师妹花朵样娇贵的人儿,怎禁得起这样的打击”

  方灵宝哭道:“没办法了,祖师爷活着都没招这下糟糕了,三界五行之内,不论阴间阳间,天上地下,世间世外,都再没有桃夭夭这个人了”黄幽双眼瞪圆,怒火无以发泄,弯着指头连珠价的敲他脑门。被他几下折腾狠了,方灵宝怪叫着跳开,抹眼泪,愤然道:“桃师弟收纳邪丹的事,你也晓得,干嘛不早提”

  黄幽道:“我哪知道要来这种鬼地方幽冥江的危险你事先该交代清楚。”

  方灵宝道:“幽冥江只对妖邪有危险,正派弟子怕它个鸟用得着罗唆你该先说明桃师弟身带邪丹。”

  黄幽道:“你不问我怎说”

  方灵宝道:“你不说我怎么问”

  个钉子个铆,两人你来我往的拌嘴。龙百灵忽道:“别吵啦”两人嘎然而止,愣愣的扭头望过来。

  龙百灵抚按胸脯,深深呼吸了几下,自言自语:“冷静,冷静,冷静了脑子才好使。”瞑目思索片刻,问道:“方师兄,前些日子夔相和刑天渡过此河,它们既是魔神,身上必存邪魔气,为何没被幽冥江吸入”

  方灵宝吓了跳,道:“夔相刑天那天过桥的情形,你怎么知道,你瞧见了啊那天你也在河边”

  百灵道:“你只管老实回答,少打岔。”

  方灵宝定定神,细说根由:“凡是峨嵋派活捉了的妖魔,师尊必然送到桥那边流放。过桥之前给妖魔吞服隐邪丹,令其邪气敛而不露,如此安全通过水晶桥。过桥后药效消退,邪气重新显露出来,就不能按原路返回了。”

  龙百灵沉吟道:“两个魔神服下丹药,暂时藏掩了邪气,因此安然到达对岸。”

  方灵宝道:“是啊,妖魔若想再走出塔门,必须改邪归正,自己消除自身的邪气。刑天和夔相勇武刚烈,师尊送他们去镇守天王山,或有弃恶从善,积德出塔的那天。”

  言及于此,镇妖塔的奥秘明朗了如同座监狱,幽冥江作为屏障,对妖魔具有绝大威摄力。若想出去必须自己祛除邪气,改掉魔性,凭自身的正气跨越水晶桥,走出镇妖塔门,最终重获自由,否则就会被吸入江中,永无逃生之日峨嵋派如许巧妙布置,正合“善恶随己,自作自受”的天道法理。但越合理,越是严密,龙百灵内心的希望也越渺茫。

  当日收伏两魔神时,乱尘大师宣称“镇妖塔里缺两个守卫,正好让它们充当”。龙百灵忆起此事,推测刑天和夔相已经顺利过桥,并未受幽冥江的影响。既然有此先例,桃夭夭或许脱险有望。但方灵宝的番解说彻底粉碎这个想法。亿万斯年的禁区,魔王冲不破的牢笼,仿佛正缓缓落闸,将桃夭夭的身影永远隔闭

  第二部 入道篇 第十五回 幽茫长河通今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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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百灵时痴了,隐约听见黄幽央求:“师妹你哭了你哭出声吧,哭出声好受点儿。”

  何时泪流满面,她根本不知道,浑身凉透如陷冰窟,唯剩目光游移,茫然的搜视着江面。幽冥江再次呈现碧青水色,重重水波下隐藏了多少魔域,桃夭夭到哪里去了他还活着么他又会经历怎样的奇遇艰险无从知晓,切都象桥头柱上的八个字,在龙百灵的脑海里闪现“无始无终,永沦永沉”

  自踏上桥头的那刻起,桃夭夭就迷糊了,眼中幻影丛生,小雪飒爽的笑颜,娘亲慈爱的笑容,灵儿温柔的笑靥,围绕身侧融融暖心。朦朦胧胧的,红艳的背景映入眼帘:红缎红帐子,红烛红灯笼,红漆家具贴红纸,正是新婚洞房里的摆设。灵儿作伴,小雪为妻,三人共同侍奉娘亲,红红火火过起小日子,这念头深藏心底,平常不愿多想,此刻忽然成了难以拒却的美景。

  桃夭夭伸出手去摸,景象下又变了,指间温软如绵,灵儿拉着他,不对是小雪执手牵引,只见她娇躯裸呈,如竹林偶遇时的美态;眉目含情,又象梦局初逢时亲切可爱。桃夭夭听不见声音,却能察觉前面的呼唤“跟我来,跟我来”诱惑如罗网,刹那间捕获了他的灵魂。

  他跟着走着,渐行渐远,任由光明在身后消尽,美丽的少女隐入黑暗。他再辨不出方向,失去知觉,溘然长眠。

  好象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历尽无数个酷暑严寒,累累伤痕超出身体的负荷。猛然阵刺痛钻心,桃夭夭翕动眼皮,终于苏醒了。

  他冷的发抖,奋力扭转脖颈,喉咙里“嗬嗬”干呕。

  四方光线昏惨,地上草泥混杂,散发出刺鼻的臭味。桃夭夭喘息了许久,逐渐的定下心神,只见青石墙壁遍布污垢,顶上滴答漏水,是间狭窄肮脏的小屋。三面坚壁森然,面由硬木栅栏封死,外边过道挂着油灯。他扭头观望,眼光停在墙角,那里坐了个中年汉子。

  桃夭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中年人穿件青袍,面朝墙壁独自出神,侧影如山峰般苍劲。桃夭夭暗想“敢情是哑巴聋子”摸着颗小石子,抛过去“搭拉”响,喊道:“喂,你是谁啊”那人闻声望过来,就这么转脸,虎顾龙盼,神目朗朗英武,透着指挥千军万马的气魄。桃夭夭吃了惊,又见他面容清瘦,三缕掩口黑须,年纪将近四旬,抬手铿锵作响,竟戴着粗重的锁链。

  桃夭夭转念,猛省道:“这里是监牢么”

  中年人微微颔首,依旧默然。桃夭夭寻思“这位爷台不爱搭讪,气宇稳重如山,绝非等闲俗人,我适才的口吻太过冒失。”当下敛容正色,恭恭敬敬的道:“小子莽撞,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愣,似乎没料到对方谦恭知礼,轻捻须髯,回答:“汤阴岳飞。”

  桃夭夭张大嘴巴,好半晌才回过神,讶然惊呼:“汤阴,岳岳飞,你是岳飞”跃从地上蹦起,忽感肌肤冰凉,原来全身精光,慌忙屈腿蹲下,骨节筋肉无处不痛,低头瞧,身上布满鞭痕,新伤旧创,横七竖八的纵横交错。

  木栅外脚步声响,个狮鼻大汉走来,喝道:“拔都儿你个贼厮鸟大呼小叫号的那门子丧贱骨头,早上看你快没气儿了,还以为要见阎王爷了呢。现在居然又能活蹦乱跳了,千刀万剐死不了的金狗入你娘的拔都儿,天天挨打还叫春。”大嘴凑近栅栏,唾沫星子直喷桃夭夭,显然“拔都儿”就是指他。

  桃夭夭给骂了个昏天黑地,暗想“谁是拔都儿认错人了罢”直瞪瞪的看,发觉那人口音古怪,戴黑帽穿皂衣,腰间挂串钥匙,象是监狱里的狱卒。那大汉骂了半天,次后冲中年人作揖:“岳元帅,您多包涵,把金狗关进号子,这是上边的钧旨,元帅您老大人海量,就当跟前多条疯狗,甭理他鬼嚎。”又赔了许多话,掉头走开。

  桃夭夭寻思“岳元帅,金狗,八猪儿,对了,叫我拔都儿,搞什么名堂,演戏么”视线扫过地面,蓦地抖,犹如被雷电击中头顶。

  两腿间的地上有个小坑,屋漏滴水盛满了,反射油灯的亮光,俨然是面镜子。桃夭夭呆呆瞪视,水中映出张脸孔,塌眉毛酒糟鼻,前额青头皮,脑后拖根小辫,耳朵挂铁环,双颊胡子拉碴,整个儿戏里演的书上写的番邦蛮子兵。他伸手触摸额角,鼻梁,下巴,水里那人也摸同样的部位,刹间,两张脸同时变了神色,由迷茫变为惊骇。桃夭夭张嘴欲喊,却透不过气,心里狂叫“是我,这是我我怎么成了这个丑样子”

  青春洒脱的桃夭夭不见了,没影了,莫名消失了。替而代之的是“拔都儿”,个臭烘烘,脏兮兮的丑汉,瞧模样三十岁好远,形貌猥琐,跟条癞皮狗似的。这变化来的太大,刺激太强烈,甚至令人微生新奇之悦,万种念头如野马狂奔,半刻停不下来。桃夭夭长久呆坐,骇异之余竟而发笑,忽生怪想“小雪喜欢我,灵儿想嫁我,若此刻跑来跟我亲热。拔都儿搂着两位美女,他妈的鲜花插牛屎倒也好玩”

  连三天,他就面朝水坑嬉笑发痴。牢房开饭,馊馒头臭饭团扔到身边,他连看都不看;洗刷马桶,干粗活的小牢子闹脾气,对他拳打脚踢,他也毫不理会。直到有晚,四个狱卒开锁进屋,左右架起他的身子,两人挥鞭狠狠抽打,桃夭夭才猛地痛醒,扭动脖颈挣扎,忽见门口站个矮胖男人,穿锦袍系玉带,张肥脸鼓凸,象屁股的两瓣。

  打了会儿,那锦衣胖子嘿嘿阴笑道:“岳飞,念你我同殿为臣,本官数日宽容,如若再不招供”伸手指桃夭夭,森然道:“这金狗就是你的榜样”

  第二部 入道篇 第十五回 幽茫长河通今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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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打手帮腔道:“万俟大人活菩萨下凡大理寺太爷审案不动刑,小人们出娘胎何曾得见哩岳元帅运气好,撞着这位仁善慈悲的青天老爷,你还倔性子嘴硬,那太不懂人情事理了。”

  另人道:“岳元帅,你招罢,少吃点苦。”

  桃夭夭左挣右扭,好似黄鳝上了钉板,挣了会儿没挣脱,随即瞑目调息念诀,意图运功施法,哪知统统无济于事。早先的纯阳真气,清风神剑,伏柔天王盾等玄门奇功,全部泯然无存,幸好这副身板硬朗,皮粗骨硬堪比拉磨的毛驴,饿了三天吃鞭子,竟然没散架。“噼里啪啦”硬挺下又下。桃夭夭只盼早点痛昏,偏偏越打越清醒,灼痛彻骨,禁不住呻吟。

  名狱卒劝道:“岳元帅,您老可怜可怜拔都儿,他陪刑十天挨打受冻,虽说是畜生般金人,究竟算条性命。元帅爷肯招,他下世变牛作马也会报答您的恩德。”

  桃夭夭寻思“搞了半天,我是陪刑的冤大头,杀鸡给猴看,拿鞭子打我,是为吓唬别的犯人招供。”

  中年人似被触动,侧身半转,道:“且放开他,要我招认何罪”

  万俟大人道:“将你按兵避战,克扣粮饷,私通金国之事招上来,供状画押,以备圣上钦查。”

  中年人道:“别的犹可,这通敌的罪名我岂能领”

  万俟大人道:“不敢领罪,倒敢犯法。”

  中年人道:“休弄舌,诬陷岳飞私通金国,无凭无据,尔等如何久蔽圣听。”

  万俟大人道:“怎么没证据”举手指定桃夭夭,森然道:“你如果没有私通金国,为何跟这个金人同处室,朝夕密谈,意图举兵反叛”桃夭夭惊,大叫道:“我不是金人我是峨嵋派的桃”抗辩未几,下巴早挨了重重拳,牙齿差点把舌头咬断。

  中年人淡淡笑:“欲加其罪,何患无词。”按膝面壁,再不多看众人眼。

  狱卒们见状拉起桃夭夭,举鞭欲再拷打。万俟大人挥手叫止,冷笑数声,率众离开了牢房。桃夭夭趴地歇息,暗骂“我什么时候成金人啦,什么金人银人铁人泥人,荒唐透顶八成是戏子们吃错药发疯,做成此局耍弄老子。”稍顷怒气渐消,暗自思忖“害死岳飞的坏官,我记得书里记作万俟卨,是那个万俟大人么嘿,他们扮戏还真卖力,演人就生副相,难为长那身肥肉,比老母猪还富态。”

  正在胡思乱猜,中年人端过来食具,大碗白米饭,半斤干馍,外加碗白菜汤,这是他的晚饭,放在桃夭夭跟前,转身又去静坐。桃夭夭昏了几天神志初复,饿的嗓子眼能飞出爪子,不用筷子,埋头手抓稀里呼噜,将饭菜扫而光,完事拍拍肚皮,只觉快美舒泰,比灵儿煮的美食还好吃。这才想起受了人恩惠,欲待相谢,那中年人合目养神。桃夭夭知他不喜闲谈,当下不去打扰,以稻草作被褥,堆在身上伏地而睡。

  深夜时分,“哗啷啷”门锁拉开,几名狱卒进屋呼喝,剥了中年人的外衣长袍,押送他走出牢门。桃夭夭睡意正浓,依稀听闻“过堂,太爷亲审”等字眼,并未留意。直至翌日中午,仍没见中年人回来,桃夭夭开始担忧了,隐隐心感不祥。黄昏时天降大雨,屋角梁间滴水淅沥,那中年人被狱卒抬回牢房,果不出所料,衣衫破裂,鲜血淋漓遍体鳞伤,显是经受了严酷的刑讯。等狱卒走远,桃夭夭团了把稻草,蘸雨水为他擦拭血迹,擦到手掌时倒吸口凉气,只见中年人指端血肉模糊,十根指甲全被拶子夹碎了

  桃夭夭大骇,暗叫道“下的好重血本为演戏弄成终生残疾,疯啦疯啦戏子们假戏真做,迟早弄出人命”忽而冷风吹动,掀开那人的破衣洞。桃夭夭目光停在他后背上,久久呆愣,手中草团“啪啦”滑落。

  中年人露出背脊,只见刺纹墨黑,笔划深入肌理,乃方方正正“精忠报国”四字。自古武穆抗金,岳母刺字,千秋忠烈尽人皆知,背上刺“精忠报国”的,除了岳飞还有谁桃夭夭大叫声:“见鬼啦”连滚带爬缩进墙角,脑子里嗡嗡响,浮现出个可怕的事实“这切不是演戏,我回到了宋朝,到了宋朝”

  此后半月他很少动弹,除吃饭便溺以外,白天黑夜蜷缩在墙角边。阵风吹过,股水流过,只耗子跑过,都令他心惊胆战,配上“拔都儿”那副丑相,真是要多寒碜有多寒碜。时光倒流,改天换地,连自身都成了另个人,这比任何地震海啸更具震撼力。此时此刻如陷梦魇,也是桃夭夭本性开朗,换作常人只怕早吓疯了。

  中年人渐能起身活动,白天扶墙踱步,夜晚长坐久思。所盖被褥和毡毯,包括那件青袍,全给了桃夭夭避寒。虽是脏臭褴褛,却比金缕玉衣还珍贵,桃夭夭总算免了捰体之苦。他心怀感激的注目恩公,发现他形销骨立,眉宇间豪气日渐淡薄,代之以悲壮之色。某天他停住步伐,唤来狱卒吩咐几句。稍晚万俟大人赶到,未进门先作揖,谄笑道:“岳元帅想通了么”

  万俟大人跨入牢房,先命掩住牢门,狱卒知趣退开。墙根下多了蠢如牛马的“拔都儿”,万俟大人没放在意里,对中年人道:“下官早知元帅蒙受大冤,本欲上本保留,奈是秦丞相主意,此本决难到得圣前。日前过堂时,元帅呼喊公子并贵部张宪名字,何不修书请他到临安府,上辨冤本下官于中帮助,定可洗脱冤情。前已致问,元帅今日可作决断”

  中年人道:“甚好,甚好,几天来思前想后,吾意已决,便依尔等所议。即使圣上不准,我也情愿与两个孩儿同死于此,以全我父子忠孝之名”万俟大人眉开眼笑,忙命取来笔墨和小桌。中年人蘸墨亲书,但他十指皆碎,只得用手掌握笔,半日写不了几划。万俟大人不耐烦,先行告退。

  第二部 入道篇 第十五回 幽茫长河通今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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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夭夭见状暗思“岳元帅的公子必是岳云了,那张宪是岳元帅女婿,也为史籍留名的虎将。臣子在外给皇帝奏本,派人呈送就行了,干么让他们亲自到临安”几次想自告代笔,慑于中年人的虎威,总感贸然开口不好,还是先捋清头绪再说。夜无眠,思潮翻腾,他想到南海仙魔大战,想到大哥李凤歧重伤待治,有时隐隐猜着“万俟大人忌惮岳云,张宪英勇,怕他们日后给父亲报仇,故命岳飞修书诱来除掉,以绝后患。”

  天蒙蒙亮,中年人书信写完,指尖鲜血滴落纸张,衬着青黑墨迹,当真是字里行间丹心碧血。这时牢门打开,小牢子将酒肉端至近前,个虬髯大汉跟着进门,“扑通”跪倒,气“砰砰”磕头,直磕到额前流血,方才膝行几步,叫道:“老爷,何故如此受屈”

  中年人看了看那大汉,叹道:“张保,你既在濠梁作总兵,到此作甚”

  桃夭夭猛凛,想起“常言道马前张保,马后王横,这张保是岳爷爷的贴身侍卫。”

  张保道:“小人已辞官回转汤阴,近闻老爷入狱,特来探视,则送饭,二则请老爷出去”

  中年人剑眉竖,道:“你叫我出那里去”

  张保道:“仗小人条铁棍,定保老爷走脱。得到外间振臂呼,万众响应,老爷的威势谁可抵挡”

  中年人大怒道:“张保枉你随我多年,岂不知我心迹若要我出去,须得朝廷圣旨。你既来看我,竟出大逆不道之语,陷主失节不忠之境休言休言,且看情份领你杯,从此恩断情绝。你尽速返乡,莫受牵连。”

  张保道:“小人明白了。”跪举酒杯奉上,眼望元帅饮尽,道:“张保蒙老爷抬举,粉身难报。日前闻王横为主殉难,小人难道不如他么愿先向阴司会齐,专候老爷大驾。”霍地跳起,俯身朝石墙上猛撞,声响,头颅碎裂,血流满地而死。

  大活人脑浆迸溅,横死当前,绝非戏台上的假场面。桃夭夭再无怀疑,叫道:“不要啊”扑上去拉扯,可惜短了尺许,触手已是热尸具。桃夭夭遍身惊麻,连问:“为什么,为什么”中年人却哈哈大笑道:“好张保,好张保”桃夭夭抬起头,问道:“岳元帅,他为你而死,你怎么还笑”

  岳飞道:“大丈夫处世忠孝节义,我岳飞百战浴血是为忠;臣为君死是为节;今日张保弃官探主,毅然捐生,正好全了这个义字,我怎不畅快张保,好张保”说罢保住张保尸体,放声痛哭。桃夭夭无言以对,陪着凄然泪下。岳元帅哭回,向小牢子跪求:“万望垂怜,赏他副葬身的棺板。”

  小牢子手足无措,连忙搀扶岳元帅,呼喊牢头前来处理。那狮鼻大汉进屋问明原委,不胜唏嘘悲叹。此人姓倪名完,本来同情岳飞的遭遇,张保也是他偷偷放入牢狱的,当下找仵作收尸安葬。岳飞将那血书交给他,道:“烦劳倪狱官传递此信,告知万俟卨,岳某已命岳云,张宪火速前来。”桃夭夭道:“传不得”扑上去抢信。倪完横臂阻挡,把将他推倒在地。

  桃夭夭大叫:“明着是臣设好的圈套,岳公子来此必遭毒手,这信万万送不的”

  岳飞道:“两儿赴死,吾已料定。但舍身殉父是为大孝,吾儿行所应当。人固有死,我们忠孝节义四德已全,这等死法正求之不得,万望倪狱官成全。”倪完命人抬走张保,捧信躬身而退。

  桃夭夭良久呆站,胸中愤懑如烈火狂烧,吼道:“为全个忠字,宁被臣诬陷;为全个节字,听凭昏君投降;为全个义字,忍教部下横尸;为全个孝字,坐待儿子受害。什么狗屁忠孝节义多少事坏在这上头”

  出乎意料的,岳飞并没发火呵斥,只道:“君父大伦,天理根本,我必舍生而守。”忽然间象老了几十岁,坐地再不多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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