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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传奇 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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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又是突然受袭,墨明智在惊愕中,体内真气就不由自主产生了极为浑的劲力,在惊愕中,也一下将老叫化的手震开了,震得者叫化手臂隐隐发痛。本来墨明智拜别子宁时,子宁曾经叮嘱他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但墨明智在情急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暴露了这一上乘的武功。老叫化先是一怔,跟着又是哈哈大笑,说:“九幽小怪,老夫几乎走了眼,让你骗过了。这么一试,便将你试了出来。想不到你内功竟然练到如此奇境,叫别人看不出来。”

  墨明智更是怔住了:“你,你,你也是来追杀我的吗?”

  这位白发如银的老叫化,可以说是丐帮仅存的元老之一,是前任丐帮龙帮主的师弟,今年已八十多岁了,内外功夫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一根打狗棍,在当今武林中已罕有敌手。本来丐帮帮主应由他来接任,但他性情淡泊,更怕俗务缠身,故而把帮主之位让给了如今的鲁帮主,独自一人在江湖上漂泊,四海为家,时而出没闹市街头,时而醉卧名山古刹,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得了个神龙怪丐之名。他极少卷入武林之争,就是干了侠义之事,也不现形留名。虽说一阵风和没影子在武林颇有名气,成为武林的两大怪丐,其实真正的怪丐才是他,只不过他的行为有些近似以前武林八仙中的隐侠子君,所以不为一般武林和江湖人士所注意。这次他在岳麓山枫林中的小亭里出现,主要是丐帮帮主身受重伤,而丐帮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一阵风,也折在九幽小怪的手下,鲁帮主以本帮最高的“竹符”飞传给他,请他回来,同时更带伤亲自恳求他出来对付九幽小怪,为武林除害。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得不出山了。但他为人异常慎重,每逢干什么事情之前,总是先将对方了解清楚后才下手,绝不鲁莽行事,以免误伤了好人。

  自从墨明智伤了一阵风后,跟着便在江湖上莫明其妙地失了踪,谁也不知小怪去了哪里。但小怪曾在桂北湘南一带出现,看来小怪也不会走出湖广,只不过不知隐藏在何处罢了。只要小怪一露面,丐帮是不会不知道的,何况峨嵋、武当、华山、点苍、崆峒等几派的人,也在追寻小怪的下落,尤其是点苍一派,几乎出动了全部高手,四处找寻小怪。

  三、四个月来,神龙怪丐除了追踪小怪的下落外,更暗暗打听小怪的为人。当他了解到小怪在融县,柳州、桂林、全州的行为后,又问清楚了黄晃交手的情形时,心里不禁疑惑起来,暗想:这样看来,九幽小怪却是侠义一流的人物,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小魔头。不错,他行为是有些怪异,是天性如此,还是他恃艺凌人,这就要等见到小怪后才弄得清楚的了。所以当墨明智在衡山附近出现时,立刻引起神龙怪丐的注意。不过,倒不是他看出了墨明智的上乘武功和一身的真气。因为几个月下来,墨明智已练到反璞归真的境地,神龙怪丐当然看不出来了。但他却看出了墨明智身上带着令一般黑道人物垂涎的金银财富,一个身没武功的少年,带这么多金银上路,不怕人抢劫吗?就是这一点,引起了老江湖神龙怪丐的注意,便一路俏悄跟踪而来。另一方面,他看出这个少年似乎什么也不懂,也有暗中保护之意。到了岳麓山,他决心要试试这少年会不会武力和是不是小怪了。就算不是,也问问这少年带这么多金银在江湖上乱闯干什么。所以他悄悄先入小亭,以龟息之法卧在小亭之中,看看这少年心地如何和为人怎样。

  神龙怪丐做梦也想不到少年这般好心,竟然脱衣相盖,还要为他择地而葬,心里已有几分高兴了。但他仍不放心,便突然出手相试。因为凡是会武功的人,哪怕掩藏得再好,在这突然的袭击下,便会本能地亮出武功来,不会武功的人,也会吓得大惊失色。神龙怪丐意想不到的是,墨明智两方面表现都有,既大惊失色,也抖出了武功来,而且这种极为上乘的内力,也令怪丐为之一怔。他一下肯定眼前这位少年,有九成是小怪了。一问,墨明智又是这么的回答,这真是不打自招,无异承认自己是九幽小怪了。要是墨明智江湖经验丰富,善于察颜观色,沉着冷静,控制着自己体内的真气,神龙怪丐怎么也看不出墨明智是九幽小怪,顶多认为墨明智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年,说不定会喜爱上他,就算不收他为徒,也会传授他一些功夫,让他今后能防身自卫。

  神龙怪丐这时打虽着墨明智,见他一脸的天真、纯朴,没半点j险之像。但又想到,自古一些枭雄之徒,何尝给人不是一个好印象?要是王莽早死,谁又会想到他是个野心极大的枭雄?还不认为他是个匡扶汉室的周公?正研谓人心叵测,海水难量。神龙怪丐想到这里,双目如冷电,冷冷地问:“那么,你自认是九幽小怪了?”

  墨明智摇摇头:“我不是小怪。”

  神龙怪丐一怔:“你不是小怪?”的确,他从心里希望这个善良、天真、纯朴的少年不是九幽小怪,不然,就太可惜了。

  “是呵,我不叫小怪,叫墨明智。”

  没名字!?世上有这样的名字吗?神龙怪丐不由冷笑一下,问:“你既然不是小怪,为什么说我来追杀你?”

  墨明智睁大了眼睛:“那么你不是来追杀我的了?”

  “嘿!嘿!你既然是九幽小怪,我当然是来追杀你的了。谁叫你打死了点苍派的欧阳少侠,又伤了我丐帮的帮主和一阵风长老?”

  墨明智跟随了子宁四个多月,不但知道了武林中的各门派,也懂得了一些江湖上的规矩和称呼,并且也知道了眼前这位老叫化是武林中的奇人,连忙说:“老前辈,我不是有意的呀,是他们逼我的。”

  “哦!?他们怎么逼你?你说来听听。”

  墨明智便一五一十将在黄晃时的情形说了出来,也将自己碰上一阵风的事说了一遍。

  神龙怪丐听了半晌没作声,因为墨明智所说的情形,与他所了解到的一样,没有半点隐瞒和虚假。同时他凭自己久阅人世的经验,也看出了墨明智一派天真无邪,对武林中的事什么也不懂。可惜世人不清楚这一点,而且还以讹传讹,将这样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年说成是行为怪异,有些人更把这少年的好心当成了恶意,胸无城府一片真情的说话竟认为是有意轻视、调侃自己。要是找寻小怪的各派高手了解到这一点,就不会闹出黄晃的事件了。这样看来,错不在这少年,而是在峨嵋、点苍派等人身上了。并且更感到一阵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这么一个心地善良无知的少年,简直是丢了丐帮之丑,枉他活了这一把年纪。他不由问道:“你真的不想与中原武林为敌?”

  “是呀!我怎么会与他们为敌呵!”

  “那么,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想弄清刘爷爷的冤屈呵!”

  神龙怪丐愕异:“刘爷爷!?他是什么人?”

  墨明智感到奇怪:“你们不是说他是九幽老怪么?”

  神龙怪丐一怔:“你所说的刘爷爷就是九幽老怪?他姓刘?”

  “是呀!”

  的确,不但是神龙怪丐,武林中人只知道二十多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武功莫测的九幽老怪,专与武林中的正派人士为敌,不少武林高手,更伤在他的双掌之下。而九幽老怪姓甚名谁,却是谁也不知道。

  神龙怪丐于是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刘常卿。”

  神龙怪丐又是一怔:“刘常卿!?是不是人称江湖游侠的刘常卿?”

  “是呀!老前辈,你也认识他么?”

  “认识,认识。要真是他,过去找和他的交情还不错哩!他为人一身傲骨,好义豪爽,可是自从他一家遭到巨变后,他便失踪了。他怎么变成了杀人魔头的九幽老怪了?”

  墨明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但我感到刘爷爷顶好的,曾经救过我。”墨明智又将自己所知道有关刘常卿的事说了出来。

  神龙怪丐又是惊怔了:“他说他一家是上灵道长杀害的么?”

  “刘爷爷是这么说呵!”

  “他有没有记错了?我听人说,他一家是巴山双枭杀害的,上灵道长还为他报了仇……”

  “老前辈,刘爷爷说,这正是上灵道长用心险恶的地方。”

  神龙怪丐一时沉默不语了,暗想:要是这事像刘常卿所说的,上灵道长又是一位武林中的伪君子,手段极其卑鄙的枭雄,真是莫看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了。便问:“你这次出来,就是想杀了上灵,为你刘爷爷报仇?”

  墨明智摇摇头:“我不会杀他的。”

  神龙怪丐大感意外:“你不杀他,又怎样为你刘爷爷伸冤报仇?”

  “老前辈,不瞒你说,我想弄清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只要上灵当众认罪,亲门到我爷爷葬身的地方叩头认错就行了。要不是真的,我也不去找上灵道长了。”

  神龙怪丐不由暗暗点头赞许,暗道:要是出于误会,这事还好办。要是真的,试想上灵这样一个伪君子,能当众认罪吗?那不比杀了他更难受?说不定在事情没有弄清以前,就将小怪干掉了。想到这里,神龙怪丐有点为墨明智担心了。他不由又打量了墨明智一下,见墨明智一脸的孩子气。暗想就凭这样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少年,又怎能办得了这么一件牵动武林的大事?这事我不知道罢了,既然知道,我又怎能不理?少不了我要暗中为这小怪周旋一番。便问:“小兄弟,你真的叫没名字吗?”

  “是呀,我姓墨,叫明智呀!”

  “好,好,我以后就叫你为墨明智了。小兄弟,这事要是出于误会还好办,万一是真的,恐怕你不但不易办到,今后还危险重重哩!你要小心才是。”

  “多谢老前辈的关心,我会小心的。”

  神龙怪丐突然一声大喝:“谁!给我滚出来!”

  墨明智吓了一跳,不明白神龙怪丐说得好好的,一下会大声喝喊起来。他一看,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一个叫化子来。本来墨明智一身真气盈体,附近一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听出来。但他一来缺乏江湖经验,没有武林高手那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高度警惕性,时时提防敌人的暗算;二来他专心于同神龙怪丐的谈话,所以一时没去注意。墨明智看了来人一下,心里又是一怔:这不是在黄晃时与人联手围攻自己的那个冷面中年叫化吗?这个中年叫化,正是丐帮中的银笛子。

  神龙怪丐冷冷地望着他,问:“你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干什么?”

  银笛子连忙磕头说:“属下见您老人家在这里与人谈话,不敢过来惊动。”

  “你藏在那里多久了?”

  “属下刚刚才到。”

  “哼!你为什么不走来?是不是在偷听我们的说话?”

  银笛子大惊:“属下怎敢偷听您老人家的谈话?属下的确是刚刚才到的。”

  “好吧。”神龙怪丐一指墨明智,“你知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谁?”

  “老人家,他就是九幽小怪,是我们要追踪捉拿之人。”

  “我告诉你,今后丐帮的人,不可再去为难这位小兄弟了。”

  “这一一!”

  “这什么?这位小兄弟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他杀害了多少无辜人的生命?伤害了多少人?你说给我听听。”

  银笛子一时给问得傻了眼,心想:怎么鲁帮主不给他讲的?他只好说:“老人家,这小怪先伤了峨嵋派的草上飞,后杀死了点苍派的欧阳少侠,接着又伤了华山派的黑白双女侠,最近我帮的风长老,也重伤在这小怪的掌下。”

  “哦!?还有没有的?”

  银笛子暗想:他是不是老糊涂了?一条人命,重伤四个,还不够吗?他望着神龙怪丐,—时不知怎样回答才好。神龙怪丐说:“怎么?没有了吧?看来你知道的还没有我老叫化知道多。我告诉你,这小怪在融县除了当地的土皇帝费四爷,在马平活擒了江湖巨盗玉面郎君,在全州又伤了桂北四虎。同时,我也还知道,他在永福县的太和山中,只交手两招,便除了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两个大魔头——一条鞭和闪电刀,你怎么不说了?”

  银笛子大吃一惊。他所知道的:一条鞭和闪电刀这两个黑道上的魔头,出没无常,武功极好,自问自己也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这小怪竟然只交手两招,便杀了他们,怪不得风长老也伤在这小怪的掌下了。

  神龙怪丐继续说:“我真不明白,放着罪行累累的一条鞭和闪电刀不去追杀,却偏偏千方百计的要追杀这位小兄弟,这算什么侠义人士?”

  银笛子委屈地说:“老人家,属下这是奉帮主之命的。”

  “就算是奉帮主之命,你也应该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清是非才对。难道帮主叫你去杀一个无辜的人,你明知这个人无辜,你也去杀么?那么你与黑道人物和邪派人士又有什么区别?再说,风长老和你们对付这小兄弟的行为和态度,够光明磊落吗?配不配称侠义人士?”

  银笛子给神龙怪丐问得哭笑不得,心想:莫不是这老人家喝酒喝多了,尽说些糊涂话?对付九幽老怪的传人,这样一个邪魔歪道的人,能讲江湖道义吗?何况这小怪武功莫测,招式怪异,行为怪僻,生性险恶,只能不择手段对付他才是。看来这小怪不知对补龙怪丐说了什么话,弄得他不帮自己人,反而为小怪尽说好话。但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

  神龙怪丐扫了他一眼,问:“你不服是不是?你试扪心自问,你们在黄晃是怎么对付这小兄弟的?自以为是名门正派,侠义人物,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而且还先动手伤人,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自卫,才落得个一死三伤,这怨谁?只能怨你们自己。幸而这小兄弟心存仁厚,只是闪避你们的进招,不得已才偶然出手。要是他也像你们这样,不是我说一句丧气的话,你们之中能活下来的,恐怕也不多吧。”

  银笛子听了不以为然。的确,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这小怪的对手。联手围攻,这小怪要不是仗着一身怪异的轻功逃脱,又怎知他不丧在我们几个人的手下?

  神龙怪丐说:“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今后,我们丐帮的人,再也不准与这位小兄弟为难,别去盯踪他。”

  银笛子为难地说:“属下就怕帮主见怪,老人家,你一向在外,恐怕不知道,最近帮主立了一个新规矩。”

  “哦!?什么新规矩的?”

  “就是帮主吩咐下来的事,必定奉命执行,不然,将受帮法的处置。”

  “错了的也执行么?”

  “就算错了,先执行才说。”

  神龙怪丐勃然大怒:“这算什么规矩的?那不成了皇帝的金口玉牙?他要是叫一个人死,那个人就非死不可了?”

  银笛子耸耸肩:“帮主说,不是这样,就不能维持帮里的纪律。”

  “胡说八道!就算是皇帝,下错了圣旨,干错了事,一些有胆识的将相,也敢直言相谏,甚至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来拒绝。难道我们的脑瓜子是白长的?连好坏都不分,还称什么侠义人土?在江湖上行什么侠,仗什么义?”

  “老人家,这事你最好跟帮主说说,免得属下难做。”

  “我当然与他说,叫他废了这胡说八道的新规矩。我们丐帮立帮以来,能长久不衰,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在江湖上能明辨是非,分清黑自,不带门户偏见,真正在江湖上做到大公无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所以才为武林人士敬重,称我们为侠义之帮。不然,我们与马蚤扰百姓、为害黎民的门帮会派有什么两样?能在江湖上立足到现在么?总之,你不可再去为难这位小兄弟,要不,出了事,可别来找我。”

  “老人家,我不去为难他就是了。就怕其他门派的人不会放过他。”

  “其他门派是其他门派的事,我不管。”

  “老人家,不怕他们怨我们不讲义气吗?”

  “什么义气的?讲义气也得分清是非曲直。盲目地讲义气,不是被人利用,也会助纣为虐,到头来,还不知自己是怎么冤枉死的。我老叫化只知帮理不帮亲,你呀,也该明白这一点了。”神龙怪丐又对墨明智说,“小兄弟,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墨明智一直在旁默不出声,对这位老前辈的凛然正气不禁肃然起敬。这时见神龙怪丐相问,连忙说:“我现在想赶去岳阳。”

  神龙怪丐想了一下说:“小兄弟,不瞒你说,我本想邀你跟我一块到我帮总部作客,但想到我们帮主对你仍有成见,你去了反而不好。这样吧,你先在江湖上走走,多做些好事,以取得武林人士对你的谅解,我也跟各派掌门人说说。不过,目前中原武林人士对你成见极深,恐怕一时不易化解。小兄弟,你以后行动要多加小心才是。”

  墨明智一揖说:“多谢老前辈的关心和教导,我今后会多做好事,不辜负老前辈期望。”

  神龙怪丐大喜:“小兄弟,那我走了,前途多保重了。”他又问银笛子,“你跟不跟我回总部?”

  银笛子想了一下,摇摇头:“老人家,小兄弟这一路去岳阳,都有我帮的堂口,我不如相随小兄弟去岳阳,以免我帮兄弟为难小兄弟。倘若碰上了其他门派人士,我也好说话,使他们不再与小兄弟发生误会。老人家,我这样做好不好?”

  神龙怪丐怔了一下,他想不到银笛子竟能转变得这么快。他虽然不大了解银笛子的为人,但想到他却是鲁帮主的亲信,是因鲁帮主介绍而参加丐帮的。没参加丐帮以前,银笛子在江湖上也有一些侠义名气,入帮后,为丐帮办了不少大事,很快便升为丐帮的八代弟子。但神龙怪丐总感到他的言行不是出自真心,似乎有点哗众取宠,所以从心里不大欢喜这个人。这回见他主动提出帮助墨明智,心下暗想:希望他说得到做得到,谅他也不敢向小怪下毒手。便说:“这样也好,你护送小兄弟—程,要是小兄弟在这条路上出了事,小心我找你要人。”说时,身形一闪,不听到响声,更没见风起,一下便消失在殷红的枫叶中了。墨明智见了不由暗暗惊讶:想不到这么一把年纪的老人,功夫却是这般的俊。

  银笛子说:“小兄弟,我们走吧。”

  墨明智说:“多谢大叔照顾了!现在我们先去哪里?”

  银笛子看看天色,说:“小兄弟,我们先去望城吧,在那里住一晚,然后去岳阳。”

  其实要是墨明智一个人赶路,今夜施展轻功,明天就可以赶到岳阳了,根本不需要银笛子带自己。银笛子相伴他,反而成了累赘。但人家是—片好心,怎好拒绝呢?墨明智只好说:“好的,那麻烦大叔啦! ”

  银笛子冷淡地说:“小兄弟别客气。”说完,自己便在前面带路,穿过岳麓山,往北而去。

  墨明智想到银笛子是—片好心,何况又有那位武林老前辈的叮嘱,使放心随银笛子而去。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上人心是那么险恶,银笛子早已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结果墨明智了。他总感到,不除掉小怪,将来小怪始终是自己的大敌,所以才在神龙怪丐面前藉口说看顾墨明智,其实他要将墨明智带到望城梅林庄的陈少华庄园中,借陈少华之手而干掉墨明智。

  望城梅林庄庄主陈少华,不单是峨嵋派的俗家弟子,也是上灵道长的堂侄,是上灵道长安排在湖广的一条擎天柱。他的一字穿阳剑法,也练到了上乘的境地。梅林庄内机关重重,就算小怪有飞天的武功,也逃不出梅林庄。墨明智发梦也不会想到银笛子带自已往这个阎王殿走去。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了望城城外的一处梅树林中,远远只见一条林荫小道,直通梅林深处,附近一带并没有什么人家。顺着林荫道而行,只见梅林深处,隐现一座大庄园。银笛子对墨明智说:“小兄弟,你先在这里等等,让我进去看看陈庄主在不在家。要是不在,今夜我们只好到别处再找地方住宿了。”

  墨明智不知道银笛子有意撇开自己,单独先去见陈少华,商量怎样对付自己。对银笛子的热情,万分过意不去,说:“大叔,你去吧,我在这树下等你。”

  银笛子暗喜:“小兄弟,你稍坐一会,不管陈庄主在不在,我都会马上回来。”

  “大叔,别忙,我会等你来的。”

  “好,小兄弟,我去了。”

  于是银笛子便走入梅林深处,直奔庄园大门,对守门的家丁说:“陈庄主在家吗?说我银叫化前来讨碗饭吃。”

  家丁见是银笛子,连忙应道:“在,在!小人马上去禀报庄主前来迎接银爷。”

  银笛子说:“不用了!你带我进去见你们庄主好了!”

  “那也是,请银爷随小人来。”

  墨明智内力浑厚,虽然有梅林障碍,但银笛子和家丁的对答,却听得清清楚楚,暗想:看来这位陈庄主,跟银大叔一定是非常要好的老朋友,不然没有这么随便的。可惜墨明智太过相信人,没凝神再听银笛子进去对陈庄主说什么。凭他的内力,从这里到庄院里,还不到半里远,他完全可以听到的。这正像增广贤文中所说的: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墨明智太大意了,竟放松警觉,打量起梅林一带的景色来。只见夕阳残照,梅林给染得一片殷红。而依山势建筑的梅林庄院中,亭台楼阁,隐现于梅林中,真是世外桃源。墨明智暗想;这位陈庄主好富有呵!这么一个有钱人家,怎么会与叫化成为好朋友的?他感到世间的一些事情,自己真没法理解。正想着,只听见一阵风微起,一看,银笛子已从林荫道上走过来,向他招手道:“小兄弟,过来吧,陈庄主在等我们哩。”

  墨明智走过去问:“大叔,我们这样麻烦陈庄主好不好?”

  银笛子不由一怔,以为墨明智已看出了自己的阴谋。但转而一想,要是这小怪看出来了,会这样说吗?不骤然向自己下手才怪,多半他有点疑心而已。不禁问:“小兄弟,你不愿在这里住宿么?”

  “不,不,大叔,我是说麻烦陈庄主不好意思。”

  银笛子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笑道:“小兄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庄主为人豪爽热情,就算是一些不相识的人投奔他,他也会欢迎的。何况我和他是老朋友,走吧。”银笛子说完,便拉若墨明智的手朝前走,果然,陈庄主已在大门相迎了。

  陈庄主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生得颇为伟岸,阔面海口,环眼浓眉,—口短须如针刺,使人望而生畏。他身穿一件酱色外衣,内里是一身劲装,手里玩着一副白铜球,滑亮闪光。一眼看去,便知是武林人士。墨明智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庄主是武林中人,怪不得和银大叔是好朋友了。

  陈庄主虽然面带笑容,但一双目光早已在暗暗打量着墨明智,目光中略露惊诧之色,暗想:这就是近来震动武林的九幽小怪么?看起来,他好像不会武功呵!难道这小怪真练到了目神不露,反璞归真的上乘境地?看来不可能,别不是老银认错人了?因为任何武林中人,练内功练到了目光神蕴不露的境地,除了天赋慧根外,更要有一甲子的功力才能达到。除了传闻的奇侠一枝梅和太乙门的摘月仙姑外,就是当今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这少年不过才十六、七岁,哪怕他从娘胎里练功,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地,准是老银认错人了。当墨明智在银笛子的介绍下,向他施礼致意时,他哈哈一笑:“小兄弟,别客气。”说时,便挽了墨明智的手,显得异常亲密,表面上似乎与墨明智携手同进,其实暗运内劲,试试墨明智的内力深浅。

  墨明智顿时感到从陈庄主的手掌中,传来一股凌厉的劲道,好像要捏碎了自己的手。要是墨明智稍有一些江湖经历,便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的功力。受不住的,会失声叫痛;受得住的,也会以反弹之劲,运力相抵。不管如何反应,对方都能一下试出对手有没有武功和内力的深浅。

  墨明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以为陈庄主热情过度,握人家的手不知轻重,叫痛吗?他怕失礼。以内力反弹吗?又怕自己一下不小心,震伤了陈庄主,他只有默默运用子宁传给他的柔圆之劲,将陈庄主一股凌厉的掌劲化解得无踪无影。在藏英洞时,子宁便叮嘱墨明智,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武功来。墨明智以为这样做,就不会显露自己的武功了。谁知却弄巧反拙。这也是墨明智没有江湖经验的过失,否则,便会故意失声叫痛,让陈庄主误认为他不会武功,肯定是银笛子弄错了人,便会一笑而放开手。

  陈庄主用暗劲试探墨明智,见墨明智没半点反应,好像平时与人挽手一样,又再运劲,想不到自己的劲力传到墨明智身上,仿佛如泥牛入海,去得无踪无影。陈庄主这才大惊,原来这小怪的功力竟是这样深奥莫测,连忙松开手笑道:“小兄弟,果然是好俊的功力呵!”

  墨明智感到瞠目,不明白陈庄主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上乘功力已惊震了陈庄主。他愕然地问:“陈庄主,你说什么?什么好俊的功力呀?”

  “好,好,小兄弟,你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了。”

  墨明智听了更是茫然,感到莫明其妙,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虽然他跟随子宁读了一些书,究竟肚里的文墨不多,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的?我可不是什么真人呵!他所理解的“真人”,是对道士的称呼。

  陈庄主却认为墨明智在故意装傻扮蠢,不由向银笛子看了一眼,暗想:果然这小怪与人不同,行为怪异,也就一笑不再出声,对身后的管家问:“酒席摆好了没有?”

  “老爷,酒席早已在后院的小亭中摆设好了,就听老爷吩咐。”

  “好,好。你去叫他们上菜,我带两位客人马上就来。”

  “是,老爷。”

  管家带了两位家丁便先去准备。

  陈庄主带着银笛子和墨明智来到后院的小亭上。这时小亭已掌起了琉璃灯,将小亭照得如同白日。墨明智在灯光下一看,这桌酒席好丰富,有不少菜色他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见陈庄主这样热情,心里感到不安,也有些惶恐。只见筵席旁边,还有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环垂手伺候。他十足一个乡下佬,第一次碰到这么个隆重的场面,连手脚也不知怎么摆放,害怕自己失礼,见笑于人。银笛子故作惊喜:“呵呀!陈庄主,你怎么弄这么—席丰盛的酒菜来,我老银以前来,你可没有这么招待过我呵!大概你是盛情招待这位小兄弟吧?”

  陈庄主笑着说:“小兄弟第一次来,我怎能不热情招待的?”

  银笛子笑着对墨明智说:“小兄弟,这次我可沾你的光了。要不然,我老银可吃不到这么好的菜。”说着,他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对墨明智说:“小兄弟,坐下来吧,别客气了。”

  墨明智听他们两人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感激陈庄主的盛情。他又不会讲什么客气话,也只好坐下来。

  陈庄主笑问墨明智:“小兄弟,你喜欢喝什么酒?花雕?状元红?还是茅台?”

  墨明智一向不大会喝酒,这些酒名,除了茅台他在融县听过尝过外,其它都没听过。他本想说自己不会喝酒,但主人盛情相问,拒绝怕主人不高兴,便说:“陈庄主,什么酒都行呵!”

  “好,好,这样,我们各样酒都来一大杯吧!”

  墨明智吓了一跳,暗想:各样酒都来一杯,那不喝醉了吗?忙说:“庄主,来一样好了,要不,我会喝醉的。”

  银笛子大笑:“小兄弟,醉了怕什么?有人伺候你睡的。”

  “银大叔,明天我们不是还要赶路吗?”

  陈庄主笑道:“好,好,小兄弟,你怕喝醉了,要不喝三、四杯滴珠糯米酒怎样了这酒又甜,又不醉人,还可以补身体,恢复体力,就不妨碍你明天赶路了。”

  “多谢庄主。”

  陈庄主向管家打了个眼色,说:“你快去将我那陈年的糯米酒拿来,招待墨小侠。”

  管家会意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陈庄主又问银笛子:“你喝什么酒?是不是也喝糯米酒?”

  银笛子一笑:“陈庄主别说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叫化一向喜欢喝烈性酒的么?来一瓶沪州大曲罢。”

  陈庄主说:“好!那么我先陪小兄弟喝三杯糯米酒,再陪你喝三杯大曲了。”

  墨明智见庄主这么热情好客,更不能不喝酒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银笛子和陈庄主事先商量好的对付自己的办法。他们要在酒里下毒药,想将墨明智毒死,但又怕墨明智生疑,故此先来这一番做作。而糯米酒呈米黄铯,下了毒药,就更不易发觉。其实墨明智一派天真老实纯厚,绝不会想到银笛子、陈庄主竟会加害自己。

  银笛子怕墨明智中毒死后的惨像会惊恐了那几个丫环,同时也怕她们一下不慎传了出去,向陈庄主打了个眼色,说:“陈庄主,你先将这些小女娃打发走吧,我叫化喝酒,最怕有小女娃在身旁,弄得浑身不舒服的。”

  墨明智也有同感,说:“是呵!我吃饭也不需要人招呼的。”

  陈庄主一笑:“好,好,那叫她们走吧,我们喝个痛快。”他挥手叫那几个丫环退下去,说这里不用她们伺候了。

  不久,管家将糯米酒端了上来,陈庄主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将酒壶顶略略一按,毒药便下到了酒里,斟给墨明智,说:“小兄弟,来,我和你先干一杯。”自己便一口而见底。墨明智不敢推辞,也一口而下,将一杯毒酒喝得干干净净。酒一落肚,墨明智顿时感到有如一团烈火在肚里燃烧起来,不由“呵呀”一声跳了起来,暗想:这酒怎么这般厉害呵!幸而他学了子宁的运气方法,便摧动内力,将肚中的一团烈火压了下来。

  这糯米酒下的不是一般的毒药,而是最为烈性的毒药——鹤顶红和孔雀胆。别说这两种毒药混在一起,单是其中的一种,一般人沾上了,便会马上中毒而死。银笛子知道墨明智内力深厚无比,便叮嘱陈庄主将两种毒药混在一起,哪怕墨明智内力再深厚,没有不死的。陈庄主初时不相信墨明智具有那么深厚的内力能抗得了其中的一种毒药,以为只要下一种,就能够取了小怪的性命。但当他试出墨明智的内力后,才知道这小怪内力真的深厚无比,所以才向管家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两种毒药混在一起。

  墨明智摧动内力将一团烈火压下去后,顿时感到浑身舒畅,倍添精神。他一身怪异的真气,加上运用得法,这两种无比厉害的毒药不但毒不了他,反而给他增强了功力,这又是出乎暗算人的意料之外。的确,世上有那么一些j险小人或存心害人的人,想将一个人整得不死不活,让他处在极端的痛苦、受到极大的精神折磨才称心如意,或者干脆想将这个人整死才痛快。往往不择手段,不是公报私仇,制造各种罪名,将这个人整死,就是诸多刁难,打击这个人。谁知这样一来,无异却练就了这个人的坚强意志,培养了他坚韧不拔的性格,同时更造就了这个人应付一切险恶环境的才干和生存的本事。这是害人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正像陈庄主和银笛子害墨明智一样,不但害不了墨明智,反而增强了墨明智的功力,产生了应付毒药的抗体。

  墨明智感到自己精神倍添,仍不知对方是有意在害自己,却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不好意思,讪讪地笑笑说:“陈庄主,这酒真是太好了,真的能补身体,给人添力气哩!”

  本来陈庄主和银笛子见墨明智喝下毒酒后,也提防这小怪内力深厚,中毒后会凶性大发,临死时会不顾一切出手,早已是暗蓄真气,准备小怪出手。可是听墨明智这么一说,不禁相互愕然相视一眼。初时还认为墨明智故意说反话,后来见墨明智并没出手,却显得比初喝酒时更精神,都愕异了,暗想:怎么毒不死这小怪的?难道酒里并没有下毒药?他喝的是一般酒?又不由用目光打量着管家,含意最明显不过了,意思在问:你没有下毒药么?

  管家愕异的程度更不下陈庄主和银笛子,暗想:我明明在壶盖的机关中下了毒药呀!难道是机关失灵?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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