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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崩溃前夜的那些事 第 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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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稳呢
德宗经过这场恐慌之后,转为执行姑息政策,以求得暂时安定。但也做了些削藩的准备工作,是加强禁军神策军,二是充实府库。不过,这两方面都造成了另后果,即宦官进步控制中央政权。唐朝宦官专权始于肃宗代宗时期。安史之乱中宦官李辅国拥立肃宗有功,逐渐得到提拔,掌握大权,百官奏事都由他来上达裁决。代宗利用宦官陈元振除掉了李辅国,结果陈氏比李辅国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朝臣百官屡屡被害,人人自危。德宗时宦官权力更加膨胀,不仅控制了军权,还控制了将相的任免权。四方不宁,藩将屡叛,德宗无人可用,再加上宦官位居近侍,对皇帝的举动所思所想十分清楚,所以最容易得到重用。从宪宗往后到唐亡的十个皇帝,除了最后个为藩将朱温所立外,全部由宦官所立,还有两个被宦官所杀宪宗敬宗,唐王朝就在宦官和藩镇的侵扰下再无宁日。
风扫沉霾
唐宪宗李纯永贞元年至元和末年805820年,是叛镇的时期。永贞元年805年八月,唐宪宗即位,在他祖父十多年的经营之后其父顺宗病风且哑,在位不到年,中央军力和财力都有了定的基础,他开始先后任用武元衡裴度为相,执行削藩政策。
元和元年806年,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卒,行军司马刘辟自称留后,求兼领三川,朝廷不许,便发兵攻击东川节度使治所梓州今四川三台。宪宗即派高崇文统率神策军出征,九个月后得到平定。同年,还平定了夏绥节度使杨惠琳的叛乱。次年,镇海又名浙西,今江苏镇江节度使李叛变,宪宗调邻道兵淮南节度使王锷为诸道行营兵马召讨使以讨之,很快,李被自己部将镇海军兵马使张子良所执,伏诛。这几次平叛的胜利,使宪宗及主战派大臣增强了信心。
这几次小的平叛胜利,能保证宪宗在面对大的藩镇时样能取得胜利吗会不会又像德宗样,不得已而承认现实。
元和四年,成德节度使王士真死,其子承宗自为留后,宪宗以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宦官吐突承璀领兵,没有取得胜利,只得暂时妥协,赦免承宗之罪,承认他继位。七年,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死,子怀谏年幼继位,军中推立大将田兴后改名弘正,田兴表示服从中央,遵守法令,申报户籍,请朝廷任命管内地方官,送怀谏入京。长期割据的河北三镇中出现了个突破口。
淮西自李希烈被部将陈仙奇所杀后,吴少诚又杀了陈仙奇,仍然割据自雄,继位的是另个淮西大将吴少阳。九年,吴少阳死,子吴元济自领军务。在对淮西镇的处置上,朝中大臣分为主战主抚两派。宪宗站在主战派边,征集邻道军队围攻淮西。淄青成德两镇暗中支持淮西,率兵两千余人驻扎寿春,名为助王师,实则欲援助吴元济。并派人焚烧河阴漕院钱三十万缗,米数万斛,仓百余区。同时刺杀了宰相武元衡,刺伤御史中丞裴度,企图阻止朝廷进攻。但宪宗没有动摇,以裴度为相,坚持平叛。这是藩镇势力和唐朝中央的次大决战。由于平叛军队中有不少将领迁延观望,作战不力,战争拖了四年。宰相裴度亲临前线督师,十二年十月,唐邓节度使李愬趁天大雪疾驰二百里夜半奇袭攻克蔡州,生擒吴元济,取得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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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8
次年宪宗又发兵攻淄青,十四年二月,淄青将刘悟杀节度使李师道降唐。吴元济和李师道这两个强藩的诛灭,使唐朝王气复振,也使其它藩镇得到了很好的震慑,于是成德王承宗卢龙刘总相继自请离镇入朝,朝廷另委节度使,中唐以来长期割据的局面终于在宪宗手里得到了比较彻底的解决,地方政权又重新开始尊崇王室,时有“中兴”之誉。可恰恰就在这种稍有振兴之望,急需鼓勇猛进,彻底剿灭藩镇,恢复大唐盛况的时候,宪宗不幸中道崩殂。
晚年的唐宪宗迷恋神仙,妄求不死。多方寻找方术之士,服食金丹。因为金丹燥热,服食之后性暴怒,左右侍奉的宦官往往获罪,重者至死,搞得人人自危。十五年正月,宪宗暴崩于中和殿,时年43岁。正是年富力强大有作为之时,可惜天不佑唐,气数已尽。时人怀疑是内常侍宦官陈弘志弑逆,外人无从知晓。致使刚刚兴复的大业又迅速的后撤回原位。
死灰复燃
唐穆宗初至唐懿宗末821874年,是藩镇复活并延续的时期。宪宗伐叛所创下的新局面没有维持多久,就又重新回到了混乱与割据的局面之下。由于多次被叛军占领清洗及连年的削藩战争,使中央府库的积蓄已经濒临枯竭,宪宗晚年不得不任用聚敛之臣,巧取豪夺民不聊生,重新遭到百姓怨恨,这我们从大诗人白居易的卖炭翁里就可以略知二: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尺雪,晓驾炭车碾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再加上继任者唐穆宗昏庸无能,整天沉醉在歌舞当中,早早就服食求仙,导致五年后中毒身亡,根本没有恢复大业的决心与能力甚至是想法。
新的统局面,也使大臣们放松警惕思想麻痹,从元和十五年穆宗即位后,“销兵”即裁军的主张就甚嚣尘上。销兵虽可以节省财政开支,但被裁的士卒无可靠生计,却又造出了个乱源。
河北三镇的将士几十年不受中央节制,早习惯坐地为王。畏惧朝廷之心荡然无存,从来不知中央委派的官吏为何物,如今看到的又是些趾高气扬把河北士兵视为降虏的昏庸骄奢的人物,如何能在心里平服,复乱是迟早的事。果然长庆元年821年卢龙发生兵乱,将士囚禁朝廷派去的新节度使张弘靖,尽杀其幕僚。接着,成德军将又杀自魏博移镇成德的节度使田弘正即田兴,朝廷命裴度统兵,又命魏博节度使田布田弘正之子出兵助讨成德,但将士不肯出力,要求田布行河朔故事即恢复独立状态,后田布自杀,兵马使史宪诚自称留后。于是“河朔三镇”又脱离了中央控制,被裁的士卒,纷纷投奔麾下。新的割据者朱克融王廷凑史宪诚还是实行原先的旧传统。裴度的军无功而还。朝廷因为军费浩大,无法支撑长期作战,只好承认现实。
经此,唐朝中央再也没有恢复河北的打算,也失去了恢复的能力。即使在唐朝尚能控制的区域内,也新出现些较弱的割据者如徐州大将王智兴逐节度使崔群,自领军务,朝廷即授以节镇。泽潞今山西长治节度使刘悟擅囚监军使刘承偕,朝廷无可奈何,宣布流放刘承偕,刘悟才将其释放。后来刘悟子孙三代据有泽潞,直到唐武宗会昌四年844年,在李德裕主持下,才平定了泽潞。这次被称为“会昌伐叛”的胜利,对于稳定中央直接控制的地区起了积极作用。总之,这期间,藩镇有所复活并得到定程度的发展,不过程度还是不如第阶段厉害。
扰攘纷争
唐僖宗乾符二年至唐亡875907年,是藩镇相互兼并的时期,这种状况直持续到五代,历史要等到宋太祖赵匡胤出来才能疾风扫沉霾,开晴空万里。乾符二年,王仙芝黄巢领导的唐末农民起义爆发,唐廷连忙征集各镇士兵围剿,并委任都统副都统为统帅,实际上和以前的若干次剿叛样,指挥并不统,许多节镇都想利用时机扩充自己的实力,谁也不愿意在为唐王朝平叛的过程中使自己的力量受到削弱。也许在诸镇的心里,这已经是个波谲云诡有机可乘的时代,群雄逐鹿问鼎王室是迟早的事,当下之急在于积蓄力量伺机而动,有谁还会傻呵呵的为唐王朝真心实意地卖力。所以叛军的势力日见燎原。
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9
广明元年十二月公元881年1月,黄巢军队攻入长安,唐朝王室又次播迁流离,中央政权实际已经瓦解,这时在全国逐渐出现了许多割据势力,有的原是唐朝的节度使如高骈;有的则是自己形成个武装集团之后,唐朝已无力管理,就顺势授予节度使如杨行密董昌钱镠。这样,割据的藩镇空前增多。农民起义军失败后,这些藩镇立即转入互相兼并的战争中,数十年不断,你方唱罢我登场,几乎遍及全国。
地方大小军镇,叛乱不断,下级军官发动变乱驱逐主帅的事件层出不穷,兼并过程中涌现出几个割据方的大藩镇,如朱温李克用钱镠王建等,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是抢天子以令诸侯,直到干脆弑帝自立,这也是乱世常有之态。王权不立,诸侯坐大,称王称帝,也并不怎么稀奇。曹操不是曾经直截了当地说过:“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让县自明本志令。晚唐的个直接结果就是五代的分立,多国长存,天下大事,又回到合久必分之际。天祐四年907年,名义上的皇帝唐哀帝李祝也在让位后被朱温杀掉了,年仅17,唐王朝正式灭亡。
藩镇割据使安史之乱后百多年的大唐王朝,直笼罩在中央和地方拉锯战的阴影之中。双方力量虽间或互有消长起伏,但唐室从来没有能够完全控制藩镇。地方势力的过于强大,直接把大唐的琉璃乾坤敲的粉碎,所以后来者宋太祖再也不敢让武人掌权,杯酒削掉了所有的武将功臣,开了代文治盛世,但同时也造成了军事上的软弱受气,遭欺凌于周边异族。这在中华大统的王朝当中是绝无仅有的。因此,中央和地方的军事力量该如何平衡,才是我们今人该重新思考的问题。
3.废公营私朋党之争
自从曹丕说了“文人相轻”之后,这句话好像就成了真理,代代的历史人物挤进来给它做佐证。大唐包罗万象的天下自然也不会缺少。是非功过后人评说,唐朝社稷却再也唤不回来。
唐朝后期,在藩镇勃兴宦官干政的同时,朝廷里的官员们还在热闹的搞着党争,最为后世所熟知的莫过于“牛李之争”。朋党在中国古代政治中直是个贬义词,东汉的党锢宋朝的元祐党人晚明的东林党,都属于这种类型。党人大多都不是邪小人,但党人这顶帽子却是被政敌打击的最好武器。同时,旦结成党派,往往将党派利益看的高于国家利益,意气用事,把道德标杆摆到了不可企及的地步,以此来衡人,因而往往有正人良臣因为些须小事不慎,就被无限上纲上线,加以攻击,造成国家的损失甚至是混乱。这不能不说是结党带来的最大弊病。所以钱穆先生曾说:“道德自为人生不可缺少之要素,然亦只是人生中端。过分看重,不免流弊。譬如健康,亦人生要端,若其人唯看重健康,即不免种种流弊也。过分看重道德之流弊,又可分两端言之:则道德乃人人普遍所应有,并非可以争高斗胜。若专以道德来分别高下,便造成社会上种种过高非常不近人情的行为,而其弊且导人入于虚伪。二则道德乃事事各具的种可循之轨辙。若做事太看重道德,便流于重形式虚名而忽略了内容与实际。”钱穆国史大纲此论诛心。牛李两派官员互相倾轧,争吵不休,历穆敬文武宣五朝,闹闹嚷嚷了近半个世纪,其余韵流响甚至与大唐王朝相始终。
党争的三位主角李宗闵牛僧孺李德裕在政坛上此起彼落,大唐帝国历史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也围绕着他们展开,当年的刻骨铭心,永不宽恕,没想到“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帷幕初张
元和三年,唐王朝像往常样举行“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制举,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竟是中唐几十年党争的祸源。
和进士科不同的是,制举考试登科就可以授官。伊阙尉牛僧孺陆浑尉皇甫湜和前进士李宗闵的文章针砭时弊议论风生,被主考官韦贯之列入上第。这引起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吉甫的极大不满,他泪流满面地向宪宗控诉牛僧儒等人对自己的无理攻击,李吉甫是削藩策略的制定者,宪宗最倚重的宰相。宪宗下令免去了参与复核卷子的裴王涯的翰林学士,裴改任户部侍郎,而王涯贬虢州司马。韦贯之也被贬为巴州刺史。
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10
牛僧儒等人也不得不陆续离开了长安,栖身藩镇。元和三年这科高中的十人中,将有四位日后的宰相,是未来政治生活的重要角色。
李吉甫也许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和牛僧孺的恩怨,使儿子李德裕生都纠缠往复于其中,不能自拔,同时加速了唐王朝的衰落。
李吉甫病故武元衡遇刺后,裴度成为了新轮的削藩之策的坚决执行者。此时的宰相群体中,有位没什么政绩却胸怀险恶的配角李逢吉,就任太子诸王侍读。他的学生中,有位后来的天子李宥。只要宪宗坚持在战场上解决藩镇割据问题,裴度就定会受到重用。他不垮台,李逢吉就只是个配角。李逢吉清楚地知道要打击裴度,就必须反对武力削藩之策。新唐书载“裴度讨淮西,逢吉虑其成功,密图沮之,趣和议者请罢诸道兵”。
不过,李逢吉的目的落空了。裴度对他的想法洞若观火,伺机反攻。元和十二年七月,征伐淮西已经进入了第四个年头。长期的战争使民间怨声载道,连宪宗皇帝也似乎有所动摇了。在延英会上,他向宰相们征求意见。李逢吉抓住机会亲自出马,以师老财竭为由力劝宪宗罢战。这时,裴度清醒地意识到对决的时刻到了。如果耗费了无数资源的伐蔡之役就这样草草收场,承担起糜费国力的罪责之人只能是他。所以当宪宗征询裴度的意见时,他慷慨激昂地表示:“臣请自往督战。”
几年来,官僚们喋喋不休地争吵和让人伤心的推诿已让宪宗早已厌烦了。裴度的主动请缨使他深为感动,立刻任命裴度为淮西招抚使。这样,裴度用自己的勇气挫败了李逢吉的图谋。李逢吉丢掉了宰相高位,南谪东川。李逢吉和裴度的第次争斗以李逢吉完败收场。
宪宗的暴卒使长安的政治格局发生了非常显著的变化。元稹李绅李德裕等翰林三俊得到新皇李宥的赏识,成为朝廷里最引人注目的新星。
长庆元年821年三月的进士科考试中,即将出赴西川节度使的前宰相段文昌,在离开长安前,向主考官钱徽推荐了杨浑之。翰林三俊中的李绅也推荐了周汉宾。但钱徽没有买他们的账。而是让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李宗闵女婿苏巢及杨汝士季弟殷士及第。段文昌李绅大怒,指责主考官钱徽徇私舞弊,评卷不公。作为同党,元稹李德裕站在李绅边。穆宗派人复试,结果原榜十四人中,仅三人勉强及第。
证实钱徽舞弊的同时,也将那些原本高中继而落第的人拉下了不名誉的泥沼。其中有李宗闵之婿苏巢裴度之子裴撰杨汝士的季弟杨殷士以及郑覃之弟郑朗。如此之多的高官和望族涉案,赋予长庆贡举案别样的深意。它标志着牛李党争鸣锣开场。李宗闵杨汝士劝钱徽将段文昌李绅请托的私人信件进呈皇帝好把原告也拉下水,钱徽没有听从,被谪为江州刺史。李宗闵杨汝士也被贬官。后来成为牛党实际领导人的李宗闵从此同李德裕也结下仇怨。
我们知道,翰林三俊的迅速上升,是离不开李宥的赏识的。但和李宥的私人关系中,还有位十分亲密的人物,就是曾为天子老师的李逢吉。他开始悄悄地为自己重掌大权进行谋划。这时,摆在他面前的障碍主要有两个:个是他的宿敌裴度;另外个就是风头正劲的翰林三俊。李逢吉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力量,暂时还很难撼动他们中的任何个。对他来说,在场鹬蚌相争中扮演渔翁的角色更为合适。
长庆贡举案中,裴度之子裴撰因为翰林三俊的指控,失去了本来已经到手的功名,这使裴度和翰林三俊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尽管李宥看在裴度的面上,仍然赐给他进士及第。但这丝毫改变不了裴度父子的尴尬处境。双方的矛盾在随后的几个月里迅速表面化。此时的裴度正在河北征讨王廷凑朱克融。他上表李宥,极力指责元稹和知枢密魏弘简在长安朋比为,对裴度上奏的用兵方略百般挑剔。魏弘简被贬为弓箭库使,元稹为工部侍郎。表面上看,裴度占了上风。但是,旁观的人都清楚,裴度多次上奏指斥元稹等人的罪行使李宥很不高兴。考虑到裴度是朝廷中威望很高的大臣,又正在用兵,不得不作出让步。李宥感到自己被裴度政治讹诈了。
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11
在这回较量中,元稹失去了重要的职位,而裴度失去的是李宥的赏识。
元稹虽然被解除翰林学士,但仍然得到皇帝的宠信。不久就升任为宰相。紧接着,爆发了于方事件。
元稹是靠天子的恩宠骤居高位的。在世人的眼中,是个典型的弄臣。他急于用件不世奇功来洗刷自己的负面形象。于是就有投机人于方向元稹推荐了江湖豪客王昭王友明,希望可以用反间计救出被叛军王廷凑朱克融连兵围困在深州的牛元翼。这个大胆的计划打动了元稹。他立刻同意贿赂兵吏部令史得到告身二十通,以便王昭王友明在实施反间计的时候给赐有关人等。李逢吉深知机会来了,立即指挥同党向神策军左军中尉马进潭告发元稹结交刺客,图谋不轨。紧接着,其同党又坐实元稹欲图行刺者即为裴度。接到神策军中尉转来的控告后,李宥让尚书左仆射韩皋给事中郑覃与李逢吉参鞠于方案。结果证实,元稹结交江湖人物固然违法,但所谓行刺裴度也是捏造出来的。
当元稹告诉李宥,自己的府邸已经被京兆尹刘遵古暗地里派人监控起来的时候,李宥愤怒了。他面派身边的宦官去安抚元稹,边严厉地处罚了刘遵古。这表明,李宥深切地同情元稹。元稹私自策划离间叛军固然不妥当,可说到底,是希望为国建功为君解忧。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可借着这个题目打击元稹,就是明目张胆地党同伐异。看到裴度在于方案件中副乐观其成的姿态,在弹劾魏弘简元稹事中对裴度已有成见的李宥错误地认为:裴度就是幕后那双翻云覆雨的手。结果于方坐诛,元稹和裴度双双罢相。
元稹被贬离长安,到同州任刺史;而裴度守仆射,失去了实权。接替他们掌握大权的不是别人,正是导演了这出大戏的李逢吉。
元稹和裴度双双被黜落后,空出了两个宰相位置。李逢吉占据了席,另席位却直虚悬。谁能入相,对急于扩张自己权力的李逢吉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时候,公认最有可能拜相的人选,是翰林学士李德裕,这是李逢吉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李德裕是元稹的密友,此时的元稹虽然处境艰难,但天子对他恩宠如故。如果有李德裕作奥援,卷土重来未可知。真出现这种局面,对李逢吉来说就非常被动了。
唐朝的这些官员们就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毫无顾忌地闹着党争,干着拉帮结派的活计,唐朝的安稳已被置诸脑后,有这样的群臣,亡天下还会远吗
这时候,发生了件似乎不相干的事情。前宣武节度使韩弘和他的儿子右骁卫将军韩公武相继下世,留下了年幼的韩绍宗。李宥担心韩家的奴仆会借着韩绍宗年幼无知的机会窃盗家财,就特地命宦官到韩府查阅宅簿,清点财产,好托付给韩氏宗亲中的长者。宦官却意外地在韩家找到了本账。当年,韩公武为了能保住父亲韩弘的宣武节度使之位,向朝廷内外的许多当权的官员行贿。每笔都在账本里有清楚的记载。在上千条的记录中,“某月日,送牛侍郎物若干”的后面,用朱色注明“不受,却付讫”的字样,显得非常的醒目。李宥笑了。他很欣慰地对左右侍从说:“果然,吾不缪知人”
李逢吉敏锐地从这个看起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中看到自己的机会。很快他就心怀叵测地援引牛僧儒入相。
牛僧儒也有自己的弱点:权力欲不强,“难其进而勇于退”;比起李德裕,才能也显得平庸;他的原则是有弹性的,对关系疏远的人或自己的政敌严厉,对自己身边的人却很宽松。李逢吉相信,自己援引牛僧儒,就把牛僧儒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即使牛僧儒不赞同自己的某些作法,也不会公然表示反对。
这样,李逢吉不仅褫夺了对他已形成极大威胁的李德裕拜相的机会,还举将其从翰林学士的近密职位上挤走。李德裕在牛僧儒登上宰相高位的时候,黯然离开长安,到浙西任观察使。李德裕和元稹李绅在长庆贡举案中打击了策论案的另外个当事人李宗闵;现在,李宗闵的朋友牛僧儒联手李逢吉开始对他实施报复了牛李之间的嫌隙终于闹到了不可弥合的地步。
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12
元稹罢相,李德裕也走了,翰林三俊只剩下李绅茕茕孑立。但是,李绅从没有放弃反击。这使李逢吉暗地里下决心,定要打垮李绅。李绅的本官是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是他所兼的差使。李逢吉请旨将李绅调为御史中丞。御史中丞是御史大夫的副职,与中书舍人同为正五品上。因御史大夫在安史之乱后经常空缺,中丞号称“宪台之长”,属于次对官,赴阙听对时的序列只在宰相之后,也很有权势。李绅平级调动,又是调任较好的位置,所以李宥不怀疑他,很快同意了李逢吉的建议。但是,细心的人却注意到,经常空缺的御史大夫突然也有了人选,那就是赫赫有名的韩愈。他从吏部侍郎改任京兆尹,兼御史大夫。这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事调动。奥妙就在于京兆尹虽然坐镇京师,在长安城威风八面,但规格上同于省官,按旧例上任时应赴御史台谒见执掌风宪地位超然的御史中丞,这就是所谓的“台参”。但是,韩愈改任京兆尹时兼任“御史大夫”,是御史中丞的上官。从这个角度看,情形应该反过来,由御史中丞李绅以副贰的身份参见韩愈。
这是次精心安排的混乱。
褊直暴躁的李绅遇上了同样褊直暴躁的韩愈,两人谁都不愿意让步,指责对方不遵循旧例。此事很快就弄得沸沸扬扬,朝野皆知。这时候,李逢吉用有失大臣之体的名目将争执双方都数落了通,并请旨将韩愈罢为兵部侍郎,而把李绅贬为江西观察使。貌似公允的处置掩盖了箭双雕的阴险。
就这样,长庆贡举案中风光时的翰林三俊全军暗淡,风光不再。
面对如此阴险的手段,李绅用自己的泪水唤回了天子的同情。不过,李逢吉并没有就此罢手,他不把李绅逐出京城就迟早有被反攻的危险。
李绅唯可以依靠的李宥终于瞑不视。李逢吉党知道他们解决李绅的时机到了,开始日夜策划。在楚州刺史苏遇的建议下,他们为了避免李绅给新皇帝留下好印象,决定在第次开延英殿听政之前就对李绅下手。李逢吉让知枢密王守澄对新皇帝说:“陛下所以能被立为皇太子,我全都知道,主要是李逢吉的功劳。像杜元颖李绅这些人,都是要立深王李察的。”度支员外郎李续之等人接着上奏,也同样说。这时,李逢吉也上奏说:“李绅不忠于陛下,请予以贬谪。”二月,癸未初三,贬李绅为端州司马。翰林三俊的势力被扫荡空。李逢吉党坐大的局面形成。
李逢吉在取得绝对优势以后的表现,正如旧唐书所说的那样,“欺蔽幼君,依凭内竖,蛇虺其腹,毒害正人”,而他身边的“八关十六子”攫取高位以后,边充当李逢吉的爪牙,在朝廷中肆无忌惮地欺压还有些正义感的士大夫,边贪污纳赂,“有求于逢吉者,必先经此八人,无不如意者”。李逢吉党的倒行逆施激怒了多数文官士大夫,他们开始寻求途径,打破李逢吉党独揽朝纲的局面。那么,谁有资格对抗位高权重的李逢吉呢翰林三俊刚刚铩羽而归,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只有个人,论资望论才干论人品,都在李逢吉之上,是抗衡和取代李逢吉的最佳人选那就是山南西道节度使裴度。敬宗看到裴度的奏折上没有同平章事的官衔,问韦处厚是什么原因韦处厚就把李逢吉怎样排挤裴度的情况作了详细的汇报。这时,李程也劝敬宗对裴度表示敬重,于是,敬宗加封裴度同平章事。
此后,裴度请求入朝面圣。裴度刚到京城时,百官纷纷前往看望,以至门满为患。谁都能看出,李逢吉党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冰山将倒,八关十六子们人心涣散。他们有的还想垂死挣扎,李逢吉和他的党羽千方百计地诋毁裴度。敬宗虽然还年轻,但也洞察张权舆的诬陷和诽谤,对裴度更加亲近信任。
随着李逢吉党的瓦解,中唐的党争也即将呈现出新的局面:
第,该党的核心圈分为二。支以李仲言,也就是李训为代表,包括了张又新等人,潜伏多年后卷土重来,在长安兴风作浪。更多的人随着李逢吉罢相离开了长安,淡出了决策层。程昔范“会朋党事起,坐李公累,堙厄累年,卒于家”;刘栖楚被韦处厚赶到岭南烟瘴之地,任桂管观察使,并死在任上。
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13
第二,李逢吉党的边缘势力,和李逢吉保持着良好关系并分享他的权力,但又没深度介入他们的种种恶劣活动中的人物,如牛僧儒李宗闵等,则在新的形势下重新整合,逐渐孕育出个盘根错节的朋党牛党。
第三,与李逢吉党抗衡的翰林三俊中,元稹暴疾卒于武昌军节度使任上。另外两位则和郑覃陈夷行等逐渐结合。在翰林三俊的蛹里,李党破茧而出。
中唐党争的高嘲牛李党争终于拉开大幕。
高嘲迭起
两派围绕当时朝政中的许多问题各执己见,互相攻讦,尤其是在些重大问题上更是你左我右,存在严重的政治分歧,使皇帝头痛。
譬如在平藩镇势力的战争中,牛僧孺党主张息事宁人,不同意挑起战端;李德裕党则主张坚决,削平藩镇势力。在边防安全问题上,李德裕党主张用武力平靖边患;李宗闵则主张怀柔让步,以求边防安定。后来发生的“维州事件”足以说明这点。在改革朝政上,李德裕党重视革除旧弊,弘扬新法,采取了不少实际措施;而牛僧孺党则主张稳妥为上,维持现状。
随着两派歧见加深,阵线分明,每当方执掌朝政时,就想方设法贬逐另方。今天李党逐牛党,明朝牛党逐李党。好似小孩压跷跷板,会你上来,会他下去。
李宗闵被贬剑州后,心中岂能自甘,便千方百计用金银珍宝打通权阉王守澄的关节,又入朝当上吏部侍郎。后听说由于裴度举荐,李德裕即将入朝任兵部侍郎,不日即要为相,这对自己无疑很是不利,忙去找王守澄求助,举荐自己为相。
王守澄要怎么样说李德裕的坏话才能让文宗信服呢对李宗闵会说些什么呢
王守澄果然不负所托,攻讦李德裕虽才华横溢却嫉贤妒能,营私结党,是朋党之争的罪魁祸首,不能重用。极力举荐李宗闵为相,说他熟读经史,处事有方,自任吏部侍郎以来,清正廉明,奉公守法,能体恤百姓,效忠朝廷,是难得的清官;且为人老实持重,如在平藩事上,李宗闵十分慎重,赞同文宗以恩德感化,平息争战。这样可使百姓远离战争,安居乐业;也可使国库不再因平藩之战而耗费钱粮。这些话倒合了文宗的思路,觉得李宗闵还是长于李德裕。
文宗理了理思绪,同时慑于王守澄的滛威,无可奈何地决定任李宗闵为相。
李宗闵达到目的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将当下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李德裕排挤出去。此时李听恰好回朝任太子太师,义成军缺了个主官,李宗闵便以义成重镇需文武全才的儒将掌理军政大事为由向文宗推荐李德裕。此时的文宗心里也十分清楚,二李在朝,自己也会不得安宁,只能将在兵部侍郎位上尚未坐热的李德裕派出去任义成军节度使了。当然,有李德裕出任,他也十分放心。
排挤走李德裕,李宗闵开始培植亲信,将武昌军节度使牛僧孺推荐为兵部尚书。此时,恰巧也有个职位空缺出来,同平章事王播病亡,牛僧孺就在李宗闵力荐王守澄帮腔之下,未费吹灰之力的继任了王播的相位。李德裕未坐稳被逐走,牛僧儒样未坐稳却又次高升,牛李党争的嚣张,已经是不避人耳目了。
李宗闵牛僧孺在拉帮结伙培植亲信的同时,不断地借故生非排除李党官员,即使对贬到义成的李德裕也仍在寻找时机再贬到更边远的地方去。
这时兵部得到西南边地发来的告急文书,说西川节度使郭钊身染重病,难理军务,请求朝廷派员替代。牛僧孺李宗闵闻报大喜,立即面奏文宗,请求派李德裕前去西川接替郭钊镇守边关,防御南诏。文宗深知李德裕之才,西川乃西南屏障,也需这样的人才去守边,便欣然应允。并召德裕进京,面授旨意,设宴饯行。
李德裕当然知道这是牛党在打击自己,但也只能奉旨前往。到成都后,他先拜访郭钊,探病问候。接着整治军纪,训练士兵,修葺城墙,囤积粮饷,使边防壁垒森严,固若金汤。南诏闻之胆寒,时不敢轻举妄动。郭钊把这些详尽奏报朝廷,文宗十分欣慰,称赞裴度慧眼识人。
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14
在西川任上,李德裕曾暗中联络个吐蕃将领,收复了边陲重镇维州今四川理县。这本来是大功件,却被宰相牛僧孺说成:“收复个维州,算不了什么,要是跟吐蕃搞坏关系,才不划算呢”就因为他这么“随意”的句话,文宗命李德裕把维州“还”给吐蕃。这和晚清时候的中法战争差不多,得胜的中国人还不得不向法国赔款,作为主帅的李德裕当然愤恨交加。后来,又有人替李德裕打抱不平,说牛僧儒借着这件事在排挤李德裕,才使文宗开始疏远牛党。
但因为有宦官的从中作梗,把持朝政,加上文宗本人又没有主见,所以李德裕和牛僧孺还是在轮流地当宰相:李党当政了,就要排挤牛党;牛党在位,李党也没有好日子过。于是,这两派势力就像“走马灯”似的转悠着,到最后,连文宗这位“万岁爷”也搞不清谁是谁非了,说了句无限感慨的话:“去河北贼易,去此朋党实难”
开成五年公元840年,文宗驾崩。第二年武宗继位,建元会昌。牛党失势,李德裕自淮南节度使入朝为相,开始了李党独掌朝政的时期。
李德裕深得武宗信任,言听计从。李德裕从政以来从未有过这种风虎云龙的际会时刻。是时回鹘在北方受挫,整个部落向南迁徙,过着艰难的徙荡生活。武宗采纳李德裕对该部落的怀柔之策,方面给他们发粮赈济,拯救艰危;另方面又明察暗访,防范有加。在处理唐朝与周边少数民族关系方面,这是种正确的决策,当时受到好评。对于那些寇边抢掠扰乱内地社会安定的部族,则采取极强硬的手段,予以坚决地回击。会昌三年公元843年,回鹘另部族首领乌介克汗,率众大肆抢掠云边之北今山西北部及内蒙古境内地区,李德裕立即命河东今山西太原西南节度使刘沔与幽州今北京地区节度使张仲武联合。刘沔部将石雄夜袭乌介克汗大本营,重创敌军,乌介夜遁,唐军取得重大胜利。
武宗笃信道教,于会昌五年诏令废佛。李德裕从避免减损州县户口出发,积极支持武宗的废佛决定。当时毁庙驱僧,勒令返俗,从事农耕,对农业生产的恢复,国家赋税的增长确有助益。
李德裕这次入朝为相,虽然派掌权,政由己出,毫无掣肘之虞,并且在平叛破回鹘废佛等方面做出巨大成绩,赞誉之声盛传朝野。但他在行使职权的时候,独断专行,排斥异己的作风,不仅为牛党所恨,也为宦官所不容。会昌六年公元846年武宗死,宣宗即位,他的厄运立即降临。宣宗向讨厌李德裕飞扬跋扈的作风,即位之后即贬他为东都洛阳留守,并将李党从朝廷各级岗位上纷纷逐出,又将牛党令狐崔铉等人召入为相,牛党首领牛僧儒也返朝为官,真是所谓“朝天子朝臣”。不久,李德裕由东都留守,贬为潮州今属广东司马,再贬为崖州今海南岛琼山东南司户,大中三年十二月十日卒于贬所。直到懿宗即位,才开始重新起用李党人士。长达40余年的牛李党争,至此才告结束。但是大唐王朝已经在这场党争中元气大伤,正在步步地走向灭亡。其实,牛党和李党在政坛上斗得你死我活,也主要是围绕“宰相”这个位子在争夺。谁当上宰相,执掌朝纲,这派就得势,另派就要失势
余韵流响
随着宣宗彻底驱逐李党及李德裕的去世,牛党重新掌权。牛李党争几十年成为了过去时。但这种拉帮结派打击异己的作风并没有随着他们远去,而是持续到唐朝覆亡。只不过它转换成了传统模式的士人与阉宦的斗争,样的将国家利益摆在第二位。文宗时的李训与仇士良之争其实就已经是例,昭宗时宰相崔胤和权阉韩全诲的斗争就已是典型,为避免重复,这些我们将在下章进行讲述。
4.乘危弄权阉宦之徒
做天子,九五之尊,威柄独操,生杀予夺,风流快活,似乎是个人人艳羡的职业。然而他们大权旁落,废立因人,饱受奴欺,甚至是命丧人手的时候,也许又没有人再嫉妒。谁都不会甘做亡国之君,但历史的选择和个人的资质是他们逃不脱的宿命,这节我们就来看看他们任人摆布的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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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编 人世里的无可奈何15
清代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总结说:“东汉及前明宦官之祸烈矣,然犹窃主权以肆虐天下,至唐则宦官之权反在人主之上,立君弑君废君,如同儿戏,实古来未有之变也。”唐王朝的宦官专权,其黑暗程度可想而知。
其实历代开国之君鉴于往事都会对宦官专权比较警惕,唐太宗就曾规定内侍省不立三品官,最高长官内侍只能是四品,且不许任事,只负责宫廷守卫洒扫和厨役等事。武后时人数稍有增加,到玄宗朝,天下承平日久,财用富足,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