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之四不予天愿 第 4 部分阅读

    　　能言善辩之辈，顿时语塞。要她服下猩鬼九心丸带领弟子退走未免不值，而要她为虚无缥缈的解药之约自废武功随鬼牡丹而去，更是匪夷所思；但话说到这份上，她若掉头就走，确也难逃不顾门下弟子死活之嫌。众人面面相觑，中毒在身的人满脸期盼，各派掌门眉头深锁，都知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如何各位深得弟子敬仰c名满天下c虚怀若谷c正气凌然的江湖侠客，你们的决定如何你们的真面目是怎么样的今天就让大家yi起看yi下，看yi下是我风流店恶毒，还是你江湖白道的嘴脸难看”鬼牡丹嚣张至极的狂笑自大雨中传来，越是模糊就越显得狰狞刺耳，夜里星月无光，风云急变，天地间宛若只剩下yi张庞大的鬼网cyi只强大得难以战胜的鬼王在狂笑，它每笑yi声，雨就似下得更大c夜就似更黑，永远不会天明yi般。

　　“拿到了yi张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皮面具，就能证明你抓到了柳眼吗”哗啦啦倾盆大雨之中，有人的声音穿越雨水和密林遥遥而来，声音却依然秀雅温和，仿佛只是面对面在说话，连每个字最后的余韵都能让人分辨得清清楚楚。文秀师太yi怔，蓦地脱口而出，“唐俪辞”

　　围成yi圈正在挖坑的众人yi起站了起来，其实文秀师太未曾见过唐俪辞yi面，但在如今情形之下，有人说出这么yi句话，她不假思索就认定那是唐俪辞。

　　除了唐俪辞，无人能说这样的话，以这样的语气，在这样的雨夜里。

　　成缊袍又惊又喜，极力往密林中眺望，然而黑夜之中什么也瞧不见，只有耀花人眼的大雨反射着丽人居的灯光，唐俪辞不知在何处。但他怎会突然出现呢他不是留在好云山和桃姑娘商讨大事桃姑娘呢她怎会没来

　　鬼牡丹闻声已经大笑起来，“阁下居然能及时赶到，我真是佩服c佩服只不过听阁下方才的口吻，难道是说我没有抓到柳眼，难道是你抓到柳眼了吗哈哈哈哈”风雨之中，有人含笑回答，“你和我谁也没有抓到柳眼。”

　　鬼牡丹yi怔，众人纷纷往声音的来路望去，心驰神往，只盼唐俪辞所说的每yi句都是真的。就在众人目光之中，yi人的身影自密林中某处飘然而出，yi身白衣犹如仙染云渡，临空摄步般横空掠过，轻轻落在成缊袍身前，瓢泼般的大雨对他仿佛没有任何影响，yi头银灰色的长发在雨中闪烁生辉，正是唐俪辞。

　　不知是谁发出了yi声低呼，人人都不知不觉长长的吁出了yi口气，唐俪辞右手握着yi柄收起的白色油伞，左手里拿着yi块白布，神色甚和，“yi阙阴阳鬼牡丹，你我谁也没有抓到柳眼，何必拿解药之事欺人你很清楚，你没有解药c我也没有解药，有解药的只有柳眼，而他留下人皮与书信，已经离开。你不过得了张人皮，我不过得了张书信，仅此而已。”

　　此言yi出，丽人居里风流店几人神色yi变，江湖群豪议论纷纷，文秀师太等江湖高人却是松了口气，围在唐俪辞身边，低声问他是怎么yi回事

　　唐俪辞扬起他手里的那块白布，那布上正是写着柳眼的那几句话，众人传阅下去，虽对柳眼突然要“以招换药”颇为不解，但却更是松了口气。

　　柳眼无意以解药控制何门何派，他只是要绝世武功。

　　如果武功能换取人命，那绝代的剑招c拳法还是有所价值的。

　　丽人居上，鬼牡丹的讶异更胜于愤怒，他方才将雪线子押下命余泣凤看管，而柳眼必定就在左近，红蝉娘子和yi干妖魂死士带着十条土狗沿着雪线子的来路追踪，必定能抓到柳眼。但这张写有柳眼笔墨的白布怎么会突然到了唐俪辞手上，雪线子和余泣凤难道竟然落入唐俪辞手中而唐俪辞又怎会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抓到柳眼

　　这十里方圆遍布自己的人马，唐俪辞是怎么突然出现的然而唐俪辞的确就在眼前，而他手上所拿的，的确就是不久之前自己才亲眼看过的那块白布。鬼牡丹挥了挥衣袖，白素车领命退下，过了片刻，她重新登上丽人居，低声在鬼牡丹耳边说了几句话。

　　唐俪辞站在成缊袍身前，自袖中取出了yi个白色小袋，这袋子材质非丝非革，通体洁白柔软，甚是奇特。成缊袍接过白色小袋，打开袋口，里面是数十粒珍珠模样的药丸，略略yi嗅，阵阵幽雅的清香飘散，不知是什么东西，“这是”唐俪辞撑开白色油伞，挡住雨水，“这是茯苓散，虽然是疗伤之药，也可充饥。”成缊袍大喜，当下将这数十颗药丸分发给数十位体质较弱c武功又不高的弟子门人。询问起唐俪辞从何而来，又如何知道众人被困丽人居唐俪辞目光流转，尽是含笑不语，却说桃姑娘身体不适，故而今日不能前来。成缊袍和董狐笔面面相觑，西方桃武功不弱，怎会突然身体不适唐俪辞并不解释，压低声音道，“待雨势略停，大家往西北方冲去，西北的箭阵留有死角，身法快的人笔直向前冲，自认不惧暗箭的人两边护持。往前冲的时候两人并排，之后依次列队，连绵不绝往西北角突破。你往下传话，我们不停留不断开，不能给人从中截断的机会，谁不听号令我就先杀谁。”成缊袍吃了yi惊，雨势渐停，丽人居朦胧的灯光下，唐俪辞的眼中光彩流转，说不上是喜是怒，唇角微抿，并没有笑，却有yi股说不出的妖气。他低声传令，对文秀师太c大成禅师c天寻子等人yi个yi个传话过去，各掌门面面相觑，只见唐俪辞撑伞而立，虽是站得极近，却又似站得说不出的远，能遗世而独立似的。各掌门沉吟半晌，均传令门内弟子准备列队，往西北角冲去，严令不得擅自行动。

　　二楼看下，只见唐俪辞头顶的白色油伞微微晃动，他和成缊袍说了什么却听不见也看不见。鬼牡丹刚刚听闻白素车所言，心中又惊又怒，突然被他困在包围圈中的众人齐齐发出yi声大喝，其声如龙啸虎吟，随即两人身法如电，直往西北角扑去，其后众人如影随形，如yi道白虹刹那贯穿黑色箭阵

　　“放箭”抚翠振声疾呼，几乎同时，箭阵弓弦声响，成千上万的黑色暗箭向突围的众人射去。唐俪辞白伞晃动，真力沛发，挡住大部暗箭，成缊袍长剑挥舞，文秀师太拂尘扬动，各大高手齐力施为，将来箭yiyi接下。西北角却没有射出半只暗箭，众人并肩闯阵，穿过箭阵之后才知西北角的箭手僵立不动，早已死去，这些人显然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唐俪辞所杀，众人越过yi处，心里便骇然yi分。

　　黑影闪动，丽人居上众人眼见情势骤变，鬼牡丹提起抚翠方才据案大嚼的那张桌子往楼下摔去，各人方才醒悟，纷纷发出暗器往唐俪辞几人身上招呼。唐俪辞等人身陷箭阵之中，鬼牡丹几人若是跳入其中，不免也受箭阵之害。唐俪辞白伞挥舞，yiyi招架，忽而撇开白伞，对楼上微微yi笑。

　　抚翠哎呀yi声，鬼牡丹勃然大怒，他这yi笑，分明乃是挑衅，只气得鬼牡丹浑身发抖，yi声大喝，“碰”的yi声大响，丽人居二楼栏杆突然崩塌，却是鬼牡丹yi掌拍在上面，几乎拆了yi层楼。

　　成缊袍yi面为众人挡箭，yi面正要开口问他怎能知道众人受困于此，几时来救又想问他如何得到柳眼那块书信突地火光燃起，只见丽人居后烈火熊熊，和飘零的细雨相应成奇观，浓烟冲天而起，烈火腾空之声隐约可闻，他骇然看着唐俪辞，“你做了什么”

　　唐俪辞晃动那柄白伞，那柄单薄已极的油伞在他手中点打挡拨，轻盈飘逸，用以挡箭比成缊袍手中长剑要有威力得多，闻言微微yi笑，“我放了yi把火。”成缊袍闻言更是yi肚子迷惑，唐俪辞分明yi直在此，那把谷底的大火，尤其是大雨之中的大火是如何放起来的

　　鬼牡丹yi掌拍塌丽人居半边栏杆，勉强按压下盛怒的心情，低声喝道，“走”今日已然不可能达成目的，不如退走，能生擒雪线子也不妄yi场心机，但唐俪辞此人如此狡猾可恶，他日非杀此人不可他率众自二楼退走，抚翠yi声口哨穿破黑暗的雨夜，林中箭手纷纷停手，悄悄隐入树林中退去。

　　突然之间，风流店退得干干净净。狼狈不堪的yi干人总算松了口气，数百人将唐俪辞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他到底是怎么来的c又是怎么得知鬼牡丹没有抓到柳眼c又怎样无声无息杀了西北角的箭手，又是怎样放火唐俪辞的目光从众人脸上yiyi掠过，yi直看到阿谁脸上，阿谁和玉团儿站得远远的，站在众人最末。他看着阿谁微微yi笑，阿谁本想对他回以微笑，却终是未能微笑出来。玉团儿却好奇的看着唐俪辞，低声不住的问阿谁他是谁

　　第三十五章 郎魂何处

　　雨势渐止，众人走到丽人居后观望火势，只见黑夜之中烈火熊熊，火焰几乎烧去了半边山谷，底下原本有的帐篷c树木c甚至遗弃的兵器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文秀师太和大成禅师相顾骇然，这绝不是寻常大火所能烧及的温度，唐俪辞究竟是怎样放的火

　　成缊袍眉头紧皱，低声询问唐俪辞如何能及时赶到唐俪辞望着大火，眸色流丽，浅笑旋然。

　　他从好云山下来，yi路往焦玉镇赶来，也是撞见鬼牡丹的妖魂死士，他早早挟走yi名死士，换上黑衣，藏匿鬼牡丹旗下。方平斋大闹死士阵他自然是瞧见了，而雪线子带着柳眼偷偷摸摸自树林后溜下来，擒走两个死士，换上衣服钻进帐篷，他也瞧在眼里。雪线子带着人皮和书信离开柳眼，被鬼牡丹三人截住，束手就擒，他就站在不远之处。之后鬼牡丹命红蝉娘子带狗寻觅柳眼，他便跟上余泣凤，伺机救人。唐俪辞的武功自是在余泣凤之上，但要在短短片刻间击败余泣凤却也不易，刹那偷袭，只是夺了余泣凤手中那方书信，未能救人。余泣凤却不出剑反击，而是抓起雪线子飞快钻入地窖。唐俪辞权衡轻重，放弃雪线子，回头追上红蝉娘子。然而红蝉娘子带狗寻到柳眼所在的帐篷，里面躺着五人，柳眼却已不翼而飞，不知去向了。

　　成缊袍听他说到此处，忍不住问为何雪线子会相助柳眼这等恶魔唐俪辞神色温和，“雪线子前辈寻得柳眼下落，应是想将他带到此处交予各位处置，但遭遇风流店大军拦截，我想他宁可让柳眼脱逃，也不愿让他落入风流店手中，所以以身相代。”成缊袍肃然起敬，缓缓的道，“雪线子不愧是雪线子，我等岂能让他落入魔爪余泣凤究竟把他带到哪里去了”唐俪辞手持白伞走到山坡的边缘，雨水霰得银发上皆是水珠，“风流店善于设伏，与其冲入地窖中救人，不如打草惊蛇。火烧得如此剧烈，我想他们已经把雪线子带走了。”

　　“这把火是谁放的”文秀师太目望火海，“是你放的么”唐俪辞对文秀师太行了yi礼，微微yi笑，“正是。”文秀师太露出狐疑之色，“你是怎么放的”唐俪辞目望山谷，眼色幽暗，并无悲悯之色，“鬼牡丹在此扎营有yi段时日，仗着这里是山谷的凹处，四周密林丛生，不易发现。在帐篷之中存有粮草，方才有人闯过帐篷阵，搅乱了战局，毁了不少帐篷，露出油桶c酒桶等物。我等到天黑大雨之际将菜油和烈酒泼在地上，因为满地是水，夜色深沉，那些妖魂死士又多已去到树林将你等围住，所以无人发现。”

　　“然后呢”文秀师太问道，“你如何引火”唐俪辞微微yi笑，自怀里取出yi物，那是yi块近似银灰色的小石头，他手腕yi翻，拔出小桃红，将那矿石薄薄的削去yi层，然后掷在地上。只听“碰”的yi声响，yi团白色火光骤然升起，伴随轻微的爆炸之声，众人纷纷闪避，骇然见那小小石块在地上的水坑里剧烈燃烧，瞬间将地上的岩石都烧得变了色

　　“这是这是何物”文秀师太从未见过有东西竟能遇水起火，各人面面相觑，看唐俪辞的眼神越发骇然，只见他微笑道，“我叫人往外冲的时候，背手向山谷下射出yi块矿石，矿石落地时剧烈摩擦，遇水起火，点燃菜油，仅此而已。”文秀师太苦笑yi声，“于是鬼牡丹眼见阵地被烧，以为你在谷底还有伏兵，仓促离去。”唐俪辞颔首，神色很淡，他自不会因为放火这事而自得，但在被困丽人居前的这yi干人等眼里，唐俪辞已是有神鬼莫测之能，威望之高远胜不见踪影的西方桃。

　　过了片刻，文秀师太首先带领峨眉弟子告辞离去，既然柳眼留下书信要以招换药，她就带领弟子潜心修行，等到约定日期yi到，当即前往绝凌顶雪鹰居。各门派怀着对唐俪辞的感恩之情缓缓散去。成缊袍终于有空询问唐俪辞近日究竟去了何处

　　唐俪辞只道他前往汴京略略受了伤，静养了yi段时间，慧净山明月楼的事yi句不提。成缊袍不再问下去，心情略平，长长的吁出yi口气，“你回来便好。”唐俪辞知他话中有话，眼神略略yi瞟，成缊袍微微点头，两人心照不宣。董狐笔哼了yi声，拍了拍唐俪辞的肩头，“小唐，我们俩个不是傻子，但不保证满江湖都不是傻子，为什么今晚我们俩个会在这里，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唐俪辞神色甚和，微微yi笑，“既然脱险，大家也都疲乏了，尽快找个地方打尖休息吧。”当下yi群人略略收拾，往山外行去。

　　柳眼静静地坐在帐篷里发呆，yi直到帐篷帘子突然被人撩起，yi人黄衣红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扇子yi挥，“你果然在此果然又在发呆果然又是yi张很想被外面山石砸死的脸，嗯师父你真是满地乱跑，让徒儿踏遍天涯海角也难找啊幸好是我聪明，觉得你不可能跑到外面山头去送死，结果证明我是对的。”

　　柳眼怔怔的看着在眼前挥舞的红扇，过了好yi会儿，他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从不曾信任方平斋。

　　而方平斋救了他几次。

　　“哎呀，师父你不必眼角含泪，我知道徒弟我忠君爱国尊师重道，并且又聪明智慧世上少有，但这些是我天生所有，你不必感激到要哭的地步。我心里清楚师父你心肠温柔为人善良，对我虽然不好，但”方平斋摇着红扇对着柳眼唠唠叨叨，突地yi呆，只见柳眼眼圈微红，他本是胡说八道，却差点真的把柳眼说哭了，顿时又是“哎呀”yi声。

　　两人都未再说话，柳眼并不看方平斋，方平斋绕着他转了几圈，转开话题，“师父，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叙旧情如何”柳眼微微点头，方平斋将他背在背上，自帐篷后窜了出去，钻入密林之中。

　　“团儿呢”柳眼低声问。方平斋道，“哦你不先问你那位意中人貌美如花温柔体贴谁见谁倒霉不见还牵肠挂肚的阿谁姑娘吗”柳眼默然，过了yi会儿又问，“团儿呢”方平斋摇了摇头，“你啊真的很像养了女儿，我那位师姑大人很好，和你的意中人她现在的情敌未来的后妈在yi起，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居然相处得很好，我师姑的性格真是不错。她们在丽人居外面，你的意中人胆子不小，竟然从风流店手中救了林大公子，目前他们都和中原剑会那票人在yi起，我本要赶去会合，但上面既然高手如云，多我yi个不多，少我yi个也不少，去了没意义。”

　　柳眼又沉默了，得知玉团儿和阿谁没事，他不想再说任何yi句话。阿谁救了林逋，他并不觉得奇怪，她就是那样的女子，她能成大事，但但就是不幸福。方平斋背着他奔出去十来里地，那些土狗不可能再追来了，突然又问，“我只有yi个问题，我与你，究竟要到哪里去”

　　“我要找yi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炼制猩鬼九心丸的解药。”柳眼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他特有的阴郁气息，然而语调很坚定。方平斋低低的笑了yi声，这yi次他没有长篇大论，“师父，把师姑找回来吧。”柳眼不答，方平斋又道，“或者，把阿谁姑娘与凤凤yi起找回来。”柳眼仍是不答，方平斋继续道，“我觉得有她们在你身边，你才会安心。”柳眼微微yi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方平斋说得不错，有玉团儿和阿谁在身边，他才会安心。

　　他才能炼药。

　　他始终需要某些人在身边，不断的提醒他“应该”做些什么，否则他就会越做越茫然，失去所有的方向他不够强他从来都不够强。

　　他从来不是唐俪辞那样的人。

　　阿俪撑不住他自己的心，却能撑起天下。

　　而他既撑不住自己的心，也撑不住从这天上跌落下来的任何yi根稻草。

　　他只是柳眼，剥去yi张美丽的面皮，他原本什么都不是。

　　阿谁跟着撤离丽人居的人马缓缓的走着，唐俪辞自从看她yi眼之后，未曾和她说过半句话。凤凤对着唐俪辞的背影挥着手臂，不住的叫“妞妞”，阿谁将他搂在怀里，不让他去看唐俪辞。玉团儿听阿谁说这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唐公子，对着唐俪辞的背影看了几眼，却道，“他刚才来过了，是不是这个唐公子来了就把他吓跑了”她所指的“他”当然是柳眼。

　　“不是。”阿谁道，“方公子和我们约了在丽人居见面，却也没来，我想他不是遇上了变故就是带走了柳眼。否则以他残废之身，如何能自千军万马中脱逃所以别担心，不怕的。”玉团儿悄声说，“那我们就不要跟着唐公子走了，我们去找方平斋。”阿谁点了点头，“等天yi亮，我们将林公子送上官道，然后就去找方平斋。”玉团儿哎呀yi声，“我把林逋给忘了。”阿谁微微yi笑，抬手掠住微飘的乱发，“林公子是个好人。”

　　林逋原本被人如护小鸡yi般簇拥在人群之中，现在敌人已去，又没人知道他是谁，渐渐的中原剑会的剑手也不再看着他，慢慢就落在后头。这书生遭遇yi场大难，也不惊惧，深夜走在荒山野岭的小道上，神态坦然，目光顾盼之间yi如览阅林间景致。玉团儿瞧了他几眼，招手叫道，“林逋。”

　　林逋走了过来，玉团儿对着他笑，“你被谁抓了怎么会被吊在上面”林逋对她行了yi礼，“自从你们离开之后，我也离开书眉居往西北而行，半路上被yi个衣着古怪的黑衣人所擒，yi路关在马车的铁牢之中，运到此处。”玉团儿看着他手腕上绳索的勒痕，“你yi定难受死了，天亮就快回去吧，如果前面那群人不理你，阿谁姐姐和我带你去找路。”林逋哑然失笑，“怎好让二位姑娘为我操心林逋不才，虽然落魄，却尚能自理。”他往西北而去本就为了游览山水，突然被擒到南方，却也能欣赏不yi样的冬季景色。阿谁也对他行了yi礼，“先生豁达，不同寻常。”林逋摇头，“林逋不过轻狂书生，姑娘谬赞了。”微微yi顿，他缓缓的道，“和我yi同被关在铁牢里的，还有另外yi个男子，我不过被囚，他却是遍体鳞伤。二位姑娘如果练有异术，不知能否前去救援”玉团儿奇道，“什么男子”

　　“yi个”林逋脸色略有尴尬，“不穿衣服的男子，浑身布满伤痕，脸上刺有yi个形如红蛇的印记。”玉团儿睁大眼睛，“是yi个圈的红蛇吗就像这样的”她伸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林逋点头，“正是。”玉团儿哎呀yi声，“是沈大哥，是沈大哥啊”阿谁奇道，“沈大哥是谁”玉团儿便把在林中遇到沈朗魂和柳眼之事说了yi遍，阿谁跺了跺脚，“这事必须马上告诉唐公子，沈郎魂现在只怕和雪线子前辈yi起，被风流店的人带走了。”她本想天亮就走，也无意向唐俪辞辞行，现在却是把凤凤递给玉团儿，快步赶上，匆匆追向走在前头的唐俪辞。

　　唐俪辞的脚步停下，她尚未走到他身后，他已回过身来。成缊袍跟着回头，眼见阿谁匆匆赶来，“唐唐公子”唐俪辞唇角微勾，自他说出那句“高雅的嫖娼”之后，他们几乎没再说过任何话，见她急急向自己奔来，他便对她笑了yi笑。

　　她要说的那句话顿住了，唐俪辞这yi笑的意味是在笑她那微薄的几乎所剩无几的骨气，在笑她那些毫无根基的尊严，无论是为了什么她现在会c将来也会不断的向他求助c求救c求援而他将以神的姿态，满足她所有的祈求。

　　这便是能让唐俪辞愉悦的游戏。

　　阿谁的唇齿有瞬间的僵硬，却仍是把话说了出来，“唐公子，沈郎魂也在风流店手里，他被关在铁牢之中，和林公子yi起，可能受了重伤。”唐俪辞眉尖微扬，成缊袍冷冷的道，“他没有杀柳眼，果然是遇上了强敌，此人身为杀手，收钱买命，落入风流店手中也未必是委屈了他。”他嫉恶如仇，沈郎魂之流yi向不入他眼内，见面之时他未拔剑相向已是客气，而后沈郎魂劫走柳眼，造成江湖隐患，成缊袍更是极为不满，听闻他被囚风流店，心下实在痛快。阿谁虽然并不识得沈郎魂，却知他是唐俪辞的朋友，并且柳眼于他有杀妻之仇，他却没有杀柳眼，对玉团儿也颇友好，内心之中已把沈郎魂当作朋友，见成缊袍冷眼以对，心下甚是焦虑。唐俪辞微微yi笑，“沈郎魂之事我会处理，姑娘好意，唐某心领了。”

　　阿谁再也接不下话，唐俪辞和成缊袍再度前行，他们都不回头看她。

　　玉团儿从后面追了上来，“阿谁姐姐，唐公子什么时候去救沈大哥”阿谁摇了摇头，抱回凤凤，她很想微笑以表示自己并不失望，但始终微笑不出来，“我不知道。”她轻声道，“唐公子说他会处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救人。”玉团儿奇道，“他为什么不现在去救沈大哥沈大哥很危险啊”阿谁又摇了摇头，“唐公子必须把我们这群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他才能脱身去做其他的事，所以不可能现在去救人。”玉团儿拉住她的手，悄悄地道，“那我们自己去救人吧”阿谁仍是摇头，就凭她们两个女子要追踪风流店都很困难，何况救人“我们如果擅自离开，再落入敌人手中，只会给唐公子带来更大的麻烦，我想”她轻声道，“我想我们该相信他会去救人。”

　　玉团儿诧异的看着她，阿谁的脸色看来很苍白，“阿谁姐姐，唐公子是不是让你很失望”阿谁怔怔的看着她，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玉团儿又问，“你很喜欢唐公子吗”阿谁摇了摇头，轻声道，“唐公子是我的恩人。”玉团儿哼了yi声，她本来想说她骗人，但是看见阿谁微红的眼圈，她好奇起来，又问，“他以前对你很好吗为什么你要求他去救沈大哥”阿谁微笑，“他yi直都对我很好。你也看见了，唐公子武功智谋都是上上之选，不求他求谁呢”玉团儿又哼了yi声，“你笨死了，他哪有对你很好你干嘛老是要说他很好你明明觉得他不好。”阿谁的唇色又苍白了三分，“我”玉团儿却不理她了，招手对林逋说，“快点快点，你再慢慢走过会跟不上了”

　　“嗯”凤凤伸手捏住她的脸，脸颊在她身上蹭啊蹭的，“妞妞咿唔呜呜”阿谁紧紧搂着凤凤，如果没有怀里这个温暖的气息，听到玉团儿那几句问话，她真的会伤心吧她不能喜欢唐俪辞，他只是yi直在进行yi个让他愉悦的游戏，施恩给她c要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c为他生为他死，而他喜欢的不是她的感情，而是游戏胜利的愉悦，证明了他无所不能。

　　她不爱像唐俪辞这样的男子，从来都不爱。她会感激他施予的恩情c能理解yi个没有知音的英雄需要yi种取悦心灵的方法，她会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害怕和逃避他，但不爱他。

　　可是让她发抖的是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感到失望呢

　　唐俪辞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改变。她明明很清楚，但为什么总是yi而再再而三的觉得失望这种感觉让她发抖，仿佛灵魂有不属于她的意识，无声无息叛离了躯体，而她不知道它将去向何处。

　　天色渐明，中原剑会yi行已经走出焦玉镇，到了旺县。众人到旺县yi处客栈打尖休息，阿谁c玉团儿c林逋三人坐yi桌子，唐俪辞为众人所点的菜肴都是相同的，唯有她们这yi桌多了yi份姜母鸭。南方冬季气候寒冻，姜母鸭驱湿去寒，对不会武功之人颇有益处。阿谁持筷慢慢吃着，心中百味杂陈，玉团儿和林逋却谈谈说说，意气风发。

　　吃过酒菜，成缊袍和董狐笔向唐俪辞告辞，他们要带领人马返回好云山。唐俪辞不知他们谈了什么，并没有走，仍旧坐在椅上，支颔望菜，神色yi派安静。玉团儿拉拉阿谁的衣袖，低声问，“他在干什么”阿谁摇了摇头，凤凤突然哇的yi声哭了起来，大喊大叫，“妞妞妞妞妞妞抱抱抱抱抱”他对着唐俪辞挥舞双手，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yi路上他对着唐俪辞的背影咿唔咿唔说了不知多少话，却没得到半点回应，小小的心里不知有多少不满，不知道为什么唐俪辞不理他。

　　阿谁低声哄着，凤凤yi声yi声哽咽的哭着，“咳咳咳咳”唐俪辞支颔望菜，便是yi动不动，凤凤哭着哭着，哭到整个头埋进阿谁怀里，再也不出来了。阿谁紧紧的抱着凤凤，玉团儿向唐俪辞瞪了yi眼，“喂你聋了吗为什么不理人”唐俪辞抬目向她望了yi眼，微微yi笑，“三位吃饱了吗”玉团儿哼了yi声，“不要以为你请客就很了不起，我们自己也是有银子的，你坏死了，听小孩子这样哭也当作没听见，坏死了很”她想了yi想，重重的强调，“很坏很坏”

　　阿谁没有说yi句话，唐俪辞总是变幻莫测，不能说他对人不好，但但他的“好”总和想象完全不同，凤凤想他，他视而不见，她并不奇怪。模模糊糊的有yi个想法，她在这yi瞬间近乎荒谬的想到，也许他不理谁并不表示他不在乎谁，就像他对谁好并不yi定表示他在乎谁yi样。

　　他喜欢让人捉摸不透，他喜欢别人为他伤心。

　　他就是那样，谁也不能改变他c谁也无力改变他，因为他太强了。

　　“林公子，”唐俪辞并没有把玉团儿那些“很坏很坏”当作yi回事，语气温和，“你在何处遇见面刺红蛇的男子”林逋站了起来，走过去与唐俪辞同桌坐下，“yi辆白色的马车之中，马车中有yi个巨大的铁笼。”唐俪辞眸色流转，“那辆白色的马车有特别之处么”林逋沉吟片刻，“马车悬挂白幔，车内没有座位，只有yi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着不穿衣服的男人。除了铁笼之外，马车里有yi股怪异的气味，好像是曾经养过什么动物。”唐俪辞道，“那就是白素车的马车了，马车里曾经养过蒲馗圣驱使的许多毒蛇。”阿谁眼睫微扬，突然抬起头来，“白姑娘的马车由两匹骏马拉车，那两匹骏马都是西域来的名马，白姑娘爱惜名马，那两匹马的马蹄铁刻有特殊的印记，踏在地上前缘有yi排细细的花纹。现在是大雨过后，如果追踪蹄印，也许可以寻到那辆车。”

　　“姑娘总是很细心。”唐俪辞柔声道，“如果这辆马车曾经把林公子运到下面的山谷之中，那昨夜大火烧起的时候，它必然离去，只要到火场找寻蹄印就可以追踪它的下落呃”他说了yi半，伸手捂口，眉心微蹙，忍耐了好yi会儿，“从荷县那山谷出去的路只有yi条”玉团儿看着他的脸色，奇怪的问，“你受伤了吗”阿谁的目光终是落在他身上，唐俪辞的脸色总是姣好，脸颊从来都是晕红的，但今日看来红晕之中隐约透着yi抹微黄，“你”她终是成功的微微yi笑，“你怎么了”

　　“从荷县出去的路只有yi条，而且很少有人走，马车不可能翻山越岭，我们yi定追得上。”唐俪辞也对她微笑，“走吧。”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左手扶住桌面，右手捂口，弯腰忍耐了yi会，方才站直起来，飘然向外走去。

　　玉团儿指着他的背影，张口结舌，“喂你是不是真的有毛病你要是生病了怎么救人啊喂”她追上去yi把抓住唐俪辞的手，把他扯住，“阿谁姐姐很关心你的，你要是生病了为什么不给人家说啊”唐俪辞并没有挣脱她，上下看了她yi眼，那眼神很漠然，但他的表情却是温和微笑，“我没有生病。”玉团儿没想到他竟会和颜悦色，倒是更加诧异了，放开他的手，“你刚才是不是想吐”唐俪辞微微yi笑，“嗯”玉团儿却是笑了起来，“我听我娘说只有女人有孩子的时候才会老是想吐呢你真奇怪，真的没有生病吗”唐俪辞轻咳yi声，“我想我只是有点累。”

　　阿谁目不转睛的看着，唐俪辞对玉团儿很温柔，就如对待yi只懵懂的白兔，她轻轻吁出yi口气，“唐公子，桃姑娘呢你”她顿了yi顿，“你”两次停顿，她始终没说下去。唐俪辞却笑了起来，右手修长的食指划唇而过，似乎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柔声道，“桃姑娘身体不适，静养去了。”阿谁看着他，“我觉得桃姑娘”她说得很轻，说了yi半，没说下去。她在风流店有数月之久，和西方桃很熟悉，西方桃反叛风流店，如今成为江湖白道不可缺少的yi员，在他人看来那是西方桃忍辱负重，深明大义，但她知道她不是这种人。唐俪辞眼角上挑，yi瞬间眼角笑笑得如桃花绽放般生艳，“你觉得桃姑娘什么”

　　阿谁迟疑了yi会儿，慢慢的道，“我觉得桃姑娘心计很深”唐俪辞柔声道，“那你觉得我如何”阿谁幽幽叹了口气，“你比桃姑娘心计更深。”唐俪辞大笑起来，从神情秀雅到恣情狂态变化只在yi瞬之间，笑声震得屋宇嗡然震动，粉尘簌簌而下，就在粉尘四下的瞬间，他已乍然变回柔和秀雅的微笑，仿佛方才纵声狂笑的人只是别人思绪混乱的错觉，“她被我打下悬崖，很可惜不会死。”

　　阿谁变了颜色，“你把桃姑娘打下悬崖难道她她当真还是风流店的人”唐俪辞森然道，“她操纵柳眼制作毒药，以蛊珠之毒害死池云，在汴京设下杀局杀我，柳眼废了c池云死了，她难道不该死”阿谁全身yi震，“但她现在是中原剑会的人，你把她打下悬崖，难道不怕天下人以你为敌有人有人看见了吗”唐俪辞目光炯炯看着她，那目中杀气妖气厉耀得日月失色，他唇色愈艳，红唇yi抿，柔声道“我要杀人从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你你难道是yi回到好云山，就把西方桃打下悬崖你从来不考虑后果她她若是伤愈，中原剑会必会因为你们分歧化为两派，自此分崩离析”阿谁低声道，“唐公子你不怕江湖沦陷，毒患蔓延，千千万万人痛苦不堪”唐俪辞笑了yi下，“我不是女人，不稀罕委曲求全。”阿谁默然，他不听任何人劝，yi直以来都是这样。

　　“那个什么桃姑娘坏死了。”玉团儿却道，“坏人就是该死，你是怎么把她打下悬崖的她会不会死”唐俪辞微笑看她，柔声道，“半夜三更，她在房里更衣，我闯了进去在她后心印了yi掌，她急着穿上衣裙，分心旁骛，等她把衣裙穿好，我yi掌把她劈下了窗外山崖。”玉团儿奇道，“她忙着穿衣服所以没有施展全力”唐俪辞笑了起来，“嗯。”

　　“人都要被你打死了，还管穿不穿衣服何况她也必定是穿着中衣睡觉的，难道她睡觉的时候不穿衣服”玉团儿径直问，“哪有这么奇怪的女人啊”唐俪辞柔声道，“她不是怕赤身捰体被人看见，只是怕该看见的东西别人看不见而已。”玉团儿皱起眉头，“什么该看见的东西”唐俪辞轻咳yi声，神态仿佛很含蓄，“她不是女人，他是个男人，他不是没穿衣服，他是穿着男人的衣服。”玉团儿“啊”的yi声笑了出来，“他不是怕没穿衣服被人看见，他是怕没穿女人的衣服被人看见，所以他急着穿裙子，才会被你劈下山崖。”唐俪辞微笑道，“你真是聪明极了。”

　　“桃姑娘原来是个男人啊”玉团儿看向阿谁，“阿谁姐姐你不知道他是个男人”阿谁摇了摇头，低声道，“桃姑娘天姿国色，绝少有人会想到他是个男人。”唐俪辞轻轻的笑，右手垂了下来，雪白的衣袖盖过手背，“论天姿国色，没有人比得上你阿谁姐姐。”玉团儿却道，“我觉得你如果扮成女人，说不定也美得不得了。”

　　“唐公子，你将桃姑娘劈下山崖，她不会善罢甘休。”阿谁却并没有在听他们讨论西方桃穿不穿衣服的事，沉吟了yi会儿，“她当真不会死”唐俪辞摇了摇头，“她服用猩鬼九心丸，虽然被劈下悬崖，但受的伤不会有多重。”阿谁低声道，“那她必定要说你有意害她，煽动信任她的人与你为敌。”唐俪辞柔声道，“我若是她，yi定要造些事端嫁祸予我。”阿谁皱眉咬唇不语，又听唐俪辞柔声道，“但我在离开好云山的时候，先造了些事端嫁祸给她了。”

　　唐俪辞说他嫁祸给谁，必定难以洗刷清白，阿谁听在耳中，不知是该庆幸唐俪辞才智出众，或是该为他如此权谋手段而心寒畏惧，只觉天地茫茫，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都有些分不清楚。人生非常迷茫，有时候她不明白唐俪辞是怎样找到方向，能毫不怀疑甚至不择手段的往前走，他的信念和力量来自哪里他自己有没有迷失在这些邪恶与阴谋之中

　　要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是对的，需要非常坚强的心。

　　唐公子

　　她看着唐俪辞的方向，目光的焦点却不知在何处，人要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是对的，需要非常坚强的心，但但唐俪辞之所以会说出“高雅的嫖娼”c之所以不理睬凤凤c之所以将西方桃打下悬崖，那都是因为他他并不坚强。

　　他应该更冷静更深沉更坚忍更狠毒更可怕，但他却做不到

　　“我开始不讨厌你了。”玉团儿对唐俪辞说，“你这人很坏，但和其他的坏人不yi样。”唐俪辞微笑，“如何不yi样”玉团儿道，“因为你要去救沈大哥啊。”她可没忘记唐俪辞留下不走，就是为了救沈郎魂的。

　　第三十六章 白马之牢

　　唐俪辞四人离开客栈，本要将林逋送上官道，让他返家。林逋却说什么也不肯独自归去，他定要先带着唐俪辞找到那辆关着沈郎魂的马车。而阿谁也不能离去，只有她知道白素车那两匹骏马的马蹄铁上刻画的是什么花纹。既然谁也不愿离去，四个人和yi个婴孩只好同行，yi起来到昨夜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谷底。

　　这谷底曾有的yi切都已灰飞烟灭，沙石岩壁都烧得焦黑爆裂，树木化为焦炭，几块帐篷的碎布挂在焦黑的枝头随风轻飘，看来荒凉萧条。从这里离开的道路只有yi条，唐俪辞将小桃红给了玉团儿，要她护卫三人的安全，他沿着那道路往前走了yi段，很快折了回来。

　　凤凤yi见到他便扭头钻进阿谁怀里，再也不愿看他。唐俪辞眼里就似从来没有凤凤，微笑道，“前边的路上马蹄印太多，要找到yi个清晰的蹄印恐怕很难，要花费很多时间。但路只有yi条，到路的分岔口去，如果风流店的马匹分头走，也许可以找到线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