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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5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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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

  小湖四周的魔物隐藏在密林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少女,再次蠢蠢欲动。

  突然,只大手从水下探出,紧紧抓住少女右脚踝,猛往下拽。

  少女措手不及,樱桃小口里发出声低低的惊呼,大半身子已沉入水下。

  没等她作出反应,偷袭者的铁掌自水中“砰”地响重重击在后背上。少女嘤咛抛飞向岸边,那枝银色奇葩亦脱手飞起,在空中打着转儿。

  “哗啦啦”水柱蹿腾,个扁头阔嘴的黑面妖人从湖里激射而出,抓住银花哈哈大笑道:“老天开眼,教这宝物落在了我的手里”

  少女飞跌在岸边,唇角呛出口银红色的血丝,面色惨淡若金,艰难地翻转过身,望向黑面妖人,微微喘息道:“把它还给我”声音娇嫩,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着和威严。

  杨恒也没料到会有妖人趁少女凝神调息时自水下偷袭,当下忍住没动静观其变。

  黑面妖人拿着银花前后左右地得意打量,笑道:“小姑娘,你叫啥名字怎会睡在这朵花里,难不成是个花妖撞见我浊浪子算你运气不错,只要乖乖听老子的话,定教你称心如意。”

  杨恒听得暗自摇头道:“这个家伙不知死活,简直是把自己往鬼门关里送。”

  这时候那些魔物见少女失了银花,胆气又壮,彼此呼吼相应,缓缓从林中压出。

  少女冷冷望着得意非凡的浊浪子,说道:“还给我,这朵奇魔花不是你能驱动的。”

  浊浪子岂肯相信他如杨恒般,也是见着魔物异常,偷偷追踪到了湖边。

  方才亲眼目睹少女以朵银色奇葩在电光石火间将汹涌而来的魔物轰得灰飞烟灭,端的眼红不已。所谓利令智昏,仗着高人筹的精良水性,悄无声息地潜到少女下方,趁着对方心神稍有懈怠之际,突施冷箭夺过奇魔花。

  此刻莫说仅凭少女的句话,就是把剑抵在脖子上,要他归还到手的宝贝,又是哪里能够嘿嘿笑道:“没想到老子在雪晶湖竟会遇上你这等妙人儿。小姑娘,花你是别想要了,就乖乖跟老子”

  话声戛然而止,浊浪子惊愕地抬起拿花的左手,赫然发现自己的整条臂膀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层银光覆盖渗透,而且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肩膀和胸前扩散。紧跟着手臂上大块大块的血肉吧嗒吧嗒往下掉落,露出森森的白骨。很快,连这骨头也溶化成粉,被湖风吹远远飘散。

  他惊恐万状地声大叫,想用力将银花甩脱,不料手臂已完全麻木,失去了知觉。即感觉不到疼痛,也不再听自己的使唤。

  对浊浪子身体产生的异变,少女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讶异,眼神中泛起缕不屑与嘲弄,就像看到个不听话的劣童正在玩火**。

  “怎么会”浊浪子的得意早已荡然无存,眼里充满了惧意与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银光吞噬,最后消融得干二净。

  “啵”那枝奇葩坠入湖里,银色的光华迅即被幽邃的水波遮蔽。

  “蠢货”杨恒依稀听见少女的口中吐出了句低骂。只是这样句粗话出自于个远未成人的女孩儿嘴里,未免有些古怪。

  她娇弱纤小的胴体从地上坐起,左手遥向湖中捏做法印。水面翻滚,奇魔花徐徐升起,往少女飞来。

  正这时,头高逾两丈的巨灵熊业已率先从林中冲出,挥舞着利爪扑到近前。

  “呀”少女猛然尖叫,声线犀利高昂,几乎刺穿杨恒的耳膜。

  巨灵熊不由自主地震,动作迟缓了下来。少女的娇躯犹如灵猫般避过利爪撞入巨灵熊的怀里,右手银光闪生生扎进它坚硬逾铁的小腹中,狠狠绞将粗长的肚肠扯了出来。手段之狠辣,实难与她幼小的年纪联系在起。

  巨灵熊惨叫摇晃,跌跌撞撞往后走了两步,轰然倒毙。在它的身后,大群大群魔物蜂拥而出,拼死攻向少女。

  须臾之间,少女的身上沾满鲜血,却也无暇分心召回悬浮在湖面上的奇魔花。

  众魔物好像也明白能否杀死这少女的关键,全在于那朵奇魔花。故而不顾切地戮力狂攻,在湖岸上又展开了场血腥之极的恶战。

  少女失去奇魔花的凭恃,又被浊浪子击伤,面对源源不绝的魔物围攻,终究难以为继。她不时发出尖叫,每次都能令四周的魔物出现紊乱迟缓,稍解燃眉之急。却也犹如饮鸩止渴,伴随着每声尖叫,她的面色也变得越来越惨白虚弱,口鼻之中汩汩的鲜血越涌越多。

  生死发的当口,杨恒从树梢上弹射而起,如道轻烟穿越过纷涌的魔物,凌空掌击中奇魔花。奇魔花银光摇动,被雄浑的罡风卷裹,飞向少女。

  那些穷凶极恶的魔物显然对奇魔花异常忌惮,纷纷闪躲趋避。少女精神振,左手高举展动法印,奇魔花稳稳落入掌心。

  “呼”银色的光潮绽开,美丽的奇魔花影翩跹起舞,如月夜里开放的烟花。

  十丈方圆内数百上千的魔物在霎那里熔化蒸发,即便是靠外圈的亦被这沛然莫御的妖异力量轰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宛若末日莅临。

  幸存的魔物被鼓荡而来的强劲罡风狠狠抛出,口中发出绝望恐惧的呼吼,再也没有勇气发动新的进攻。湖面波澜壮阔迸射出道道浑圆水柱,却尽为鲜血染红。

  杨恒虽是早有防备,却依旧感到自己的身形,在宛若暴风骤雨般,银色光澜的余波冲击下,身不由己地往后飘纵,直退出七八丈远才堪堪稳住。

  他吐了口浊气环顾少女四周,但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更多的魔物由于太过接近奇魔花威力爆发的中心,早已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杨恒不由骇然心道:“即便我全力发动天若有情诀,也未必能接得下她这击”

  再看那少女,脸上妖豔的银芒渐渐隐没,露出苍白疲惫的面色,摇摇晃晃地伫立在狂风光流的中心,就似朵随时会被夜风凋零的茉莉花。

  她蔑然扫过向林中畏缩的魔物,目光停留在杨恒身上,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帮我”

  杨恒摇摇头,道:“我出手并不代表我帮你。”

  少女的唇角逸出抹嘲弄的笑意,说道:“哈,敢情是个不知所谓的傻瓜。”

  杨恒目不斜视,心道:“这丫头从里往外都透着股邪气。我既有事在身,还是溜之大吉为妙。”解下外衣振臂抖,“呼”地冉冉飞起送向少女道:“告辞”至于“后会有期”之类的客套话,却也不必说了。

  少女怔道:“这世上竟有男人对我不屑顾,岂有此理”披上杨恒送来的外衣,将娇小玲珑的胴体裹藏了起来,喊道:“喂,你想见死不救么”

  杨恒晓得此姝的心智绝不可以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度之,嘿然道:“姑娘有奇魔花在手,万千魔兽覆手可灭,在下何须多事”

  少女叹道:“我这招顶多用两次,就会耗尽神息。再加上刚才被人暗算,受了重伤,眼下哪还有气力自保你若走了,万那些魔物又来杀我,可如何是好”

  杨恒看她说话时神情哀怨委屈,惹人怜惜,可双眼眸的深处却似冰般冷静深幽,显然意在博取自己的同情。

  他不欲和对方纠缠,只低哼了声也不答话,御风腾身便要觅路离去。

  孰料少女又在身后道:“喂,快找东西把耳朵堵上”

  不等杨恒反应过来,背后已响起阵尖锐的啸音。股怪异可怖的寒息涌过,整座湖面几被掀翻起来,如注。

  杨恒只感耳畔“嗡”地声,顿时头疼欲裂,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往湖水里栽落,灵台震晃混沌,脑海有刹那的工夫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待到迅速清醒过来时,他方始发现自己的半截身子已落进了水里。

  第六章 偕行

  “天魔罡音”杨恒脑海里的念头下闪出,却又立刻被自我否定。

  相较传说中魔教绝学“天魔罡音”的雄浑霸道,这少女的啸音显得更加犀利尖锐,也更具穿透力,差点便震碎了自己的禅心。

  他全力运功抱元守,稳稳护住方寸灵台,顿时神智清,耳中的刺响亦减弱到可以承受的范围。随即腰腹微发力,从湖水里拔起,回头怒视少女道:“她虽事先提醒,却根本不给我丝毫准备时间,便发动啸音。要不是我已臻至炼神还虚之境,只这瞬间便成了白痴”

  少女手中的奇魔花幻动着银光,啸音徐徐停歇。见杨恒正愤怒地望着自己,她“咯”地脆笑,说道:“我没猜错,你果然还能站着。”

  杨恒瞧着她脸上绽放开的纯真无邪的笑容,委实难以想像在它的背后竟隐藏着副蛇蝎心肠,强自按压怒气道:“你觉着这样干很有趣么”

  少女满不在乎道:“当然很有趣啦。你看看那些魔物,它们现在是不是很乖”

  不用少女提醒,杨恒也已注意到隐伏在林中的魔物在啸音过后突然沉寂了下来,个个瑟瑟发抖匍匐在地,先前的凶焰荡然无存。

  杨恒刚要开口,猛感阵不妥,就见少女唇角露出丝诡异浅笑,手中的奇魔花亮了亮,成百上千的魔物如同受到招引,眼中凶光重现,呼啸如雷从林中涌出,掠过少女的身边头顶,铺天盖地地冲向杨恒。

  那些奇毒无比的霹雳蜂个头即小,速度亦是最快,震动着透明的金色翅翼窝窝席卷过来,亮出猩红色的毒针如万箭齐发朝杨恒劈头盖脸地蛰来。

  杨恒又惊又怒,醒悟道:“敢情她是以啸音慑服群兽,为其所役。”记“星涌潮卷”横扫而出,罡风如浪霸道无铸,将数百霹雳蜂轰碎。剩下的蜂群亦禁受不住掌劲催压,“呼”地散开。

  这时两条夜魅,三头陆离鸟又分从地上空中攻到,顿令杨恒陷入苦战之中。

  他掣出正气仙剑振腕劈裂头陆离鸟,怒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站在圈外,瞧着波波魔物将杨恒重重围困悍不畏死地狂攻猛冲,笑吟吟道:“你对本姑娘避而远之,急于离去,不就是觉得我适才屠戮魔物时太过残忍血腥么如今我也请你尝尝被这些畜生团团围攻的滋味,瞧瞧你是否会手下留情”

  杨恒没想到这少女驱动魔物围攻自己,竟是为了这样个简单原因寻思道:“这丫头不但心地狠毒,更是不可理喻”不由得想起青天良来,以恩将仇报翻脸无情而论,这老小堪称旗鼓相当。

  念及于此,他不再搭理少女,凝念聚集神息,准备以新近参悟的“海阔天空”杀开条血路,绝尘而去。忽听少女声清脆的呼哨,众魔物如奉谕旨纶音向后退去,只留下十数具魔兽凶禽的尸首和堆堆毒虫残骸。

  杨恒不知少女又在玩什么花样,暗运真气护持周身,侧目朝她望去。

  少女瞧着退入林中的魔物,深以为憾地叹了口气道:“都是些不堪大用的劣等货色,这祁连山里的上等魔兽都死绝了么”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杨恒心头震道:“倘若这丫头将祁连山众多魔物尽皆揽于麾下,旦兴风作浪起来,这世上焉有宁日她到底是何来历,怎会突然出现在雪晶湖里”

  突然少女的娇躯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身上泛起道道离乱的银芒,就像被刀锋劈割开来,肌肤起裂从里头渗出缕缕触目惊心的金红色血水。

  她痛苦地呻吟,身子伏在地上蜷缩成团不停地抖动,喘息道:“帮帮我”

  杨恒起先以为这丫头又在装神弄鬼,可到后来见她浑身被鲜血浸透,不由惊道:“难不成她方才神息耗损过剧,引起魔功反噬”

  耳听少女痛楚的呻吟,终究起了不忍之念,走上前去警告道:“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招,小心自讨苦吃。”运左掌抵住她的背心,注入萨般若真气。

  足足过了顿饭的工夫,少女身上的银芒渐渐黯灭,不复泛滥。肌肤上割裂的伤口竟也匪夷所思地迅速愈合,若非满身的血污,几看不出点儿受伤的痕迹。

  她依旧伏在地上,吁吁娇喘道:“混蛋,全是你,害得我差点儿没命”

  杨恒两次救助少女,本不指望对方会感恩戴德,可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会忘恩负义,倒打耙。他掌心吐出道刚猛气劲,要让这丫头吃点苦头聊作惩戒。

  少女猝不及防,被杨恒的掌劲震得身子颤,嘤咛怒道:“我有说错么早告诉过你,我的神息已然耗尽,可你还是要意孤行丢下我不管。逼得我非得用出惟我独尊令震伏魔兽,结果体内空虚,引得奇魔花神力反噬,险些落得和那个浊浪子同样的下场”

  杨恒听她说话渐趋流利,有了中气,便将左掌撤回,冷冷道:“姑娘无理取闹的本领,可谓独步天下。”

  少女抬起身道:“你不信”将奇魔花送到杨恒面前道:“你敢摸它下么”

  杨恒眼前立时出现浊浪子被奇魔花光芒吞没的情景,摇头道:“免了。”

  少女咯咯娇笑道:“算你聪明”垂下螓首深深闻了下奇魔花淡淡的芬芳,猛然嘬起红唇对着花心轻轻吹。

  “啵”花心脆脆地响,就像即将熄灭的灰烬样,爆出了两三点银色的火星。

  然而这火星并未按照人们认知的常理那样迅速熄灭,而是化作三缕流光朝着不到三尺距离的杨恒眉心急速激射。

  纵是杨恒对这少女喜怒无常的手段早有领教,已在暗中戒备,要没能料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对自己突下杀招。

  电光石火之间,他几乎完全倚靠多年苦修的本能急转真元化作束罡风从口中喷出,盘坐的身躯想也不想施展出“万里云天身法”中的“浮木诀”,全身放软浑不着力,以式“折柳”之变往后仰倒,口中再喷出第二道罡气。

  两束罡风将三点银星略略阻,杨恒仰面弹射拈花指力,“啵啵啵”激飞银星,两脚连环飞踢使出浮云扫堂腿中的式绝技,踹向少女的胸口。

  少女似乎没料到如此近在咫尺的突袭居然被杨恒有惊无险地化解开来,急忙娇躯后仰闪躲他的浮云扫堂腿。

  杨恒死里逃生,胸中怒火中烧,双腿顺势缠住少女腰肢,身子弹即起,左手叉住她的脖子,右掌高高举起朝面颊扇落。

  少女竟不稍加反抗,脸上的讶异闪而逝,静静盯着杨恒落下的巴掌。

  杨恒将右掌凝铸在少女面颊边,望着她吹弹可破的俏脸,徐徐道:“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少女的脖子被杨恒牢牢掐住喘不过气来,叫道:“小滛贼,你非礼我”

  杨恒左手将少女往前推,身躯朝后弹起,言不发地向西行去。

  少女眼转转,起身追道:“喂,你要去哪里我还不晓得你的名字呢。”

  杨恒充耳不闻,加快身形掠过数十丈宽的湖面,走进林中。少女紧追不舍,接着道:“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好吧,我向你认错赔不是,这总行了吧”

  杨恒驻步回头道:“你再跟着我,休怪杨某不客气”呼地掌拍出,罡风沛然使了股柔劲,将少女震退数步。

  少女似乎赌定杨恒不会真格杀了自己,丝毫也不害怕,只垂下眼帘露出副伤心欲绝的表情道:“杨大哥,我就那么惹你讨厌么”

  杨恒哼了声,突然侧身长臂掌轰向数丈外的片枯叶堆。“砰”叶片激扬,从里头蹿出条人影,疾往密林里逃遁。猛地背心麻已教杨恒凌空点中大椎岤,僵硬地摔跌在柔软的草叶甸上。

  杨恒迈步上前,翻过那人的身子,见是个贼眉鼠眼的黑衣中年男子。由于经脉酸麻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双小眼睛却骨碌碌转个不停,微露惊惶地瞧着自己。

  杨恒拍拍黑衣男子的肩膀,问道:“老兄是哪里人,为何躲在落叶堆里”

  黑衣男子听杨恒语气和善,稍稍定了定神,结结巴巴道:“我在下是祁连山卧云崆金金牌掌令使段段空。刚才是睡着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求杨公子高抬贵手,饶饶小人命。我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

  杨恒打断他背得顺溜的切口,笑道:“你既然什么都没听到,何以晓得我姓杨”

  段空恨不得抬手扇自己耳光,讪讪道:“是,是,我瞎猜,我胡说八道”

  杨恒试过他的修为,知其只是个小角色,又和祁连六妖无关,于是在段空肩膀“啪”地拍,劲力透入解了他的经脉淤塞,说道:“起来说话。”

  段空不晓得杨恒会如何处置自己,战战兢兢爬起身来。他也是见着魔物异动,才缀到雪晶湖,却不似浊浪子那般胆大妄为,只屈身藏进草叶堆里远远偷看。

  不想见着少女大显神威,当即吓得双腿发软,缩在落叶堆中不敢稍有动弹,只盼熬到这两个煞星自行离去。奈何杨恒偏巧从此经过,他虽躲藏得隐秘,但也逃不过神息探察,还是被揪了出来。

  杨恒安慰道:“老兄别怕,黑沙谷怎么走,你知不知道”

  段空问道:“杨公子要去黑沙谷莫非您是祁连六圣的朋友”说着刮了自己嘴巴道:“我问得忒笨了。您老若和祁连六妖有交情,岂会不知道黑沙谷在哪儿”

  杨恒笑,道:“你倒也机灵。说吧,认不认识去黑沙谷的路”

  段空见保命有望,忙不迭点头道:“认得,认得,当然认得。前不久小人还随崆主起去黑沙谷送年贡,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公子从这儿向”

  冷不防少女往前走了几步,以命令的口吻喝止道:“不准告诉他”

  段空呆,看向少女,竟不由自主地躬身应道:“是,小姐”

  杨恒怔了怔,他看得清楚,少女说话时并未对段空施加任何手段,何以令其俯首贴耳,不敢稍有违拗,难不成这两人早先就认识

  忽地恍然大悟道:“这姓段的妖人也中了那丫头的惟我独尊令邪法”

  就听少女得意洋洋道:“杨大哥,敢情你是急着去黑沙谷。为何不早说有小妹给你引路,岂不胜过这姓段的白痴百倍”

  杨恒测算距离,从少女发动惟我独尊令的地点到段空藏身之处,已超过五十丈。这段空修为虽低,好歹也是个众妖中的小头目,如此远的距离竟也没能逃过邪法的威慑,着实教人震骇。

  更可怕的是在少女喝令之前,段空神智清晰应变如常,看不出有分毫心神受制的端倪,较之其他魔门控人心智的妖法邪功无疑高出筹。

  瞬间他已明白对方用意,是要自己开口相求,不禁火往上撞道:“你年纪轻轻,便这般阴险刁钻,长大还了得黑沙谷在哪儿,我自会去寻,不劳姑娘费心”驾起正气仙剑化作束青芒冲天飞腾,倏忽隐没在夜空里。

  少女仰头目送杨恒消失,脸上的笑意像是被冰霜冻结,眸里跳跃起簇冷光。半晌之后又出人意料之外地展颜笑,自言自语道:“去黑沙谷,这可是跟我志同道合呢。也好,本姑娘就为你暂改次行程。我就不信,收服不了你”转眸瞧向傻站旁的段空,微笑问道:“你觉得呢”

  段空赶忙堆起阿谀的媚笑道:“以小人看来,那位杨公子就如小姐手心里的只蚱蜢,只需轻轻捏就粉身碎骨。”

  “蚱蜢么”少女似笑非笑道:“他真要是只蚱蜢,那还有什么意思”手中的奇魔花银光闪,瞬息吞噬了段空的身影。

  却说杨恒摆脱少女的纠缠,御剑西行百余里,再改作御风寻路。到得后半夜里,终于又寻到几个深居祁连山中的妖人。他将三人分开,分别套问口供,总算问到了黑沙谷的位置,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跑过了头。

  当下他折向东北,披星戴月御剑疾行,在高空中避开魔物马蚤扰径直朝黑沙谷而去。

  天光微亮时,杨恒几经辗转寻到黑沙谷外。他收住仙剑往下俯瞰,座占地数百亩的小山谷夹在两道如刀削斧劈的峭壁当中,从谷口往里渐行渐宽犹如喇叭状,栋栋楼阁掩映于林木间,有若座庄园。谷底遍地都是层厚厚的黑沙,隐隐有血红色的雾气涌出,偶尔有亮点黑影掠过,却是在低空巡视的魔隼。

  杨恒躲过魔隼监视,飘落到谷口。见块刻有“黑沙谷”三字的巨大石碑前,伫立着八个黑衣妖人。已是凌晨时分,这些黑衣妖人显得有些懈怠,有打哈欠的,有闭目假寐的,还有两个靠在块儿低声闲聊。

  杨恒寻思道:“不知真禅被关在哪里,须得先擒个舌头来问问。”

  蓦地若有所觉,回头就见道身影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不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少女却又是谁她走到杨恒身后,轻声笑道:“你怎么才来,害得我等了好久。”

  杨恒微凛道:“她早已发现了我的踪迹,否则断无如此凑巧地守在谷口。”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把抓住少女的藕臂退到灌木丛后,抑制怒意低声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少女仿佛被抓疼,皱了皱眉道:“干嘛这么粗鲁,我是来还你衣裳的。”

  杨恒松开少女胳膊,低哼道:“不必了,你还是趁早去找件合体的衣服穿上。”

  少女眨眨眼,说道:“找件合体的衣衫还不容易”用左手解开衣带,外衣立时滑落到脚边,副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玉体又毫无遮拦地展现在杨恒面前。

  不等杨恒说话,奇魔花焕出淡淡银光,如雾弥漫。林间莎莎轻响,无数五颜六色的花瓣漫天飘起向少女汇聚,顷刻间化作了袭世上绝无仅有的绚丽花裳。

  她弯身捡起脚边的外衣,吹去粘在衣上的草屑,递向杨恒道:“还你。”

  见杨恒冷着脸也不伸手来接,少女脸露讥诮道:“你是怕我在衣服上动了手脚”指尖微使劲将衣衫碎成齑粉,说道:“好,有种你永远不要我的东西。”

  这时两名谷口的守卫觉察到奇魔花放出的银光,走近灌木丛外。

  少女娇哼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轻吹花心飞出两点银星,似萤火虫般飘过灌木丛悄无声息地印入两名守卫的眉心,转瞬没了踪影。

  那两个守卫如在梦中,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眼睛里猛地闪动过两簇银焰,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女樱唇轻动,像在用传音入密对两名守卫说了几句。那两人站立不动,呆呆听着,而后起转身又走回到谷口,好似没发生过任何事。

  杨恒自记得少女在雪景湖畔也曾用同样手法偷袭过自己,若非闪躲及时,只怕现在已成为任她操纵的傀儡,不禁低嘿道:“好手段”

  少女道:“这星如雨对付寻常喽罗也算手到擒来,可遇见像杨大哥这样的高人,就全不管用了。其实,以杨大哥的功力,即便连中三枚星如雨,至多也就神智恍惚片刻便能复原。”

  杨恒道:“有这片刻恍惚,已足够姑娘做很多事情。”

  少女垂首哀道:“原来我在杨大哥心目中的形象这么坏。”

  杨恒冷冷道:“你在装可怜的时候,最好别用手指头玩弄花枝。”

  少女“咯”地笑,抬起头又露出灿烂笑颜,说道:“又让你识破了。啊,天快亮啦,咱们进谷吧。”

  杨恒毫不领情,说道:“你是你,我是我。大路朝天,咱们各走边。”

  少女看着杨恒,摇摇头道:“你以为我是在存心捣乱么不瞒杨大哥,我和祁连六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世上不会有任何个人比我更恨他们。”

  她明亮清澄的眸子里透出忧伤之色,道:“如果不是他们,我娘亲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在奇魔花里睡了这么久”

  若是换个人说出这番话来,杨恒或可相信。但由这少女口中说出,是真是假杨恒殊难分辨,生硬道:“以姑娘的本事,似也无需杨某帮忙。”

  少女似已料到杨恒会拒绝自己,幽幽道:“其实你还是不信我,对不对”

  正这时谷中猛然响起凄厉的哨音,隐隐听见守卫呼嚷道:“有人越狱啦”

  杨恒无暇和少女瞎掰,身形疾起如抹风般掠入谷内。守在谷口的那八个护卫感到有阵微风从头顶吹过,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杨恒却早已没了踪影。

  他使出万里云天身法,借着山势草木的掩护,如入无人之境。谷中守夜的护卫虽多,上空又有魔隼巡视,却又哪里发现得了杨恒的踪影

  但听那哨音是从黑沙谷的东南方向传来,远远看到盏盏灯火移动,往栋石楼涌去。杨恒落下身形,制住个落单的妖人,换上他的装束堂而皇之地跟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赶到石楼外,就见上百盏灯笼火把亮如白昼,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石楼门外的黑沙地上,个金冠黑衣的老者双手负后,率着数十个打扮奇形怪状的妖人布成阵势,又围出圈空地。在空地之中,个身穿绿袍面目凶恶的独眼怪人挥动铁掌,和个上身赤裸,只穿了条裤衩的少年恶斗正酣。

  那少年手持面青色魔盾,光秃秃的脑门在灯火辉映下分外醒目,正是真禅

  第七章 蜕变

  原来当日真禅施展满月清凉诀袭击刁冠绝,助秦鹤仙脱身后,自己却被哈元晟祭出的“颠之不破网”生擒活捉。

  这祁连三妖吃了不小的苦头,非但刁冠绝被真禅御剑击伤,龙三姑亦身中逍遥针剧毒,被迫剜肉保命。最倒霉的还是哈元晟,好端端的双招子,却教秦鹤仙硬是弄瞎了只,从此成了独眼蛤蟆,实是平生少有的大亏。

  这三人本就是穷凶极恶之辈,哪里还会对真禅客气当即将口恶气尽皆出在这小哑巴的身上。若不是想从真禅口中逼问出慑仙玦的下落,早就刀刀将他凌迟活剐了。当下三人极尽酷刑,将真禅折磨得死去活来,终是无所获。

  这倒不是真禅视死如归,实则他心里也害怕得要命,但想到慑仙玦已被自己吞进肚里。倘若从实招来,这三个老妖还不当场把自己开膛破肚了所以当真是打死也不能说。

  如此拷问了大半个时辰,哈元晟耐心耗尽,恼羞成怒道:“大哥,看来这小哑巴果真不晓得慑仙玦的下落。不如将他毙了,省得日后麻烦”

  龙三姑摸了摸血肉模糊的小腹,咬牙切齿道:“那也太便宜他了把这小哑巴交给我,老娘要他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真禅听得毛骨悚然,心道:“不如掌打死我,反倒干脆。可总这样被他们折磨,却何时才是个尽头娘亲逃了出去,定会想方设法来救我。我得尽量拖延,骗骗这些恶人。”

  眼见龙三姑面带狞笑步步逼近,他情急生智,顿时有了主意。

  他躺倒在雪地上,挣扎着伸出手指头扭扭歪歪地写出两个字:“我说”

  龙三姑见状喜,将信将疑道:“小哑巴,你若敢骗我,休怪老娘手黑”

  真禅在肚里把龙三姑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骂了个遍,奈何自幼皈依佛门,读的都是佛家经典,于市井脏话所知有限,想必龙三姑的先祖地下有知,也是不疼不痒。

  他用手写道:“你们要找的慑仙玦,是不是黑黑的,像颗瓜子粒儿”

  哈元晟迫不及待道:“不错,就是它快说,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真禅心道:“它就在我肚子里。”可这话万万不能说,先是半真半假地痛苦喘息了几口,才写道:“在我娘亲那儿。”

  “你娘亲”刁冠绝怔,想起适才的事情,醒悟道:“你说的是秦鹤仙”

  真禅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暗想:“左右我都破了妄语戒,干脆把这牛皮往大里吹,急急这几个恶人”

  想到这里,他接着写道:“魏无智托我娘亲将慑仙玦送给瞽目神医端木远,说是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娘亲答应了,他这才安心咽气。”

  端木远曾救过魏无智性命的事,是他从前在和杨恒闲聊时得知的,如今也就顺手用上了。

  龙三姑鼻子里发出长长的哼,道:“胡说八道,秦鹤仙是什么东西,老娘岂会不知魏老六怎么可能托她将慑仙玦转赠端木远何况端木远失踪多年,秦鹤仙如何知道去哪里找他”

  真禅晓得言多必失,自己再多作解释,反而更容易露出马脚,于是干脆噤口不言。

  刁冠绝沉吟道:“那妖妇巧言令色诡计多端,骗得魏老六信任也不无可能。慑仙玦到她手里,也绝不可能再将它转赠他人,必是独吞了。”

  哈元晟道:“大哥,这小兔崽子真会是秦鹤仙和杨北楚生的”

  刁冠绝道:“据我所知,蓬莱剑派门人素来不与外人通婚。秦鹤仙身为掌门,自不例外。可她方才拼命要救这小哑巴,又不似作伪。若非母子,何至于此”

  哈元晟懊丧地吐了口浓痰道:“他奶奶的,教煮熟的鸭子飞了”

  龙三姑道:“不要紧,既然母子情深,秦鹤仙多半还会回来救这小哑巴。到时候咱们要她用慑仙玦来换亲生儿子的性命,也不怕她再耍花样”

  哈元晟不以为然道:“未必,换作老子,便是十个百个儿子,也比不上慑仙玦”

  真禅听他们商谈,心头紧道:“娘亲势单力薄,又身负重伤,如果冒冒然来救我,说不定真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时又觉得秦鹤仙莫要来搭救自己才好。

  就听刁冠绝决断道:“咱们先把这小哑巴带回黑沙谷看押。秦鹤仙能来最好,否则咱们就登门拜访,顺便把她的丑事张扬开来。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量区区个蓬莱剑派也保不住这妖妇”

  哈元晟和龙三姑齐声应道:“大哥说的极是,咱们先回祁连山”

  哈元晟正要将真禅从地上拎起,龙三姑伸臂拦道:“慢着”她翻腕入袖,伸出手来时指间已夹了四根蓝荧荧的怖畏针,手起针落,四针精准无比的扎入真禅胸口的膻中诸岤。

  真禅声惨哼,只觉得四股又麻又痒的寒气瞬间通遍经脉,身子如坠冰窟仿佛血液也要凝结了样。龙三姑仍觉不够,口气又在真禅的头上肩上手指脚底各处又插入了足足十四根怖畏针,加上胸前的四根,便有个名头叫做“胡笳十八拍”。名虽风雅,实乃惨绝人寰的酷刑。别说真禅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是金刚罗汉亦抵熬不住。

  时间真禅体内如有万蚂咬噬,五脏六腑齐齐痉挛收缩,连带身子也抽搐成团。有心伸手拔出那些毒针,可四肢酥软全不听使唤,只能痛楚不堪地用脸颊蹭磨雪地,略略舒缓身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

  随着毒力行开,他的神智逐渐模糊,眼前忽而血红片,忽而金星乱冒,只迷迷糊糊听见刁冠绝说道:“三妹,这小哑巴暂时对咱们还有用,先别弄死了,等秦鹤仙”话到此处,人已昏死过去。

  天,月,还是十年百年真禅突然被丹田升起的股火热灼痛惊醒。

  可他就像深陷在个噩梦里,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就感到这股灼痛如潮水样冲出丹田往周身蔓延,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怖畏针寒毒与之甫接触,竟如犁庭扫岤般被涤荡空。

  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体内的火流却愈演愈烈,犹若岩浆燃煮,较之怖畏针寒毒给他带来的痛楚端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忍不住想呻吟,可嗓子早已彻底哑了,连最微弱的声音也难以发出。

  不刻,肆虐的热流遍布周身经脉,将他的禁制冲破。

  真禅却感到自己的血液,自己的肺腑,亦被点燃,偏偏无法再次疼昏过去。

  这情景像极了上次在饮冰室里的遭遇,但今次丹田热流所带来的冲击远胜十倍不止。这股不知从何处生成的灼烈气流不断生成,不断涌出,几乎将他的经脉撑爆,而丹田也急遽鼓胀,奈何再也寻找不到宣泄的口子。

  “师傅,娘亲”他心中惊恐的呼叫,猛地记起了秦鹤仙和明灯大师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个激灵道:“天聋地哑**它它怎么又爆发了”

  真禅却是不知,这天聋地哑**实乃天地间最为诡奇霸道的魔功之,以牺牲喉舌为代价,刺发人体潜能自动吸纳天地精华,继而炼化成独具格的灭音真罡。犹如落闸蓄洪,经年累月不断积累沉淀,毫无泄露浪费之虞。

  上趟在饮冰室里真禅为寒气所逼,无意间唤醒灭音真罡。便如在闸门上破开个大洞,令得洪涛泄落出来,举冲上炼精化气之境。

  而这次他被龙三姑以十八根怖畏针扎入全身要岤,所受刺激远胜于前,等若在已有缺口的闸门上破开了道更大的口子,体内的灭音真罡骤转强盛,终将他修炼多年的萨般若真气连带着怖畏针寒毒都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譬如易经洗髓,脱胎重生了回。

  心念未已,恍惚里听到“轰”地声巨响,灵台犹如雪崩了样,体内的热流排山倒海般涌上头顶,蓬淡淡的红光从百汇岤中蒸腾而出,幻出元神。

  弹指之间猛又有道赤色强光从他的身体里迸射而出,将元神卷裹进来。

  真禅直感自己的三魂七魄在霎那间分崩离析,眼前涌现出片漫无边际的血色汪洋。他在赤红的惊涛骇浪中竭力挣扎,被道道血浪抛上峰尖,下刻又深没入血海深处。元神在颤动着,扭曲着,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强大能量肆意地挤压揉搓成任意的形状,好像随时都会解体。

  “啊”他终于痛苦不堪地呻吟出声,股血浪趁势灌入口中,汹涌澎湃地在体内涤荡,沛然莫御的魔意如同要将自己的元神改造重塑上遍。

  就这样漫无意识的载浮载沉不知多久,真禅忽然感觉身外的风浪停止了,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亦逐渐褪淡。

  他诧异地发现自己竟似被潮水推拥到汪洋的尽头。座看不到边际的红色石崖巍峨矗立,望不到它的顶头。崖底惊涛拍岸,浪花飞卷如雪。自己的元神就飘浮在这古怪的海面上,随着潮水起伏,如叶扁舟。

  周围除了山崖便是血海,个人也没有。蒙蒙的红光从海面下冉冉升起,遮蔽了上空的天色。眼角的余光扫过,就见崖底方平滑的石壁上,有淡金色的石鼓文刻着“慑仙”二字。

  “慑仙”真禅混乱如麻的脑海里隐隐觉得这两个字有点儿熟悉,仿佛在哪儿听到过。好久才记起来,自己不是吞下了慑仙玦么

  可这是什么地方他突然生出新的恐惧,奋力站起身来,骇然察觉自己的元神色泽大变,自胸口以下通体乌黑,虽看不到头部,料来也是般无二的景象。

  “我我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恐莫名地环顾四周,希望能够找寻到答案。然而万籁俱寂,惟余涛声依旧。偌大的天地里,竟只他独自人。

  半晌之后他稍稍回过了点神,方才注意到“慑仙”二字的上方还刻有数排银钩铁画,刚劲不羁的碑文,上面写道“尔即有幸破解慑仙玦之秘,又渡造化海万里碧波,能保元神不灭,魂魄不散,而洗去凡胎俗骨立地成魔,甚慰我意。今即入我门,当为我驱。现赐尔魔真十诫,以彰天意。待尔尽悟十诫,便是羽化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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