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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8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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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真禅和司徒筠正坐在宅院的石雕桂花树下,吴道祖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些。毕竟他分出元神造就司徒奇哲的实验并非完全失败司徒奇哲给他送来了真禅。

  “吴伯伯”司徒筠起身迎上吴道祖。在这封闭寂寞的环境里,哪怕偶尔有外人来探望,终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何况在她的心目里,吴伯伯并不算外人。他不仅是父亲的至交好友,还是自己的证婚人。

  真禅也跟着站了起来,却没有移动脚步。他望着吴道祖,然后躬身施礼。

  从来到凤凰岛隐居至今,他和吴道祖已见过不下十次。

  当日追随司徒奇哲逃亡出琼崖岛的时候,真禅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目的地竟会是这里,更无法想象画圣吴道祖和自己的“岳丈”居然是“盟友”

  然后他就被安排住进了这座小宅院里,并被告诫不得擅自走出宅门。

  在这种近似软禁的状态下,他和司徒筠洞房花烛成了夫妻,面静心养伤面刻苦修炼魔真篇中的神功。

  他敏锐地觉察到,在司徒奇哲和吴道祖之间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始终没有跨出小宅院步,就算这宅院里只有自己和司徒筠居住,而新婚的妻子肯定会为他保守所有的秘密,真禅仍旧老老实实地待在宅院里足不出户。

  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惊变,他开始学会在心中筑造城府,开始学会提防。

  真禅相信这些日子自己的表现,司徒奇哲和吴道祖都会看在眼里。他在期待,司徒奇哲和吴道祖有天来找自己不只为聊天。

  但他不知道的是:随这天来到的,是他们的彻底信任,还是另种结果。

  “筠儿,真禅,”吴道祖的脸上含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走了过来,问道:“这几天你们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司徒筠撒娇道:“住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闷也闷死了”

  吴道祖微微笑,说道:“那我替你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好啊”司徒筠欣喜道:“什么时候可以和我爹起去吗”

  “很快,最迟不超过今晚。”吴道祖望着司徒筠,脸上无需矫揉造作地流露出父爱的慈祥,说道:“你爹爹暂时不能离开。他想在这里闭关修炼门琼崖剑派从未有人练成过的绝学,好为你哥哥报仇雪恨。所以,只能是你们先走。”

  司徒筠略感失望道:“那我岂不是要有很长时间见不着我爹”

  “好吧,临行前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司徒兄面,向他辞行。”吴道祖想了想说道,为自己保存下司徒奇哲的尸首而感到满意,又道:“真禅,我想和你谈谈。”

  真禅收回投向吴道祖的目光,向身边的妻子点头示意,他有种预感,似乎摊牌时刻来临了。跟随吴道祖走进西厢房,真禅随即觉察整间屋子被股无形的神息包围,形成了封闭的结界。

  吴道祖坐了下来,神情和蔼道:“我想问问你对于今后的打算。”

  真禅沉吟须臾,用手语回答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打算。”

  吴道祖笑了笑道:“那么就由我来为你打算”他的眼睛里猛然射出两束不容抗拒的神光,字顿道:“我要你成为灭照宫的宫主,我要你成为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仙林霸主”

  真禅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摇摇手道:“多谢吴伯伯厚爱,可我好像不是那块料。”

  “你是,从你出生没多久起,我就确信你是”吴道祖深深注视真禅,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徐徐道:“我要你去的那个地方,不仅能令你修炼魔真篇事半功倍,而且还能治愈你的哑疾”

  真禅闻言如遭雷击,呆呆看着吴道祖停止了思想。半晌过后,他机械地打手势道:“我出生没多久,你就见过我你能治愈我的哑疾”

  吴道祖胸有成竹地颔首道:“不错,我能治愈你的哑疾。更确切的说,是我有办法治愈它。前提是你必须忠于我,完全服从我的指令,去做灭照宫宫主,去做仙林的霸主否则,我有办法造就你,当然也有法子毁灭你。”

  真禅的呼吸艰难而粗重,就听吴道祖继续道:“你不信早在你出生时,我就在你身上留下道只有老夫才知道的命门。我可以告诉你这道命门在什么地方,因为你即便知晓也永远无法解开。”

  真禅木立良久,猛地咬牙比划道:“好吧,我听你的但你要治好我的哑疾”

  吴道祖满意地颔首,说道:“稍后我就送你和筠儿离开这里。到了那地方自然会有人接应,他会替你们安排切。”

  真禅压抑纷乱的心绪,试探问道:“我可以先晓得究竟如何治愈我的哑疾么”

  吴道祖高深莫测地笑道:“你听说过神医端木远吗他在我手里。”

  第五章 交锋

  杨恒和匡柏灵走出地下王宫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云海间闪烁着绚烂的流光溢彩,如同束束从天际垂落的亮丽缎带,却是意味着凤舞九天阵仍未解除。

  有匡百灵带路,两人很快回到厉夫人居住的那道石梁上。杨恒在金叶树下寻到开启法门的机关,试着拨弄了几下,忽听“呼”地声四周树木褪淡,升起冉冉紫雾。

  杨恒和匡柏灵走进紫雾。匡柏灵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低声问道:“他在不在”

  杨恒摇摇头,走到那排青砖瓦房外招呼道:“厉夫人”

  等了许久,里面没有人应声。匡柏灵看了杨恒眼,叫道:“厉师姐”

  杨恒皱了皱眉,他的神息清晰地探察到厉夫人就在屋中,不知何故却毫无反应。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屋里,光线下子变得幽暗了许多。杨恒走到里间的门外,就见厉夫人背靠着门,动不动坐在厉青原的床榻前,宛若睡着了样。

  “厉师姐”匡柏灵提高音量,又朝里唤了声。这回厉夫人终于有了回应,她缓缓地扭过头,望着门口站着的两位不速之客,机械地问道:“你们是”

  杨恒走上两步,望了望昏迷中的厉青原,回答道:“在下姓杨。”

  三年的漫长岁月,花开花谢已三季,床榻上的厉青原沉睡不醒,动不动,他的气息缓慢也很微弱,但依旧保持着平稳深长。

  “杨恒”厉夫人像被雷击,猛地从座椅里弹起来,护在厉青原的床榻前,眼中满含戒备与恐慌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杨恒摇头道:“夫人莫要误会,我是专程来给厉公子送活死人丹解药的。”

  “解药”厉夫人的声音稍稍显得有些尖利刺耳,她诧异道:“你有解药”

  杨恒点点头,从怀中取出盛有活死人丹解药的小瓷瓶。厉夫人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灭下来,语声转冷道:“青原都成了这般模样,你还来消遣我们母子”

  杨恒微笑道:“这是我从青天良身上取到的解药,毒郎中司马大哥已经验证无误。我答应过颂霜,定要救醒厉青原。假如只为消遣,也不必豁出性命跑来凤凰岛。”

  厉夫人省道:“昨晚藏在樱树林外的人就是你们”

  见杨恒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厉夫人面色渐转苍白,无力地坐到床榻上,喃喃道:“这么说,你们都听见了”

  杨恒略作犹豫,到底没有说出厉问鼎遗体的下落,以免令厉夫人再受打击。

  厉夫人转头望向榻上昏睡的爱子,怔怔流泪道:“我是个坏女人,佛祖该惩罚我。可如今我只剩下这么个儿子,上苍却还饶不过我。”

  匡柏灵听得心里发酸,安慰道:“师姐,杨大哥这不是给令郎送解药来了么”

  厉夫人将信将疑道:“这解药是真的”

  杨恒从小瓷瓶里倒出颗浅紫色的药丸,托在手心里递到厉夫人的面前。

  “是它,就是它”厉夫人身躯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伸出手拿起那颗浅紫色的药丸,在鼻下嗅了嗅,然后双手紧紧将它捧合在胸前,喃喃向佛祖祷祝。好像此刻她手心里握的不是颗药丸,而是自己和儿子的命。

  匡柏灵担心吴道祖会随时去而复返,催促道:“师姐,赶紧给令郎服食解药吧。”

  厉夫人倒来杯凉水将药丸化开,看到杯中的清水渐呈青紫色,往外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她的心中更无怀疑,却仍是自己先尝了小口,才慢慢地喂入厉青原的口中。

  过了小会儿,厉青原的面色慢慢起了变化,就像是泛起了层薄薄的青霜。

  厉夫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爱子,直到这刻方才轻舒了口气,悲喜交集道:“菩萨保佑,青原有救了”

  杨恒在旁看到厉夫人喜极而泣的模样,心头亦感无限欣慰,寻思道:“哪怕不是为了颂霜的缘故,只为厉夫人母子能劫后重圆,冒这点儿险也是值得。”

  突然,厉夫人从床上起身双膝跪倒在杨恒的跟前,含泪谢道:“杨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惟有来世做牛做马”

  杨恒大吃惊,急忙双手扶起厉夫人道:“伯母,你这么说岂不折杀小侄”

  匡柏灵心里也是热乎乎的又高兴又难受,问道:“师姐,他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厉夫人回答道:“还需个时辰左右。”又奇道:“这位姑娘,你口口声声唤我作师姐,莫非也是凤凰岛门下”

  “我姓匡,”匡柏灵神情黯,说道:“以前是,但从今往后却再也不想了。”

  厉夫人刚想再问,杨恒的神色凝低声道:“吴道祖来了”

  匡柏灵如今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师父,闻言花容失色道:“杨大哥,咱们快走”

  杨恒苦笑声道:“走不了的,这儿只有条通向外界的出口。”

  厉夫人快步走到衣橱前,将门打开道:“快进去,我来应付师父”

  杨恒和匡柏灵对视眼,心道:“只有如此了。”侧身藏入衣橱里。好在这衣橱甚大,藏进两人倒也不嫌局促。杨恒悄然舒展神息将衣橱封闭,以免匡柏灵的声息会教吴道祖觉察。他自知此举与掩耳盗铃无异,以吴道祖的修为只需稍加留意,便不难发现衣橱里藏有外人。只是目下别无他法,惟有走步算步了。

  那边厉夫人刚把橱门关紧回到榻前落座,吴道祖已走进了外屋。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往屋里扫了圈,却在那空空如也的杯子上微微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语气温和地问道:“玎芝,你还在怪我杀了厉问鼎”

  听到外面吴道祖的话音,匡柏灵颗心砰砰乱跳得越加激烈,下意识地紧靠在杨恒的身上,只觉得这样才稍感安稳踏实些。

  就听厉夫人说道:“我和他毕竟做了三十余年的夫妻师父,我该怎么办”

  “你就留在这里吧,或许我当年不该赶走你。”吴道祖回答道:“我会想尽切办法治好青原,亦算是对亏欠你的补偿。”

  厉夫人心头阵激动,却想到衣橱里的杨匡二人,实不敢让吴道祖在屋中久留,忙转移话题道:“先前那两人捉到了么”

  吴道祖在厉夫人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摇了摇头说道:“我会捉到的,很快。”

  厉夫人心底莫名地阵发紧,手心里尽是冷汗,强笑道:“是弟子多问了。普天之下又有谁能逃过师父您的掌握”

  吴道祖不置可否地笑,说道:“玎芝,刚才这儿来过客人”

  厉夫人看到桌上的空杯,心里顿时发沉,说道:“没有啊”急中生智另取了只杯子倒满水道:“那只杯子弟子刚才用过,还是请师父您用这只干净杯子吧。”

  吴道祖接过水杯,叹了口气道:“玎芝,你还是像从前那样温柔细心,善解人意。奈何岁月无痕,你终究不再是当年的豆蔻少女。”

  厉夫人凛,忙垂下脸来低声道:“对玎芝而言,不论再过多少年,您永远都是我敬慕景仰的师父。”

  “真的么”吴道祖悠然自得地看着她,微笑道:“那你为何要骗我”

  他抢在厉夫人辩解之前,接着道:“屋里为何有活死人丹解药的香气青原的面色为何泛青昨晚就算你听到有人在林外惊呼,又怎能确定对方不是个,也不是三个四个,不多不少恰好是来了两个”

  厉夫人又惊又怕,手脚冰凉地跌坐在床榻上。她朱唇嗫嚅,奈何吴道祖语速飞快,丝毫不给自己出言辩解的机会,最后悠悠叹了口气道:“玎芝,知道我为什么不再让你开口么因为我不想听到你再用谎话骗我”

  厉夫人的胸口热,叫道:“师父”

  吴道祖走到床榻前,温柔地伸手轻轻梳理厉夫人的鬓边发丝,怜惜道:“玎芝,你在出冷汗,我吓着你了吧”纤长秀气的五指沿着她的玉颊缓缓下滑到脖颈上,边轻抚边又道:“他们走了么”

  话音未落,衣橱中藏身的匡柏灵已紧张得几乎晕过去,却压根没察觉到股若有若无的神息已逼近橱门,正激撞在杨恒布下的结界上。蓦地听到杨恒传音入密道:“保护厉青原母子离开,拜托”

  没等她回过神来,杨恒猛地破门而出,记北斗神掌劲力内蕴霍然向吴道祖背心击落。他情知如果改用神息绝技从后掩袭,不仅效果更好,或许还可令吴道祖受点儿轻伤。无奈投鼠忌器,唯恐伤到厉青原母子,只能毅然舍弃。

  “砰”吴道祖竟然躲也不躲,蓦地挺直背脊硬生生接下了杨恒的重击。蓬紫光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如坚不可摧的甲胄般护住背心。

  杨恒十成的北斗掌力轰击上去,仅是教吴道祖的身躯微微晃,反震得自己右臂酸麻掌劲倒灌。他强转口真气,借势倒飞“轰”地撞碎墙壁,毫不迟疑地往樱树林中遁去,身法之快即使青天良再世亦不遑多让。

  “小狗”吴道祖的唇角逸出丝淡淡笑意,松开厉夫人的脖颈向屋外飘飞。

  厉夫人玉容惨淡,虚脱地呆坐在榻上,脑海里乱哄哄地根本不晓得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更不知道,假如不是杨恒的出现,或许自己此际已变成具死尸。

  “师姐,”匡柏灵神情惊惶地从衣橱里冲出,抓住厉夫人的胳膊道:“快逃”

  “逃”厉夫人失魂落魄地问道:“为什么要逃,逃到哪里去”

  “吴道祖会杀了你”匡柏灵急道:“他是个恶魔,你还信他”当下将自己昨天整夜的经历简略叙述了遍,催促道:“咱们快逃吧,等他回来就来不及了”

  “不,我不信。”出乎匡柏灵的意料之外,听完她的叙述后厉夫人反倒渐渐镇定了下来,说道:“这不会是真的。”

  “师姐”匡柏灵急得跺脚道:“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是他的弟子,焉会平白无故地恶语中伤自己的师父我可以带你去地下花园,跟我走啊”说罢用力拽厉夫人,却被她手腕翻转挣脱开去。

  匡柏灵怔,真想就此拔腿离去,管它什么厉夫人厉公子,又与自己何干但想到杨恒舍命引走吴道祖,只求自己带走厉青原母子,她又岂能有负所托念及于此匡柏灵银牙咬,道:“好,你不走,我走”突然从袖口里飞出条紫色丝带缠住厉青原的腰部,探臂将他挟在胳膊下往门外掠去。

  厉夫人措手不及,惶然道:“匡师妹,快把青原还给我”

  匡柏灵足不点地奔入樱树林,回应道:“那就跟我来,去见见吴道祖的真面目”

  快快快快两旁的景物像光影般在自己的视野里飞掠而过,许多阵法禁制尚未来得及发动,就已被杨恒远远甩到了数十丈后。

  他体内的真气急速运行,犹如有团飓风在全身飞转,推动着自己的身躯用近乎光的速度破开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的山林,向前风驰电掣。

  尽管这样杨恒仍能清晰感觉到吴道祖宛若附骨之疽般在身后逐渐迫近。他并未使出全力,眼睛里闪烁着专注而兴奋的光芒,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追逃的过程,就像是在玩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扬絮”“破石”“流火”杨恒不断施展出万里云天身法中诸般匪夷所思的招式变化,借助海岛上的各类地形提升自己的遁逃速度。他的思维几乎已追不上自己的身法速度,完全是凭借多年来从生死边缘锤炼所得的本能在飞驰。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场无望的追逐。凤凰岛四外已被凤舞九天阵封锁,自己能够周旋的余地,就仅剩下这座方圆几十里的海岛。

  他相信经过这番奔逃,势必会惊动到蝶幽儿。但此刻杨恒却宁愿蝶幽儿自私点儿,懦弱点儿,千万不要半路杀出。否则,只是给吴道祖的地下花园里多增添两件艺术品而已。

  好在岛上灵气充盈,杨恒边奔逃边吸纳,丹田充盈鼓荡,虽耗损剧烈,即使再这样全速飞奔上三五天也不至于生出匮乏之虞。

  问题是只要吴道祖真正地发力,杨恒就无需为三五天的事情再作任何打算了。

  而这时候他除了想尽切办法能让自己跑得更快些外,也着实没有工夫再去考虑其他问题。这种逃亡的经验,在杨恒的记忆里可谓绝无仅有。

  以往的他,纵然明知血溅五步必死无疑,亦会返回身来殊死战。可是现在,他却只想尽量拖延时间,能给蝶幽儿厉青原母子和匡柏灵争取到更多的生机。至于自己的生死,早已经在冲出衣橱的那刻起置之度外。

  如果从高空俯瞰,杨恒所奔驰的路径绝非笔直,而是条捉摸不定的曲线。

  他这样做亦是无奈之举,来是受到岛上阵法禁制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假如让吴道祖度算出逃遁路线的规律,那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凡事有利有弊。初上岛时,他为不惊动吴道祖,面对阵法禁制只能小心翼翼地趋避化解,不免束手束脚。而今当他放开手脚,将神息完全舒展开去,海岛上的法阵就变得形同虚设,压根无法困住自己的身形。

  这便似只用来装金丝雀的笼子,又怎能囚禁得住飞冲天的神龙

  真正用来囚禁神龙的樊笼是在岛外,那些闪耀着五光十色如凤凰羽翼般的云霞。

  杨恒敏锐地觉察到,吴道祖每步的动作,其实都是想把自己迫向岛外,希望他沉不住气使出御剑术撞向凤舞九天阵。

  经过夜的交锋接触,杨恒已能隐约猜到这狂人的心意凤舞九天阵必是吴道祖殚精竭虑的得意之作,却直没有机会使用过。他想用自己做试验品,也是想在自己临死前大大的炫耀番,聊解心中的空虚。

  这种心情,如同个孩子花了个下午在海边搭起座沙堡,然后非要拉着大人去看。所以,吴道祖并未过分迫近杨恒,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他走投无路,不得不头撞进凤舞九天阵中。

  想到这里他的心蓦地凉:假如连自己都无法冲出凤舞九天阵,匡柏灵和厉夫人又如何能带着厉青原顺利从岛上脱身

  心神微分之际猛听上空有人娇叱道:“站住”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持腰鼓持琵琶分击杨恒双肩,却是画圣吴道祖门下的女弟子柳凤雅和阮媛媛闻声赶来,刚好远远瞧见杨恒往这里奔到。

  杨恒连看也不看合身撞去,耳听“砰砰”闷响,二女齐齐飞出。阮媛媛功力稍逊,竟是被杨恒撞得当场昏死,柳凤雅亦是满眼金星乱冒,“嘤咛”吐血撞跌在株金叶树上滑落下来。

  “呼”束白光掠过,吴道祖也不管这两名女弟子是死是活,紧追不舍。

  杨恒被二女阻截,终究影响了身速,与吴道祖之间的距离已被拉进到十丈之内。

  柳凤雅目瞪口呆地望着两道人影前后消逝在密林里,这才想起阮媛媛。她不顾自己的伤势,勉力起身跌跌撞撞走了过去,唤道:“媛媛,媛媛”

  老半天后阮媛媛苏醒过来,惊魂未定道:“柳师姐,那人是谁”

  柳凤雅苦笑道:“我也不晓得他是谁,你的伤怎么样”说着伸手搀扶起阮媛媛。

  阮媛媛声痛呼,额头冷汗涔涔道:“好疼,我的肋骨断了三根”

  柳凤雅不由骇然,刚想取出金创药替她疗伤包扎,不意阵狂风扑面而来。

  她愕然抬眼望去,只见青白两道电光从东面飞射而至。没等自己看清楚,耳畔风如雷动,来人已从她和阮媛媛的头顶上方飞掠过去,竟是在这片刻之间又绕着海岛飞奔了圈回来

  而这已是杨恒和吴道祖环岛飞驰的第八圈了。日头点点从山后的海平面上升了起来,时间对杨恒而言显得是那样漫长,长得他直觉得自己已奔跑了辈子。

  身后的吴道祖已追近到八丈。只要他愿意,道凌空劈出的掌风随时可以轰击到杨恒的背心。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是隔靴搔痒,令杨恒借助掌风跑得更快。

  突然,杨恒的身形拔地飞腾挺腰翻转,右手掣动阿耨多罗剑疾刺吴道祖眉心。

  吴道祖的身势说停就停,却没有像对付厉问鼎那样用拳锋硬撼。以他的眼力,尽管尚不清楚阿耨多罗剑的来历,但也知道此等旷世天兵绝非厉问鼎的魔枪可比。

  他的双手虚抱胸前,十指朝内蜷曲夹向阿耨多罗剑。刹那间,杨恒这式蕴藏无穷妙手的剑招变化已被吴道祖的掌势彻底封死,无论如何变幻腾挪都逃不过他简简单单地这式合掌夹。

  谁知吴道祖即管算定了杨恒剑招的所有变化,却依旧漏算了点杨恒的阿耨多罗剑根本没有刺出在虚晃枪后,这少年清声长啸,体内金光焕放,从虚空中涌出千只佛手,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吴道祖。

  “好狡猾的小子”吴道祖的眼神里除了冰样的蔑然外,又燃烧起抹兴奋的光焰。如同个猎手在腻味了毫无抗力的野兔羚羊后,终于发现头猛虎。

  他是无敌的,他也是寂寞的。直至杨恒祭出海阔天空的刻,他空虚的内心才被注入了点儿活力,而无需再依靠石雕来发泄。至少,这少年的修为已到了厉问鼎的级数,能够陪自己玩玩儿了。

  他的掌尖逸出紫色的光澜,双手往外轻推,犹如在擦抹圈围绕在身周看不到的墙壁。幕天席地的大空印尚未碰触到他指尖流溢出的紫光,便即涣散黯灭,像是教人凭空抹去,瞬间消逝得干二净。

  见此情景杨恒的头皮又开始发麻。假如吴道祖是争锋相对,以其横行无忌的绝强道行将五百大空印轰得灰飞烟灭,亦不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杨恒分明感应到,从吴道祖指尖流溢出的那抹紫光,并非势不可挡的神息,而是种诡异莫名的力量,使得凝聚在五百大空印中的天地精气刹那消融,分崩离析。换而言之,吴道祖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几乎是切神息绝学的天敌

  难怪蝶幽儿再告诫自己,并对吴道祖深为忌惮面前的这个白袍男子,就似他终生孜孜以求的作品那样,没有任何破绽与软肋

  看见杨恒眼中不可掩饰的惊讶之色,吴道祖的嘴角亦泛起了缕几不可觉满足笑容。毋庸讳言,他喜欢这种感觉。尤其这样的惊讶眼神是来自于个修为不亚于三魔四圣的少年。然而转瞬之间,他的笑容就被冻结在了嘴角边。

  “轰”金叶林里天旋地转,无数吞吐着蓝色火焰的光刃破开大地冲天而起。四周草木皆兵,条条树枝盘根错节像无孔不入的触须朝着两人射来。空间亦随之扭曲晃动,下将杨恒和吴道祖之间的距离拉伸至数十丈远。

  林中的阵法禁制发动了。更准确的说,是这些禁制的发动终于赶上了两人的速度。

  吴道祖的眸中亮起丝罕有的被戏弄的恼色,他这才醒悟到杨恒为何要看似多余地用阿耨多罗剑虚晃枪。

  在漫天肆虐的光澜树影中,他遥遥听见杨恒纵声笑道:“这就叫自作自受”身形翻飞,以绝世无双的万里云天身法飞扬在隆隆启动的法阵中,向着山上倏然去远。

  吴道祖哼了声,挥袖荡开袭来的光刃,眸里又恢复清冷,低低道:“这才有趣”

  第六章 大逃杀

  当杨恒和吴道祖在岛上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追杀战时,地下花园里依然片静寂。

  厉夫人横抱厉问鼎的尸首,在楼阁前呆呆伫立。仰望着窗口的石老夫人那永远定格在临逝前刻的绝世姿容,她的心已然撕裂。

  匡柏灵守在旁默然无语。她能够深切体会到厉夫人此刻的心情,因为不久以前她也曾经如这般站在石雕小楼下,呆呆地仰视,从头到脚,彻体冰寒。

  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厉夫人的面颊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厉问鼎僵硬的身躯上。她终于收回了视线,垂首望了眼丈夫和儿子,嗓音沙哑道:“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儿”匡柏灵问道,手里抱着厉青原,怎么都感觉不舒服。毕竟,她长这么大都没有和个青年男子这般的亲密接触。不过考虑到厉夫人怀里也抱着厉问鼎的尸首,匡柏灵决定还是不要提出交换要求的好。

  厉夫人显然已无心顾虑匡柏灵眼下的感受,回答道:“当然是离开凤凰岛。”

  在说出这句话后,她的心底里阵的解脱。却又在后悔,为何要来这里为何要把自己的丈夫亲手送上了黄泉路

  匡柏灵同样也无心虑及厉夫人的心中滋味,苦笑道:“吴道祖已用凤舞九天阵将全岛封锁,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

  厉夫人摇头道:“不,有个办法能让我们通过凤舞九天阵的封锁,逃离凤凰岛”

  匡柏灵却不敢相信,只道厉夫人心伤丈夫之死,脑子已开始犯糊涂,叹道:“没办法的,师父说过:即使三魔四圣亲至,也破不开凤舞九天阵”

  厉夫人的脸上泛起丝奇特的笑容,轻轻道:“我们没有三魔四圣的修为,但我们有流云飞舟。但愿吴道祖此际尚无暇想到这点。”

  “流云飞舟”匡柏灵就像在黑暗的旷野里看到了点灯火人家,欣喜若狂道:“师姐,多亏你提醒我都吓迷糊了,怎么没想到流云飞舟有破阵之能”

  两人当即快步行出,顺着早先杨恒和匡柏灵走过的那条路径回到地上。

  望着身旁默然前行的厉夫人,匡柏灵忽然从心底里升起缕佩服之情,赞叹道:“师姐,你真坚强。要换作是我,早就魂不守舍寸步难移了。”

  厉夫人凄然笑,回答道:“那是因为我必须活着离开凤凰岛。”

  匡柏灵看了看兀自未醒的厉青原,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脑海里猛地记起事道:“厉夫人,我还要去次凤畹苑,将真相告诉各位师姐,劝说她们起离开。”

  厉夫人犹豫了下,答应道:“好,但速度要快。杨公子那里未必能坚持太久”

  提及杨恒,匡柏灵的心又是陡地紧。虽说和他只有昨夜那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但从这少年身上散发出的任侠真性,还有处变不惊的洒脱机智,却早已在她心里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可是她明白,自己如去寻找杨恒,只会拖累了他。眼下对这少年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将厉夫人母子安然无恙地送离凤凰岛。于是匡柏灵强自按捺下内心的不安与挂牵,偕着厉夫人隐形匿踪往凤畹苑行去。

  这凤畹苑便在红石崖顶,犹如凤冠般高踞于凤凰岛上,俯视万顷东海波涛。

  两人小心翼翼地趋避沿途法阵,来到凤畹苑中。匡柏灵料想吴道祖应在追杀杨恒,十有**不会在苑内,便稍稍提高音量呼唤道:“丁师姐柳师姐”

  “没人答应。”厉夫人举目四望,说道:“或许她们都不在这里,咱们走吧。”

  匡柏灵和几位师姐情同手足,实不忍心就这样将她们丢在火坑里独自逃生。她努力压下对吴道祖的恐惧,恳切道:“也许是我的声音不够大,她们没听见。我进去找找看,不会耽搁太久。”

  厉夫人明知匡柏灵的那些同门师姐多半是闻听到动静,离开凤畹苑四处搜寻敌踪去了,却不忍拒绝,说道:“我和你起进去找,咱们的动作得快点儿。”

  两人从前门走入凤畹苑,匡柏灵边走边轻轻呼叫,免得声音太大惊动到现不知在何处的吴道祖,却不晓得此时此刻在石崖的另边,杨恒正全速飞来

  厉夫人跟在她的身后,望着这曾经居住过多年的旧时居所,不由得百感交集。

  上午的凤畹苑里阳光普照,幽静宁和,庭院里空空荡荡,再没有其他人。

  “看来她们都不在苑中,”匡柏灵失望道:“定是被吴道祖派去搜山了。”

  厉夫人道:“你已尽力,也只能这样了。咱们从后门走,路会近上不少。”

  匡柏灵怏怏不乐,却也明白厉夫人的话没错。假如漫无目的的寻找下去,别说杨恒能否支撑住,万在半道上撞见吴道祖,自己准没命。

  两人穿廊过阁来到后花园,就听“呼”地声似有抹轻烟从头顶飘过,转瞬就消逝在了重重楼阁之后。

  匡柏灵吓得大跳,叫道:“师父”话音未落,吴道祖的身影已出现在院墙上。

  原来吴道祖被杨恒略施小计困在自设的法阵中,倚靠登峰造极的神功瞬即破围而出,却已拉下了二十多丈。这下登时惹恼了画圣,他面运神息锁定杨恒身形,面发动全力在后奋起直追,朝着凤畹苑飞驰而来。

  未曾想距离凤畹苑的后门尚有十数丈远时,便听见匡柏灵在里面叫了声师父。吴道祖心下怔,凝定身形飞落在院墙上,眼扫过匡柏灵和厉夫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和颜悦色地问道:“灵儿,玎芝,你们在找我么”

  听到吴道祖的声音,匡柏灵手足发软,险些将怀里的厉青原摔落在地。反倒是厉夫人显得镇定些,说道:“我带青原和匡师妹来向您辞行。”

  吴道祖怔了怔,没想到厉夫人竟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视线飘过厉问鼎的尸首,心下已明白了切,摇摇头道:“玎芝,你过来,让为师对你解释。”

  厉夫人站着未动,先是传音入密道:“匡师妹,你带青原走”然后强压着内心的惧意,抬起头望着吴道祖道:“好,希望这回你不会骗我”紧紧抱住丈夫的遗体,迈步向吴道祖所站的围墙前缓缓行去。

  正当她打算出其不意拼死击,好让匡柏灵保护厉青原逃出吴道祖的魔爪之际,忽听后花园中的栋两层小楼上传来杨恒的声音道:“吴道祖,我在这里”

  吴道祖的唇边露出丝得逞的微笑,淡淡道:“你怎么不逃了”

  杨恒看了眼花园里的匡柏灵和厉夫人母子,朗声笑道:“我逃得腻味了,想跟你换种法子玩玩。”

  匡柏灵芳心震,晓得杨恒是为了救自己和厉青原母子,才不得不返身而回,闯进吴道祖设下的圈套里。她强压下自己的惊慌失措,鼓足勇气叫道:“杨大哥,你快走我和师姐都是她的弟子,相信总有点师徒情分在”

  吴道祖含笑不语,手扶三绺长须望着杨恒,似乎没点儿要对他出手的意思。只是杨恒所站的位置明显高过自己许多,这让他心中极不习惯。幸好,这种不习惯仅仅是暂时的,很快切都会恢复正常。

  “师徒情分”杨恒苦笑了声,双手缓缓在小腹前捏做法印,眉锋微扬低语道:“那我宁可相信天理昭彰,邪不胜正”

  “呼”仿佛有缕轻柔的微风吹卷起杨恒的衣袂,他的身影飘然矗立在屋脊之上,恍然已和蓝天碧海水乳交融,成为其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脸上的喜怒哀乐在霎间隐没,变得晴空万里不着纤尘,双目空如秋水波映本心,柔和而浓烈的金色光华从他的体内蒸腾升起,在头顶上汇聚成圈光环,如同庄严肃穆的佛光。

  杨恒明白,在正面对决的情形之下,这是自己最后次也是惟次出手的机会,所以必须亮出目下的最强技来和吴道祖殊死搏。哪怕纵然拼尽全力,仍难以改变失败的命运,却已别无选择

  吴道祖的脸上笑容不改,只是那只轻抚在须髯上的右手变得越来越慢,跟着脚下的院墙就似麦浪般波动晃荡起来,不断地开裂却仍然顽强地粘合不倒。

  “走”杨恒向匡柏灵和厉夫人喝道。看到吴道祖的眉毛不经意往上挑,他的眼里射出自信的光芒,徐徐道:“他不敢阻拦,除非准备从这儿爬着出去”

  匡柏灵如梦初醒,和厉夫人缓缓退向前庭,心里不停叫骂道:“傻瓜,傻瓜全都是因为你要来凤畹苑,才害得杨大哥和吴道祖拼命。匡柏灵,你这个老干傻事的傻瓜”时泪如泉涌,叫道:“杨大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杨恒闻听匡柏灵的话语,向她递来淡淡笑道:“傻丫头”

  抬起脸,他望向远方的天宇,悠悠想道:“也许这是我和颂霜最后次共立于同片苍穹之下。”

  “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心底里将切的人间哀乐抛却,平静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

  这时候他亦愈发领悟到了归真境界的神奇:与月还虚空物我尽泯的双泯之境截然不同,他的心里有着诸般念头,如潮水般纷沓而来,又无声而去,就似飞过天空的羽白鸟,来就来了,去就去了,不留半分痕迹。

  本心归真,即成了超脱万有的存在。只是在面对能够拳轰杀厉问鼎的吴道祖时,这样的种存在却依旧显得渺小而虚无。

  “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吴道祖的右手停顿在须髯上,微微合起双目感受着迫面而来的浩荡气势,舒畅地叹口气道:“你居然还强过了厉问鼎。你知道么,我在等你将神息运转聚集至满盈,算是对你死前的最大礼敬。”

  杨恒摇摇头道:“相信我,你不会后悔”雄浑无匹的神息透过惊天令勃然迸发,在空中凝聚起排山倒海的力量,源源不绝注入头顶佛光中。

  吴道祖脚下的院墙摇晃的更加厉害,他的视线中已看不到匡柏灵和厉夫人母子的身影。但杨恒的神息绝学和澎湃涌来的超强气势,却似贴上瘾的毒剂,令他体验到久违的刺激与快感,怎么都无法舍弃。

  “诸行无常,诸漏皆苦”飘渺的禅唱声随着海风拂来,传入吴道祖的耳际。

  不知为何,他的心神竟被这八字禅音震得晃,远处的院墙哗啦啦倒塌半截。

  “咄”吴道祖唇中记低喝,恰似闷雷般轰散了禅唱余音。脚下的院墙从两边而向中间慢慢地抬升隆起,将他的身形托起到与杨恒齐平的空中。院墙不再摇晃,纹丝不动地凝固在他的脚下。

  “嗡”佛光颤动舒展,倏然幻化作部金煌煌的厚重经书,封面上篆体光字古意盎然,由上而下书写道

  “金刚经,”吴道祖的眸中闪过丝讶色,微笑道:“我很想看看它有什么不同”

  他委实寂寞无聊得太久,以至于很想将眼前的刻尽量延长,因为结局既定,不会有任何意外。

  虽然他曾经可以通过褚惜衣的分身享受到醉生梦死的红尘云雨,通过司徒奇哲的分身体味到执掌派步步为营的积聚筹谋,却无疑俱都远远比不上高悬在空中的这部金刚经来得奇特刺激。

  “呼”经页翻吹,成千上百的经书文字喷薄而出,星罗密布在虚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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